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所谓的失踪前辈,是真有其人,还是节目组的设定而已?
这间教堂与墓地之所以在上个世纪就被废弃,除了当时的教父陷入丑闻以外,便是因为出现了守墓人连环失踪的神秘事件。
据说,只要有人守在这里,就会出现墓地被挖掘偷盗、以及守墓人不知所踪的案情。反而只有闲置下来,才会安然无恙。
久而久之,除非是安葬于此的人没有后代,或者墓碑上根本未曾刻上身份名字以外,大多数人都将自己家人的墓搬离了此处,相当荒芜。
可大农村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再加上浓郁的宗教氛围引人恐惧,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片墓地还是无人愿意经手打理。
当地人最频繁提起的说法是,之前那些守墓人都被恶魔或者吸血鬼抓走了。
“我怎么觉得,当年的守墓人其实就是盗墓贼,偷了一大堆墓中宝藏,然后携款藏匿了……结果以讹传讹,反而变得越来越恐怖起来。”晏遥疑惑道。
“我同意晏老师的想法,那时候科技落后,难以详细追查一个人的行踪。接替任职的守墓人要么是同样出自盗墓团伙,要么就是有样学样。”唐无双见缝插针地附和。
这么一想,氛围立刻轻松不少。
贺星铭依然脸色不好,他看起来比上次更瘦了,小心翼翼问道:“何导演说,要选择月亮最圆的那一晚上开始录制……会不会有工作人员扮演狼人来吓我们?”
“贺哥别这么想,说不定是帅气的吸血鬼呢?”林霜乐观道。
李导一如既往地兴致勃勃:“大家到时候记得先找撬棍铁锹,肯定有用!”
而江眠悄悄回头,覆在晏临耳边轻声问:“你觉得那里怎么样?”
“……不太好,但比上次好一些。”晏临只能给出略有些模糊的回答。
江眠顿了顿。他愿意当有房一族是一回事,这破墓地可不要再麻烦他签什么契约了……
“那你这次要跟紧我,咱们可以一直牵着手。”他不再多想,美滋滋道。
公开了就是爽,在镜头面前全程黏着也无所谓。
“好。”晏临低声说,将他的手牵得更紧了些。
“如果何导没有把我们分在一起,我就弄死他。”江眠又悄悄道。
晏临耳尖一热:“……嗯。”
*
录制当晚,万里无云的夜空之上,挂着一轮惨白的圆月。
正好绝大多数人都要倒时差,白天睡得迷迷糊糊,从晚上才开始录像,反而一个个都精神抖擞。
他们从墓地入口开始,分开探索。
每座墓碑前的土地,都由草地与湿润的泥土构成,但可供行走的小路铺了石板。
由于多年未经修葺,只需用手电筒一照就能发现,不仅是那些废弃的墓碑,就连道路石板上面也满是青苔和裂纹,越看越显得古老而瘆人。
小木屋不远处还有一棵巨大的枯树,踩在枯枝上发出的脆声,在静谧空旷的深夜中格外响亮。
江眠并不在乎,一直走在四人前面,主动推开了尚未上锁的木屋。
他很满意地用手电筒打量着四周,让晏临帮忙把房门边的油灯点亮。
这次他和晏临果然被分在了一组,除此之外还有贺星铭和路年,他们俩都不是主动搞事情的人,非常方便。
唯一的问题在于,之前何导演给他们每个人都私下发了身份卡,不能向外人透露。
而他的那一张,是内奸。
江眠:“……?”
那么也能说明,对面阵营还有一个内奸嘉宾。
如果没有他和晏临在场,稍微不小心,说不定全员能直接团灭,而何导居然还想看大伙勾心斗角。
太坏了。
“江哥,这里好像有地下室。”路年检查了靠近橱柜的地方,开口道。
“嗯?我看看。”江眠停下思路,好奇地回头望去。
顺着路年的示意,江眠弯腰和他一起将松动的那块木板翻开。
石头制成的楼梯向深不见底的黑暗延申,湿漉漉的霉味扑面而来。
“这下面可能有不太好的气体残留,你们离远一点,我下去看看。”江眠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口罩,说道。
路年没有意见,江眠又扫了一眼贺星铭,见他也白着脸点头,才满意地打起手电筒,朝黑暗中晃了晃。
“江眠……”
“你也不准下去。”
“好。”
晏临立刻听话。
当江眠与跟拍摄影的脚步声逐渐变弱,晏临依然站在地下室门口守着。
“没想到,他们私下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贺星铭小声对路年说道。
“谈恋爱都是这样的。”路年似乎有些感触,随后又发觉自己失言,稍稍有些脸红。
而另一边,晏遥和林霜这两个胆小的也几乎贴在了一起。
他们暂时都以唐无双和李导为首,反正这俩胆子是真的大。
这边的木屋中没有地下室,他们在四周翻了很久,除去挖掘道具以外不曾找到任何异常,但是当晏遥实在口渴想要喝水时,居然从破破烂烂的茶壶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左转,六十六步,右转,挖。”他茫然地读出纸条上的文字。
唐无双想了想:“可能是以小木屋的大门为起始坐标?”
