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这两天都带着耳机吧。”
“那应该不至于,大不了我们就关着门,你随意练习。”
事实证明还是很痛苦的,周五白天他去上课他们还好,从这天晚上开始,一直到周末众人都过的很痛苦。
“可以了,我觉得已经很好了,咱们先睡觉吧?你明天还要去上课呢?”柏容凛在晚上十点的时候跟他说,凌辰回应的慢,他耳朵快被自己制作的噪音堵满了。
他大着声音说:“什么!”
柏容凛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肩膀,也趴在他耳朵上说:“我说可以了,弹的很好了。”
柏容凛喊的声音未免大了些,气流声跟放大的水波纹一样沿着他的耳朵扩散开来,蔓延到了他的脊柱,凌辰耳朵都抖了下,不自觉的往前趴了下。他觉得骨头都酥了,这个身体真是……发情也不看看场合。
柏容凛还不知道凌辰怎么了,看他趴着又握着他肩膀往前拉,要给他按摩肩膀:“肩膀累不累,又弹了一个小时。”
柏容凛每隔一个小时都会给他按摩下,之前凌辰就让他捏,但这次抗议了,柏容凛还一手捏着他脖子,一手往下顺他的脊骨,于是凌辰扭的跟麻花似的。
“别捏了,别捏了,我痒!”他捏的很轻,于是就更别扭了。
“马上就好。不捏一下,你晚上睡觉不舒服。”柏容凛跟他说。
凌辰只好扒拉着他一只手让他捏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柏容凛捏的功劳,凌辰躺到床上后没多久就睡着了,他现在睡觉能一觉到天亮,中途都不会醒。
他也会记得自己翻身,肚子并没有影响到他睡觉,他就是本能的想翻身,想给他找个舒服的姿势,而最舒服的姿势也不过于是把重量搭在别人身上。
柏容凛也让他搭着,凌辰终于不翻来覆去的烙烧饼了,这就很好了。
就是凌辰现在的姿势让他一时难以入睡。
凌辰腿搭在他腰下位置,柏容凛暗暗吸气引起的腹动,让他不太愿意,又用膝盖把他压了下,柏容凛手握着凌辰膝盖给他往上换了个位置,这个小孩是一点儿都不顾忌下,他膝盖压的位置不能蹭啊。
好在这个姿势让凌辰舒适,肚子也正好有地方可放,于是很快就睡熟了,柏容凛握着他一条腿,确保他不乱踢后,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凌辰自己醒的,他的生物钟在拍戏的几个月里艰难的养成了,不到6点半就能醒,上学时间是8点,他吃饭上学用40分钟就可以,所以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继续闭着眼,想跟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等邓管家来叫他时,他再起。
但他这次神游了一番后,隐约的听放到了音乐声,那声音还挺熟悉,凌辰终于躺不住了,他简单的洗漱后下楼了。
等打开房门后,声音就越发清晰了,这是他的曲子,他写的,他前面两天制造的都是噪音,昨天晚上做成了,但是因着做了整三天的原因,凌辰都快听吐了,但是这次很好听。好听到他都怀疑是不是他写的了。
凌辰一直从楼梯走下来,站在阶梯上能看到那架钢琴,柏容凛在钢琴前。
凌辰下来的时候柏容凛已经弹到接近尾声了,凌辰以为他弹完后回头的,但柏容凛只略停了下,又开始重新弹。
于是凌辰就继续站着听,这一次可以从头听到尾了,这一次确定是他的曲子了,之前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好,但柏容凛竟然弹的很好,或者说在柏容凛手下就成了好的。
那声音时而如泉水叮咚,月光跳耀在水面上,浅白的光芒如散碎的银子;时而如跟大海奔涌,浪花卷起雪花千堆,激烈中有着雪调的凉意,像是广袤的原野上下起的磅礴大雪,雪花簌簌,百转千回……
是柏容凛弹的百转千回,凌辰原先想不出他写出了什么,他如柏容凛说的哪样,什么好的都想堆叠在一块儿,一首曲子中既有浅调又有深调。
所以他觉得自己写的乱,但是柏容凛给他弹奏出来了。
从流水潺潺到大江大河,还有一段最特别的地方,是水到了断崖,是雪断在峰谷,一瞬间切断了整个世界一样,这个地方他写的时候混乱,昨天弹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出来效果,可柏容凛给他表达出来了。
柏容凛从最高音过渡到无声,就像是一瞬间万籁俱静一样,残垣断壁,雪落无声,一层层落满经年的雪。
凌辰随着柏容凛弹的曲子默默的站在了台阶上,有一点儿苍凉,不是多难过,就是一下子站的很远,跟被隔离在外一样。
他做这首曲子的时候心情应该是很好的,就算不好,有邓管家跟周妈他们时不时的捂着耳朵过来给他送吃的喝的,也难过不起来。
但是他被柏容凛弹的这首曲子渲染到了。
