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一共主动了三次。
或许没有进展,但她也绝不认为——出于喜欢的接近是倒贴。
许翊侮辱的话不绝于耳。
白涂气得耳根子都红了,也顾不上什么同学情谊了。
他连忙扯过苏州月的手把人护在身后:“好大的味儿啊!”
“隔得这么远都能闻到你身上的腐臭!没事多看看鉴宝,古董都没有你冥顽不化!”
脚步声缓慢逼近。
邬遇的声音骤然响起:“古董有价值,他有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合理的解释,他忽然笑了笑——
“大概是年龄。”
“倒也难为你了,从建国前活到现在。”
话落,叶囿鱼似乎觉察到周遭的响动,无意识地把头往邬遇怀里埋得深了些。
众人这才看清,邬遇把叶囿鱼打横抱在了怀里。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刚才还愤懑不已的他们,这一刻忽然就平和下来。
连争吵的欲望都消失了一大半。
苏州月瞪大眼睛,下意识问了一句:“重吗?”
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妥,支吾着低下了头。
刚才还是人群焦点的许翊被忽视得彻底。
比起这个,邬遇怀里的叶囿鱼于他们而言似乎更具有吸引力。
明明只有一小节脖颈,连脸都看不真切。但他们就是莫名地觉得,叶囿鱼好像有点儿软。
就像是糕点里的酒心。
令人微醺。
“算了。”白涂没忍心打扰叶囿鱼,特意小声说,“今晚大家也都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吧。”
先前备好的生日蛋糕正孤零零地躺在大厅的长桌上。
他们原本计划着零点准时替白涂庆生。
张岸拿出手机瞄了眼时间——
十一点一刻。
“要不先进去吧?”
“拆完礼物就刚好十二点了。”
张岸话落的瞬间,众人的理智终于彻底上线。
明天是白涂十八岁生日。
邬遇没有异议:“你们先进,我叫醒他。”
话锋一转,邬遇看向白涂:“谁都不愿意错过朋友的生日吧。”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回了肚子里。白涂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许翊冷哼一声,转身就朝楼梯口走去。
众人权当没有看见,簇拥着白涂往大厅走。
一时间,后院只剩下邬遇和叶囿鱼两个人。
邬遇顺势挑了张椅子坐下。
姿势变动时,怀里的叶囿鱼似有所感,也跟着扭了扭身体。
邬遇看得好笑。
他捏住叶囿鱼后颈的软肉,稍一使力:“柚柚,醒醒。”
邬遇早就发现了,后颈是叶囿鱼最敏感的地方。
果然,他捏了没两秒,怀里的人就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叶囿鱼睁着迷蒙的眼睛,盯着邬遇看了好一会儿。良久,他像是终于辨别出面前人的模样,又闭上眼把头重新埋了回去。
怀里的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他的胸口。
邬遇难得有些头疼。
“柚柚,别睡了。”
“马上就到白涂生日了。”
邬遇话才说完,就被一只手糊在嘴上:“哥哥闭嘴。”
他低下头,就看见叶囿鱼整张脸皱成一小团,眉宇间都透露着不耐烦。
但那双眼睛却依旧紧闭着。
回廊另一头,张岸端着一大杯蜂蜜葛花茶朝两人走来。
“那个,遇哥……”视线交错的瞬间,张岸脚步一顿,冲邬遇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就是吧……”
“今晚你和叶囿鱼不是吵架了吗?”
“我就想啊,这么闹变扭也不是办法啊!”
张岸话音一顿,顺势递出手里的特大号水杯:“然后我就趁他不注意往他喝的啤酒里掺了白酒和红酒你不会怪我吧?”
