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男人的视线过于灼热,又或许是车内的空气粘腻过头, 青年的耳廓被染上大片的薄红...蔓延...直至脖颈,隐入衣领...引人遐想。
纪予薄眸色晦暗舌尖抵在上颚, 唇边溢出一声轻笑,俯身将青年拥在怀中。
褚奚池没有像平时那样反抗,表现出难得的顺从, 只是碎发下隐约露出的耳垂红的像是被血浸染一般。
男人微微眯起双眸, 隐去暗色。不着急...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我们回家吧。”
*
“叮铃铃——”
深夜,李助理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不耐烦地拿起手机, 在看到来电显示人为纪予薄时, 身体瞬间僵硬。
李秘书:“......”
被白天撞见上司被带“绿帽”的惊悚记忆攻击了。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他接通电话, “纪总?”
那边似乎很急几乎是他刚一接通电话变开口了, 隔着电话,男人的声音带着滋滋的电流声:“你之前说的婚戒还有什么推荐?”
李秘书已经做好了被问责的心理准备,突然听到预料之外的问题瞬间懵了:“呃?”
“或者有什么推荐的设计师?”
“...嗯,我会为您咨询的。”
“辛苦了。”
“嘟嘟嘟——”
电话那头果断利落地挂了电话,李秘书顺势扫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
是否有些许过分?!
另一边。
纪予薄垂眸看着还未暗下的手机屏幕, 指尖忍不住地环环扣紧手机边缘, 直至指尖泛起白色。
余光扫到睡在身旁的褚奚池, 心脏被紧紧裹挟,某种失控的情感在胸腔内四处乱撞,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
可这种完全失控的感觉却并没有令纪予薄产生丝毫烦躁。
他...甘之如饴。
青年像是被他的动静吵醒了,带着些许含糊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怎么还不睡?”
“嗯,就准备睡了。”纪予薄倾下身子调整姿势,好让对方在自己怀中睡得更舒服些。
名为满足的情絮在体内流淌。
“池池。”他轻轻念着对方的名字。
褚奚池困到不行,只剩呓语:“...嗯?”
“没事。”纪予薄唇角轻轻勾起,溢出满意的喟叹,“睡吧。”
半梦半醒间,褚奚池朦胧感受到对方抬手撩起他额前的碎发,落下一个不带任何杂念的吻——
“这次是你自己主动的...我再也不会放手。”
“晚安。”
*
早晨八点。
褚奚池被阳光晃醒,看向身旁,纪予薄已经离开了。
今天不是周日吗,纪予薄去干什么了?
他在床上坐了半天才清醒过来。
哦对,对方昨天晚上和他说了,今天要加班。
褚奚池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被单上的流苏,思绪有些混乱。
距离那天过后,他感觉最近这段时间过的太快了,快到直到今天他都有些茫然——他真的和纪予薄在一
指尖传来刺痛感,将他从无意识的思绪中拖拽而出,是流苏上的倒刺。
这都是真的,并不是梦。
是现实......
身为炮灰攻的褚奚池,真的和男主纪予薄在一起......了?
“滴——”就在这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褚奚池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暂时先将纷杂的思绪放在一边,点开了信息。
「尊敬的纪先生您好,您已成功预定餐厅:xxx」
纪予薄订了晚餐?
正思考着,纪予薄的消息便发了进来「池池,收到短信了吗?最近公司事有点多都没时间和你约会。」
...约、约约...约会?!
褚奚池盯着短信中的两个关键字眼大脑有些宕机。
久违的嘴硬开始上线,他开始恼羞成怒:纪予薄有毒吧,他又没说真的要和这人在一起了,怎么约会都蹦出来了!!
手机顿时变得有些烫手,褚奚池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将手机丢在一边,重新倒在床上。
五分钟后。
他翻了个身。
十分钟后。
他又重新翻回来。
...
半个小时后。
褚奚池任命的坐起身,开始洗漱收拾。
水流声根本无法盖住心跳的声音。
噗通...噗通...噗通...
