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飞船的豪华舱室华丽非凡,既有古老的古董家具,也有先进的科技设备。
光脑屏幕上浮现一张美丽的图片——长得和白糯一样的男孩子穿着一套白衬衫向阳而笑,完美诠释了君更尽对梦中情人的想象。
坐在光屏前的君更尽脸色微凝,下意识地伸手触碰屏幕上梦中情人的笑颜,却在他手指碰到的那一瞬间,图片变得模糊,屏幕中央弹出一个非常醒目的付款码。
第32章 感天动地大孝子
张梨局促不安地站在前台,尴尬得不敢看礼宾小姐的脸。
礼宾小姐很有职业素养,并没有因为张梨刷卡失败而露出鄙夷的神色,或是任何不礼貌的表现。她甚至略带同情地蹙眉,以善意占多的情绪看着这位昔日挥金如土现在却寸步难行的富家女。但是这样的善意也是张梨所难以承受的,张梨依旧羞窘不已。
明明只是过去了一会儿,但张梨却好像已经等待了一个世纪,她的皮肤都要被炙火般的落差感烤焦了,一寸寸的疼痛。她抬起眼,寻找儿子的身影。很快的,单维意微笑着朝她走来。
她懦弱得全无那位不可一世的夫人的影子,畏畏缩缩地看着单维意:“算了,我们还是……”
单维意镇定地拍了拍张梨的手背,转头对礼宾小姐说:“长租可有折扣?一次交一个季度。”
张梨震惊地看着单维意:“你有这么多钱?”
单维意笑眯眯地看着张梨:“就是有。”
单维意和张梨被请到楼上谈价格,最后谈了一个合适的长租价。然而,在豪华酒店长租花的钱够在郊区买房了。可单维意一点儿也不介意,迅速地付款,过程非常顺畅。从他那从容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付完这一笔租金后,还剩充足余额够他大肆挥霍。
这家酒店不走金碧辉煌的豪华风,即便是高档套房里,也并无大金大红装潢,却是从简约中见高雅。宽敞的居室里遍布清晰几何形的家具装置,空间充满井然有序的美感。张梨苗条的身子陷在鹅绒牛皮沙发上,昂着头,脸上略带不安:“你哪来这么多钱呢?”
“这么一阵子就能挣到这么多钱,”单维意回答,“那肯定是坑蒙拐骗来的呗。”
他的语气里却一点儿负罪感都无。
听着单维意这么回答,张梨反而放宽了心,半晌一笑,说:“你骗我吧。”
“如果不坑蒙拐骗,哪里来这么多快钱?”单维意撑着下巴。
张梨便说:“我知道了,你现在得到太子宠信,是不是他打赏的?”
单维意只想说:太子的月俸还不如我的零花呢。靠他打赏,我住快捷酒店都要团购。
但这种事情和张梨也太难解释。
张梨看着要强,但其实幼稚。她也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富家女而已。
单维意索性不多解释,便说:“靠别人手指缝里漏出的钱过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话正正刺中张梨的心。
如果是从前,张梨或还听不进去,只说:“我父兄手里漏一点儿,都够我们母子吃一辈子了。”现在经历过这些,张梨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别人手里漏的,随时能一把抓回来,还顺便甩你一个大耳刮子。
张梨苦笑着说:“是啊……”
这么说着,困惑和不安爬上了这位大小姐的脸庞。
“滴”——一声尖锐的提示音响起,打断了张梨的自怨自艾。
张梨惊讶地发现,提示音是从她的腕带上发出的。
她的智能腕带是订做的红玛瑙手链,屏幕处是一个和田玉扣,中心凿空,能透出光屏。单维意的腕带就在玉扣处敲了敲,通过密钥,一秒进行账户合并。
单维意说:“我那个专做坑蒙拐骗的账号跟你共享了,你以后想花钱直接从这儿支取就行。”
张梨震惊不已,但心里更是感动居多,眼泪汪汪地说:“你可真是一个大孝子!”
感天动地大孝子单维意毫不心虚地接受了张梨的赞美,并说:“确实啊,我也觉得自己特别孝顺。”
说着,单维意又开起了玩笑:“不过这账号都是我的‘诈骗’所得,你共享了这个账号,就算我的‘共犯’了。”
张梨却有点儿把这话当真了。她眨眨眼,透出一股天真气:“你还真干诈骗了?”
