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年在听到「心里慌神」的时候,他的脸色就苦不堪言,手指穿过落日投进来的光亮,颇有被冤枉无处发泄的可怜,趴伏在床上,笑着笑着后又轻描淡写地开口:“这谎如何圆下去?我忘记王爷的生辰没备礼,还去教坊司去花天酒地。”
喻文佳看着有转机:“公子自有圆法,求您把罪过揽在阿佳的头上,是阿佳挟持公子去教坊司,阿佳贪慕教坊司的名/妓,做出带您去的出阁之举。”
谢知年没有说话,好一会才开口:“王爷不相信我,你拦在身子也没用,我撒了很大的谎言,骗过了你们所有人,也骗过高高在上的他。”
他垂着眸子看向站在面前的喻文佳,双眸尚未睁开,意识还停留楚惊鸿失望当中,全身不听使唤的颤抖:“说什么谎话,都圆不回来。”
绝望中看不到希望。
喻文佳跪在地上,被那抹刺痛,却又找不到理由:“公子?”
“你们都认为我很花心。”谢知年垂眸望着窗外,抬着头微微地笑着:“殊不知我的心很小,装的下的也只有一个人。”
“三年哪无感情?”
他们的爱情始于暗杀当中,在互相猜疑中葬送。谢知年爱王爷,他隐藏的很好,谁都看不出。然而那打开匕首的吃惊和王林业传信,却彻底凉透那颗操劳的心,虚弱的身影摇摇欲坠。
喻文佳跪在地上反复琢磨着这句话,他的痛如同刀狡,跪了好一会,额头都是汗水,猛然想起:公子也自王爷腿疾后性情大变。
作者有话说:
王德明:你葫芦瓶子卖的什么药。
楚明瑜:能解年年的相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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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残疾王爷的金丝渣雀13
“公子你还爱着王爷?”
喻文佳颤抖地说出来, 他向来对谢知年言听计从,默默地把谢知年手中的匕首放在桌上,得知答案后, 也不做任何表态。在江歧远与楚惊鸿之间, 谢知年不用他多说, 肯定是选择后者:“您割舍不掉这段感情,心存着留恋么?”
要让喻文佳说出谢知年性情变化,他一时间还真说不出来, 那人性子和骨子里还是温柔公子。
谢知年拢着身上的被子, 凝视着地上的婚服, 咳嗽两声闭上眼:“你说这句话,连自己都不肯相信吧,你们都不相信的话, 拿来问我有什么意义?”
他眉眼染上悲伤, 问题问得接近麻木。
喻文佳迫切知道答案,他眼皮子挂着的眼泪还在:“阿佳实在愚钝, 琢磨不出, 还望公子切莫伤心。”
谢知年身子微微僵硬,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盒子, 悲伤无处冲过来。
喻文佳确实不相信谢知年, 可他愿意试着信任谢知年, 加上谢知年抛弃太子殿下这靠山,决然跟着王爷。只是现在不再爱, 不证明之前不爱。
身边花心的人突然转了性,旁边的人就跟撞了鬼似的:“我三年未见公子伤情过, 一时间不习惯罢了。”
喻文佳跟着谢知年玩得比较野, 白纸上搁置上浓重的笔墨, 踟蹰一会,凝着声音开口:“您这三年进出教坊司,与江公子饮酒作对,既心里爱着王爷,怎会去那种地方买醉?”
“您未来是如何打算的?”
谢知年没有回答,即使坐在床上,那气场压着的娇弱感透出去,后觉得胸口有点闷,他用手锤着胸口,望着窗外多出来的红杏,一口气差点没咽上去。
他面色苍白,眼里全是懊意:“听候王爷发落。”
“王爷要杀要剐,我都认下来。我没其他打算,也无亲人在世间,谁叫考取功名的阳光大道千千万,我偏偏走错了路,这是我要还给王爷的。”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谢知年再重头来一次,他还会选择今日到口的软饭,软饭不吃白不吃,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踏破铁鞋都想找金龟婿。那些追求富贵的人,有的获得幸福,有的活的谨慎。
谢知年如履薄冰,半斤八两,听着喻文佳开口:“您说得这些话都是骗人的。”
“阿佳照顾公子三年,听得懂公子的弦外之音。”
这些不是谢知年的真心话。喻文佳跪在地上良久,美人落泪总惹的人心酸疼,他祈求地看着谢知年:“阿佳想替你解忧,您若有苦衷,步步为营地孤行下去,人会憋坏的,何不把你的苦衷诉给阿佳?”