面颊也开始发烫。
终于...褚奚池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他的心脏在无法抑制地涌上喜悦,根本无法抑制。
将每根发丝都被细致打理,认真地挑选每件衣服,就连胸针也是精心搭配过与衣服同色系的款式,最后喷上时下最流行的香水。
边收拾,褚奚池也不忘给自己反常的举动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不是多期待,之前又不是没一起吃过饭。
就是刚好没事,闲得无聊才会这么认真的收拾。
对,没错,就是这样!
经过他着一通乱折腾结束之后天都黑了,已经到约定的时间了。
褚奚池最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着装,这才不紧不慢地驱车前往纪予薄提前订好的餐厅。
此时并不是晚高峰,他没耽误太长时间便抵达。
餐厅内。
隔着大老远的,褚奚池就看到坐在角落里高大的男人,对方此时正背对着他颔首似乎在看着菜单。
莫名地,内心被暖流充盈,褚奚池的脚步抑制不住地轻快起来。
他走到男人背后清了清喉咙,刻意将雀跃压下,故作平静道:“这么早就到了?”
“是你太慢了。”低沉的男声响起,像大提琴般丝滑,但却并不是纪予薄的声音,带着些许戏谑与调侃:“好久不见,褚奚池。”
是霍祁。
上次见面还是刚回国时无意间在咖啡厅撞到的。
褚奚池:“......”
碰到脏东西,好心情都喂了狗。
霍祁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忽然顿住,像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喷香水了?”
“与你何干?”褚奚池面色彻底冰了下来,唇角微微下压,整个人气势都锋利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别急。”闻言,霍祁先是愣怔片刻,然后眉眼处便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子道:“褚总,坐下说话。”
褚奚池双眸微微眯起,借着站着的身高优势垂着视线无声与霍祁对峙片刻后,才悠悠然地坐到霍祁对面的位置上,“霍总冒名顶替别人来赴约......”
后半句话的调子被他故意拖长,“真是不够光彩。”
谁知,霍祁听闻此言后,并没有生气,只是眉心不动声色地蹙了蹙,很快又舒展开。
“多少钱可以让你离开纪予薄?”他靠在椅背上,用两指从西装内兜里夹出一张支票单,“你报个价,五百万怎么样?”
说罢,他顺手将支票单签上名字轻轻放在褚奚池面前。
褚奚池:“......?”
霍祁在想些什么?
这个瞬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出现了问题。
“霍总别和我开玩笑了。”他先是嗤笑一声,紧接着便觉得这样做气势上可能就输了一半,顿了顿,唇角向下微撇,压低声音道:“这些怕是不够。”
“伍佰零壹万,离开你外甥,够吗?”
“......”,霍祁一口气卡在喉咙陷入沉默,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原本,他只是下午在开会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了纪予薄手机上的订餐电话,抱着试探的心理在纪予薄之前来到餐厅想见见褚奚池。
霍祁本就不看好两人之间的感情,再加上褚奚池莫名其妙抛下纪予薄消失了三年,现在又若无其事地自己回来,让他更加无法信任对方的真实目的。
纪予薄身为他最看重的、唯一的继承人,理所当然的,他想为对方排除任何会影响公司和纪予薄发展的异端。
可是...现在...
霍祁盯着面前的青年额角抽痛,虽然他没真的打算用钱解决问题,但......褚奚池的脑回路未免也太奇怪了。
按理来说,任谁听到自己交往对象的长辈说出这种话,第一反应都是表达真心吧。
更何况,只加一万。
思及至此,霍祁心下有些冒火,缓缓地摩挲着戴在拇指上的戒指,语气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没有了,“褚奚池,你这是在侮辱我么?”
这厢,褚奚池并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挑了挑眉尾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霍祁先开始的吗?
莫非......不够?
确实,只增加一万怎么想都有些拿不出手了。
之前用钱摆平问题挥霍时,他向来出手大方,可是现在已经和以往不同了,他的钱还需要留下来和纪予薄一起经营生活。
“霍总的意思我懂了。”想到这里,褚奚池心中莫名有些开心,也大概有了底,继续追加道:“不够是吧,那五百一十万。”
“......”此时霍祁的眼底已经只剩冰冷之色,“褚奚池,你究竟在开什么玩笑。”
对方的脑回路太过清奇,他现在已经无法分别这人究竟是在嘲讽他,还是真情实感地听不懂他的暗示。
“三年前你若无其事地直接出国,对纪予薄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终于,霍祁装不下去了,单刀直入道:“纪予薄自己头脑不清拎不清,身为他的长辈我有权提他考虑周全。”
“我怎么敢确定你以后不会又一次直接消失?”
