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宣站起身,他穿着白色长袖,显得背影单薄,走到阳台外面,看到叼着一根细长的绳子,上面确实挂了一个长长的盒子。
“……”宁宣伸手解开绳子,然后打开一看。
盒子里放的是一张成绩条,只不过上面沈之从的名字被人划掉,下面写着宁宣两个字,还是模仿了方正字体来写的。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震动。
【小虫:我把第一送给你,宁宁快快好起来。】
看着这行字,宁宣心脏瞬间软了下来,下意识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月亮。
第12章 医院
叶琳平时有工作的,工作内容简单轻松,单位偶尔会组织楼下大扫除,跟在学校里安排的差不多,这就是事业单位的好处了。
宁宣以前想过这样也不错,但后来变故太多,也只能想想而已。
未来的事情他能改变的了吗?
宁宣扪心自问,其实能改变的几率很小,在生老病死面前,实在太无力了。
身体不舒服,脑子就会胡思乱想,说得就是宁宣本人了。
这种时候最好做点其他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明天是周一,今天还能休息,顺便为接下来的联考松口气。
宁宣现在的心境跟真正高中生的心境完全不一样,他被上辈子安逸的生活养得十分散漫懒惰,以至于很难适应这样高强度的学习环境。
他总觉得,再这样下去,确实拿不到第一,会被死死压下去,甚至没法进步。
手机滋滋震动,宁宣飞快算过程的手顿了一下,心里自我催眠,不能看手机不能看手机,看了他就放不下来了。
可是这个时候谁会给他发消息,沈之从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宁宣的手开始蠢蠢欲动了。
几秒后,宁宣将手机拿过来一看,他只是看看谁给他发消息而已,就看一眼。
新朋友验证消息——高骏。
宁宣:“……”
好像是第三次了,忘记拉黑了。
宁宣玩手机的兴致直接减淡,把人拉黑之后,将手机搁在一边,戴上耳机,开始认认真真的做题。
门口那里传来一点小动静。
宁宣的书桌是侧对着门口,旁边是开放阳台,漏光,白天也不用开灯。
沈之从从门缝悄悄的钻进来,只要在恰当的时候躲开宁宣余光范围,那就基本成功了。
宁宣笔尖一顿,正想着这道题的思路,刚打算拿出笔记本,突然一个手刀放在微凸的喉结处,那人从身后揽住宁宣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阴恻恻的说:“巡查中……抢劫,顺便劫个色。”
太……幼稚了……
宁宣真想把这些画面照下来,给十年后的沈教官看看,你以前好搞笑啊。
“劫色?”宁宣眼尾一挑,带了些稀疏的笑意,将耳机取下后说,“谁劫谁,小虫比我好看多了。”
沈之从骂了句,然后低头埋在宁宣的肩背上,大笑起来。
他涌出来的气息弄得宁宣后颈那块皮肤有些痒,稍微动了动,呼吸收紧:“你过来干什么?”
沈之从撑着他的肩膀直起腰,随口说了句:“想你呗,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你竞赛的卷子做完了?”
“刚做完,三套呢,人已废了。”
宁宣调侃:“那你还能下楼找我。”
“这不是找你养养精神,充充电。”沈之从一下子躺在宁宣的床上,翻滚了几下,抱着他的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宁宣一言难尽的说:“你给我弄整齐了,不然今晚你的床就是我的。”
“好啊,就给你吧,我不要了。”
就这样闹腾了一上午,宁宣坐在书桌前,头脑经过数学风暴后,感觉头晕甚重,不得不怀疑他上辈子高三有这么体弱的吗?
一个感冒居然把他打倒了,太不可思议了。
总不能上上辈子的后遗症传过来,还没等到十年之后,他就死翘翘了吧?!