单维意噗的一笑,没回答。
张梨更有八成当真了,怔忡几分钟,又摆出笑脸来:“真不愧是我的孩子,能诈到那么大一笔钱,可见你是聪明的,只是不爱读书罢了。”
单维意感叹张梨的亲妈滤镜深厚如斯,连儿子当诈骗犯了都能夸一顿。但考虑到这位是恶毒反派妈,好像也不那么值得大惊小怪。
张梨看了看账户,又看了看单维意,一脸坚定地说:“这个账户就挂我的名字吧。以后出了事,妈妈一个人担着。”
就这样,张梨还十分认真地思索起东窗事发时怎么背锅了。单维意可不敢让张梨继续天马行空下去,忙笑着解释道:“我是要当官的人,哪里用得着诈骗?这都是胡说的。”
张梨也立即相信了,笑着说:“那就好。我就知道,我的儿子人品端正,怎么会诈骗呢?”
单维意:……………………
这个账户就是抽卡APP的收款账户。
之前,沈逾转的钱,也被单维意花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收的都是君更尽的钱。
单维意也算是薅了一次资本家的羊毛,四舍五入算劫富济贫,还富于民。
他给君更尽的定价是在沈逾价格上加三个零。
现在根据君更尽氪金的状况看,单维意还是保守了。
君更尽甚至还在意见簿上狂妄留言:穿联邦第一中学校服拍一个,我出十倍价钱入。
单维意回复:二十倍。
君更尽:已打款,请查收。
单维意:……日,这么爽快,看来我价格还是开低了!
在君更尽这样的顶级资本家眼里,钱貌似还真的只是一个数字。
在他眼里,比钱更值钱的东西有很多。
白糯或许在他眼中就算一种。
白糯是他年少梦里的影像,是一个熟悉或不熟悉的故人。
来到联邦之后,君更尽就没有接触过白糯。
尤其在白糯和毒医相好之后,白糯为了照顾毒医这位占有欲爆棚的恋人,他直接和君更尽断了联系。
君更尽为此非常痛苦。
抽卡游戏的出现缓解了他的相思病。
尽管,君更尽知道照片里的人并非白糯。
他在游戏留言簿里问:你是单维意?
单维意没有否认。
君更尽感到警惕: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单维意:单云云告诉我的,你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样的梦中情人。所以他才老疑心我会和你有点什么。
这话算是单维意回敬单云云的一个坑。
这坑挖得也实在很有水平。
看到这句话后,君更尽心下对单云云更为不满。
然而,君更尽并无表现,只给单维意留言说:你这样精心拍照设计,难道不是想和我有点什么?
单维意断然回复:想多了,我只想要钱。
坦率得令人动容,也令人安心。
君更尽一时竟觉得好笑,弹指间又给单维意打了一笔钱,附留言: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十足霸总风味的一句老土台词,但单维意确实还挺满意。
单维意没有问君更尽私人问题,不跟君更尽套近乎,对单云云或白糯的事情也一点儿不关心。他表现得纯纯的就是想要钱,这让君更尽觉得安全。
甚至在某些时间节点上,君更尽会忍不住想:他真的完全对我这个人不感兴趣?
有趣。
君更尽打的钱源源不断地流入挂在张梨名下的账户里。张梨为此甚至不得不关掉收款提示。她每天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离福布斯又近了一步,总是疑心这是发梦。渐渐的,她又忍不住怀疑儿子在做违法事。
单维意倒是一派怡然自得,对母亲说:“这些钱你收着就是了。想怎么花怎么花,不要想着替我省钱。”
张梨点点头,狐疑看着单维意:“你真的没干犯法事?”
“唉……”单维意叹了口气,“过阵子,太子会叫我去,我去了之后大概会好一阵子不能回来。你不用牵挂,也别打听,知道吗?”
听到这话,张梨越发不安:“什么意思?”
单维意讳莫如深地说:“不是说了要给我一个官做吗?会有一些暗箱操作,你别问啊。反正等着我衣锦还乡就是了。”
张梨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这一阵子,太子都没有找单维意。单维意也颇为清闲地陪母亲逛街吃饭,其乐融融。
却在这天,东宫内侍突然来访,说要请单维意到东宫去。内侍的话说得客气,身后却跟着四个全副武装的机械侍卫,阵仗看着吓人。
张梨十分紧张,但见单维意怡然自得,她又安心了两分。单维意笑着问她:“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张梨点点头:“不要牵挂,不要打听,等着你衣锦还乡。”
单维意点头:“还有一样呢?”
