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执法者斗,其乐无穷。
苏清眠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狡黠笑容,生动张扬,像是从天上降落的流火,坦然地燃烧世间一切不公平。
太想看看小楼变成大楼,立于天地之间了。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
哈哈哈。
应该让聆夜声看看,让他看看他是怎么对抗执法者的,聆夜声一定会很羡慕他的勇气和智慧吧,毕竟他做到了他不敢做的事情。
嗯。
应该让聆夜声看看。
走在路上,苏清眠嘴角都要扯到耳朵根了。
他忽然停下,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哥,你先去,我去叫个人,他一定也很开心。”
说完也不等苏雾淮的反应,转身就跑。
明明那个地方只去过一次,但是苏清眠却记在了脑海中,记得非常清晰,一个两次去森林都迷路的路痴,这次记路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他来得不早不晚。
聆夜声在施粥了,旁边留了个空位,那里摆着一张高椅子,坐着盛粥刚刚合适。
聆夜声抬起头来,虽然隔着面纱,但是苏清眠感觉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坐在高椅子上,有了昨天的经验流浪者自动分出一排来站在苏清眠前面。
“我知道你会来,即便在等,也很开心。”
聆夜声如此说着。
“现在不开心了?那我应该晚点来,让你多开心一会。”
苏清眠恶劣地笑。
“但是你来了之后,我是幸福的。”
聆夜声声音低低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像是恶魔的低语,诱惑危险,稍不留神就拽人的心坠落到地狱深处。
火树银花的烟火在黑暗的天空中炸裂,灿烂炫丽,不安分的心跳仿佛是地下河的暗涌,不知何时从何处迸发出来,在心房中到处乱闯。
心思激荡凌乱,心猿意马。
“哎哟。”流浪者惊呼。
苏清眠拿勺子的手都歪了,粥撒了出去,还好没有烫到流浪者的手。
顿时清醒,苏清眠放下勺子给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直接脱下外套给人家擦手上的粥,看见那个流浪者的脸怔了怔。
这不是唐家德吗?
他居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唐家德立刻低了头,不让苏清眠看他的脸。
苏清眠没有说话,沉默地给唐家德加了粥。
没必要再落井下石了,他又不是啥恶毒的人设。
唐家德离开,后面的人居然是那个身高一米九说话嘤嘤嘤的娘娘腔,他端着碗,很是看不起唐家德一样:“嘁,居然不说声谢谢,没有礼貌。”
苏清眠给他盛了粥,娘娘腔:“大人,我给你洗洗外套吧,你别嫌弃我就行。”
娘娘腔说到这份上了,苏清眠要是不给他就好像是嫌弃他的身份一样。
“你们很快就有家了。”苏清眠给衣服的时候说了一句。
娘娘腔一怔,心满意足地拿着脏了的衣服离开了,还开心得一跳一蹦的。
聆夜声憋着笑,偏头天真无辜地问他:“粥怎么撒了?”
“闭嘴!”
这个人可别说话了。
啊啊啊!
他不该来的。
心里头的小鹿别乱撞了啊,再撞下去小鹿和他的心总得死一个!
人群忽然一片慌乱,低沉不安的声音弥漫。
身穿白袍,带着兜帽的执法者手执权杖走了过来。
执法者还是发现了施粥点,他们要来驱赶流浪者了!
不能让他们看见聆夜声。
苏清眠抿了抿嘴,拉过聆夜声就往墙里按。
聆夜声:“苏儿?”
聆夜声不敢太用力挣扎,怕伤到苏清眠。
他有这样的顾虑,苏清眠可没有,用力把聆夜声怼进阵法里,为了防止聆夜声再过来,他捡起地上的石头在阵法上划了几下,阵法遭到破坏,失效了。
执法者抓起流浪者们,一个白袍子边上裹着金边的执法者拉下兜帽,露出他那张消瘦阴鸷的脸:“执法首有令,驱赶流浪者,还浮光端一个干净。我说他们的生命力这么顽强,原来是有人接济他们啊。”
姆修算是执法者里面的高管,凭借狗腿巴结执法首,在执法者中过得风生水起。
“他们是小苏大人新养的宠物吗?”
姆修凑近了苏清眠,笑得慎人:“那您养点好看的啊,养一堆跳骚干什么?”