“霍先生,这是我与纪予薄之间的事情,您是否管得有些太宽?”
褚奚池偏头单手支撑着下颚,平静地凝视着霍祁,随着他的动作,刚刚被碎发遮掩住的,修长脖颈上斑驳的吻痕在碎发下若隐若现。
他勾起唇角轻声道:“况且,您单身这么久,在情感这方面应该还没纪予薄懂的多吧?”
虽然面上气势没有输下,但褚奚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三年前的不辞而别确实是他不对,但眼下......
褚奚池重新直起身子恢复了端庄的坐姿,仿佛刚才的挑衅全部是别人的幻觉似的,语气也比之前要郑重起来,“我没有办法用苍白的语言向他保证什么,但是。”
“但是我会尽全力去弥补之前的错误,至于你说到的关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褚奚池顿了顿,凝视着霍祁继续道:“我希望你可以见证。”
“......”,听完此话后,霍祁并没有讲话,仍旧绷着冰冷的表情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青年,对方并没有躲开,而是直直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霍祁率先将目光挪开,嗤笑一声,眼睛扫了眼身后的角落,语气冰冷:“滚出来。”
褚奚池:“......?”
他在说些什么?
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他看到角落的阴影处他的视线盲区,纪予薄缓缓走出,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了。
他目测了一下距离,也不知道刚才的话纪予薄听到了多少。
想到这里,久违的羞耻心让褚奚池双颊有些发烫。
“你俩爱怎么着怎么着吧。”霍祁注意到青年的小动作,最后摩挲了一次自己的戒指,勾了勾唇从座位上起身,不再多看对方一眼,径直向着门口走去。
在与纪予薄擦身而过时,他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声音低沉道:“眼光不错,我挺满意的。”
然而,男人却并不买他的账,眉宇间的晦暗之色似乎马上就要溢出:“......别再让我发现下一次。”
“啧。”见状,霍祁偏头轻嗤一声,“......狼崽子。”
纪予薄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快步向着青年的方向走去。
“池池抱歉,我来晚了。”
在快要靠近褚奚池时,纪予薄晦暗的表情彻底褪去,速度之快,或许是善于在青年面前伪装无害,又或许只是单纯地看到对方的态度而发自内心的愉悦。
“霍祁自己过来的,我没赶上。”边解释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细密地扫过青年的每一寸肌肤,神色微暗道:“他没有刁难你吧?”
“没有,比起这个......”褚奚池抬手将桌子上的支票单拿起,可能是对方被他激怒走得匆忙而忘记了。
不过,他可管不了那么多。
褚奚池将支票单举在纪予薄面前,“看,你舅舅送给我的礼物。”
“是么?”纪予薄眼尾带上了几分笑意,像是假装没有听到刚才两人的真实对话一般,顺着青年继续道:“那你可要好好收着。”
饭后。
两人沿着江边缓缓溜达着,全当消食,这里比较偏僻,江边除了他俩外几乎没什么人。
纪予薄态度自然地牵过青年的手。
褚奚池身体微僵,但余光注意到身旁男人自然的态度,抿了抿唇,让自己慢慢放松下来。
“池池,我们去看烟花吧?”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纪予薄这样说道。
“哎?可以是可以。”褚奚池愣怔片刻,任由对方牵着他继续向前走着,他顿了顿有些疑惑:“但是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会有烟花吗?”
“会的。”纪予薄淡然道:“池池还记得很久之前,我答应你的事情吗?”
“嗖——”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江边瞬间向天空发射出数道烟花,划破浓墨般的夜幕,在天际炸开。
这烟花绚丽到极致,天幕亮如白昼,像是被捏碎的夕阳的一角,被挥洒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