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九皇子的皇子妃,两人感情这般好,可皇帝又……
这这这…这是在刺激了。
时若先再迟钝也感觉到现在的气氛不对劲,接过水杯的同时小声问:“漆玉行是不是骂我白莲花?”
谢墨赟低语道:“别管他了,你刚刚不该同父皇对视的。”
这话说得淡然轻松,但实际上谢墨赟内心已经醋海翻滚,时若先之前说过“年纪大的会疼人”这句话反复出现在谢墨赟心头。
谢墨赟补充道:“你今天就负责吃席,知道了吗?”
时若先用力点头,“嗯!我今天就是来吃席的!”
谢墨赟当着所有人的面,抬手摸了摸时若先的头。
时若先抬眼说:“你和你爸一点不像啊。”
谢墨赟抿唇,“是。”
时若先摸着下巴沉思,小声说出心中想法。
“但是你和你爸的眼神之间有点相似的。你爹更成熟,也更大气,看上去是死了都要憋一口气把仇人弄死的那种狠角色。”
谢墨赟幽幽道:“喜欢?”
“嗯啊……啊哈怎么可能。”
时若先皱眉,“那可是你爸。”
谢墨赟点点头,“那就好。”
已经来到主位的谢查看到这一幕,视线停留了片刻,才吩咐身边的刘阐玉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但刘阐玉刚一亮嗓,就吓得时若先端着杯子的手抖了抖。
“完犊子了!”
时若先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就要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苦恼地看着怀里被打湿的字画,里面的墨迹已经顺着水迹洇开了。
时若先两道眉毛倒成八字,“我就说要走水吧。”
谢墨赟拉住他的手,“无事,你先坐好,没有礼物也不碍事。”
但刘阐云已经接接收到谢查的眼神。
“何事使得九皇子妃这般慌乱?”
时若先向谢墨赟投去紧张的眼神。
谢墨赟拍了拍时若先的手背,代替他起身出列道:“请父皇原谅先先方才莽撞,她也是因为为您准备的礼物不慎被水打湿才慌了手脚。”
谢查慵懒地抬起眼。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顶上房梁传来极其轻微的声音。
他来了……
这让谢查心情顿时阴转晴,对着谢墨赟都有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九皇子妃有心,打湿了无碍。”
刘阐玉提议道:“不如让九皇子妃在殿上再写一幅?”
谢查挑眉,表示默许。
谢墨赟行礼道:“并非儿臣扫兴,只是先先生性胆小,儿臣担心她会受惊。”
谢查挑眉道:“既是皇子妃了,怎能如此小女儿家姿态。”
他看向时若先,凝声问:“朕问你,你可是不敢?”
时若先像上课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站起来,看了看谢墨赟,发现谢墨赟严肃皱眉,大有要和谢查当场叫板的架势。
时若先自认不能让谢墨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对着谢查行了礼。
“我敢。”
谢墨赟皱眉,低声说:“先先!”
谢查食指点着额头,“好,敢就来写。”
他眉目舒展,看着众人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但这一幕落在不明真相的人们眼中只能猜测出:陛下似乎对这个九皇子妃十分满意。
不仅在进殿时被拦道时没有动怒,甚至得知礼物被损后反而给了展示的机会……
加上皇帝与皇子妃这一层关系……真是更刺激了。
刘阐玉命人送上笔墨纸砚,时若先深呼吸一轮,然后大步走上前。
这几个字他在家里练了很多次了,而且每次都是一张纸只写一个字,肯定不会出错!
时若先提笔,凝神聚气。
写下第一个字——非常完美的一个“九”字。
他深呼吸,趁热打铁写出第二个“州”字,也十分美观。
时若先和谢墨赟对视一眼,自信满满的写第三个字。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一”字。
傻子才会写错!
但是写完之后,时若先僵住了。
谢查问:“如何?”
短短二字,气势逼人。
时若先低头看着纸面,心里已经骂了一百遍。
操!
他妈的!失手了!
谢查的目光钉在他身上。
谢墨赟关切的目光也跟着过来,但时若先没时间和他商量了,只能自己顶上。
等时若先再抬起头,已经能够对着谢查嘿嘿一笑。
时若先举起纸张道:“已经写好了。”
谢查眯着眼看向他,时若先背后起汗水,但是表面还是镇定着。
谢查:“九州一……?”