苏清眠皮笑肉不笑,拉开距离:“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和蛆挨这么近。”
他说流浪者是跳骚,那他就说他是蛆咯。
姆修的脸更阴鸷了。
他的手下用术法勾个了一大网,流浪者们抱着头蹲在里面,惶惶不安。
苏清眠一下子想起来城里捕捉流浪狗的场景,那些自诩不凡的城里人就是用这种嘴脸和方法网起流浪狗的。
第六十章 星河 新家 造孽啊
流浪者稍有挣扎,那些看上去神秘又尊贵的白袍执法者便用手中的权杖捣他们的身体,差点捣到一个小孩的眼睛。
苏清眠过去推开执法者,挡着流浪者面前。
都到这时候了,苏清眠居然还在维护他们,流浪者一个个地仰视苏清眠的背影,眼睛通红。
如果能活下去……如果能活下去,那就把命交给这个少年吧。
姆修眼睛越发阴翳:“小苏大人难道要执意为了一群跳骚,反抗我们执法者吗?”
一口一个跳骚,说得好像他就有多高贵一样,穿着装逼的白袍子,要是爬在地上扭几下,不就是大白蛆吗,散发着恶臭,叫人生厌恶心。
苏清眠满怀敌意地笑着:“执法者?你是说我面前这些蛆吗,不好意思,我对反抗蛆不感兴趣。”
从来没有人敢将执法者比喻成蛆这种肮脏恶心的玩意,姆修睚眦欲裂,频频冷笑:“大人可要想清楚后果。”
苏清眠:“想清楚了,后果不就是流浪者得到公平待遇,而执法者倒台嘛。很大圆满的后果,执法者大人,您喜欢吗?”
执法者这种自私自利,贪图虚假繁华的组织不应该继续存在。
姆修手握得咯吱咯吱响,执法者存在时间悠久,这小子的老爹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但是碍于苏清眠身后的背景,姆修不敢怎么样,目光瞥到苏清眠身后的大网,姆修恶毒一笑,他不敢对苏清眠做什么,难道还怕这群低贱的人吗?
姆修握着权杖,几道雷打在流浪者身上:“一定是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给小苏大人下了迷 魂药,要不然小苏大人怎么可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流浪者痛苦的哀嚎,有几个小孩子晕了过去。
雷声炸裂,苏清眠根本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看着流浪者在雷中受苦受难。
“你还是个人吗,畜牲养的狗玩意。”苏清眠气得胸膛起伏,“你觉得你很了不起吗,执法者没有权力虐待他们。”
流浪者从来没有做错,他们不应该遭受如此磨难。
姆修啧啧几声:“没有权力?呵呵,看来小苏大人真的是被迷惑了,来人,送小苏大人去执法阁,我要给小苏大人解开迷药。”
不过是个小孩,哼。
执法者欲要抓住苏清眠的手臂,苏清眠警觉地看着他们,执法者还真地能一手遮天不成,带他去执法阁,好哇,他偏不去!
一个术法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苏清眠的脑海中,他轻声吟唱,身上发出白色光芒,圣洁却带着危险的气息:“尹始的光束,末尾的生命,海落的悲歌,席卷的狂躁命潮。”
周围的一切好像被苏清眠身上纯粹的生命力同化,一瞬间空气好像变成了生命的海,海浪丛丛卷来,拉着人坠入令人窒息的海底。
生命力能治愈一切,能让万物生长,但是一旦超出了某个点,超出了人类能接受的范围,也会溺死在其中。
生命的浪花层层叠叠,汹涌可怕。
苏清眠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回事……这个术法……脑海中一些记忆被唤醒,这居然是个终极术法,只有生命天赋能施展出来的终极术法。
终于明白了聆夜声为什么说他的给予天赋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带任何攻击性的天赋了,生命天赋原来也是可以打架的。
执法者被浪卷起,像是在洗衣机中的衣服卷来卷去似的,一个个的不能呼吸,憋得满脸通红,很是痛苦。
姆修面色难看,苏清眠居然对执法者动手!
苏清眠没有想要闹出人命,收了术法,执法者狼狈地跌落在地上。
流浪者看苏清眠的眼神,像是看神一样虔诚崇拜。
蹲在流浪者面前,苏清眠用生命大观给他们治疗,姆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大人难道真的不怕执法者吗?曾经,聆夜声以为能对抗我们,还不是被我们关到了黑塔。”
苏清眠声音冷硬:“闭嘴,直接叫他的名字,你配吗?”
