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是冰凉入骨的鬼气, 身后是黎羡周试图推门的震动声。
　　楚怜被迫承受着沈昀侵略性极强的吻，他的下巴被狠狠捏住，无法合上, 对方很用力地长驱直入着。
　　皮肤留下了指印。
　　楚怜一边挣扎着发出呜咽声, 一边被亲得眼睛起雾又气喘，很快, 他的腰上也显露了指痕。
　　冰凉的黑雾在侵袭他。
　　很用力，不带有一丝怜惜, 像是在惩罚。
　　楚怜也感觉到了, 对面这个人不仅仅是在吃醋，同时也在生气, 此时的表现倒真像是个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他的嘴唇再次麻了。
　　衣角被掀起, 楚怜有些喘不过气。
　　别、别这样。
　　沈昀并不能听见这样抗拒的声音。
　　或许, 他只是不想听见。
　　因为在知道别的男人觊觎着他的小新娘时, 他的大脑就已经完全无法思考, 只剩下嫉妒和满满的占有欲。
　　他让要对方知道, 楚怜只能是他的。
　　然而，就在准备将怀里人彻底占为己有的那一刻，鬼王听到了细小柔弱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认错了……”
　　高大的鬼王僵住, 停下所有动作, 才发现少年脸上满是湿热的泪, 眼尾潮红了一片，被欺负得一塌糊涂。
　　唇珠也肿了，随着开口的动作上下起合着, 再次道：“你认错人了。”
　　虽然声音还在发颤, 尾音也软绵绵的, 但沈昀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平静和坚决。男人慌了，伸手帮他抹掉眼泪：“怎么会认错？你是楚怜，是我要找的人。”
　　“我等了你很多年。”
　　楚怜缓过气，打断道：“可我不认识你。”
　　少年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像最寒的利刃，捅向了对方。
　　楚怜感觉鬼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顿了下，或许，这些话是残忍的，可……他并不是对方要找的那个人，他不认识一个叫沈昀的人。
　　抿了抿唇，他还是开口了。
　　“以后。”
　　“不要再来找我了。”
　　*
　　灯重新亮了，风也停止，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而浴室里的黑影也渐渐消失。黎羡周看见楚怜模糊的背影也从门上起来，立刻开了门——
　　少年瞬间栽在了他怀里。
　　浑身冰凉，乖顺的抬眼看过来。
　　黎羡周打横将人抱到床上，好好检查了一遍后才放心。
　　除了嘴唇和脖颈上被吻过的痕迹，没有其他实质性的伤害。可楚怜坐在床边，垂着眼，浓密的睫毛被水汽打湿，在眼底落在一小片阴影，看着情绪不高。
　　是被吓到了吗？
　　可直觉告诉黎羡周，并不是这样。
　　他盯着那张脸，被亲后的五官艳丽又明媚，可眉目却带着点悲伤。
　　为什么会悲伤？是因为……和对方发生了争执吗？
　　这一刻，黎羡周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妒意，本以为少年是被强迫的，可现在一看好像并不是。
　　好像有些东西，少年原本是默许的。
　　黎羡周并不知道楚怜为什么会和一只鬼产生联系，可这并不妨碍他嫉妒，嫉妒少年会在意其他人。
　　就算是争执，他也……不甘心。
　　“疼不疼？”黎羡周轻轻摩挲着少年嫣红的唇，“这里疼不疼？”
　　楚怜吃痛，这才回神，一抬眼就对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他……什么时候靠这么近的。
　　系统提醒：【就在你回味跟鬼王吵架的时候。】
　　楚怜情绪不高，没跟系统拌嘴，稍微往后侧了些：“有点。”
　　黎羡周：“你和那个鬼说清楚了么？它以后不会缠着你了吗？”
　　男人猜得八九不离十。
　　楚怜也没否认。虽然夜已经深了，但黎羡周还是下楼问工作人员拿了药膏，一点点涂在他有印记的地方。
　　“明天直播之前会淡化一些，你再穿件外套，不会影响的。”
　　楚怜点了头，上衣被拎到了一旁，露出一小块洁白的肩膀。
　　那个厉鬼留下的痕迹很深，少年的皮肤本就敏感，被这么又咬又亲，指痕、吻痕和牙印都无比清晰，带着种凌虐的美感，又像是被迫承受着欢愉。
　　黎羡周抹药的手指微蜷了下，突然开口：“之前的话还没说完。”
　　楚怜想起来了。
　　是在说……追他那句话吗？
　　“楚怜，我这辈子见过那么多人，可让我心动的，就只有你一个。”黎羡周对上那双浅色的还含着水汽的眼睛，笑了笑，“也不用这么快拒绝，给我个追求的机会。”
　　“好吗？”
　　楚怜的喉咙有些发涩。
