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紧接着,电话那头便响起一阵凌乱的杂音,听起来像是打铁的声音,还伴随着褚奚池指指点点的声音:“师傅,我觉得有点薄了,再厚点。”
“......池池?”沉默半晌,纪予薄抿了抿唇,“你在干什么?”
“嗯.....”褚奚池听起来有些犹豫,斟酌片刻后才斟酌道:“在做一件关乎生命的大事。”
“很快就结束了。”可能觉得这句话太过苍白无力,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之后会和你详细解释的!”
闻言,纪予薄勾了勾唇角,轻声问道:“需要我去接你吗?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火锅店,我们可以一起去。”
“好啊。”这次,褚奚池倒是没有犹豫,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青年身边似乎有人说话,透过话筒纪予薄勉强可以听到,“褚老板,您看这个尺寸可以吗?”
“马上!”褚奚池先是高声回答完那人之后,随后对着话筒压低声音对他快速道:“那我就先挂了,一会儿见。”
“好。”
“叮咚——”
电话刚一挂断,褚奚池就立马把地址发过来了,位置很偏,从公司到那边就算不堵车少说也得半个小时,附近只有一家以铸铁为主要生意的工厂。
纪予薄盯着屏幕沉思片刻,并没有太深究褚奚池跑到这里干什么。
他的诉求一直都很简单......只要这个人还待在他身边就好。
将手头工作最后的收尾结束后,纪予薄没有耽误时间,和秘书交代好后续工作后,旋即便驱车前往青年发来的定位地方。
因为比较偏僻的原因,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车辆,他将车开的很快,甚至比预定时间还提前几分钟就到达了。
等他到的时候,褚奚池已经在路边等他了。
青年正低头玩着手机,远远看去身型修长,高领毛衣下隐约露出白皙的脖颈,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与周围工厂嘈杂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纪予薄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微微勾起。
等等,注视对方片刻后,他终于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褚奚池穿着毛衣?!
“......”,纪予薄沉默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A市正值8月末,刚刚入秋,虽说穿着短袖会有些凉意,但也远远不至于到穿毛衣的温度。
他将车稳稳停在青年面前,解开安全带专程下车为对方打开车门。
“怎么这么快?”
褚奚池有些意外,抬手看了眼表,距离他和纪予薄挂了电话才过了不到一小时。
“没有堵车。”纪予薄微微颔首,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刚才车开的飞快的事情,只是不断地用余光打量着青年此时的穿着打扮。
近看才发现,褚奚池穿的还不是普通的针织衫,而是实打实的冬天穿的厚毛衣,而且不知为何,看起来还带着种莫名的臃肿感。
犹豫片刻,最后他还是没有憋住,张了张口语气斟酌道:“池池......你不热吗?”
“不热。”这句话褚奚池答得干脆利落,随即便俯身准备坐进车里,在他弯腰的一瞬间,毛衣下发出一声铁皮碰撞所独有的声音。
“砰——”
纪予薄:“.......”
他垂眸与青年对视片刻,对方似乎也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有些愣怔,懵了半晌才一副想起来什么的样子,掩饰尴尬般地干咳两声,“今天的皮带有点紧。”
“......”,纪予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凝视着青年。
褚奚池被这视线看得如坐针毡,支支吾吾半天满肚子搜刮合理的解释理由,没曾想男人却突然敛起眸子,仿佛真的信了他的鬼话一般道:“好,我信你。”
对于褚奚池这种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选手。
如果纪予薄表现出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他还好意思扯出来一堆离谱的理由去搪塞,但对方真的赋予了他全部的信任后,他反而开始愧疚起来。
斟酌再三后,他还是选择坦白一部分,“......我不是想隐瞒你什么,只是我今天那个道士的话让我十分不安,所以做了一些措施让自己安心而已。”
听闻此言,纪予薄唇边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池池,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他安抚性地将手轻轻覆盖在青年的指尖,见对方没有收回的意思后,才缓缓收拢握紧,异常郑重,仿佛在看自己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在我面前没有必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对视片刻后,褚奚池有些狼狈地偏过头——
果然是穿得太厚了,不然耳朵怎么会这么烫。
车窗没有打开,在密闭的空间内,空气流动缓慢而又粘稠。
这一刻,不知是否是厚重的毛衣在作祟,褚奚池只觉得空气愈发稀薄,难以呼吸,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此时愈发暧昧的气氛。
“砰——”
然而,就在这时,车轮处突然发出爆炸的声音,声音巨响,仿佛车身都跟着抖动起来,将车内的旖旎气氛一扫而空。
褚奚池:?
