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时:什么丢了
几把橘皮遗体被时若先摊开了放在桌面。
然后时若先慢慢从谢墨赟袖子里拽出一条手帕, 为鸡蛋分离橘皮盖上。
时若先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道:“文武贝的小挂件,一路走好。”
谢墨赟面色复杂。
倒不是因为这块橘子皮, 而是有点担忧时若先过去在楼兰的生活环境。
不管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 什么样的家庭能让时若先掌握这种技能……
谢墨赟越琢磨越不是味。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长, 才能把时若先养成这种性格。
谢墨赟尝试在脑海里勾勒出岳父岳母的形象,但始终无果。
好像怎么样都差点意思…
谢墨赟在心里留下一个疑问, 而时若先毫不知情, 重新拿起一个橘子,熟练地剥皮。
谢墨赟问:“你要给自己做一个?”
时若先诧异又嫌弃地看了眼谢墨赟:“你成天都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而且橘子皮又黄又粗糙, 要做我的得用桃子。”
谢墨赟和漆玉行都沉默了。
漆玉行看了看手里刚吃了一口的桃子。
粉粉白白, 光滑细腻。
漆玉行:“……”
草,吃个瘠薄!
*
漆世彦不在,太后的心终于空出地方来操别人的心。
她笑眯眯地问谢墨赟:“听闻赟儿近日替你父皇排了不少忧, 上次政均在哀家这儿既夸了你, 也夸了你母妃。”
谢墨赟不卑不亢道:“皇祖母过奖, 替父分担是为子的本分, 母妃与父皇结发多年感情不变,自是父皇情深义重, 这是母妃与儿臣的幸事。”
太后和苏嬷嬷对视一眼, “赟儿过去沉默寡言的, 而今这般能言善道, 怕是少不了被身边人的耳濡目染。”
谢墨赟轻轻看了一眼时若先, 大方承认道:“被皇祖母看笑话了。”
“无妨无妨,先先这丫头懂事嘴甜, 哀家也喜欢得紧。”
太后目光一转, 看向时若先, 然后开始探讨起亘古不变的家庭话题。
“先先可要努努力,哀家除了彦儿,也想抱抱政均的孙子。”
谢墨赟则面不改色地回复:“多谢皇祖母关心,此事不急,缘分到了自然有了。”
时若先心道:那可对不住您,我这个肚子不是不争气,而是根本没这功能。
好在太后对这话题没有追问,而是把话题转向漆玉行,关心起自己外孙的人生大事。
时若先逃过一劫,和谢墨赟悄声说:“你说如果我拿叽叽和咪咪交差,能不能勉强算我生了俩?”
谢墨赟:“什么咪咪?你又养猫了?”
时若先瞪大眼睛,“咪咪是狗啊。”
“那如果给你一只鸡,你准备叫什么……”
时若先的答案脱口而出。
“汪汪!”“汪汪?”
时若先疑惑:“诶,怎么还有回音?”
漆玉行诧异地撇了眼谢墨赟。
怎么会有人家里的猫叫叽叽、狗叫咪咪,要是养个鸡再叫汪汪?
谢墨赟淡淡地回了一眼漆玉行,然后用鼓励地语气和时若先说:“你很有起名的天赋。”
时若先一脸得意:“哎呀就一般吧。”
漆玉行无语。
这都能夸,没有优点创造优点…
*
在宴席另一侧,有道目光带着寒光看向时若先。
如果说谢墨赟和时若先有说有笑的互动刺得柳芸燕心痛,那太后对她频频赞许,则是让柳芸燕嫉妒到眼睛红到滴血。
她站起身来,狠狠甩袖向着门外去了。
*
晚宴过半,婢子送上的佳酿美酒将气氛推上更高.潮。
时若先看着端着金桂米酒酿的婢子向他们走来,本就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脸上写满期待。
谢墨赟想到一会制止时若先后得到的反应就有点心软。
但新婚那夜,时若先只是含了一点合卺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不知在这喝完了会是何反应。
趁着酒还没到,谢墨赟狠下心和时若先耳语:“你酒量不好,回府上再喝。”
时若先:“我咪一口,就一口。”
谢墨赟有些动摇。
时若先对着谢墨赟眨眨眼,“我真的就喝一口,好不好嘛giegie~”
时若先拿出自己听了都一身鸡气疙瘩的声音。
好在谢墨赟定力足,知道万一闹出事,直接影响的是时若先本人,于是继续拒绝了时若先。
时若先气鼓鼓地别过头,眼睛却滴溜溜的转。
婢子步步穿过宴席,走上前去,慢慢放下酒杯。
置于侧面的柳芸燕死死看着这一切。
谢墨赟早早防着时若先不要动手,毕竟以时若先的性格,上手抢的可能不是不存在,但可能性也极大。
婢子的动作有些慢,时若先刚好准备先谢墨赟一步伸手,但婢子的手不经意打翻了桌上靠近时若先的烛台……
杯倒酒撒,时若先的裙摆湿了大片。
隐藏在暗处的熊初末一跃而下,把婢子踹飞数米。
烛火被谢墨赟用掌风熄灭,烛台则被谢墨赟用手挡住。
他手心撒了满满滚烫的蜡油却像毫无知觉,眼神冰冷地看向那婢子。
“贱婢,几条命敢对我的皇子妃下手?”