姆修一怔,苏清眠的气场怎么变强势了……
似乎他直接说聆夜声是不可饶恕的罪。
雷烧灼出来的伤口慢慢治愈,小孩子都苏醒了过来,流浪者感激得哭泣。
“一个曾经进了黑塔的人而已,我为什么不能叫他的名字,聆夜声聆夜声聆夜声,你能拿我怎么样。”
姆修发现了少年最抵触的事情,他非要捏住这一点踩来踩去。
苏清眠听得太阳穴直突突,心烦意乱的,他站起来对着姆修的脸来了一拳:“给你脸了是吗,你再吠一句试试?”
姆修不可思议地摸着脸,他居然被打了……阴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恶毒,姆修慢慢举起了手上的权杖,反正这里都是他的人,就算是苏清眠出了什么事,也没有关系。
至于那些跳骚,那些跳骚……哎,就说跳骚以下犯上,打伤了苏清眠,而他,智慧的姆修带着人及时赶到,救下了苏清眠一命。
哼哼哼,苏雾淮还要感谢他呢。
苏清眠连着用了终极术法和高阶术法,体内没有多少能用的灵力了,处境很是危险。
权杖落下雷,苏清眠手腕上的星空手链一亮,流动的星河环绕在苏清眠周身,如同巨盾一样,挡下了所有雷。
这是苏睦送给他的手链。
居然还有这样的功能。
苏清眠心尖流过暖流,四哥就是靠谱。
吟唱术法的声音萦绕,姆修哀嚎了一声,苏清眠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听声音好像是苏雾淮。
苏清眠不知道怎么收回星空盾,在上面乱点,忽然一只手透过星河穿了进来,按在苏清眠的肩膀上,霎那间,星河像是燃烧了一样褪去,苏睦如释重负的脸出现在苏清眠的眼帘中。
“四哥,你送的手链真好使。”
苏睦黑着脸,看不出一点被夸赞的开心。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手链永远派不上用场。
姆修一脸惊恐,刚才苏雾淮是真的想杀了他,来自地狱似的冷质杀气,罗刹般可怖。
银甲士兵撕开大网,流浪者爬了出来。
“回去告诉你们执法首,”苏雾淮眯着眼,清丽又冷艳,“这是属于我东洲的地界,他的狗想在这里撒野,还得问问我的许可。”
姆修逃命一样爬起来,哈着背:“是是是,但是那些流浪者……”
苏雾淮:“什么流浪者?他们在浮光端有家。”
姆修还想问什么,但是苏睦的眼神越来越冷,带着人火速离开。
有个小女孩拉了拉苏雾淮的衣角:“大人,我妈妈说做人不能撒谎的,我们明明没有家。”
流浪者连忙抱走小女孩:“对不起大人,小孩童言无忌,请您饶恕她。”
苏雾淮面色要比面对姆修柔和一点:“你教育小孩教育得很好。”偏头,“清眠,你带他们去新家看看吧。”
楼宇都安排好了。
家……天命大人不是为了赶走执法者撒的谎,他们是真的有家了。
流浪者眼中闪着灿烂的光。
苏清眠应了一声,他其实有点不记得路,说是他带着人去看家,还不如说是苏雾淮带着去。
路痴的悲哀啊。
繁荣的商业街后,一座大楼耸然屹立,巨人一样承接着天与地,墙面上刻画着莲花纹,红尾鲤鱼在莲花下游曳,自由自在,生动可爱。
苏清眠打开巨门,带着流浪者进去。
“你们自己分房间。”
苏清眠走一步流浪者就跟着走一步,苏清眠感觉他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这群人会跟着他走到天涯海角,他们太拘谨了。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堂,流浪者们各个都不敢当迈出第一步的那个人,生怕做错什么。
流离失所的时候最想的到的东西就在眼前,可是当真正拥有的时候会若得若失,会受宠若惊,担心受怕。
“去啊。”咋还说不动了。
娘娘腔从人群中挤出来,其实苏清眠给他打完粥之后,他一直没有走,一直在旁边看着,执法者来了之后,他拼命地跑向山河别院,想去搬救兵。
但是山河别院的人不让他进去,还是有个看起来很妖媚的红衣少年认出了他手上的外套,带着一队士兵和他去找苏雾淮。
娘娘腔满含泪光地看着苏清眠:“谢谢大人,您救了我们啊嘤。”
苏清眠每次听他嘤,胳膊上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可别谢了。”也别嘤了,耳朵太受罪了。
娘娘腔几乎要跪下来,苏清眠撑着他不让他跪:“也别跪,我求求你快去选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