什么情况?
他有些莫名地望向纪予薄,只见对方眉心微蹙,顺势将他的手松开,开门下车道:“我去看看情况,你在车里等我。”
褚奚池没有讲话,只是瞬间觉得指尖有些空落落的。
心跳愈发加速,脸颊热到发烫,一时间他没有办法分辨到底是毛衣太厚,还是空气过于旖旎。
独处片刻后,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但还是没有办法让冷静下来,便准备下车吹吹风。
等悸动的心脏终于稍稍平复下来,褚奚池绕到车后,看到纪予薄略带凝重的面色,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有人专门在这里放了钉子。”
这个地方地段偏僻,褚奚池没有多想,下意识的以为是附近工厂运输材料时不小心掉下的。
“我记得附近就有修车场。”边说着,他边往工厂的方向走去:“我去找找。”
话音未落,他便听到一声沙哑的男声,这声音距离他很近,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粗粝,夹杂着浓稠的恨意:“去死!!!”
一个带着兜帽的男子周围杂乱的灌木丛中一跃而起,手中还握着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息间,两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伴随着这道声音,耳边同时响起的还有匕首划破空气的劲风。
但是这阵风在冲击到褚奚池的腰腹时,却戛然而止,只剩一声撞击到铁板的声音:“铛——”
“哎?”兜帽男懵了,但此时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多想,又使出全身之力再次像青年刺去。
“锃!”这下更大的金属声响起,将他的手完全震麻,匕首直接被震飞在地。
但即便如此,也未能伤那人分毫。
那两刀已经用光了兜帽男全部的力气,而面前的青年却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正常人的血肉之躯怎能抵挡利器,除非...除非他根本不是人!
瞬间,兜帽男双腿无力的瘫痪在地,手脚并用地不断向后挪动,声音颤抖道:“怪、怪物......”
“怪你妈!”
谁知,这句话竟像是激怒了青年一般,对方才从被人捅了的发懵状态清醒过来,撩起被戳了两个大洞的毛衣,露出一片被打磨到增光瓦亮的厚重铁板,居高临下地盯着兜帽男,声音冷冽道。
“弱智。”
“就凭你那破匕首还想捅穿我的铠甲?”
兜帽男:“......”
有病吧!谁没事出门背块铁板啊!
作者有话说:
谁能想到会有人大夏天穿毛衣遮挡铁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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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承诺
“神...神经病!”
眼见自己的计划失败, 兜帽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彻底泄了下去,再顾不上其他,趁着褚奚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手脚并用地想从地上爬起来逃跑。
然而,刚才的冲动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气, 双腿抖得厉害,胳膊也使不上劲, 一个简单的起身动作兜帽男硬是折腾了半天都没站起来。
直到.....他被一只手掐着脖子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兜帽男费劲全身的力气勉强看清,这是一只男人的手, 修长白皙,指骨分明。但就是这样一只手却轻而易举地将他提到双脚离地,仅有脚尖能勉强在地上支撑。
兜帽男感觉喉咙甚至快要喘不上气,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喉咙只能本能地发出“嗬”的不成调的呻|吟声, “松...松开我...”
话还未完全说完,便被对方粗|暴地掀下了帽子。
但在看清兜帽男的长相之后, 男人明显陷入愣怔之中:“......是你?”