时若先笑着点头,看不出慌乱。
谢查语气不善,问道:“你就是这般送的礼物?”
时若先额上有汗划过。
他在家里一个字一张纸写得是好,但是这几个字凑在一起忘了排版。
“九州一色”四个字忘了留空,现在三个字就写满了。
妈的,写完了之后发现没给“色”字留地方。
但改是来不及了,只能急中生智。
时若先挤出标准的假笑,对谢查说:“陛下,您是不是想问‘色’字去了哪里?”
谢查挑眉,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看到时若先这般淡定又等待起来。
时若先身后也传来些许议论的声音。
谢墨赟手握成拳,随时准备上去和谢查相抗。
时若先捏着纸,脸上闪烁着凛然正气。
他清清嗓,字正腔圆道:“九州都属一人,所以这色不在别处,色在您心中。而百姓心系于您,同时色也在百姓心中啊!”
众人:“……”
谢墨赟:“……”
漆玉行:“……”
谢查:“……”
躺在横梁上偷吃的黑衣人:“……6.”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时若先: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涩涩~
谢墨赟:……那过来涩一下?
*
又是包养评论区的一天啊~
注[1]海棠果是藤黄科红厚壳属的植物,形状与苹果相似,简而言之:不是我编的,是真的有这个水果。
第86章 谢:许得什么愿
后宫嫔妃、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龙椅之上的谢查脸上五颜六色。
时若先笑得婉约, 像个含娇待放的清纯小花。
见谢查没有反应,时若先还一脸无辜地追问:“陛下,我说得对吗?”
站在时若先身后左侧的谢墨赟眉眼冷峻, 抬眼看着谢查。
他知道这个表情的谢查看似冷淡, 实际内心已经动气。
谢查心中冷笑。
色在心中……
满口胡言。
谢墨赟不能单独留下时若先面对, 跨步上前,双手行礼道:“万里长空一色秋, 九州无处不同游。天下一色, 色在金秋;九州同游,游在安宁。先先为您准备的贺礼兴许不似大启追求的内敛工整, 但也表达了他的心意。”
谢墨赟的回答挑不出错, 明面上是祝贺皇帝生辰、赞许大启和亲,但暗地里是拿两国关系来维护时若先。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年轻的皇子才思敏捷、口齿流利,遇事沉着稳定, 有着超出年纪的稳重。
但谢查见到谢墨赟就难有好脸色。
谢查微微前倾身子, 正欲发言刁难时, 他的顶上忽然传来极其微弱的咳嗽声。
殿内四周的侍卫都警觉起来, 纷纷寻找声音来源。
谢墨赟自然也听到这异常的声音。
因为离得更近,谢墨赟立即判定声音来源是大殿顶上。
黑衣人刚刚出声提醒过谢查, 就已经猜到会被别人发现自己所处。
他已经做好隐蔽身形的准备, 但谢查捂住嘴咳了两声, 让所有人都把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刘阐玉上前问:“陛下……?”
“朕无事。”
谢查一边咳嗽, 一边挥挥手, 示意让时若先下去。
谢查道:“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很好, 九皇子和九皇子妃都有心了。”
得到夸奖的时若先放下心里紧绷的弦。
他下去的时候和谢墨赟低声私语道:“我就说要走水吧, 你看我的直觉多准。”
谢墨赟:“你的直觉没告诉你:献字的时候要提前留空?”
时若先默然, 开脱道:“看来我的直觉是希望我今日就封笔,退出书法界。”
他摇摇头,惋惜道:“书法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姓名就此陨落。”
看他摇头晃脑的小模样,谢墨赟扬起嘴角,
谢墨赟引着他回到席位,时若先还差点走错。
等时若先回过神,发现自己身上落着谢墨赟、帝迦还有漆玉行等诸多人的目光。
其中谢墨赟和帝迦的目光最为炽热。
帝迦的目光集结着不甘、后悔、渴望、期盼等等等。
而谢墨赟的则单纯很多,除了想让时若先到他身边之外,就只有想弄死帝迦这一个想法。
识时务者为俊杰,时若先立刻投奔谢墨赟,被一路拉着回到席位。
短短几步时若先都能走晕,谢墨赟是不敢放时若先一个人再出门了。
等到坐到席位,时若先拿起水杯猛喝两口给自己压惊。
时若先感叹道:“你的皇帝爸真得好凶啊。”
谢墨赟说:“你害怕了?”
