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洲表情剩下漠然的冷淡,他头枕着地面上,说不出话,胸口那股怒火在看到谢知年泪水像是徒然熄灭。谢知年那把锋利刀尖扎进陆星洲心脏,他凑过去伸出舌头舔噬。
太痛苦了。
心太疼了。
陆星洲闭上眼睛,不由得跌入回忆的漩涡,对谢知年失望深入骨髓。
三年前校园里面血迹滔天:森森的月光如死人体温。
陆星洲走在校园的走廊里,他握着把匕首,跟几个异能者走在一起。
“星洲,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在学校里击破好多丧尸,让我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大开眼界。”在笑的任务者鞠躬,佩服的五体投地:“托你的福气,保住我们几人的性命。”
“没有你的话,我们几个我栽进里面,出不来。”
连带着众人都点头应合,风霜迫使他们身上挂满灰尘。
“不用谢。”
陆星洲翻越过,从城墙跳下,他搭住某个人的手站定,收住其中的异能,冲着那几个微微笑着,而后又忧愁地望着身后血液漫天的校园:“举手之劳,我们都是同学,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你太谦虚了,没有你救我们,我们恐怕凶多吉少。”
任务者感恩戴德地搭在陆星洲肩膀,盯着对方手里的玉佩皱眉,疑惑道:“玉佩?”
“难怪你要冲进高二三班,我还以为你要带你的书呢,原来是找这个去了,这玉佩看着有点熟悉,是宋家二公子的。”
任务者礼貌开口的询问,他们目光挪动三分,玉佩的光泽下融入相思。
“知年喜欢玉。”
陆星洲点着头,他指尖擦拭着血迹,摆桌子不小心把指尖给划破了,不想让玉佩见血:“这是他从出生就戴着的玉佩,他爷爷亲自去寺庙里求来的,要是弄丢了,他肯定要哭好几天。”
“我顺路就找回来了。”
他说完,有点不确定的开口:“只怕沾染了血,不吉利,等回基地,我用水给他擦拭下吧。”
“你对他真好,这年代喝口水都难。”
任务者羡慕这份感情,他喝口水都艰难,水的价值衡量着八个丧尸,不免产生其他情愫道:“你说宋二公子这么宝贝的东西,出生就有的,他自己怎么不保管好?这东西应该贴身携带。”
“为何丢在教室?”
附近的异能者露出轻蔑:学校里面谢知年的风评不太好,对方是个海王,四处留情,不喜欢别人还钓着别人买礼物,私下问他们,他们肯定会开口八卦,但陆星洲还在,不好说出口。
基地里面都知道:陆星洲养了个拖油瓶。
幸存者在基地可以负责物资赚币,就陆星洲家的啥也不干,整天到晚地躺在床上。
手疼。
脚疼。
哪里都疼。
这些敷衍的理由一点就破,偏偏陆星洲看不穿,他微微一笑:“知年说怪物来的太急,他来不及反应,有个丧尸围在房间里,他不舍得把我送给他的扳指扔出去,就把贴身玉佩扔出去,才引出丧尸与我碰面,要不是这玉佩。”
“我就见不到他。”
陆星洲甜蜜的笑容令知情人恶寒。
还在开心谢知年没有丢他们认亲的扳指?
被人带绿帽还不知道。
任务者挠着发痒的脑袋,一副「我懂了的样子」开口:“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发大少爷脾气,故意折腾你,毕竟你没少在他身上吃亏,听说以前他还让你替他作弊,是真的吗?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会让你带糖果,一会让你带其他的。”
陆星洲眉头一紧:“年年不会的。”
“我自幼与他一同长大,他是个很善良的人。”
陆星洲想说谢知年连蚂蚁都不敢踩死,话到嘴边又觉得谢知年的好不需要被别人知道,因为那人长的令人舒心。他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进包里,身上背负着照顾青年和寻找家人的任务,他丝毫不敢懈怠地包扎划破的伤口,道别:“时间不早了。”
“我得赶紧回去,天黑后就不好办了。”
“也对,过六点。”
另个任务者望着天空,看天识时间是他最大的本领,道:“附近也没有东西可以搜,你赶紧会去看宋公子吧,这里我们来顶替,我早上出任务的时候,听其他任务者说宋二公子生病了。”
好歹是条人命。
任务者虽不满意谢知年不劳而获,但不妨碍谢知年被陆星洲捧在手心。
“那你们多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陆星洲犹豫一会,往基地赶回去。
“路上注意安全。”
留下的任务者告别陆星洲,拿着护具,进入树林立刻变脸叹息:“陆队长这么优秀的人怎么摊上个好吃懒做的人,还对宋知年宠爱无比,回去还要照顾着宋知年用食起居,都是陆队长负责,主内主外的次序完全颠倒了。”
他们羡慕又不愤愤不平道:“愿打愿挨呗。”
“宋知年上辈子修了福气才遇见陆星洲,寻常人都落入其他人手里,指不定折腾气氛样子,那宋知年又生的俊俏,没陆星洲,他下场好不到哪里去。要我说没谢知年,陆星洲恐怕早就住进中档基地,哪里还能就在平民区跟着我们?”