“怎么了怎么了?”一旁的褚奚池刚好被遮住视线, 啥都看不清, 完全处在状况之外。
原本, 在看到突然出现的纪予薄时他还有些发懵——这人不是正在远处检查车子的爆胎情况吗, 是会瞬移吗?这么快就能出现!
但眼看兜帽男就快被纪予薄掐死了, 他害怕纪予薄年纪轻轻就背上案底,正要慌忙上前阻止时,猝不及防地看清了兜帽男的长相。
“陆医生?”
虽然兜帽男比记忆中的陆医生黑了不少,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就是他本人。
陆医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为了防止对方像原著里那样对纪予薄不利,褚奚池在三年前就打着资助的名义把陆医生送出国进修学习养猪了, 之后对方是愿意留在国外还是回国就业都可以自由选择......
褚奚池大脑飞速转动, 面色彻底沉下, 看着因为窒息已经开始面部扭曲的陆医生,压低声音道:“陆医生,好久不见。”
此刻,陆医生根本无暇顾及褚奚池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感觉掐在自己喉上的手在缓缓加力,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脖子拧断。
短暂的冲动退却之后,恐惧和慌乱开始霸占了他的全部思维。
他不是故意的......
他本来只是路过,在看到褚奚池的一瞬间也只是有些冲动,但看到两个人在车里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时,他的愤怒达到了巅峰。
他只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刀刃没有开锋,顶天也只能划破对方的衣服,他没有真的想要褚奚池的命......
但是现在,纪予薄无疑是真的要他的命!
他还不想死,还有一群猪在等着他去喂,他不能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里,巨大的求生欲让陆医生开始挣扎,喉咙里溢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松开,我...没法呼吸...”
见状,褚奚池安抚性地将手搭在纪予薄的肩膀,对方的肩膀异常僵硬,仿佛浑身的神经都绷到极致。
“......?”他有些狐疑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此刻,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寒光,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显得下颌线异常锋利。
纪予薄这是怎么了?
“别杀我...我真的错了...”
濒死的呻|吟将他从神游中拽出,褚奚池顾不上多想纪予薄的异常之举,先开口示意道:“松开他吧。”
陆医生无意间对上纪予薄那双仿佛淬了毒的眸子,其中的杀意令他浑身发凉,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然意外地听青年的话,几乎是青年话音未落,他就被纪予薄一脚踹在了地上。
脖子上的桎梏终于消失了,陆医生瘫软在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紧接着,他就看到青年慢吞吞地将围在身上的铁板丢掉,歪了歪头,声音冰冷道:“陆医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我说...我在测试刀快不快,你信吗...?”
褚奚池:“......”
他挑了挑眉尾,声音戏谑:“你觉得我是弱智?”
陆医生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青年这句话仿佛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我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可以了吗!”陆医生没辙了,开始自暴自弃:“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看见猪了!”
“养猪什么的......我这辈子最讨厌猪了!!”
听闻此言,褚奚池彻底陷入了沉默:“......”
仔细想来,那个时候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笃定地认为这里就是原著,所以为了防止陆医生对纪予薄图谋不轨,提前把陆医生送出国,好离得男主远远的,让自己安心。
那个时候,他从没有意识到他们是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物,单纯地就以为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决策也下达得很是随意。
想到这里,褚奚停顿片刻,忽然道:“那行,来我这里养猪吧。”
他口中的养猪场就是当时开在A市的那家,虽然当初临时出国褚永言将褚家大部分资产都转移至国外,但这家因为经营性质原因并不好向外转移,是褚家为数不多还留在国内的资产。
边说着,褚奚池边抬手比了个数字,“不是讨厌养猪么,当厂长兼职兽医,一个月这个数。”
见状,原本还处于崩溃边缘的陆医生突然安静了。
褚奚池有些不明所以,只好又继续补充道:“如果你答应的话,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