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的表舅叹口气说，“算了算了，他之前不也结过一次账，把之前的都还了，他说年底给，肯定年底给。”
　　“你以为我是在意这几顿饭，还不是他不干正事儿，早晚和他那个弟弟一样被关进去，他们这一家子，我是真的不想来往，父母搞诈骗，弟弟偷鸡摸狗，他这个当哥的还在市里给人看场子，身边净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好了好了，别说了，赶紧去把这盘菜端到包厢里，别人的事儿咱管的了吗，到时候记得给钱就行，你把账记一下，别忘了。”
　　女人端着菜气呼呼的走了。
　　三人出来后重新打开车门上去，吃饱喝足人都变得懒洋洋的，只是看了一眼馒头，并未干嘛，司机坐到驾驶位扭头对后座的两人说，“那我现在送你们回镇上？
　　“行。”周强在镇上租了个民房，位置比极偏，镇上的人流也比村里大，方便他们搞事情，也不怕引人注目。
　　司机把他们送到家，看着王强把狗拎进去，和周超对视一眼，知道今天这趟是连个油钱都赚不到了。
　　周超嗯了一声说：“那你回吧，这么晚了。”只字不提钱的事儿。
　　司机想想就当今天跑前跑后是为了吃这顿柴火鸡，鸡是真的挺不错，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算亏，笑着挥挥手，“那你们进去吧，我回去了。”
　　“嗯嗯，路上慢点。”
　　等司机走了后，周超回到屋里把大门关上，对屋里的王强说：“我看那意思，是想要个车费呢。”
　　王强冷笑说：“请他吃柴火鸡了还想要车费？”
　　“人家也没张这嘴，我猜的，已经回了，其实挺够意思了。”
　　“哦，你来看看，这狗怎么面无表情的，连呲个牙都不会。”·
　　“我看他们家里人发的视频，不是会假死，还会卧倒，握手什么的，你敢试试吗？”
　　王强闻言拒绝道，“靠，我这一伸手不得被咬断几根手指？”
　　“直接远远地伸手让它表演个假装中枪，敢不配合就先打断一条腿，看看它有没有那个胆拒绝，人家聪明着呢，肯定会，你试试。”
　　“你试！”王强把网兜的棍子抽出来，但没解开绳子，怕狗跑出来。
　　周超看王强不敢，笑得贱兮兮地说：“我试就我试！”
　　网兜里的馒头心里还在为黑子担忧，那会本来黑子已经把车门扒拉开一点点缝隙，结果那些人忽然走出来，还好外面足够黑，并未发现黑子，黑子也跑得快，躲到院墙外面去了。
　　他多想就在这一刻，让黑子知难而退，赶紧回去，离开这是非之地，可他知道，从他们对话的情绪里叫声里，他知道黑子一定就在附近等待时机。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黑子在外面怎么样。
　　他多么希望黑子不要继续跟着，赶紧回去。和人类相比，动物的力量是非常薄弱的，真的很担心黑子因为他而出事。
　　车从村里开出来足足开了十几分钟，从吃饭的地方又开了十来分钟，这一看最起码有半个小时的车程，黑子得跑的多吃力才跟到这里。
　　“嘿——”周超拿着棍子敲了一下馒头，让他看过来。
　　馒头正在思考黑子，身上忽然挨了一棍子，倒也不重，更多是提醒他注意看，他扭头看去。
　　周超看到馒头抬起眼眸看过来，手里的棍子敲着水泥地面。
　　手比划个手枪的样子，说：“这样，来，这样，砰——”姿态高傲，一脸你只要不配合我，我手里的棍子可就继续敲过去了，想要知道，第二次敲过去一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轻。
　　馒头不是意气用事的性格，很配合乖顺地表演中枪倒地，引得对面的周超开心不已，他朝着王强炫耀，“看到没，这狗知道，也很识时务，不是那种倔驴。”
　　馒头重新站立起来，周超继续比划手枪，“砰——”
　　馒头接着假装倒地。
　　周超继续。
　　“砰——”
　　馒头倒地。
　　周超乐不可支，甚至拿出手机拍摄这些画面。
　　“我要拍下来，到时候等阿宏出来，给他看，让他也开心开心，啊哈哈哈——”
　　王强打开电视机，又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随后从柜子里拿出茶叶，泡茶说：“你搞点别的，别一直砰砰砰了，让它抬个爪子。”
　　周超继续拿着手机录制，隔的远远地伸出手说：“握手！”
　　馒头也老老实实的伸出爪子表演虚空握手动作。
　　“转圈！”
　　馒头按照指令，完美的完成所有动作和要求。
　　周超越玩越开心，邀请王强也来。