“说多了都是泪,我们也管不着别人的生活,爱咋咋地。”
他们一行人消失在校园里,无影无踪。
陆星洲乘着风奔跑在树林里,等赶着分配的贫民区。只见惨淡地路灯铺落在窗台上,他拿着破旧的钥匙打开房门,房间里只剩下一张卷席,很简陋,他开门:“年年,我提前完成回来了。”
他想告诉谢知年出任务结束,却看到席子上躺着浑身通红的青年,地面上还洒落着汤汁,两口锅与盆哐哐落在地上。
“你感冒了?”
陆星洲心里难受得很不是滋味,昏暗的房间没任何生机,他顿了顿,扶起虚弱的谢知年。谢知年的两颊似乎凹陷进去几分,白皙手臂里烫出来浓浓的大包,心疼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出任务的四天,寝食难安。
陆星洲想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别墅与出租屋相差太多,周围都是潮湿的墙皮。
谢知年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疼的双眼都在泛白:“我想做饭,不会用煤气。”
“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粮票?”
陆星洲艰难的目光从青年手上移开,他没有责怪的痕迹,默不作声地都要带着颤声,用绷带给谢知年涂药:“我走的时候给了你粮票,这些事情不用你亲自动手的。”
他特意交代过青年,好好照顾自己,这样太得不偿失。
“你在外做任务很辛苦,我又怎么花的心安理得。”
谢知年摇着头:“我想为你做点事情,不想吃你的白饭。”
“你别管别人对你说什么,他们说的话都不可信。”
陆星洲回想起青年曾经的骄傲,他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对刚才任务者的表情也猜出几分,用冰系异能冻着惊心动魄的伤口,心疼开口:“撑着点,我背你去看看医生。”
谢知年伤口与他手臂上的不同档次。
陆星洲着急发疯,眸子里猩红:“你也没必要在乎他们,而且我们两个事情,与他们又什么关系,你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什么?”
末日来临谢知年又敏感几分,陆星洲送的礼物婉拒回来。
谢知年:“因为我不想别人瞧不起我,你别带带我去找医生。”
谢知年双手烫红一片,面色恐惧,起着声音虚弱咳嗽着:“基地刚刚建立,你就为我多麻烦别人,他们背后都会说闲话的,在建立基地的时候,我拖了你们的后腿,我不能再让你破费。”
陆星洲心疼的滴血,他牙齿冒着森意,将谢知年抱起来,打断青年自责的话:“你跟我这么生分做什么?我的就是你的,我赚得东西不给你花给谁?”
“谁说的?我帮你教训他。”
谢知年受到针对,陆星洲得把针对的人揪出来:“是我。”
“我说的。”
谢知年下意识地搭在陆星洲的脖子,面色上的脆弱不堪一击,眉眼里面都是红点,自卑道:“我本来就不是个异能者,留在你身边够有压力,你还想要我的压力更大吗,你要让别人怎么说我?”
陆星洲没想到是谢知年,他愣住了。
谢知年说得很急。咳嗽的冷气陆星洲脸上,他手不自觉抖着:“你要别人说我好吃懒做,说我不负责,我们到底以什么身份在一起?”
“你到底如何做打算的,我跟你提的事?”
“我还没有想好。”陆星洲耳朵红润,他做任务,没注意到谢知年受过这样的苦,谢知年是在他泡的蜜罐里长大,自己不舍得打骂的人,让别人动手岂不是不看他这野兽?
谢知年:“那你放我下来。”
谢知年见陆星洲不开口,目光带着愠怒,呼吸有点不顺畅,刚刚严肃的脸色马上消散:“我不要去看医生,一个人挺过来也挺好的。”
“真的。”
似乎充满无奈,却听起来楚楚可怜。
“对不起,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陆星洲捏着拳头的指尖泛白,鼻子却一阵酸涩,胸口说不出话,仿佛知道青年正冲着他不满,手不自觉地垂下来:“这半个月让你受委屈了。”
陆星洲见过血液,开了光,丧尸活人,会动和不会动的区别,杀人又何尝不是容易得事?