柳芸燕见大事不好,急忙低下头,心里祈祷这婢子嘴巴紧些,不要出卖了她。
但区区几两的收买不足让婢子忠心,仅仅是时若先被苏嬷嬷带去换衣服的途中,婢子就将柳芸燕拱了出来。
谢干怒气大发,当场给了柳芸燕一个耳光,然后痛哭流涕地和太后指责这个太子妃的虚荣善妒。
谢墨赟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他早知谢干对柳芸燕的态度注定会成祸患,一旦柳芸燕玩过火,那谢干受害,谢墨赟则极大受益。
这对谢墨赟本是一件好事……
之前的谢墨赟只想一步一步往上爬,只要能扳倒阻碍他的人,无论付出什么都可以。
但方才烛台倒下,明晃晃的烛火向着时若先砸去,谢墨赟险些丢了魂。
若是他没能拦住蜡烛,后果不堪设想……
谢墨赟眼神扫过幕后主使柳芸燕,让她顿时吓软在地。
柳芸燕感觉谢墨赟像变了个人,那眼神简直比蛇蝎还狠毒,让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柳芸燕还抱有一丝希望。
就算谢干不保她,但她是柳丞相之女,就算是犯错也能有退路…柳芸燕祈祷着自己能够无事。
*
好端端一场生日宴,被柳芸燕妒忌泛滥而扰乱。
府上宴客厅客人散去。
将军府后院,时若先在内更换衣物。
苏嬷嬷拿了一套说是旧衣物让他将就着穿。
那套襦裙虽款式有些老旧,但是配色典雅、材质细软,换做平时,时若先少不了一番欣赏。
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胡乱穿个大差不差后,悄悄拿出自己带进来的小瓶。
苏嬷嬷许久没见动静,怕有意外,于是在外敲门询问。
时若先开门和她敲门的动作同步。
看着他出来,苏嬷嬷眼神有些恍惚。
“九皇子妃您……”
而这时,太后一行人也前来探望时若先。
谢墨赟卸下一身寒气走到时若先身边,握住时若先的手说:“吓到你了吗?”
时若先摇摇头,沉默不语反而让人揪心。
谢墨赟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紧紧把时若先的手握在掌心。
“皇祖母,先先受惊,我和她先回府上。”
太后体谅道:“此事哀家定不会轻饶柳芸燕,定要给先先一个交代。”
谢墨赟颔首,拉着时若先离开。
漆玉行看着时若先远去的身影,久久沉思。
*
上马车后,谢墨赟默默看着时若先,伸手把时若先拉到怀里。
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别害怕。”
时若先点点头。
反应好像有些迟钝。
谢墨赟疑惑地看了看时若先,忽然发现时若先脖颈到耳朵都红了一片。
“先先……?”
听到有人叫他,时若先忽然抬起头。
和谢墨赟猜想的一脸苍白截然相反。
时若先脸上泛红,眼底一片水光,一呼一吸间还有淡淡的桂花香味。
谢墨赟刚才还担忧的眼神愣住。
“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喝酒?”
“哈哈哈没有那么厉害啦~”
时若先咧着嘴连连摆手,然后忽然俯到谢墨赟身前,满脸通红地打了一个酒嗝。
谢墨赟:“。”
没心没肺也好,总比被吓到强。
车夫即将甩马鞭,将军府上有婢女追了出来。
谢墨赟掀开马车窗帘,“何事?”