“我们真的可以挖吗?”林霜有些犹豫。
“无主的地界,随便挖!”
李导大手一挥,拎着铁锹就带着孩子们出发了。
而与此同时,江眠在地下室里打着电筒,看到墙壁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巨大倒十字架。
“哇哦,好厉害。”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看了一眼镜头,毫不犹豫地用抹布裹着手去触碰十字架。
抓着十字架的尾端轻轻一按,江眠才发现整块墙都是一个隐藏的小门。
内部空间存放着一整套挖掘工具,绳索,以及一张显然是做旧的破烂地图。
“江眠,怎么样了?”他听见晏临出声道。
“有线索,马上就来!”
江眠回到一楼,乖乖让晏临按着他检查了一番,才将地图展开。
至少这次,大家都能看出来什么是节目组的手笔。
路年随意扫了一眼便看出关键:“应该是一张藏宝图。按照这两个红点的位置,我们应该要去看看之前那颗枯树。”
“好……”贺星铭瘦弱的身子轻轻晃了晃。
而江眠和晏临对视一眼,淡定地拿着手电筒和铁锹出发了。
这一路上依然极为安静,也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诡异的乌鸦出现。
倒是有一只黑猫“喵”地蹿过,让精神紧绷的贺星铭打了个哆嗦。
“虽然封禁了人类的通行,但是这里对小动物来说,照样是畅通无阻的。”江眠玩味地弯起唇角,看了眼不自在的晏临。
“听说,黑猫也是不详的象征之一。”贺星铭小声道。
*
“是这里没错吧?”
“嗯,正好六十六步。”
“没事没事,”李导举起铁锹,笑呵呵地说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厉害玩意,按照指示做就好了,我先来!”
可正当他们捋起袖子没挖多久,远处忽然传来了难以忽略的巨大响动。
晏遥攥紧铁锹:“怎么回事?!”
老旧石板也跟着发出嗡嗡的颤动声,刺目灯光径直照射在四人脸上,让他们不得不稍稍眯眼。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驾驶着机车上高速前进的长发女人。
一头黑发随风飞舞,根本看不清脸……但她浑身血淋淋,手中拿着一把左轮,鲜血顺着枪口洒落。
“嗷嗷嗷嗷嗷!”
晏遥是真的吓到了,他把外套猛地罩在脑袋上,左手拉着李导,右手扯住了林霜的背包带子,闭紧眼睛转身就跑。
被遗忘的唐无双:“……”
可长发女人依然在身后追逐,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与引擎声形成了和谐共鸣。晏遥甚至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染了别人的血。
“有谁受伤了吗?!”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然后发现忽然拉不动这两个人了。
犹豫片刻,晏遥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自己险些闷头撞上了一位不知名人士的墓碑。
林霜正在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看他,而李导回头朝身后兴奋招手:“哎哟,这不是小宁吗!”
“小,小宁?”晏遥眼前一黑。
“臭小子,几个月不见,看见我就想跑了?”熟悉的爽朗笑声伴随着愈发靠近的摩托引擎声响起。
晏遥愣了半晌,大怒道:“宁棠,你故意吓我!”
传说中的宁影后骑在摩托车上,得意洋洋地拿着一把装了红色颜料的水枪,车头挂着夜光摄像机。
仅此而已。
“别血口喷人,我可是特邀嘉宾,就是为了来吓你们,”宁棠把乌黑长发往后一甩,“深夜墓地开摩托真的好过瘾!接下来我要去吓你哥,哈哈哈哈哈!”
晏遥气呼呼地跟在她身后喊:“我哥已经不怕鬼了,你吓不倒他!”