邬遇大致也猜到了。
怀里的人压根没有要清醒的样子。
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岔开了话题:“你和老三注意一下许翊。”
张岸点点头,确定邬遇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后就立马逃离了现场。
邬遇端着水杯喂到叶囿鱼嘴边。
微热的杯壁触碰到唇畔,叶囿鱼条件反射地别过头:“不要。”
试了几次,叶囿鱼都拒不配合。
邬遇只能用禁锢他的那只手捏住他的下颚,威胁道:“柚柚不喝,或许会有omega想喝,那我拿给他们吧。”
不知道是被捏得疼了还是被吵得烦了,叶囿鱼蓦地就睁开了眼。
望过来时满眼都是控诉。
邬遇也不说话,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直到叶囿鱼先没了底气,眼珠子胡乱转着,睫毛也扑闪得飞快。
“我喝就是了。”叶囿鱼小声嘀咕,“哥哥好烦。”
邬遇注意着手上的动作,怕喂得急了。
嘴上随口敷衍了一句:“我是烦,你是麻烦。”
叶囿鱼倏地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吞咽的动作也随之静止。
一大杯茶水最后是喝完了。
但叶囿鱼因为那句麻烦,气得没再搭理过邬遇。
十一点四十,邬遇揽着小麻烦精的肩膀把他带进了大厅。
白涂坐在主位上,面前堆满了刚拆封的礼物。
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摆在正中央的一大摞教辅书和考卷。数量过于庞大,一看就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众人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人心有余悸:“幸好我生日在暑假,不然我非得被气出病来!”
老三脸色不佳:“我那不是没想到大家伙都这么俗吗!”
邬遇才带着叶囿鱼坐下,就听见他浅浅地叹息了一声。
众人的注意力几乎瞬间就被这道叹息吸引。
叶囿鱼垂眸掩下眼底的窃喜,随即昂起一点儿头,矜骄地睨了眼邬遇:“我挑的礼物呢?”
邬遇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小盒子。
叶囿鱼挑的是一枚胸针和一对袖扣。
银色丝绒盒里,三枚浅蓝色宝石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两枚袖口是简单的圆形,代表圆满。
袖口设计成飞鸟的轮廓,寓意着着高飞。宝石点缀在飞鸟的眼睛上,寓意着远望。
价格虽然不贵,寄托的期望却是诚挚的。
叶囿鱼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似乎只要白涂一句话,他就能立马过去替他戴上。
觉察到叶囿鱼的跃跃欲试,邬遇加重了手上禁锢的力道:“别动。”
那头,张岸早已经悄悄摸到了开关旁。
邬遇话落的瞬间,整个大厅转瞬就陷入黑暗之中。
众人在黑暗中适应了有两分钟,白涂发小和苏州月才手忙脚乱地从厨房推出小推车。
视线里,忽明忽暗的烛火灼灼燃烧着。
“咳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唱到一半,一阵潮湿腥味悄然朝众人袭来。
这味道就像是……生长在阴湿环境的苔藓。
黑暗中,许翊双眼猩红地站在楼梯转角处。
老三坐在离楼梯口最近的位置,他第一个觉察到不对:“操!张岸开灯!”
大厅骤亮,众人都下意识地半眯上眼睛。
蔓延的信息素也有一瞬间的停顿。
苔藓味里掺杂进丝丝缕缕的巧克力醇香,短短两秒,已经有omega受到信息素的影响提前进入了发情期。
白涂起身就往应急柜跑:“我去拿抑制剂。”
“柚柚乖。”邬遇俯身在叶囿鱼耳边轻声说。
与此同时,他的手绕到叶囿鱼脖颈后,轻轻揭开了阻隔贴。
暴雪瞬息间淹没一切。
作者有话说:
邬遇:以毒攻毒。
第36章
铺天盖地的暴雪下, 呼吸好像也变得急促而困难。
寒意充斥着身体每一个细胞,轻而易举就压制住原有的燥热。
阻隔贴的边角摩擦在腺体上,又刺又痒, 叶囿鱼下意识地想要躲开邬遇的手。
但他没能得逞, 反而被捏了个正着。
“好了吗?”
叶囿鱼蹙眉瞪着邬遇,越发地不高兴。
小麻烦精这是彻底生气了。
邬遇失笑地帮他把阻隔贴贴好:“好了。”
叶囿鱼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啪”地拍开他的手不再看他。
两人的互动被在场的其他人看在眼里, 但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他。
信息素压制虽然暴力,但不可否认它的确解决了众人信息素混乱的燃眉之急。
Omega们陷在发情的余悸里,久久不能回神。
Alpha们则是被碾压得动弹不得。
老三瘫坐在椅子上低声骂了句脏话。
鼻腔里的腥味惹得他烦躁不已,但叶囿鱼的压制更令他恐惧。两相比较之下,烦躁反而变得可以接受了。
他往楼梯口瞟了好几眼,一口浊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终于还是没忍住。
“操——”
“许翊你他妈有病吧?这么多omega你放信息素?!”