他将谢知年放在地面,道:“可是真的有人说你,你把他们的名字报给我,我挨个去理论。”
“没有人议论我,我也没觉得委屈。”谢知年垂着眸子,双手无力落在地上,仿佛对自己失望到极点道:“他们说的挺对,我确实靠着你活着,实话实说的人,你惩罚他们有什么用。”
“我们追究到底只是朋友,你说你还没想好,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
陆星洲手指贴合着青年,看出对方眼里的神伤,他包里的玉佩灼伤着,开口:“我不是故意躲着你,真的,这半个月月躲着你做任务,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我是觉得来的太快了。”
“我觉得我没资格保护你,我还不够强大,这对你来说也不公平。”
谢知年两月前的告白让陆星洲觉得不真实,加上末日冲刺带来根刺,他必须得快速的强大,登上顶峰和青年相遇:王者手底下保护的人是最安全的,他不能给不了谢知年好日子。
“所以?”
谢知年褪下脆弱,急于完成任务的他张开嘴巴,烫手的伤口含着冷,道:“你是想放弃我,害怕我伤心,躲着我,我不清楚你答应还是拒绝?你是讨厌我的吧?”
陆星洲面色红润:“什么?我讨厌你?”
“我们在一起的事。”
谢知年的语气太过于轻挑轻浮,他似乎在寻找个保护区,唇皮子冷冻道:“我不确定我们三年是什么关系,男朋友还是简单的炮/友,你没有摊明关系,跟我在一起也是像我说的那样图个新鲜?”
陆星洲三年和谢知年不痛不痒地「互帮互助」,听着谢知年隐晦的话,他手背上凉意死人,熨贴在额头的温度高升,那双眼睛里充满着炽热。
“只有我个人赔进去,你不同意,我也不怪你,就是我们两个还是不要住在一起,我不想亏欠你什么,你也不用养着我。”谢知年眼睫毛颤抖,昏暗房间里搭载着阴郁,似乎确定这个答案,不自信的垂下头:“我饿了。”
“今天过后,我就出去做任务。”
做顿临走的饭,他就离开。
青年不跟自己住一起?跟谁住一起?
陆星洲对告白的话记得很清楚,对方说自己给赔进去了,意味着是不是爱上了自己?不是新鲜感的刺激,陪伴真是长情的告白?
陆星洲暗恋十三年,声音断断续续,想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不是的,我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白。”
“我饿。”
谢知年饿地昏厥地倒在地上,他说:“你不用跟我说,我想吃东西,你拒绝我的话,等我清醒点再说,不然,我会把它当做自己的噩梦。”
由于光线朦胧地笼罩着,谢知年烫手的手臂冒着红肿泡。陆星洲再次确认:“你身体是不是还不舒服?”
谢知年点头:“有点。”
陆星洲用手指在谢知年脸上划过,很正常的温度,他确定没有发昏。谢知年是在清醒中说出口的,他又顺着对方的侧脸滑下去,触碰着凸出来的喉结,缓缓道:“我不答应你是因为我觉得对你不公平,你没有选择,其实从小时候就开始认定你了。”
“今生除了你不会找其他人。”他捲着指尖,把难言的滋味压下去。
“你真的确定是我?”
谢知年莫名其妙带着失望,抿着声线。雪白的脸颊染上点淡淡粉色:“小时候?”
“你还记得我们在工厂相遇吗?那时候你这样拉着我的手,靠在我的肩膀,要我不晕过去。”陆星洲渡过去手中异能,火色上房间明亮起来,他弯身低下头吻上去:“正因为童年是你,长大想依偎的也是你。”
谢知年垂着眼睛:“是吗?”
“嗯。”
陆星洲吻得蜻蜓点水,碎光在他们的鼻尖围绕,触碰形成三角形,生涩的吻磕磕绊绊,触碰着谢知年舌/头。他跟着谢知年没学到技巧,学不会吻戏一招一式,只能探索着出路。
这是他第一次睁开眼睛,与谢知年靠得如此近,负距离经历过的疼痛让熟悉谢知年菊蕊紧缩,甚至手中的动作不自觉的放轻,堵得生疼的牙齿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