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人性。
聆夜声偏过头,站了起来,给苏清眠了一个沉默的背影。
好吧,聆夜声不说话的意思就是不管了。
格格在苏清眠怀中拱了拱,湿漉漉的鼻子翕动。
苏清眠啧了一声:“合着我刚才说的都白说了?我也不知道在过去的亿万年里你和执法者的权力是怎么摩擦的,但是你……总得收权啊,中央集权懂吗,就是你是权力的中心……”
聆夜声转身,笑得特别暧昧:“你去过中庭之树的树冠吗?”
苏清眠怔了怔,笑容落眼,倾国的容颜宛如水中月,朦胧迷离,容易破碎的虚幻的美。
“没有……”
中庭之树的树冠还能上去?
长知识了,贵圈就是会玩啊。
“那我带你去好不好?”蛊惑人心的声音。
苏清眠差点就点了头:“我出来没有跟哥哥说。”
聆夜声敛眉:“那你明天还来吗?”
“不知道。”
“我会来哦。”
“我真不知道。”
聆夜声表情快要哭出来一样哀伤:“不来吗?”
“来来来!”
真是服了啊,一大把年纪了,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啥,当个合格的老男人吧,稳定一点,成熟一点,大气一点!
像是怕苏清眠反悔一样,聆夜声快速说:“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
没有给苏清眠一点反悔的机会,聆夜声点了一下墙上的阵法,金色光点在昏暗的胡同中漂浮闪烁,聆夜声走进阵法中,回眸一笑,消失在阵法中。
苏清眠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鬼迷心窍了,没有救了。
只要聆夜声有一点不开心,他就缴械投降,还是自己卸了子弹,双手把枪献上去的那种。
单手捂脸,他真没有骨气!
站起来刚想离开,墙上的阵法闪烁了一下,这么短的时间内,聆夜声居然还换了一身衣服,白衣金边,尖晶石固定着层层卷起的衣角。
“别忘了。”
苏清眠将格格放在地上,按着人按回阵法里:“话这么多!”
聆夜声顺势拉着苏清眠,苏清眠半个身体进入了阵法中,他看见聆夜声的房间地板上散落着脱下来的衣服。
聆夜声捧着他的脸:“你一定要来。”
苏清眠推开他:“你烦不烦!”
聆夜声哈哈大笑,放开了苏清眠,飞速地在苏清眠面上吻了一下。
苏清眠一惊,猛地后退,从阵法中退了出来。
他被老男人轻薄了!
不能忍,他得甩个巴掌回去!
苏清眠往墙上趴去,阵法没有起作用。
老男人把阵法关了!
更气了。
苏清眠拍了拍发烫的脸颊,魂魄高飞,久久落不下来。
格格见苏清眠迟迟没有抱起它有点急了,蹭着苏清眠的裤腿。
怎么就这样了,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以至于事情偏离轨道,超脱了控制。
一定不是因为聆夜声,对,不是因为聆夜声。
任谁突然这样亲他一下,他都会脸红吧。
苏清眠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性取向问题,被女孩亲他心速加快很正常,但是被男的亲……
这个问题过于哲学,苏清眠思绪绕来绕去,绕成了一个迷宫,走不出去了。
抱起不慢了很久的格格,回到山河别院,刚好碰上笑眯眯地送走来议事下臣的万明墟。
苏清眠抓住万明墟的手:“你亲我一下。”
万明墟后退,一脸惊吓:“大人你说什么?”
“你亲我一下。”
苏清眠一脸“我没有和你开玩笑的表情”,如果万明墟亲他,他也有感觉的话,那就是他对自己的性取向没有完全的了解,他其实是个双性恋,如果他没有感觉的话,那就是……他还是个异性恋,只不过对聆夜声有感觉。
最好是第一种情况。
“大人,我现在就去找大夫,你坚持一会。”
万明墟吓跑了。
苏清眠:“……”
哈?
做个实验而已,至于吗。
回卧室的路上遇到了稚梧,稚梧眼角画了妖媚的红妆,笑起来整一个魅惑人心的小妖精。
苏清眠快乐地迎上去:“稚梧,亲我一下怎么样?”
