他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盘砸在地上。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等我出去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童少爷的自信。
若是换作以前只会让人觉得反感,但莫名由眼前的童岁展现出来,就多了几分耍性子的趣味。
童岁已经很尽力去表现原主的性格了,结果一看,这几个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演得还不够真吗?
他又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适合砸的东西了,只能干巴巴骂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几名看护被骂了还停留了几秒,这才离开。
童岁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啧了声,连忙走到卫生间去看了一眼,还好,不至于变态到这种地方也装摄像头。
卫生间里面有一面镜子。
童岁看到了自己顶着一头叛逆张扬的红头发,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走近薅了一把自己茂密的头发。
“嘶。”
童岁眼眶微红,确认了这是真发,一头染得张牙舞爪的红发。
说不上难看,就是他生性没有那种嚣张气质,所以在这张偏圆顿的脸上有点违和。
比起自己的头发,童岁倒是很快被镜子吸引了注意。
他伸手敲了敲。
这间疗养院十分贴心,选择的镜子是特制的,没有办法敲碎。
童岁很失落。
他看了一眼阳台,阳台上是用钢条焊起来的,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童岁只能再次走回房间。
他看着正门上的电子锁,这种锁有三种解开的方式。
密码、指纹、钥匙。
只不过童岁暂时那种都做不到。
他只能像是困兽般在房间转悠,把每个角落都翻了一个遍,试图找出能出去的方法。
但是很遗憾,童岁最后也只能坐在床边发呆。
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不过旁边倒是放了一套病服。
蓝白色的条纹。
童岁虽然想去洗个澡,但他是不可能换上病服的。
这就代表着他认同了这个身份。
于是童岁强忍着不适,憋到半夜终于忍不住去把衣服换了过去,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第二天一大早。
房门被敲了敲,“童少,你醒了吗?”
童岁翻了个身,没有搭理外面让人反感的护工。
不过很快门还是被打开了。
两名看护走了进来,“从今天开始,你要适应这儿的起居,疗养院每天都有固定的日程表,你需要和其他的病人一起行动。”
童岁的头闷外被子里,“我要是不配合呢?”
“那我们会通知主治医生和你的家属,延长治疗时间。”
童岁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毕后,两名护工带着他去到食堂,开始在这的第一天早饭。
童岁走进食堂时,食堂里其余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因为在昨天入院时,童岁的反抗搞出了很大的动静,几乎让整个疗养院的人都认识了这位脾气火爆,难以管控的富家少爷。
在这种充满危险系数的无限流副本中,引人注目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反而容易招致灾祸。
但是奈何童岁的外形实在让人没法忽视。
童岁看了一圈这些穿着相同蓝白条纹病服的人。
只是从外表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这些人里面谁是NPC,谁是游戏玩家。
童岁的伙食和其他人一样,需要走到窗口去打饭。
小部分没有自主能力的病人会有护工在旁边喂食,但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吃饭,从外面看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分别。
大部分的病症只有在发病的时候难以控制,不过在日常中,他们大多和普通人一样。
所有人都坐下来吃早饭了,那裴响又去哪里了呢?
童岁打了饭,单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进食,一边对脑海里的系统道:“帮我找找裴响在哪里?”
系统:【找到了,他被几个病人堵在了厕所。】
童岁心下一凛,看到系统给他展示的画面里,裴响浑身被脏水淋湿,缩在厕所的角落里,面前站着几个病人,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棍子。
他当即站了起来,推开护工冲了出去。
“哔哔哔!”
刺耳的口哨声在他背后响起,护工高声道:“童岁快停下!你这是违反疗养院的规定!”
童岁没有停顿,远远把护工甩在身后,冲到厕所踹开了外面紧闭的大门。
厕所里正在往裴响身上挥棍子的病人微愣,随即便统统被打倒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被谁给揍了。
童岁甩了甩手,他这具身体虽然孱弱,但是对付几个仗着人数耀武扬威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看向缩在角落里的裴响。
童岁习惯了那张熟悉的脸上淡然从容的表情,而如今再见却被呆滞和惊惧所取代,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缩成一团。
他愣了愣,慢慢走了过去。
像是害怕他的靠近,裴响把自己的头埋在膝盖之间,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童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也太离谱了,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当反派。
难道这幅样子是装出来的吗?
他蹲下,缓缓伸出手刚放在了裴响的肩膀上,指尖刚碰到就被一股力道给拍开了。
“啊、啊、啊!”
裴响的嘴里发出刺耳的怪叫,四肢乱挥,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甚至将旁边的拖地桶给打翻了。
桶里的污水倾倒了出来,童岁干净的鞋面和裤角都被溅上深色的污点。
而靠得更近的裴响几乎是整个人都被泡了一遍,衣服全脏了,污水顺着发丝滴落在那张俊美的脸上。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童岁眉头皱地更紧了。
“裴响,你冷静一下。”
原本害怕的人听到他的话后,颤抖的动作轻了几分,颤颤地抬起眼睫望着他。
童岁翻找了一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纸巾。
他只能扯了扯自己的手袖。
“你别怕,我帮你清理干净脸上的脏水。”
裴响瞪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在童岁伸手过去时,反抗性把头往旁边偏了偏。
“别乱动啊。”
童岁实在受不了他这幅埋汰的样子,太脏了,把他整片袖子都染得黑灰一片,总算是勉强先把裴响的脸给擦干净了。
这时候厕所外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几名护工迟迟赶来。
他们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再看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童岁!你殴打其他病人,已经严重违反了疗养院的规定!”