张梨浑浑噩噩:“还有……?”
“多花钱,别替我省。”单维意说。
张梨忙点头:“好的,今晚就去会所找男模。”
单维意还是一脸不满意。
张梨只好说:“找八个。”
单维意勉为其难点点头:“你看着办。也别累着。”
看着眼前的感天动地大孝子,张梨流下两行清泪。
皇城是帝星系里的一座环形漂浮岛。中枢殿在最中央,宛如太阳,而其他宫殿则如行星围绕着中枢殿旋转。东宫离中枢殿很近,旋转中流动出绮丽的淡紫色,那是太子头发眼眸的颜色,据说也是先皇后中意的颜色。
东宫太空城规模不小,五脏俱全,防御森严。
太傅迤迤然到了东宫主殿,又转入偏厅。
太子坐在偏厅处,身上披着一件紫袍,极衬他的好颜色,在俊秀里透出贵气,眼中似有气象万千。
沈逾朝他一拜:“参见殿下。”
太子朝他一笑。
窝在太子膝上的,还有一只猫——正是意主子。意主子打了一个呵欠,正要离去,却被太子按在掌下。
好像是顾着逗猫而忘记了沈逾的存在,太子并无让沈逾平身。
注重礼节的帝国太傅只能保持弯腰下拜的姿态,如石像一般僵着在原地。
太子似无所觉,闲适地用手挑开意主子的项圈。意主子颈脖上的束缚被松开,便甩了甩脑袋,从太子膝上跳开,一溜烟的窜走,瞬间就不知到哪里去了。
太子并没理会,只把项圈放在掌心,说:“老师认得这个东西吗?”
沈逾没有抬头,但光听项圈铃铛上发出的清脆响声,沈逾的心脏就已剧烈跳动起来。
他曾戴过这个项圈。
也曾因为这个项圈上残留的苍兰气味而招致太子生疑。
这阵子相安无事,沈逾竟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
现在看来……
太子紫眸淡漠下扫,淡笑着说:“单维意说是这个为意主子打造的,我看着尺寸却也差太远了。”
“这个项圈看着尺寸是可以调节的。”沈逾答道,“再说了,意主子是灵兽,以后能长很大。”
太子自顾自笑着说:“我让人去寻那个打造项圈的匠人细问。匠人却说,单维意下单的时候给的就是人的尺寸。特意说了要用灵犀兽皮,因为用项圈的人是个贵人。”
沈逾仍保持着下拜的姿势,说:“那他有没有说这个‘贵人’是谁?”
“那倒没有。”太子缓声说。
“殿下需要我去找出那个人吗?”沈逾的声音平稳,没有透露一丝慌乱,好像真的在认真地为太子思考如何解决难题一样。
太子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到沈逾面前。
沈逾仍垂着头,态度恭敬一如往昔。
太子伸出手,将柔软的项圈套在沈逾的颈脖上,顺手扣上——尺寸弧度严丝缝合,如同为沈逾而生一样。
第33章 拜见皇帝
单维意也被请到东宫去,却没有被带到主殿。
从内侍的轻慢对待中,单维意可知道,他不被带去主殿的原因,是太子认为他不配。
即便是在太子最喜欢单维意的时候,也不曾觉得单维意真的配得上自己,配得上入主东宫。
如同剧情里太子对闻鹿那样。必须历经百苦千辛、赴汤蹈火,熔炉化了真金,太子才从千里追妻的自我折磨里认可对方的价值,屈尊降贵地送他一顶平民太子妃的桂冠。
而所谓太子妃,依旧是太子的附庸,东宫里最精致、昂贵的玩偶。
太子的傲慢是在他很底层的逻辑里的。
他再宠爱单维意,也很难认可单维意的独立地位。他对单维意的一切纵容都类似人类对可爱猫狗偶尔拆家的宽容和好笑。
单维意做的事被太子发现,太子颜面大大受损,心灵更是饱受伤害。太子再高傲再自我,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遭遇这种事情,当然是伤心不已。他是知道单维意并未对自己动心的,而他却已把单维意放心上。在这样的难堪中,他竟也失去了和单维意当面对质的勇气。
他不见单维意,既是因为身份差距给他的傲慢,也是因为恋爱温差给他的自卑。
他便需要用更大的傲慢去弥补自卑带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