　　“这狗是真的聪明，我说的所有指令它都明白，全都做了，牛啊！”看馒头如此配合，周超也有些动摇最初的想法。
　　王强凑过去看周超手机里录制的视频后说：“看来那些村民说的东西还是有点根据的，本来还以为是吹牛皮，这么聪明的狗，包装一下，在网上拍拍短视频也能赚钱吧？网上的人不就喜欢看这些？”
　　周超叹口气，“可惜了可惜了，我可不打算留它，这狗这么聪明，保不齐以后找机会跑了，还不如提前拍点视频，以后想发了再发，而且不是发了寻狗启事吗，万一看出来是那只狗，找过来就麻烦了，后面还是得把它给这个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馒头听着他们讨论自己的生死，心脏不由猛跳了几下，他看看大门的方向，又看了看后院小门的位置。
　　不知道黑子走了吗？
　　一定要回家，不要留在这里，不然被虐打的时候，他可能会忍不住叫出声，叫黑子听到，黑子肯定要做傻事的。
　　“汪呜……”他忍不住小声哼咛，带着一丝希冀。
　　当然了，如果能活下来他肯定还是想活下来，只是面对两个成年男人，那希望微乎其微，所以不想朋友冒险，宁愿自己独自想办法。
　　他观察了这栋民房，是个三层小楼，没什么装修，地面是水泥地，墙面也是只刷了层腻子，腻子都泛黄了，还有一些斑驳的痕迹，屋外和屋内一样冷，只是稍微挡了点风，可能人少的缘故，甚至都不如刘家的小院子暖和。
　　周超意识到馒头是一只很聪明的狗狗后，让王强拿着棍子在旁边震慑它，自己找出来一条绳子打个结栓个圈，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敢咬我一下，今晚就直接打死你，不准乱动，乖乖的——”
　　馒头没叫也没动，任周超把网兜慢慢打开，将手中的麻绳套在他的脖子上，他巴不得离开网兜，又怎么会挣扎或者反抗呢？
　　“乖狗狗——”成功给狗子套上狗绳，周超对馒头的表现很满意，甚至还夸了他一句。
　　王强忍不住说：“这狗好像能听懂咱们说的话似的，它要真这么聪明，你真舍得把它给做了？”言语惋惜。
　　周超说：“有什么好可惜的，再聪明也是一只狗，我不会忘记是它让我弟弟进了监狱。”发现狗子是真的聪明这点并没有让他有多动容，比起狗，当然是弟弟最重要，如果因为狗子聪明就留下，那弟弟出来了不得气死。
　　“那现在怎么说？”说完听到茶壶冒气了，王强去厨房把茶壶拎出来倒热水。
　　周超把绳子栓牢固后，回答。
　　“我在想是先敲它牙齿还是把它的腿打断，这狗其实长得挺好看的。”
　　“不就是普通的土狗，我还是喜欢壮一点的狗，看着有气势。”
　　周超在馒头附近站了许久，一直举着手机时不时拍点，搞得手冷脚冷，直接收起手机坐到椅子上，拿过王强刚倒好的茶水，吹了吹说:“这鬼天气冷死了。”
　　“可不是，之前在南方待过两年，那边是真的暖和，一点都不冷，咱们这地方，鸟不拉屎的，冬天连个暖气都没有，冷的他妈的上个厕所都冻屁股。”提到老家的天气，王强忍不住抱怨。
　　周超喝口热水，捧着杯子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太饱了，现在只想躺被窝里睡一觉，没力气折腾这狗东西了。”说完打个哈欠。
　　王强一脸无语，说：“我还以为你要折腾它，特意泡的茶，准备提提神陪你折腾它，搞半天你又困了想睡觉。”
　　周超嬉笑着说：“怕什么，狗反正在咱这儿，睡一觉起来还能跑了不成？明天有的是时间搞它。”
　　王强把自己碗里的茶水倒了，倒上白开水。
　　“那我不喝这茶了，喝了睡不着，你不搞我就不去拿榔头了，明天再收拾它？”
　　“行，你上去吧。”
　　王强站起来，走到楼梯口，像是刚想起来道，“要不要给它整点吃的？”
　　周超翻个白眼说：“管它死活，饿死拉倒，还给它弄吃的，美得它，别管了，你去睡吧。”说着恶狠狠地看一眼卧在墙边的馒头，仿佛刚刚夸馒头聪明的是另一个人。
　　王强端着杯子打个哈欠上楼睡觉去了。
　　周超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端起茶杯喝一口，电视机上正在播放一部喜剧片，夸张的拍摄手法让画面和剧情都极具搞笑，周超看得忍不住笑。
　　当馒头想要放松下来，甚至忍不住伸着脑袋看几眼剧情时，周超忽然随手抄起旁边的板凳朝馒头砸过去。
　　“你他妈的动什么？！”周超不满。
　　馒头是动了，只是不小心尾巴扫到了墙边的塑料袋，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声音细微到根本不算什么，但周超显然一直时不时关注馒头这边的动静，听到这点声音后就借题发挥，随手抄起板凳砸过去。