可宁棠已经一溜烟地飞速开走了,他们依然要继续找线索。
之前那张纸条装在唐无双的口袋里,早就被鲜红颜料糊了个透。
*
与晏遥那边的欢乐不同,枯树下的四人格外安静。
月光明亮,休憩于枯枝上的麻雀被人惊动,扑闪着翅膀飞向远方。
晏临主动从路年手里接过另一把铲子,卷起衣袖,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我们两个先来吧,等会再轮换。”
“好~”江眠靠在树干旁打着手电筒,给他们照亮。
就在这时,贺星铭忽然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江眠的袖子。
“嗯?”江眠挑眉。
他知道主角受早就怂了,平常也不会再故意过来挑衅些什么。
“江哥……树上,树上好像有叶子。”
贺星铭的话音很轻,却让所有低头盯着土坑的人都动作一顿。
江眠缓缓举起手电筒,看向头顶。
“那不是叶子。”他眨了眨眼,说。
“那绝对不是叶子。”晏临反应很快地伸手把江眠拉到身边。
江眠顺势靠进他怀里,把脸软软地埋在晏临肩膀上,却轻笑道:“摄像小哥,别告诉我这也是你们节目组弄的……”
“砰——!”
原本稳稳扛着摄像机的小哥,已经腿软得瘫坐在了地上,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
路年一直不吭声,他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又快速低下头,权当没看见,愈发用力地闷头挖起了地。仿佛这是一种自我防卫机制。
因为那颗枯树上,根本没有凭空长出什么叶子。
以江眠的经验来看,它们是被精心裁剪成薄片的风干人皮。
第74章 现代15(作话有七夕小剧场)
另一边, 被宁棠耍了一把的四人终于重振旗鼓,开始轮换挖坑。
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对着一个无名墓碑,李导胆子比较大, 晃晃悠悠地绕到墓碑后方检查, 意外发现了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件。
“这是线索吗!来看看!”
李导打开信封,发现信纸边缘残留着小半个血手印, 正中间有两行笔触仓促的文字。
FATHER IS PURE EVIL.
BUT NO ONE ELSE KNOWS.
晏遥犹豫了一下,问道:“李导,这个father应该是指神父吧?难道他才是坏蛋?”
“很有可能, 咱们等会去教堂看看。”李导一锤定音。
与此同时,唐无双也挖出了东西。他浑身都被染得湿透, 心情相当不好, 效率反而愈发高了起来。
那是一块较为完整的人类头骨, 几颗门牙已经碎裂,颅脑后方有着很明显的击打痕迹。但他们也只能看出这么多信息。
“如果秦博士在就好了……”林霜擦了擦汗,把铁锹递给晏遥。
李导哈哈一笑:“林妹妹, 都说了老秦是学心理的。”
林霜据理力争:“但是秦姐什么都懂,真的真的!”
湿漉漉的四人组气氛相当欢乐。
晏遥又尝试往深处挖了几铲子,找不到其他线索才选择作罢。
唐无双举着头骨朝摄像机晃了晃:“这是不是能说明,咱们的守墓人前辈是被人谋杀的?包括之前的失踪者也是。”
李导接过话头异想天开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犯罪者从来没有离开过墓地范围!我的意思是,他一直住在教堂里。”
“……李导!我好不容易才放下心来!”晏遥瞬间眼泪汪汪。
*
“至少我们可以知道,这次摄像没有被控制。”
晏临轻轻摩挲着江眠的腰,低声道。
在之前播放出来的林间别墅里,江眠让系统把内存卡稍稍剪辑了一下, 交给节目组。于是摄像大叔就这样背上了装鬼吓人的黑锅。
但其他嘉宾现在也应该能想到些许真相。
“对啊, ”江眠弯起唇, 语气轻松,“晏总,说不定那就是守墓人前辈的皮呢?结果被不知名的坏蛋挂在枯枝上,吓唬我们。”
晏临看了一眼哆嗦着不断后退的摄像小哥,稍微紧了紧手臂力道:“大家都快疯了,少说点。”
“哦,”江眠乖乖应声,探头道,“小哥,人多阳气重,你一个人溜了死得更快。”
摄像小哥动作一顿,声音颤抖地应道:“好……”
路年听着他们说话,心情好像稍微轻松了一点点,却依旧在闷头挖土,铁锹竟也真的撞上了什么坚硬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