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言不但不生气,还高兴极了,得意洋洋道:“我现在知道你家住哪里了,你别想甩开我。”
于是,宋微言隔三差五就上门来拜访。
惹得简言头疼难耐。
偏宋微言又十分的礼貌,简言赶走也不是,不赶走也不是。
宋微言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雷打不动地蹲守裴缺,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
晚上时,裴缺洗了澡,缩进被子里。
他和简言没有分床睡,但分了被子。
其实这被子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因为时常睡前是分开的,醒后便滚到一床被子里去了。
“哥哥,对不起。”裴缺露出个脑袋,眨眼抿唇看着简言。
简言正要熄灯,闻言一愣:“怎么了?”
裴缺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手指:“我不是故意让宋微言来的。”
裴缺看得出来,哥哥不喜欢宋微言。
他也不喜欢宋微言,甚至现在已经很讨厌他。
他偶尔会恶意地诅咒宋微言出门被车撞死就好了。
这样,哥哥就不会因为这种事烦恼了。
简言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捏他的小脸,往两边扯了扯:“雀雀,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又不是你的错,不要道歉。”
他把小孩儿揽进怀里。
热烘烘的身体,让他感受到难耐的热气。
简言没有松开,只是略微丈量裴缺的身高。
估计再过一两年,他就抱不了了。
“不过,你能离宋微言远一点就远一点。”简言迟疑一瞬,觉得说小孩子的坏话不太好。
“这种尾随别人是特别不好的行为。”简言趁机教育裴缺。
裴缺乖乖地嗯了一声,把脑袋埋进简言的颈窝。
哥哥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
明明他们用的都是一种洗衣液,为什么哥哥身上的味道更香?
裴缺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很喜欢。
即便现在天气很热,他和简言身子贴着身子他也没有感到难忍。
裴缺耸动鼻尖,在满是简言的味道中沉沉地睡过去。
简言不知道裴缺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反正宋微言是真的一点要撤退的想法都没有。
以至于简言连开门都感到惊慌。
生怕一开门,宋微言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简言一直觉得只要忍,忍到上初中。
原着中,宋微言和裴缺没有在初中时候相遇,说明宋微言和裴缺一定上的不是一个中学!
既然因为他到来引起蝴蝶效应,让裴缺和宋微言小学就遇见了。
那简言琢磨着,他再把走错的路重新改回来就行了!
既然不能举家搬迁,那换学校总行了吧?
换到没有宋微言的学校。
强行把他俩分开!
简言势必要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时间过得飞快,从生机勃勃的春天到炎热的六月,太阳直晒得人睁不开眼。
转眼间裴缺便从小学毕业。
事实证明,上了初中情况确实好很多。
宋微言果然如简言所想,没能和裴缺上一所初中。
唯一的缺点便是,裴缺要去远一些的地方上初中。
原所在的小学有本部初中。
简言料到宋微言会在本部上的初中,所以他事先办好手续,将裴缺转去另外一所初中。
这样勉强地躲开宋微言的骚扰。
但因为裴缺所上的初中远,又是寄宿制。
这意味着,简言和裴缺迎来了第一次分别。
一周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但对于初初离家的裴缺来说,是漫长的。
意味着他不能时时刻刻听见哥哥说话,意味着他不能在熟悉的房间里睡觉。
开学前一天晚上。
裴缺早早地就睡在床上,他盖着被子,罕见地把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一动不动的。
简言上床时纳闷地扯了扯他被子:“不怕被捂死?”
没有扯动。
简言听见轻微的抽泣声。
他额头一跳,发现不对劲。
“裴缺,你出来。”
被子里的人静默了一会儿,裴缺慢吞吞地拉开被子,露出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
简言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哭丧啊。”
裴缺抿着唇,眼泪啪嗒啪嗒地跟着掉。
他赌气地转过身子,不去看简言。
脊背随着他的哭泣抽动,委屈巴巴的。
简言把他的身子掰过来,他便把自己蜷缩着,也不去看简言,似乎极大的谴责简言对他们的分别无动于衷。
简言给他擦了擦眼泪,非但不伤感,还想笑。
“我们的小哭包怎么这么搞笑啊?”他捏着裴缺的下巴,令其抬头,忍俊不禁:“我们又不是见不到了,哭什么。”
裴缺扭扭捏捏地低下头,他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眼角眼尾都是红的。
“害怕……”他闷闷道。
简言:“怕什么?”