他想起了过往一个人走过的那些路,漫长的、孤寂的,有很多个夜晚他做梦就是那样的场景,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荒原上,除了听到簌簌的雪外,什么都听不到。
他想喊人,可是他的声音像是被封印了一样,空把口张到极限,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出来。
那种窒息感,压的他喘不上气来,他想要破空而出,想要大声的呐喊出来,可梦里他没有办法。
凌辰正当手脚冰凉的站着时,音乐却突然的又起来了,它跟随着柏容凛的手指起伏而波动,一点点儿的宣泄出来,仿佛如破冰的春水在缓缓的流动,于是凌辰耳朵里又有了声音,他冻僵的血液开始流动,胸口处开始跳跃起来,越跳越快。
仿佛那音乐是在他心里弹奏的,心跳随着柏容凛手指起伏而跳动,随着乐符跳动而予以回响。
那些冰封的梦境、那些激烈又无声无息的大雪都渐渐褪去,随着他指尖的温度跳跃成光点,一点点照亮这个黑夜。
凌辰就这么站在看柏容凛,早上的晨光柔和的照在他身上,像是给柏容凛罩上了一层柔纱,带着神秘的美好的样子。
他背对着他自己,凌辰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却清晰的描绘出了他的样子,那是一张温柔的温暖的笑脸。
音乐渐渐停下来了,柏容凛手指停下来了,凌辰看着他转身,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他开口说着什么。
凌辰猛的晃了下头,他这两天听的声音太多了,耳朵都不太好使了,走神走过分了。
柏容凛笑着问他:“醒了?”凌辰有一会儿才怔怔点头,他还是没有找到话说,本来嘴皮子很利索的,但这会儿跟哑巴一样了,他想,是柏容凛手指弹出来的音乐让他失语了。
“是不是挺好听的?”柏容凛朝他走过来,笑着问他,凌辰嗯了声:“比我弹的好听。”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么好听,他昨天晚上还很沮丧,以为今天交上去的作业是团狗屎呢。
柏容凛看着他笑:“因为这是你作的曲子,”
柏容凛手指微微颤抖了下,是练时间太久的原因,凌辰的这首曲子难度很高,他想弹出效果就练了很长时间。
现在看凌辰怔然的神情,柏容凛想,练这么久也值了。
“就是你作曲的。”柏容凛继续跟他说,他没有给凌辰插手过,没有给凌辰改任何地方,除了在凌辰创作的时候提意见外,没有给他改过一个音符。
这是凌辰自己创作的,是他自己心情最直接的表达。
他想听听凌辰的心声,凌辰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藏着,可他想听一下,而音乐是凌辰最喜欢的,他表达出来的就是他的感情。
这首曲子有压抑空寂的地方,但是最终以激烈的抗争翻牌了,此后便是柔和的,曲子大起大落间回归细水流长,这是凌辰的心情吧。
经历生死过后,怎么也应该有波动,但凌辰这些日子表现的太平常,柏容凛怕他压抑着自己。
他想哪怕让凌辰发泄出来都是好的。
柏容凛跟他轻声笑:“你的曲子做的非常好,我给你写词好不好?”
凌辰还是呆呆的看他:“真的吗?”
“真的,我手痒痒了,只不过我有三年没有写了,先不要报太高的期望。”
柏容凛笑着看他,眼神异常温柔,他说的是实话,他想为这首音乐写词,不管他写的好不好,凌辰唱出来一定很好。
凌辰的嗓音太适合唱这首曲子。
凌辰缓缓点头:“谢谢。”
“怎么这么客气,跟我不用客气。”柏容凛手指不那么累了,抬手给他系了个扣子。凌辰直接穿着睡衣下来了。
凌辰跟他轻摇了下头,他不是跟柏容凛客气,就是想要说一声,柏容凛弹出了他的曲子,他想要的样子,虽然在柏容凛看来没有什么,可对他的意义不一样。
柏容凛大概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当然凌辰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他现在的心跳都还没有缓过来。
如果用一个形容词,那应该是:救赎。
第104章
柏容凛给他系完口子也没有把手放下来, 而是一路向下,沿着他的背放在了他腰上,且环住了。
这个姿势柏容凛最近经常做,总会抱他腰, 大约是怕他累着, 于是凌辰也习惯性往他肩上趴, 他现在不是没有睡醒的时候, 但他现在就想趴他身上,他站在台阶上, 很方便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柏容凛身上。
柏容凛没有嫌弃他重,牢牢的站稳了, 跟他在这里黏糊了一会儿,他趴在柏容凛耳边说:“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写词啊?”