时若先皱眉,“你把我当成胆小鬼了?我长这么大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谢墨赟:“。”
他扶住时若先哆哆嗦嗦的手。
水杯里摇出来的水都把时若先手背抖湿了。
谢墨赟:“没怕?那你抖什么。”
时若先手背在谢墨赟身上蹭了一圈,解释道:“这不是害怕,这是老年痴呆提前了。”
说道老年痴呆,时若先悄悄瞧了一眼谢查,靠到谢墨赟耳边问:“你爸贵庚啊?”
谢墨赟摸摸鼻子,怎么感觉先先在骂人?
时若先:“他这个年纪的都喜欢说教,我最讨厌被念叨了。”
谢墨赟挑眉,和时若先说:“年纪大的人都是这样,又凶又严厉,还爱训人。”
看着时若先若有所思,谢墨赟自认抹黑“年纪大会疼人”的目标已经达成。
但时若先想了一阵后问道:“那你老了也这样吗?”
谢墨赟哽住,“我不一样。”
时若先瞠目结舌,“你不会老?!”
谢墨赟说:“我不会凶你。”
时若先瘪嘴,“骗人,你以后会和你爹一样的。”
“我怎么会骗你呢。”
“怎么没骗我?你现在就和你爹一样的姓,你还说不骗我。”
时若先的逻辑歪七扭八,但又连在一起。
谢墨赟刚要反驳,时若先又把石榴塞到他手里,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时若先:“夫君,我要吃这个。”
谢墨赟叹了口气,开始帮时若先扒石榴。
“你看好了,这个不是上嘴咬的,外面的皮又硬又涩,里面一粒一粒的石榴籽才能吃的……”
谢墨赟一边剥开一边教导时若先。
他大手用力的时候指关节的皮肤会微微发白,时若先忽然感觉这种指节分明的手很好看。
就是不能做美甲了,还是他的小鸡爪比较好看。
谢墨赟也微微侧着脸,俯视着时若先专注注视他手的面容。
时若先今日清淡的妆容更显得眼眸清澈。
眼睫浓密漆黑,像两把羽毛做成的扇子,低垂着扇出撩动谢墨赟心海的轻风。
谢墨赟扒出一大把石榴籽之后悉数放到时若先掌心。
但在放下去之前,他握着时若先的手卖了个关子。
时若先眨眨眼,“夫君,快给我吃啊。”
谢墨赟说:“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时若先点点头,“记住了。”
时若先向上摊开的手掌对着谢墨赟勾了勾,迫不及待地想吃这个从西域来的新鲜玩意。
但时若先和谢墨赟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水果在大启是稀奇。
可是这就是西域的土特产啊……
楼兰的公主怎可能不知如何食用?
除非……
时若先和谢墨赟对视的瞬间,脸上立刻变了表情。
时若先先声夺人,“我就知道你骗人!”
谢墨赟:“?”
“你刚刚还说你以后老了不会说教,结果现在就这样念叨我。”
时若先收回手,双手气鼓鼓地围抱在胸前。
“我就爱连皮一起吃怎么了?之前不也是你说的不能挑食吗?”
谢墨赟捧着石榴籽,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感觉自己头上重重的,原来是时若先反手扣的锅。
时若先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参与宫里的事情,没想到只是刚刚感受了一会,就在当今皇帝和未来皇帝面前捅了两个大窟窿。
纵使时若先演技精湛,这样来回切换也有点累得慌。
这个大殿时若先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都说宫深似海,时若先初有感悟了。
反正现在正菜还没上,吃席也不着急,时若先机智地实行三十六计第一计——走为上计。
时若先对着谢墨赟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站起身就说:“我感觉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生气是装的,但是透不过气是真的。
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他,时若先偷偷摸摸地向着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