　　他还不是很懂对方口中的心动指的是什么，可刚才鬼王离开时的表情却让他情绪低落到现在。
　　也不知道回答什么。
　　黎羡周见他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片刻，楚怜抬眼，不太自然地小声道：“我有点累了。”
　　黎羡周也没再说什么，临关灯前，他看到缩到被子里那小小的一团，眼中的情绪不定。
　　灯关掉后，房间里陷入安静。
　　楚怜确实是困了，但因为皮肤酸麻也暂时睡不着，系统也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宿主，你怎么把鬼王给气走了啊。】
　　楚怜尾音软软的：【谁气他了。】
　　【本来就是他认错人了。】
　　系统心想“我不记得你”“别再来找我了”这种话还不算气？刚才鬼王眼睛都气红了。
　　还有，它总感觉宿主在闹别扭。
　　*
　　一夜很快就过去。
　　楚怜睡得并不踏实，很早就醒了，但人还是懵的。
　　王旋给他打了电话说要针对晚上的直播开个早会，楚怜打算回自己房间先换身衣服。
　　黎羡周起得也早，从浴室出来见人要离开：“是要回去换衣服吗？”
　　楚怜：“嗯。”
　　“行。”男人的发梢还沾着水汽，看起来比平时更俊秀，“我陪你一起。”
　　应该是怕自己还被鬼缠着吧。
　　可沈昀应该不会再理他了，或许已经去找他应该找的人。
　　见黎羡周过来，楚怜收起情绪，结果一开门就碰到前来喊总裁开会的王旋。
　　——!
　　王旋一脸惊讶，不过很快就一脸“我明白，我都懂”的表情，拿出了专业素养：“黎总，
　　黎羡周也没有要避嫌的意思，神色如常：“嗯，马上就到。”
　　王旋打算立刻马上走，结果不小心瞥到楚怜脖子上的印记，吓了一跳。
　　这、这么快？
　　真看不出来了啊！他们黎总竟然下手如此之快。过不了多久，他们公司应该就会多一个老板娘吧。
　　王旋立刻下楼，楼梯拐角处正好撞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你小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陆嘉然应该是没睡醒，满脸不满朝他看了眼，他穿着黑色卫衣，头发蓬松，看上去很有少年气。
　　“给人送早饭。”男生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
　　王旋顿悟过来：“你该不会是给楚怜送吧。”
　　陆嘉然扬了下眉：“很羡慕？”
　　“……”个屁啊。
　　王旋拦住他：“别去了。”
　　陆嘉然大概是刚起床，声音也有些哑，听起来轻轻懒懒的：“啊？”
　　王旋看他那副模样，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楚怜已经成老板娘了，于是从他手里夺下袋子：“你个小子，带你那么多年也没见你给我送过早饭！”
　　陆嘉然手长，反应敏捷地将袋子举过头顶：“下回一定，你不是不吃鸡蛋嘛。”
　　一句话让王旋听着心软，还是打算跟他说实话：“你真喜欢楚怜啊。”
　　被戳破后，陆嘉然装模作样咳了声，故作镇定，但遮不住逐渐泛红的耳根：“还……还行吧。”
　　“不是，王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想吃下去直接吃呗。”
　　王旋跟陆嘉然待这么久，对这位爷的性格十分了解。
　　——他说还行，那就是喜欢得不行了。
　　完蛋了。
　　造孽。
　　王旋有些头疼，想到刚才在总裁房间楚怜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再瞅眼面前这位送早餐的傻小子，含蓄提醒道：“不然你换个人喜欢吧。”
　　陆嘉然：“？”
　　他觉得莫名其妙：“这他妈怎么换？你怎么不把老婆换了？”
　　王旋：“……”
　　算了，年轻人要多经历些大风大浪才能成长。他也没再拦着，任凭陆嘉然上了三楼。
　　刚踏上最后一层楼梯，陆嘉然就遇到了楚怜。
　　不过后面还跟着个人。
　　他打了个招呼，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看楚怜脸色不太好，眼尾都是红的，像是昨晚哭过。
　　于是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
　　楚怜没什么精神地摇了摇头，接过袋子：“谢谢。”
　　陆嘉然也没再问，打算和两人一起下楼开会，然而转身时却不小心瞥到楚怜的侧颈——
　　藏在衣服下的皮肤上，有一处清晰的红痕。
　　就算没经历过，他也知道那是什么，意味着什么。
　　像黎羡周这种可以控制情绪的成熟男人都无法做到熟视无睹，更何况像陆嘉然这种燥脾气的直男。他立刻就伸手扯开楚怜的衣领。