他的声音冷漠,但帘子打开后,一个相貌极其精致美艳的女子搂着谢墨赟的脖子,浑身无骨地贴着他。
而谢墨赟单手扶着她纤细的腰,一脸禁欲模样,但婢女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婢女羞得低下头,把手里用织锦包着的东西递给谢墨赟。
“将军命奴婢把此物送给二位,还说‘九皇子妃今日在府上受惊,明日定会偿还,但你大可不必留有礼物’……”
谢墨赟皱眉:“什么意思?”
婢女摇摇头。
“我还留礼物给他了?我怎么不知道……”
时若先自己嘀嘀咕咕,然后大方道:“那留就留了,我老公有钱,东西就送他了!”
此话一出,谢墨赟立刻拿过包袱。
就算扔了、烂地里、烧成灰,也不会送给漆玉行的。
东西交接完毕,婢女回府,车夫起轿。
摇晃的车厢里,时若先挂在谢墨赟身上。
谢墨赟看着完好无损的时若先,疑惑他能留下什么在将军府。
于是他打开织锦。
看清里面东西的时候,谢墨赟表情微微扭曲,把那薄薄一层捏进手心……
时若先眯着眼看了半天,混沌的脑子忽然清醒过来。
时若先凤眸睁得极大,一脸震惊地质问道:“文武贝,你偷拿我的肚兜干嘛!!!”
谢墨赟又气又恼,心里还翻滚着滔天醋意。
在时若先的质问下,谢墨赟这个酝酿许久的醋坛子被一把打翻。
“你爱送别人肚兜,唯独不能送我?”
旧账为结,新仇又记。
时若先看着谢墨赟逐渐转黑的脸,感觉自己这么挂在谢墨赟身上有点……
惹火上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时若先:我老公有钱,你就拿着吧。
谢墨赟:……
谢墨赟:这瓜我看不能养了。
*
啊,呜呜呜,来迟了,对不起~~~~
第31章 时:不许亲
时若先的确是忘记穿了, 但他现在已经连一只手上有几根手指都数不清了,别提记住这些事情了。
谢墨赟手里捏着这块薄软轻柔的布料,不用举到鼻前就能闻到上面飘散着和时若先身上一样的气味。
如此贴身的衣物, 不仅被漆玉行这个王八蛋看到, 可能还被拿在手里观赏了一会, 谢墨赟心中的醋意翻江倒海。
时若先醉醺醺地靠在他身上,平时能言善辩的唇, 此时微微张开, 嘴唇上像覆上一层薄薄的水色,不设防地等着人去采撷。
他是醉了, 连意识都模糊起来。
看向谢墨赟的眼里也盛着水光, 满是坏点子的狡黠眼神被藏了起来,换成单纯干净的一片。
现在的时若先看上去——无害又弱小,好像随便欺负一下就会哭了。
他像是察觉出谢墨赟心里所想, 找回意识让自己别再被醉意牵着鼻子走。
时若先主动松开手远离谢墨赟, 靠到马车一角。
而谢墨赟也紧随他的动作而动, 目光紧紧跟随。
时若先:“你还记得你要养瓜的……”
谢墨赟低声说:“我记得。”
许是时若先喝醉的原因, 今晚谢墨赟的声音听起来磁性得不得了,像是有把毛绒小刷, 在时若先的耳朵里扫来扫去, 轻轻柔柔得撩拨着时若先的听觉。
时若先被这种陌生的感觉扰乱了思绪。
好奇怪啊, 为什么会单单因为谢墨赟说话的声音感觉脸红耳赤呢?
而这时的谢墨赟已经采取了更加直接的方式。
谢墨赟伸出左手, 放在时若先的脸侧问:“你也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不记得了。”时若先装傻。
“那约定就无效了。”谢墨赟没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
时若先眨眨眼, “别别别,我记得。”
“今天的数字还没有猜, 你想吧。”
时若先的耳朵又是一软, 他甚至开始怀疑:难道自己刚刚不小心用耳朵喝了酒?
在等待时若先的这段时间里, 谢墨赟垂眸看着时若先,拇指在时若先脸侧来回摩挲。
他的视线和指腹都被时若先脸上细腻的皮肤吸住了,想挪都无法挪开。
“你的脸很烫……”谢墨赟说。
“你的手和呼吸也是…很热很烫。”
时若先醉眼迷离,但也不忘努力用话语守卫自己的尊严。
谢墨赟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上马车前,他担心得要死。
上马车后,他嫉妒得要死。
而这时,他的妒忌担心全都汇集成忍耐。
对待时若先就像对待弹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