这个想法过于惊悚,宁宣决定,不写了,他要休息,他要去医院检查,要好好预防一下。
“沈哥……”
躺在床上的沈之从半睁开一只眼,昨晚到刚才就没休息过,本来还挺精神,结果就这一躺,太舒服了,差点睡着。
“嗯?”沈之从衣服被自己揉的乱七八糟,闻言拧着眉道:“你鼻音怎么这么重。”
宁宣摸了摸鼻子:“有吗……”
沈之从拍了一下自己的腿,站起身,走过去,探了探宁宣的额头:“今晚晚修请个假,下午咱们去医院看看。”
宁宣还有点踟蹰,他对医院这个地方藏着一股敬畏之心,能不去就不去了。
他前世就是因为单位体检时发现有问题,内科的医生让他去急诊中心深入检查一下,结果就真出毛病了。
如果是高三真检查出什么原因,连高考都是遗憾啊……
宁宣突然不想去了。
沈之从眯着眼看他,动作忽然一顿。
宁宣自己可能都没发现,表现出某种不愿意或者失落的心情时,眉梢唇角都会往下瞥,睫毛都跟着耷拉下来,一副很无力又浅淡的模样,看着没什么精神,很容易让人激起保护欲。
沈之从走过去,将他揽在怀里:“怕打针啊,怕痛也没关系,沈哥陪你!”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蕴含慎重。
总是以一副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承诺的话。
宁宣突然说:“针很粗……”
沈之从想起以前发烧打针:“不粗的,感冒而已,说不定不用打针,吃个药就好了。”
宁宣抓着他领口的衣服,紧紧地攒在手心里:“我是说,抽血的针,很粗。”
沈之从有一瞬间的怔愣。
想说的话,随着喉结一动,咽了下去。
?
他们最后还是去医院了。
挂号排队,先在前台量一温,37.4摄氏度,居然有点低烧。
宁宣出门前穿了三件衣服,全是沈之从给他薅上去的,不管怎么样,保暖是第一要紧事。
可是他自己就穿了件长袖的,他们是坐公交车去,周日下午两三点,去往医院的车人不多,他们还能占两个空位。
宁宣挨着他的时候,跟挨着一个大火炉似的,滚烫滚烫,烧得人心里都沸腾了。
既然烧了就得抽血检查。
这是大医院普遍的规定,如果去小诊所没这么麻烦,但做个彻底检查也能放心些。
期间等抽血结果出来,宁宣坐在医院冰冷的金属长椅上,沈之从给他倒热水。
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了,宁宣百般无聊,正想着为什么倒杯热水都可以倒这么久的时候,沈之从就回来了。
“刚刚好,温水。”沈之从放在他唇边,宁宣低头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喝下去。
喝完后,宁宣润了润嗓子,才问:“你去这么久?外面不就有饮水机吗?”
“刚才遇到了一个小姐姐,问这里的流程怎么走,刚好跟琳姨是一个单位那边的,聊了几句,人挺好的。”
沈之从牵着他的手说:“我就想着,以后我们也要在一起工作,不分开最好了。”
宁宣刚才有些凉的手,又被他捂暖了。
结果出来之后,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沈之从打了电话回家,告诉叶琳跟白星怜,他跟宁宣出去吃,晚上不回去了。
小病不用让长辈担心。
医生连单子都不看,宁宣瞄了眼电脑屏幕,单子的数据早就上传了。
“吊针还是屁股针?”
宁宣果断选择吊针。
虽然如此,看起来没什么事,但宁宣还是趁沈之从去缴费的时候,问了几句,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就算是感冒,也都好几天了,一直没好。
免疫力不足,身体底子不好,容易被病毒感染,注意卫生作息等等,总结下来就是,身体变弱了……
后遗症吧这是。
宁宣心想。
他上辈子不会这样的。
真的很麻烦了。
因为这件事宁宣忧心忡忡,直到晚上都没什么精神。
叶琳正在收拾东西,察觉到儿子的心情不太好:“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煮。”
宁宣坐在客厅里,休息了一下,闻言抬起头:“我要很早起来,你多睡会儿吧。”
除了他,还有叶琳的身体,等放假,再带去检查。
叶琳微微皱眉,然后笑着走到宁宣面前:“今晚要不要去小虫那里?”
宁宣敛下眉眼,淡淡的说:“你想过去跟怜姨一起睡觉吗?”
“对啊,不然留你一个人在这,怪可怜的,陪妈妈上楼呗,我的乖儿子。”
“嗯,去吧。”
因为宁宣要跟他一起睡觉这件事,沈之从兴奋了好久,正好他老担心宁宣那边的情况了,这人要在自己身边才安心。
宁宣一上楼就被沈之从拉去卧室里,白星怜越看越奇怪,总觉得自家儿子把阿琳的儿子给拐了去了。
她越看越心虚,索性不理这两人了,随他们吧。
宁宣回到家里就没有穿很多衣服,一件长袖一件外套足够了,他瞧见沈之从的大床上备好了棉被,觉得这也太夸张了。
宁宣斜觑他一眼:“你不热啊。”
“给你的啊,我抱着你就成,我不冷。”
宁宣想起小时候的黑历史:“然后钻我怀里?”