　　少年没有防备，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
　　这是……
　　雪白的皮肤上，是无数的红痕和牙印，光是从痕迹看，也可以猜想昨晚有多激烈。
　　陆嘉然脑子发懵。
　　他还没来得及质问手腕就被黎羡周甩开，男人脸色冰冷：“这就是你的教养？”
　　看到对方将楚怜护在身后的样子，陆嘉然立刻就明白了什么。他淡扯了下嘴角，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你的教养就是潜规则你手底下的员工？”
　　越过黎羡周，他看到了楚怜的半张脸，无辜的、眼尾赤红，又耷着。
　　陆嘉然突然就泄了气，将原本恶毒的话语咽回去，有些委屈：“还以为你是被鬼吓哭的，原来是被他弄哭的。”


第102章 鬼王新娘（19）
　　楚怜抿着唇, 疑惑看过去：“你在说什么？”
　　陆嘉然这会儿已经被那片吻痕激得脑子不清醒，第一反应是让楚怜过来：“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别怕, 你跟他解约, 违约费我来出。”
　　楚怜：“……”
　　什么跟什么？
　　系统：【说实话，小陆同学这会儿还挺像个男人。】
　　楚怜没空搭理系统，从黎羡周身后出来。不像前几个世界, 他被误会还会委屈地眼角发红, 而现在几乎已经驾轻就熟：“黎总没有潜规则我。”
　　陆嘉然愣了下：“什么？”
　　片刻，他迟疑又心痛道：“你……又喜欢他了？”
　　楚怜：“又……是什么意思？”
　　陆嘉然气得声音都破了：“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吗？全剧组的人都知道！”
　　这个确实来世界的第一天, 系统就说过。
　　可当时还特意强调了陆嘉然是直男，根本不在意这些, 所以对于这些暗戳戳的心思并不知情。
　　系统：【他现在应该已经不是直男了。】
　　楚怜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旁边黎羡周已经不满地皱起眉头：“你已经扰民了。”
　　知道楚怜并没有和黎羡周发生什么后, 陆嘉然对这位自然也没那么大的攻击力，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朝楚怜看去。
　　而楚怜沉思了片刻, 觉得速战速决比较好：“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他的声音很细很柔，像无比残忍。
　　陆嘉然：“……”
　　系统：【我都不忍心看小陆的表情。宿主，短短几小时内, 你已经连续伤害两个男人的心了。】
　　楚怜本来就觉得不忍心, 结果系统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弄得他有些窝火。
　　【我还可以伤害第三个。】
　　系统：【黎总？】
　　楚怜：【是你。】
　　系统：【？】
　　楚怜：【你的声音好没有辨识度, 而且唱歌还跑调。】
　　系统：【……】
　　它再也不要理他了。
　　系统消停了之后, 旁边这两个男人也都消停了, 不过上午开会的时候陆嘉然还一直萎靡着。
　　由于这栋古堡过于邪门儿, 但楚怜本人又要求去, 黎羡周决定直播放在白天, 并且本人陪同。
　　尽管打不起精神，但陆嘉然也不会给对手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也跟着去了。三人再次来到古堡。这回是白天，少了夜幕，自然也没昨晚上那么阴气森森。
　　看上去就是个很破旧安静的建筑。
　　楚怜被两人夹在中间，是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在门口时就点开了直播间。
　　这次直播离预约只有一个小时，但进房间的粉丝居高不下，弹幕飞起。楚怜简单打了声招呼。
　　[老婆旁边有人陪着吗？我好担心你。]
　　[老婆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但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让人更想欺负了。]
　　……
　　楚怜自动忽视了某些弹幕，对着手机道：“因为怕晚上不安全，所以改到中午了，抱歉，还有其他人陪着，不是我一个人。”
　　[老婆，我不允许你说对不起。]
　　[老婆没事！]
　　[老婆干陪我们聊天我都觉得快乐！]
　　[有我们陆姓主播吗？]
　　楚怜：“有。”
　　他没再看弹幕，进了屋后，才发现这里的装修都偏中式。明明是西洋样式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