他以为小孩儿是第一次离家,所以对陌生的环境感到害怕。
他安慰道:“不怕,大家都是一样的,说不定别人比你更害怕,想一想我们裴缺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又好,在新学校一定会受欢迎的。”
他说完,小孩儿好像没有被安慰到。
眼泪还在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好像比刚才哭得还厉害了。
裴缺埋着头,闷声道:“才不是。”
简言:“?”
裴缺轻轻地抬手,攥着他的衣袖,哭的一抽一抽的:“哥哥,我走了你会不会去养的别的小朋友?”
他很害怕。
万一他走了,哥哥就有其他小孩子怎么办?
万一对方比他乖,比他更好怎么办?
他会不会被扔掉。
裴缺害怕到做了好几晚的噩梦,他甚至想告诉简言,他不想去上学了,他只想待在哥哥身边。
可他不敢,因为哥哥不喜欢不爱学习的小孩子。
简言愣住。
他没想到裴缺在害怕这个问题。
好像,裴缺总是没有安全感。
难怪前几晚他总是睡梦中惊醒。
是不是也因为这事儿?
简言叹气,心疼又无奈地抱住裴缺:“想什么呢?”
“你是笨蛋吗?裴缺,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养别的小朋友?”他特别气愤道:“你当我是随便什么人都带回家养吗?”
裴缺眨眼看着他。
简言捏他的鼻子,生气道:“你能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我是你哥!我不是别人的哥!我只会养你一个小朋友!”
他嘟囔道:“我闲钱真多啊,养了一个还能养第二个。”
裴缺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打了个哭嗝,抽了一下,眼眶通红鼻子通红,整个人就像是打了腮红似的。
房间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灯光在宽敞的房间里略显幽暗。
裴缺怔怔地看着简言,随后声音稚嫩中夹杂着哭后的沙哑,小心翼翼:“哥哥,只会养我一个吗?”
简言被气死了。
他没好气的:“裴缺小朋友,你当我是做慈善是吧?”
裴缺终于破涕为笑,他有些羞窘地挠头,低声反驳:“我没有。”
他脸红耳红,白皙的脸颊留下一道泪痕,可怜兮兮的,看起来真的让人打也打不下手,骂也骂不出口。
可能是出生就不受待见,裴缺感到不安。
他时而会不敢相信有人会真的喜欢他。
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他害怕这道光会消失不见。
所以他不停地询问,以求得到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裴缺弯唇,眼角弯得像道月牙。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抱住简言,贴上去,未干的眼泪蹭到简言的衣袖上。
“哥哥,裴缺很爱你。”
试想一只小狗狗摇着尾巴,泪眼汪汪地看着你,然后真诚地说爱你。
简言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擦了擦裴缺的眼泪,低声道:“哥哥也爱你。”
毕竟哪有当老父亲的不爱自己的鹅子。
简言作为一个老父亲,是真的很爱裴缺!