稚梧毕竟是个狐狸精,骨头里天生带魅,并不排斥苏清眠的要求,他掩唇一笑:“好啊。”
稚梧慢慢凑过去,就在快亲上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变成小狐狸幼崽,掉在地上。
稚梧回头一看,他家主人冷眼看着呢。
“稚梧,你过来一下。”
稚梧当场就不好了:“大人,是小苏大人主动的,你是懂我的,美色在前,我不可能……”
苏雾淮面色越发冷了:“闭嘴。”
他的弟弟还那么小,懂什么主动。
稚梧不说话了,耷拉着脑袋,揣起爪爪趴在地上,死活不肯跟苏雾淮回去。
他太了解主人了,他要是跟着走,明天尸体就在乱葬岗了。
苏清眠还算仗义,抱起了稚梧,格格好奇地抬起马蹄试探地摸稚梧。
稚梧不想被一匹马rua,呲牙吼它。
格格吓了一跳,眼睛泛着泪花,缩了起来。
“哥你误会了,我眼睛里进了沙子,稚梧帮我吹呢。”苏清眠一脸诚恳。
苏清眠说的话苏雾淮居然没有一点怀疑:“让哥哥看看,难受吗,让稚梧找个大夫来?”
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早出来了。”
稚梧:“……”
呵。
明明他说的才是实话,苏雾淮却要信谎话。
人心啊,就是这么复杂。
稚梧感觉自己被伤到了,他趴在苏清眠的怀里,除非苏雾淮给他道歉,要不然他不会回去的。
苏雾淮随便一笑都是风情万种:“你三哥把你的楼建出来了,来看看吧。”
“建出来了?”苏清眠不要太惊讶,这才一天吧,这么快啊,他三哥是八爪怪吧,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快!
放下格格和稚梧,苏清眠屁颠屁颠地跟着苏雾淮去看楼。
稚梧:???
天命大人,你没有看出来他生气了吗,真的不说声道歉吗?
他想离开这个世态炎凉的山河别院了。
这里给他的不过仅是心理创伤,没有一点美好的记忆。
走了,再见。
苏雾淮见执事没有追上来,声音一冷:“稚梧,不来帮忙?”
稚梧哎了一声,迈开小腿跑了一会,变成人走在前面,帮两人打开门:“大人,小心台阶。”
苏雾淮打开书房里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裹,放在桌面上。
“打开看看。”
左右看包裹不过巴掌大小,这是楼?
可以容纳千余人的楼?
三哥是不是有啥误解。
苏清眠存疑,嫌弃地打开包裹,楼体是曲面的,一层一层往上叠加,楼层起码两百层起步,很是细密,聚集在一个小小的楼体上,都不看到楼层和楼层之间的连接。
“这个……”
和他像想中的太不一样了。
是建能住人的楼,不是托塔李天王的塔!
第五十九章 地契 鹿撞 养跳骚
苏清眠犹犹豫豫:“我觉得……人进去住有点困难。”
这里面绝对是有误会,三哥别是以为他想要个玩具吧。
苏雾淮手优雅地点了点楼体,精致的小楼绽放出精光,莲花纹一圈一圈地荡漾出去,在莲花涟漪中小楼慢慢变大。
苏清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是可以变大的,而且好像不管变多大都可以随心而定。
苏雾淮见苏清眠明白了,收回了手,楼恢复了原状。
苏雾淮嘴角愉悦地勾起:“去选片地吧,稚梧会跟着你,看中哪里就买下来。”
在寸土寸金的浮光端中买一块地,苏雾淮说得比买一根笔还要轻松。
苏清眠麻了,同时又很爽,拉起稚梧挺直着腰板在浮光端看来看去,有一种普天之下都是他的地盘的王者风范。
唉,有钱就是如此“豪”无人性。
土豪的豪。
逛了一天,总算是找到一片合适的地方,剩下的事稚梧去交涉,苏清眠先回去了。
格格到了换一种马奶的时候,舟雪柒很贴心地将新马奶通过暗格送了过来。
和两位哥哥吃完饭,回到卧室给格格泡了新马奶,格格闻着味道不对一开始不想喝,伸出小舌头舔了几口,适应了新味道才大口大口地喝。
天马课也学了很久了,但是一直在学理论知识,而且格格长大的速度很慢,苏清眠托着腮一脸惆怅,他啥时候才能骑着格格在天上飞来飞去啊。
小傲娇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进来,少年模样的小傲娇躺在藤椅上满面笑容,很开心似的,但又摆着天下第一高贵的谱,活像偷了腥的猫主子。
苏清眠一巴掌拍在了小傲娇的脸上。
小傲娇:“???”