“这次倒不会,我怕我会热死。”沈之从就是那种天然火炉的体质,现在还没正式入冬,这边要过了冬至才会彻底进入冷空气时期。
上床了,宁宣钻进沈之从早就捂暖的被子里,脑子晕乎乎的,浑身特别舒服,觉得这样的日子太理想了。
沈之从一条腿跨过来,将宁宣下半身直接箍住,侧着身子抱紧他。
依旧是抱娃娃的姿态。
抱太紧了,宁宣的后背已经开始细细密密的出汗,头发软软的垂落,发出好闻的洗发水香味。
他将手伸出来,然后又被沈之从抓回去。
“别贪凉……”
宁宣还有点鼻音,嗓音哑哑的,小声地说:“难受……”
沈之从便把棉被松一松,透点风进去,轻轻的问:“这样成不?”
宁宣感觉还行,闭上眼后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沈之从低头望着他的睡颜,微微抿唇,眉眼也稍微放松了。
可能是睡太多了,大半夜的时候,宁宣就醒过来,出了一身汗,浑身舒爽透了。
这回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他稍微翻了下身,结果发现不对劲,身边没有人。
宁宣心脏懵然一跳,又翻身回原来的姿势,眉梢处透出点暖黄色的灯光,从床尾书桌那泄出来。
沈之从背对着床,坐在那,奋笔疾书。
宁宣脑袋宕机了一瞬,对哦,他们还有作业的……下午全浪费在医院里了。
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
沈之从察觉到床那边的动静,放下笔,回头一看,正好对上宁宣的视线。
宁宣眼皮耷拉着,眸光浅浅的看着他。
沈之从问:“你怎么醒了,很冷吗?”
宁宣很轻的蹙了一下眉,从床上撑起来:“我想起来没做作业,早读课要交的。”
“我帮你做,你继续睡啊,还是说我这灯太亮了。”沈之从后面嘀咕起来了。
“?”宁宣说,“我字体跟你不一样,被发现了……”
沈之从弯了弯唇角,拿起草稿纸,一副邀功的样子说:“模仿懂不懂,宁小宣,像不像你的字。”
“……”宁宣哑口无言,这算是怎么回事,他在睡觉,他哥帮他做作业。
宁宣怔住片刻,然后掀开被子一角下了床,披上沈之从搁在一边的外套,拖了张椅子坐在沈之从身边。
刚坐下就对上沈之从疑惑的目光,可能是夜晚太浓,灯光太暖了,这一片小天地内,显得温和起来。
宁宣坐直身体的说:“我没事了,好得很,我自己来写。”
沈之从收回视线:“闹什么,都几点了,去睡。”
宁宣:“不要……”
沈之从瞥了他一眼:“你小心我挠你。”
宁宣扯了扯唇角,二话不说的直接伸手掐了一下沉之从的腰间,沈之从本来在写字,手一抖,刚写下一个“C”,唰的一下,尾处拉了一道长长的线。
“……”下一秒,宁宣抱着他说:“沈哥,睡觉。”
宁宣身上又暖又香,扑过来时在沈之从鼻端处绕了几圈,心脏倏地一跳,他拉着宁宣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扯:“怕你了,还有几道题,做完就睡觉。”
沈之从特别无奈,别的人不知道,以为沈哥粗鲁又无情,实际上特别好。
宁宣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低头笑了。
结果折腾到五点他们还没睡觉,这作业量多的已经不想说话了,特别是班主任还格外给沈之从布置作业。
宁宣心想,要是他没醒过来,那么这个通宵就是沈之从一个人了。
周一要升国旗,比平时还要更早到学校,五点多他们就开始收拾东西,买了早餐来不及吃揣书包里,在路上扫了单车,急哄哄的赶去学校门口。
宁宣脑子还有点混乱,清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在脸上,带着刚洗完脸的湿意,总觉得很梦幻。
六点,课室乱糟糟的,大家都不急著作业什么的,反而在讨论校运会的那些事。
宁宣上辈子是参与了,选的是立定跳远,还拿了名次,他除了篮球之外,对其他运动都不太感兴趣,但偏偏校运会并没有篮球这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