谢知年眼神微动,似乎有点迟疑,顺水推舟想拿对方做洗白工具,那抹消失的恐惧又席卷而来:“奴婢就是奴婢,下等人就是下等人。”
“一意孤行不是什么坏事。”
咳嗽打破僵直的氛围,喻文佳沏了壶茶:“公子信不过阿佳?”
“我保证守口如瓶,封得严严实实,对阿姐也不说您想做的事。”他举着手发誓,眼看着谢知年的销售,里面总感觉有猫腻:“我有违背诺言,就让我再也见不到公子。”
“你要跟着我牵扯进来?”
“嗯。”
谢知年朝着散开的窗户,他静默了良久开口,露出眼中情伤,这些年的谎言叠加起来,整个人到了病弱垂危之际:“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以毒攻毒。”
喻文佳听着谢知年的叹息:“以毒攻毒?”
谢知年清着嗓子,他勉强撑着身子,唇色已血色褪去:“王爷放弃医治,永久困在永安王府中,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管事的太医纷纷束手无策,那些王爷得罪过的官员连根拔起,拧成一股绳,疯狂地把王爷往疑难杂症上套,说他是瘸子,哪有战神的风范?哪曾想事情总有一线生机,我不能放弃。”
“我出去花天酒地只是换种方式来激励他。”
喻文佳手上透着冷风,他垂眸看了眼掌心:“这样么?”
谢知年满眼沧桑,他身形不稳地靠在床栏:“我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王爷非但没得到激励,反而变得狂躁,害惨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浓烈的苦涩勾搭上喻文佳,他的眼睛也被涩到,信息量太大,没来得及缓存,暴露出来里面的苦心:“公子,大费周章只为刺激王爷站起来?”
这些年他的公子如何受的过来谩骂的?怜惜的伤感不断膨胀,喻文佳很难想象,不染凡尘的人倒在众色面前的苦楚,淫/乱中挂着的泪滴,喝酒呛出的眼泪道出几分伤心:群芳争艳,勾心斗角,一片赤心,竟也会错春意。
“您未设想过王爷会要您的命?”
喻文佳见楚惊鸿昨夜去阳关院,又听对方四处寻医,脚步不稳地后腿两步:“您用最慢的方法,来换王爷崛起,王爷未必知道你的用心,他只觉得是种折磨,他会杀了你。”
“我此生了无牵挂。”谢知年抿着唇,稍微地垂下头,片刻后戴上那块玉佩:“王爷恨我怨我,恨的越深越好,闲暇时可,光想着处置我,心里无暇去想残疾的事。”
“他那么骄傲的人,受此打击,怎甘堕落下去?”
喻文佳哑着嗓子,血淋淋地苦衷,房间里张扬着药味更浓了:“原来如此。”
【谢知年:事实如此。】
【028:你真是撒谎不眨眼,又骗了个纯情的人。】
【谢知年:现在洗白大军有多一员。】
“你回去吧,我饿了,自然会唤你吩咐厨子。”谢知年见目的达到,他捂着胸口说疼,赶鸭子上架,把洗白大军的成员送了出来,在喻文佳转身的那克,面上的疲倦消失不见。
那双手指点在眉心:越是单纯的人,摧毁起来越带感,这或许是那疯子缠上自己的理由。
一说上套是谢知年钟爱的洗白人物,换做其他奴婢说出爱,肯定会心里鄙视他。在喻文佳的眼里,谢知年的情绪像是快要崩溃:谁爱上了谁?这场爱情战争里面的胜负不太纠结,谢知年明显技高一筹。
天字楼是坐落于城中寸土寸金的地带,别名又为「玉和楼」,内设天字扶梯与厢楼,由退宫回来的御膳房的一品厨子来掌勺,分三等档次布置,账房收支与这几年与教坊司不相上下。
两家阁楼离开二十米。
有人说站在天字楼的二楼能看到教坊司的招牌,而要去天字楼,必经城中繁华的忘春街道。
正午的太阳火热无比,百姓们一改往常的无精打采,他们东想两望,两个眼睛圆滚滚如气球,削尖了脑袋都想看看,当年的战神现状如何,无以前的瓜果满车,铺天盖地洒下来的都是议论。
“永安王这次出府莫不成是往教坊司去了?”有百姓开口道。
做生意的「豆腐西施」眉毛一横,她在嘴巴前,比了个嘘的姿态:“王爷不可能去教坊司,他早上派人去了一趟,你少在这里瞎说。今早那坊司的春容嬷嬷还哭个不停,一大早就倒在在门外,哭天喊地,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似的,问缘由竟是王管家把那她那活招牌给赎了。”
百姓不解:“给江歧远赎身,张春容怎地舍得?”