“哦,不好意思,就是突然觉得你笑得有点像聆夜声,一时恍惚,没有忍住。”
聆夜声偷亲那一下之后,苏清眠就特别想糊他一巴掌,想了很久了。
小傲娇:“……”
即便是挨了一巴掌,小傲娇的心情还是很好,笑得那叫一个雍容华贵:“没有关系。”
苏清眠浑身一颤,不正常啊,要是平时,小傲娇就和他打起来了。
心底毛毛的,苏清眠左瞧瞧又看看,紫金眼睛,尖耳朵,还有翅膀,是啊,确实是小傲娇不是聆夜声啊。
从来没有感觉小傲娇和聆夜声这么像过,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一样。
噫!
可怕。
跟着新马奶来的还有一封信,苏清眠坐在桌子前打开信封,信封是北州天命特用的信封,小傲娇眯了眯眼,凑过来看。
——愿展信佳。
——上次是我唐突了,抱歉。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剩下的苏清眠还没有细看,小傲娇就抢了过去,手上升起一团跳跃的火焰,将薄薄的信纸吞噬。
苏清眠哎了一声:“呛死了,室内点火多危险。”
纸张燃烧出来的烟雾飘散。
苏清眠看完第一句话,就大概知道舟雪柒要表达什么了,其实看不看的也无所谓,不管舟雪柒说什么,他总要拒绝,万一看完了,狠不下来心就不妙了。
小傲娇给他烧了也算是一个解脱。
“舟雪柒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四洲天命中,他混水摸鱼的本事是最厉害的,”小傲娇说起舟雪柒满目不屑,“如果两方天命突然有一天发动了战争,那么挑唆的人一定是舟雪柒,坐收渔翁之利的还是舟雪柒。”
所以,聆夜声对舟雪柒的限制很大,他在浮光端中心甚至没有天命府,一直住在天命草原上,尤其是近几百年,舟雪柒几乎被打压到了无事可做的地步,还有闲时间写书教学生。
聆夜声隐隐有培养新人的打算。
不好管制的臣子他会一步步地替换掉。
苏清眠:“跟我有啥关系,他爱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我管不着。”
苏清眠漫不经心的。
能到天命这个等级的人,能是个心无大志的人吗,苏清眠很早就明白这一点。
在诺大的光海中,他真正能信任的只有几个人,一双手就能数过来,他的哥哥们就占了四个名额。
舟雪柒的眼睛太清透了,一个人在勾心斗角中沉浮的人不应该有这种赤子似的眼神,这也彰显了他心机的深度,深到无法从表面看到一点蛛丝马迹。
小傲娇很开心苏清眠有这种反应,扑了上去。
苏清眠一脸嫌弃地把人从身上撕下来,他心里烦着呢,扑啥扑。
明天到底……去不去?
去和聆夜声施粥……
看着小傲娇和聆夜声神似的脸,苏清眠又想打人了。
直到在约定时间前一个小时,苏清眠还在纠结,小傲娇早就走了,临走前还意味深厚地看了苏清眠一眼,好像在期待什么。
只不过当时苏清眠没有注意。
站在屋檐下看格格扑蝴蝶,格格咋就天天这么开心呢?
它就没有烦恼吗?
当个天马可真好。
苏雾淮拿着羊皮纸走过来,斜斜地倚在廊柱上,红衣顺直而下,与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冷与暖色调的两个极端,抑扬顿挫的视觉冲击,欲望的放纵与克制都在里面。
扬起手腕,苏雾淮递出羊皮纸:“眼光不错,这片地在最繁华的街道旁边,很多人都盯着这片地。”
他昨天选的那块地稚梧拿下来了!
苏清眠欢喜地接过羊皮纸地契,所属人那里写的是苏清眠的名字,相当于他大哥直接把这块地送给他了。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哥。”
苏雾淮看傻孩子一样:“谢什么,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他是被限制在天命这个位置上了,身不由己的标签拿不下来,但是苏清眠不一样,他还小,还有热情和野心,让他飞吧,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
“想去看看楼真正的样子吗?”
苏雾淮变魔术一样,从储物戒中取出精致的小楼。
苏清眠眼睛一亮:“好!”
太棒了,哼哼,执法者不是想要洗涤吗,不是想要浮光端再无低贱吗,他偏偏要流浪者在浮光端安家,不仅安家,还要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