转角处, 许翊表情狰狞地瘫倒在地上, 显然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白涂靠在应急柜上缓了一会儿,才拿起五支抑制剂往回走。
他把抑制剂分发到每个omega手上:“这是高浓度的, 保险起见还是一人一支。”
几个beta对视一眼, 合力上前钳制住许翊。
许翊已然失去挣扎的力气, 偶尔痛苦地呜咽两声,看起来可怜又活该。
班长贴了阻隔贴,侥幸没有受到影响。他思忖片刻, 为难地问:“需要报警吗?”
报警。
众人纷纷愣在原地。
在场的omega占多数,包括白涂在内, 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如果没有叶囿鱼的压制, 后果恐怕难以预料。
但真的牵扯到报警, 大家反而犹豫起来。
Omega们注射完抑制剂, 身体的各项反应逐渐平息,但心理上的恐惧依旧存在。
差点儿发情的omega吓红了眼:“我、我想先回房间了。”
另一个omega见状,主动陪同她上了楼。
大厅里,那块双层蛋糕最终还是维持着原样。烧尽的蜡油滴落在蛋糕上,砸出坑坑点点的痕迹。
邬遇大概猜到了后续的流程。
他没打算留下,直接以叶囿鱼醉酒的说辞把人带上了楼。
一进房间,叶囿鱼双眼一闭就赖在了沙发上。
邬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我先去放水。”
浴室灯光亮起的瞬间,硕大的单向玻璃展露在眼前。
外间的景象一览无遗。
叶囿鱼似乎躺得不太舒服,三两下挣脱了身上的外套。因为动作过大,扯着衣领露出了一小块肩膀。
邬遇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浴缸。
果然也是双人设计。
大概是情趣套房。
邬遇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这间套房的设计理念。
那扇单向玻璃不仅能够看见外间,甚至能够看见落地窗外的景象。
水放到一半时,叶囿鱼敲响了浴室门。
“哥哥好慢。”这样说着,他快步走到身旁,“我衣服都换完啦。”
邬遇眼皮一跳,入目就是叶囿鱼无遮无拦的蝴蝶骨。
他身上的衣服过分宽大,下摆长到没过了膝盖。但也因为过分宽大,领口处甚至露出了一小节肩膀。
这是自己的衣服。
邬遇眸色微暗。
手臂一重,叶囿鱼已经挤了过来:“我试试水温。”
说完,他弯下腰,半个人都探进了浴缸里。
邬遇眼底闪过兴味。
他点点头,索性让开了位置:“应该刚刚好。那柚柚先洗,我先出去了。”
叶囿鱼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因为着急,整个人都扒在了他身上。
邬遇看得好笑,顺势吻在他的唇畔。
刚才还躁动不已的人蓦地就安静下来。
小麻烦精终于不生气了。
被吻过的他乖巧得过分,直到入眠。
正午的阳光裹挟着热意钻进房间里。
纷杂梦境里,急促的手机铃声久久萦绕在耳边。
叶囿鱼被吵得睁开了眼。
他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他试图回想起什么,枕头下的手机倏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急促的铃声在这一刻和梦境重合。
他摸出手机,是个全然陌生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是个男声,“论坛里的那个贴我转给你们了,你们抽空去瞅一眼吧。”
叶囿鱼眨眨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迹扬的声音。
不等他说话,迹扬就挂断了电话。
迹扬好像每次都很着急。
想到迹扬口中的帖子,叶囿鱼直接打开了微信。
红色的消息提醒排了一溜,其中掺杂着很多昨天的消息,还有几条好友申请。
他把列表拉到最下方,先看了白涂昨天发给他的消息。
【叶同学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苏敛会跟着班长一起来!】
【兔兔捂脸.jpg】
表情的下面紧跟着一张接收失败的图片,是昨晚十一点多发来的。
叶囿鱼戳了两下那个重新接收,成功接收的图片蓦地覆盖了整个屏幕——
夜色之下,邬遇正低头和怀里的人说些什么。
心脏蓦地漏跳两拍。
他看见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