他们捂着嘴巴,不可思议,对风花雪月的事略有耳闻,江歧远是他们这带的男馆,做什么都是一流的,是教坊司的活字招牌。
“那可是永安王,再舍不得也得舍得。”
“我也纳闷,后仔细想想,想那江歧远和谢知年的甜蜜传进王爷口中,为落下口实,永安王赎身怕是等着治罪,暗地里处理那不眨眼的人。”
豆腐西施裂开嘴笑道:“这三天有好戏看了,那江歧远还打了个半死,青丝寸寸掉地,嘴角和脸都打得肿起来,还是被王府的袁将军拖着回王府的,叫他勾搭上不该勾搭上的人。”
马车遥遥地行过来,暗暗地收着附近的连珠:“你们别议论了,哪位功高盖世的主子来了。”
豆腐西施和买豆腐的人瞬间噤声,那座轿子没挂其他的珠子和玉坠,反而挂着血色的佛珠,却带着浓重的杀意。说来也是神奇,佛珠在雨季会自动染红,想来忌日也离得不远。
“下雨了?”
“那佛珠是个宝贝。”
“宝贝什么头,快把铺子收拾!豆腐口感坏了,就卖不出去了!”
摊贩瞧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不吉利的兆头都占了遍,他们慌忙地收拾东西,生怕楚惊鸿突然有兴致在自家面前停轿。而那些买东西的姑娘也纷纷撑着油纸伞,她们的鬓发挂在耳边,惊慌失措的瞳孔在烟雨朦胧中放大,踩着稀碎的脚步远离闹市。
街道的人声很嘈杂。
倒大的车摊经不起鬼风,被吹的歪七八扭,张牙舞爪,那些对楚惊鸿的猜测一条一条递增,阴间出来的阎王,天公不为其做美。
然而与百姓的抱怨不同,清澈温柔的声音张口道:“好雨。”
自这慌忙奔走的百姓中,有一双如玉娇嫩的手从二楼栏杆伸出,那秀气的指尖抖着雨滴,宛如山间灵露好动,三指七长,腕如白藕,指夹青葱,沿着栏杆走了一遍。
教坊司里歌舞升平,有琵琶寺声传来,挂在那门前的梅花落下。
落花时节又逢君。
手指的主人正站在天字楼二楼,嘴里念念有词地读着诗词,视线似有若无地游走在教坊司的牌匾上,吟诵出古典的诗词:“有道是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这场春雨下的不错。”
“这次西行给了孤好大的惊喜。”
他又轻声地捏着笑声,目光落在教坊司里红带连连,不由嗤之以鼻,感叹万分,不肯念出下一句,像是那三个字卡在心房。
“太子殿下容奴才斗胆来接一二。”
“这其二是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从手指主人迎出位尖锐的声,穿着红色袍子,手里拿着专用的浮尘,打去花枝上残留的水迹:“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太子殿下的头可有花白,哪里来得这种愁苦?”
“明瑜是心里苦,不表露在外,听着百姓的议论,后觉得不苦。”楚明瑜谈笑又轻口,又多了点释怀,他的心脏抽离:“想这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的甜。”
他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里面有什么不甘心藏中,睫毛宛如银针,射出去都是毒素。
“成大事者必有苦难,太子殿下,真好雅致,在这里吟诗。”那太监拿着拂尘,掂量两下,皮笑肉不笑:“天微凉,不也要注意身子?您又站在雨口,哪能不招雨的牵挂?”
“明瑜谢过华悦公公教言。”
楚明瑜收着手指,入定坐在凳子上:“有劳华悦公公赐教,你在东林城保住明瑜一命,明瑜一直记在心中。孤成于乱中,败也乱中,后宫储君岌岌可危,无您在背后美言。”
“只怕我回京是遥遥无期。”
“太子殿下与永安王都是奴才看着长大的,大恩不必不言谢。”华悦回忆着楚惊鸿进京,与现在的惨淡对比,心里别提有多疼:“如今一伤,一失势,本是同根而生,相煎何太及?”
“奴才只求这次下西洲,太子计划万无一失罢了。”
楚明瑜掂量着轻重,三年的幽闭东宫,让他失去心神乱谋,温柔尔雅的气质多出些颓废和致命的抑郁:“绝无闪失。”
“知年在洲中玩腻了,他厌倦狂之,我也该来接他回乡,你想要的,我都会成全你。”
他望着浮云里面的天空,黑黢黢地看不到光亮,悠然记起来,那人笑颜如花说等自己回来给答复,答复却是他与楚惊鸿两情相悦的信件。
“太子殿下为了区区个下等人值得以身犯险?”华悦没做狸猫换太子的事:“世人都想要这皇位,哪有让出来的道理?你把东宫之位让给永安王,自己撒手不管身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