他们几乎没有多加调查就下决断。
童岁就算是脾气再好,被这么冤枉也有了几分恼意,他站起来,“我承认我打了他们几个,不过是因为看不惯他们几个人欺负一个。”
“要罚我,怎么也得一视同仁吧。”
几名护工脸色微变。
其实他们一直都知道病人之间存在霸凌的行为,只不过这个叫裴响的病人比较特殊,被欺负了也不会吭声,他们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看到。
不过没想到童岁居然会帮这个小傻子出头。
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童岁虽然是被家人送进来强行改造,但毕竟身后的势力庞大,万一哪天出去了之后,随时可以报复玩死他们。
他们就是小小的护工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这件事情就算了,”护工道:“不过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翻篇了。”
童岁听后哼了声,拽着裴响的手,将人从厕所拉了出去。
护工连忙追了出去,“你要带这个小傻子去哪?”
童岁只回了他一句,“你管得着吗?”
他把人带回了自己的病房。
病房虽然有锁,但是在白天都是正常开放没有上锁的,只有在晚上会上锁。
童岁的房间整洁又干净,裴响站在门口的位置,滴滴答答往下掉水,染脏了一小块地方。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脏了,就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童岁道:“我带你去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取出柜子里多余的病服。
好在疗养院准备的衣服足够多,全部都是同样的病服。
他回头发现裴响还站在原地,只好走上前去牵他的手,“你可以进来,弄脏了等会儿再清理就行。”
童岁拉住了他的手,这次裴响没有躲开,任由他拉着往里走。
“你可以自己洗澡吗?”
裴响没有吭声,就站在花洒的下面望着他。
童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卫生间的门给关上,两个男生待在卫生间里,瞬间感觉到了拥挤。
“我们先说好了,我帮你洗澡,不过你要配合我,”童岁道:“你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面前的裴响缓了好几秒,缓缓点了下头。
原来也不是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童岁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瞬间喷洒在两人的身上,升腾起了一层白雾。
他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
看着浑身淋透的裴响,不太熟练地把人的衣服剥下来丢到一边。
刚才还乖乖站着的裴响忽然挣扎起来,他的力气很大,直接将童岁推到一边撞在墙上。
“啊、啊!”
裴响不安地开始砸门。
童岁撞得眼眶一酸,但顾不上背上的疼痛,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连忙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刚才答应我的,要配合对吗?”
裴响犹豫又害怕地看着他,显然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对于他而言还是有些勉强。
“这样,你自己洗,我在旁边帮你冲水可以吗?”童岁道:“可以就点头。”
裴响点了点头。
童岁这才把沾着沐浴液的浴球递给他,“搓一搓。”
裴响接过浴球,似乎是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红着耳朵转过去背对着他,笨拙地给自己打泡沫。
热水浇在他的身上。
他的背部很宽阔,肌肉的线条很漂亮,侧脸也十分俊美,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性。
童岁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曾经陪伴过自己无数日夜的人会变成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傻子。
如果是伪装的,也太真实了一些。
裴响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道,把皮肤都搓红了还不懂得停下来。
童岁只能拿过来。
“可以了,你低头。”
童岁用花洒替他把身上的泡沫都冲干净,然后关了水。
浴室的墙壁上都是雾气。
裴响用力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水花溅到童岁的身上。
“别甩!”
他拿过浴巾塞给裴响,“用这个擦干就可以,轻一点。”
裴响接过后没有动,而是直勾勾望着他,似乎是不懂要让他干嘛。
“算了,我帮你擦吧。”
童岁把毛巾搭在他的头发上,揉搓着他的湿发,莫名有种替大狗狗洗澡的错觉。
裴响似乎很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很直接的表达好感的方式。
那张俊美的脸凑得很近,童岁情不自禁地脸颊微烫。
替人擦干穿好衣服后就把人赶了出去。
童岁叹了口气,刚才在有几个瞬间他想到了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而这个世界的裴响还什么都不明白。
他只是有一张相似的脸,而完全没有正常人的智力和控制力。
童岁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如果他是装的那还好说,如果他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他要怎么办?
他把刚才已经湿透的衣服脱下来,快速洗了个澡,打开门出去。
裴响乖乖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前等他,见到他出来之后眼睛亮了起来。
童岁的皮肤被热气染得白里透红,一头耀眼的红发衬得他更是如雪般白皙,所有人天性都会喜欢漂亮美好的东西,裴响自然也不例外。
前面还躲着不让碰的裴响凑了过来,笔挺的鼻子在他的身上闻来闻去,呼吸间的热气扑在他的颈侧。
如果是面前的人完全正常,童岁或许会有感觉,但是他想到眼前的人什么都不懂,就冷静下来了。
“停下来,别乱闻。”童岁见他装作听不见,道:“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讲话。”
裴响很委屈地后退。
他洗了个澡之后干干净净的,让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童岁折腾了这么一趟,早饭还没吃上两口,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他伸手拉着裴响的袖口,“走了,去吃饭。”
裴响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食堂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还剩下零星几个人在吃饭。
童岁重新取了两份早餐。
因为来得太晚了,就剩下了普通的白粥和菜包子。
这些东西对于童岁而言确实有点寡淡了,但是裴响吃得很香,可以说是很容易满足。
童岁喝着粥,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几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正是刚才在厕所的那几个病人。
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或轻或重的伤痕,见到童岁不仅不躲,反而主动凑了过来作势要和童岁他们坐一桌。
童岁道:“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知道你是童家的少爷,家里有权有势,没几个人能惹你,”为首的男人压低身子,将手搭在裴响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