如果之前还只是怀着为了自己活着对裴缺好的想法。
那现在就是,他是真的把裴缺当成自己的弟弟,自己鹅子对待。
作者有话说:
上榜啦-这章浅浅地发个红包——
第12章
开学的早上。
简言老早就爬起来给裴缺收拾东西。
住宿要带的东西太多了。
他前阵子向刘老太请教做榨菜,现在正好可以给裴缺带去学校吃。
简言装了一堆东西,后又觉得还是不够。
如果可以,他估计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空。
离别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简言忍着酸涩,嘱咐裴缺在学校要与人为善,要是被人欺负一定要告诉他。
裴缺瘪着一张嘴,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他又长高了,到简言的肩膀处,是个半大小孩儿了。
简言揉了揉他的脑袋,把被子、吃的穿的、洗漱用品、搬进车里,送他去学校。
学校落地A市市区,比简言附近的学校要大不少。
简言把车停在停车场,拎着一堆东西送裴缺去宿舍。
宿舍家长不能进去,简言只能把裴缺送到宿舍楼下。
裴缺抱着东西,一步三回头,眼泪在眼眶里蓄满。
简言笑话他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子。
裴缺嘟囔道才不是。
别看裴缺是个小娇娇,他力气可大了,拎着一堆东西也不带手抖。
他把东西全都放进宿舍,又连忙跑下来,看见简言还在,松了一口气。
“哥哥,我带你去看看学校吧。”
裴缺已经提前来踩过点,了解好学校的基本构造。
而简言是今天才第一次来学校。
简言看了看时间,有些无奈道:“只跟主管请了半天假,耽搁时间回去恐怕吧来不及,改天吧。”
裴缺:“好吧。”
裴缺似乎已经步入青春期,从小学生逐渐抽条,有了初中生的样子。
虽然稚嫩,却好像已经是个小小少年。
简言低头笑,忍不住又捏了他的脸,像个白软软的包子似的:“舍不得啊?舍不得放学的时候就赶快回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裴缺乖乖地点头,他脸颊被简言捏一下便留下一道痕迹。
裴缺揉了揉自己的脸,捂着自己的脸颊,抬眼看着简言。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又长高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到和哥哥一样高。
他认真点头:“哥哥,到时候我偷偷给你打视频。”
学校允许带手机,但是不允许在课堂上用,所以裴缺可以悄悄地用手机给简言打电话。
简言嗯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通。
眼看着时间快来不及了,才止住话头。
裴缺又要哭了,他眨眼,在简言看见的时候低下脑袋。
简言也挺舍不得的,待在一年多,除了上学没怎么分开过。
一想到自己又要变成孤家寡人了,简言还挺不习惯的。
“那我走了。”简言道:“被人欺负了要跟我说听见了没?”
校园霸凌什么的,简言害怕会发生在裴缺身上。
毕竟裴缺那么软,被欺负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躲在被子里哭,不告诉他?
想了想,简言还是决定回去把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加上。
裴缺点头,揪着简言的衣服,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别。
“哟,这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来上学啊?”宿舍二楼走廊有人探出个脑袋,讥笑道。
简言已经走远了。
裴缺擦掉泪,皱了皱眉,绷着脸,头也没抬,上楼。
一气呵成。
到二楼时,讥讽他的人把他拦住,好笑地打量他一瞬:“原来不是小朋友啊,是巨婴啊。”
裴缺抬眼,他不笑的时候软乎乎的脸就绷起来,有些严肃,但其实一点气势都没有。
那人忍不住笑弯了腰。
旁边有人捅了一把那人:“陈嘉树,你不要惹事。”
陈嘉树哼笑了一声,他身上穿的都是名牌,非富即贵,“我只是看不惯现在还有人上个学都哭哭啼啼的。”
他嚼着口香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裴缺。
裴缺谨记简言说的话,要与人为善,不要闯祸。
所以他头也没抬,微微错身,和那位叫陈嘉树的人擦肩而过。
陈嘉树切了一声,他和裴缺差不多高,不屑:“拽什么拽。”
初中的少年似乎自带中二气息。
……
简言送走裴缺开始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
比如他回家第一时间就是叫裴缺,家里空荡荡才反应过来裴缺已经去上学了。
比如他四处找围裙找不到的时候想问裴缺,才发觉裴缺不在。
没有裴缺当他的定时闹钟,他睡觉又开始赖床,好几次差点迟到,还错过早餐。
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没有养小孩儿,一个人过的时候,怎么糟糕怎么来,上班也没动力了。
而裴缺初初住校很多不适应。
他宿舍里的舍友不洗袜子,一天换一双堆在盆子里,隔几天又重新拿出来穿,长此以往,周而复始。
宿舍里不通风时一股脚臭味,通风时脚臭味被吹到四周,臭气熏天。
到裴缺值日时,他把那些袜子全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