　　馒头看到板凳过来的那一刻就跳开了。
　　这个动作成功激怒了周超，他嗖得下站起来，冲着馒头低吼。
　　“你竟然还敢躲，你躲什么躲？！”说着拿起墙边的木棍走过去戳了馒头后大腿几下。
　　馒头瑟缩着往后躲，眼神忍不住看一看楼梯的方向，他在想，自己跳起来袭击周超的话，王强会不会下来帮他，距离王强去楼上睡觉才过去了半个小时，他陷入深度睡眠了吗？
　　楼下的动静会吵醒他吗？
　　一对一的话，他并不是很怕周超，甚至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找准机会，最好一口就能咬的他失去行动能力。
　　他又看向拴着自己的麻绳，套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一头比较紧，但拴在楼梯扶手这一头其实并不算紧，因为粗，所以绳结是有空隙的，而且这并不是个死结。
　　馒头在心里计算，耳边周超还在咆哮。
　　“我他妈踹死你！”显然用木棍戳的不尽兴，他拿着木棍走过去上脚踢馒头的身躯。
　　馒头又一次敏捷地跳开。
　　甚至忍不住呲了牙。
　　“汪——”从喉咙里发出的威胁。
　　周超并无畏惧，还觉得这是挑衅，他认为自己可以一棍子打死这条狗，所以一点都不害怕的离馒头很近。
　　就在这时，后院听到扑通的落地闷声，周超显然听到了，扭头去张望后院，同时握紧手里的木棍，准备去后门口打开院子的灯。
　　“谁！”心里忍不住想，难道有小偷跑到他这里了？
　　只是在他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馒头直接一个跳起，后腿蹬在周超的大腿上，高高跃起，张嘴咬住了他的半边脸，死死咬住。
　　馒头敢跳起来是因为他听到动静已经感觉到是黑子跳了进来，不敢多耽搁，直接跳起袭击对方，一旦犹豫，等王强下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就现在！
　　周超疼得大声惨叫，声音凄厉，足够感受到馒头这一咬有多狠。
　　同一时刻，跳进院子的黑子喘着粗气哈着气冲进来，一点不犹豫的直接冲过去撕咬周超，那狠劲儿比馒头还厉害，嘴一咬，头一扭，周超裤子就被咬烂，碎布条上还有碎肉，仔细一看，那个大洞里的肉已经血肉模糊。
　　“啊啊啊——”
　　馒头也咬掉了周超脸上的一块肉，他本来不想这么狠，但他知道，自己有一点点心软，接下来就是他和黑子的炼狱。
　　楼上的王强听到惨叫心里咯噔一下从床上跳下来，拿起枕头下的砍刀就往下面冲。
　　楼上传来噔噔噔的下楼声，黑子又咬掉周超手臂上的一块肉，混合着碎布从嘴里吐出来，扭头看向从拐角处准备下楼的王强。
　　王强手里本来握着砍刀，可看到周超的惨状，再看看眼神黑黝黝，身姿强壮高大的黑子，心中胆怯，手中的刀都有点握不住了，他停下脚步，不敢动，有一种只要自己再往下走几步，会被这头大黑狗给撕得粉碎。
　　周超疼得脸色发白，嘴里不停叫着救命，想让王强下来帮忙。
　　“快，快，你别怕，你拿刀随便砍也能砍死它们，快救我——”他哆嗦着看向王强，看一眼后连忙往后躲，不敢离馒头太近，生怕再被咬掉一块脸上的肉。
　　黑子发出低吼，这一刻它仿佛不再只是一只黑狗，更像是丛林里正在捕猎的黑豹，敏锐又强大。
　　王强不敢乱动，站在拐角处握紧砍刀，远远地对周超说：“你还能动吗，你要不去小房间先躲着，这狗看着不好惹，它是怎么进来的？”他只穿着秋衣秋裤，看到周超的棉服都被撕破，鲜血淋漓，身上越来越冷，手脚发麻，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馒头看周超疼得躲到一边的角落里，立即来到楼梯扶手处，用嘴把那个地方扯开，绳子掉在地上，只是脖子上还不太能弄开，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他们要做的是怎么离开这里。
　　这个王强也得解决了。
　　王强看到馒头精准地扯开绑在楼梯扶手上的绳子，心中沉甸甸的，空着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头，咽了好几下口水，他试着想往下走两步，黑子凶狠地往他那里走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