柏容凛说:“晚上吧,我现在空不出手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收了下, 凌辰趴在他肩上吃吃笑了。
他霸道的说:“我不管, 我很快就要看到词, 你不是厉害的音乐家吗?!”
柏容凛也一如既往的宠着他, 跟他笑:
“好, 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废寝忘食的写,一定能在你上台前写出来。”
凌辰满意了,笑:“好!”
“那我们先吃早饭,吃完饭,我送你去伤心, 今天先把谱子交给老师。”柏容凛唯恐他饿着, 三句不离吃饭。
凌辰无话可说了, 吃完饭也去上学了。
今天是周一,大部分学生都把作业交上去了,贺星也交了,临交上前非常忐忑,要先看凌辰的:“我看看你的。”
等看完凌辰的后,他哈哈一笑:“你跟我的一样啊,天马行空,毫无章法,我这就放心了,教授不会只说我一个人了。”
这个混蛋原来是高兴这个,凌辰把他的谱子抢回来:“你才要挨骂呢!”
贺星嘿嘿笑:“真的,我在家里弹过了,我妈说我弹的跟鬼哭狼嚎的一样,让我别来丢人,你这谱子弹出来也差不多吧?你家人没有捂着耳朵?”
凌辰磨了下牙,他刚开始弹确实那样,但是柏容凛给他弹的很好!
“你等着我上台唱给你听。”凌辰跟他道。
贺星还啊了声:“你还要上台上去丢人?”
凌辰拿起课本拍他,贺星人高马大并不怕他打,凌辰一个孕夫能打到哪儿去,所以他一手挡着哈哈笑:“我等着,等着!能把这曲子弹出来的一定是神人!”
凌辰气的不理他了,敢说他作曲烂,他等着吧。
贺星不识货,但是教授懂,他把作业谱子批改完还给凌辰的时候跟他说:“不错,有很大的突破,就是弹起来比较难,要多练习几次,好好把握。”
凌辰看着贺星张成‘O’型的口,跟教授说:“谢谢教授。”
教授继续道:“这首曲子你还想再进一步吗?写首词,咱们唱出来?咱们是音乐系的,唱出来他们的接受度更高一些。”
教授补充着说,凌辰跟他点头:“是这么想的。”
教授终于笑了:“好,好好写,你这首歌进入海选节目单了。”
贺星这会儿终于啊了声:“教授,那他的能进,我的也能进吧?”
教授是挨着给看作业,他跟凌辰的是一块儿,教授把他的作业放他桌上道:“初稿没有过,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吧?”
凌辰就看着贺星跟教授编:“教授,我自觉写的很好啊,是哪儿不太对吗?”
教授点了下头:“对,你说的没错,是哪儿都不太对。”
贺星看向凌辰:“教授,我跟他的差不多吧?”
教授轻哼了声:“端正态度,好好写,别东抄一段、西抄一段,你以为这是牛杂汤吗?混着来?”
他们学校外面有一家小吃馆,叫‘牛匠’,牛杂汤跟毛血旺是一绝,他们都爱去吃,学校教授也喜欢,凌辰跟他的其他同学都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贺星等教授去批另一排学生时,小声的跟凌辰嘀咕:“你的难道不是抄的大杂烩?你跟我说你的诀窍在哪儿,怎么才能抄的不着痕迹?”
凌辰轻哼了声:“你去‘牛匠’抄吧,”
贺星啊了声:“你真自己写的作业啊,怪不得周末没有看见你上游戏,我还以为你手机被没收了。”
凌辰又不拍戏了,也不进娱乐圈了,经纪人不怕他乱发微博了,他的手机当然就可以留下来了。
“那晚上我们再玩一局啊?”贺星看他摇头时问他,凌辰摇了下头,看着他笑:“等我上台演唱完后再来碾压你。”
“你!你还好意思说,全是紫装,根本没有多少技巧,你敢不敢实打实的来!”
“我有紫装凭什么不用?”凌辰切了声,那都是他花钱买的。
他的这个游戏账户给林冬了,之前他们俩共用一个账户时,他加了贺星,后来他玩的少了,贺星上去碰到的是林冬,林冬打游戏全靠装备,一秒一个准,都不给贺星反抗两下的机会。林冬也不知道贺星是他同学,下手更加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