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鬼面下的脸色有些难看，曾经就算与天下为敌宫主也从不惧怕，但现在，宫主毫无自保之力。他担心，担心自己一死，宫主又要落到顾倾羽手里。
九玄宫的人在之前的那次围剿就已经死完了，剩下的影队在上次也被顾倾羽一一除掉了。新招收的都是无辜的农人，不说忠心与否，单说功夫修为，那些人可能死的比宫主还快！
现在，莫二出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宫主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所以他不能死，他不能独留宫主一人在世间！
莫二成功的将顾倾羽引到另一个方向，给莫一争取到了机会和时间，带着卫凌继续逃亡。
莫二在丛林间穿梭的飞快，看起来像是逃亡，实际却是反应引。他功夫并不弱，可是对上顾倾羽，那拥有主角光环的男人，他还是输了，终究死在了顾倾羽的剑下。
当他被挂在城墙上示众鬼面滑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讶不语，紫家两位英雄少年，竟然都栽在莫青冥的手上了吗？
紫琉璃死时眼神涣散，他盯着某个方向想：我和他一样，都是为你而死，但你怕是永远都只会心疼他吧！但好歹这次你竟然为我治伤，也是值得了！只是浪费了宫主的心意和鲜血，将我医治的完整如初，我却一天都没能扛过去！
莫二在心中叹了口气：宫主，希望来生还能再相见，属下愿千秋万代，永世追随！
第二天，卫凌被恶梦惊醒，他们又换了一处藏身地点，这次依旧是山野林间。卫凌坐在树下，刚从梦中醒来的他满头大汗，他梦见莫二死了，被顾倾羽一剑穿心而死，最后还将他的尸体挂于城墙示众。莫二惊艳的脸庞黯淡无光，温柔的眸子如同泛白的鱼目一般无神……
他怕了，他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人本就不多，除了付渊兄弟两他根本没有别的朋友，只有影队一直不离不弃的守着他护着他，他不希望莫二出事。
卫凌看了看周围，莫一不还没回来，他慌忙扶着树站起来四处寻找，他不敢喊出声，他怕万一顾倾羽找了过来，那他还主动出声不是自投罗网？
他只敢在周围看看，连走远都不敢，他怕莫一回来寻不到他！
天快黑了，林间的光线变得暗淡起来，卫凌在四周看了看又坐回那颗树下，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只是那里再也没有莲花纹路的玉佩，早在他身份被发现的那天，顾倾羽便不问他的意见，将玉佩收了回去。他永远都记得顾倾羽拿走那块玉佩时恶狠狠地说：你不配！
是啊，他不配！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配得起你那么块尊贵无上的玉佩！
卫凌苦笑，其实他明白，谁都可以被顾倾羽接受得到那块玉，谁都可以，只有他“莫青冥”不行！
“宫主！”
卫凌转头，莫一回来了，他身形有些狼狈，衣服被划破，黑色的衣服看不清血迹，但卫凌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连忙跑去扶着他问：“怎回事？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莫一跌坐在树下，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鬼面，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到卫凌手里道：“宫主饿了吧，快吃！”
他寻了安全的地方之后，想出去打探打探莫二的消息，毕竟只剩下他们两人守护宫主，如果他能活着，自然是最好。
但他没想到的是，顾倾羽早早的设好陷阱，他一出了林子就被追缠不休。顾倾羽不杀他，而是不停地逼问他卫凌的下落。
当他看到莫二悬挂在城门上的尸体时，第一次感觉到同类被杀的怒意，他想把人从城门上放下来安葬。可面对众人的围杀，还有顾倾羽玩味般的逗弄，莫一终究无力，只抢回了和他脸上一模一样的鬼面。
顾倾羽为了知道卫凌的藏身之处，故意放走莫一，莫一在路边买了两个烧饼，然后开始了逃亡游戏。借助自己多年的技巧整整跑了三个时辰才甩开顾倾羽，成功逃脱回来见宫主。
卫凌打开油纸，里面躺着两个已经快散掉的烧饼，结合莫一身上的伤，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却也能猜到个大概。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烧饼，把剩下的那个塞到莫一手里道：“一起吃吧！”
莫一摇头，又把烧饼递到卫凌面前：“宫主吃吧，属下不饿！”
他饿，他跑了一天，没吃过一口食物和水，可是烧饼只有两个，宫主又爱吃，而宫主也一天没吃了，他不忍心宫主挨饿。
卫凌像是知道他为什么不要，伸手在昨天的伤口上咬了一下，把血涂到烧饼上：“有血太恶心，我吃不下！”
那一瞬间，莫一捧着烧饼笑了，鬼面之下泪流满面。他的宫主啊，总是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沦陷！
莫一没再拒绝，而是摘下鬼面开始吃着这让他沦陷的烧饼。
见他吃，卫凌也才开始吃自己的，他非常珍惜的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卫凌笑了笑：“莫一，谢谢你！”
莫一愣了愣，脸色有些微红，摇头道：“不必谢，都是属下该做的！”
一时之间轻松的气氛，让他们忘却了被追捕的窘迫，卫凌看着莫一身上的伤口愈合，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真名，不是莫一！”
莫一抬头望着卫凌，卫凌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几口吃完了烧饼，噎的他两眼发直，他想拍胸口又觉得窘迫，只能深深的吸气扩胸。
莫一默默的把水袋递给他道：“属下真名叫，萧蓦然！”
卫凌接过水袋猛灌了一口，听到他说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的说：“萧蓦然？没想到你真名这么好听。”
莫一笑了笑，宫主忘了，最初相见时，宫主也夸过他名字好听，只是好听之后便是一句：可惜，从此不能再用了！
他们被统一随宫主而姓，以数字为名，从此忘却过往。
卫凌目光下移，在莫一的腰上看见两个鬼面，他好奇的问：“你怎么有两个面具？”
莫一听后，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拿起其中一个转头看着卫凌的眼睛道：“这鬼面是莫二的。”
卫凌心中咯噔一声，鼻子一阵酸楚，脸上不但没有悲伤，反而淡淡的笑了起来，他否定着心中的答案，不相信的问：“那莫二呢？”
“莫二，没了！”
莫一不忍看宫主那般的笑容，心疼的移开了眼睛。
卫凌捂着脸缓缓蹲下，突然嚎啕大哭，莫二死了，他身边的人，只剩下莫一了！
顾倾羽到底要做什么啊，他都说了他拿不出莲子，为什么还要这样追杀他？非要至他于死地吗？还是，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卫凌痛苦的哭嚎着，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一切啊！
莫二，那般温柔的男子，为了他手染鲜血，为了他与天下为敌，最后再为他而死，他于心难安！
虽然莫二忠心之人并不是他卫凌，但至少他现在效忠的，只是他卫凌啊！
莫一摸了摸身上没有发现手帕，便在衣服上扯了一块布，找到一处溪水里洗干净，连忙赶回去递给卫凌：“宫主别哭，不值得！”
卫凌接过湿布，将湿布紧紧扥捏在手心，他朝着莫一道：“如果顾倾羽追上了我们，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就剖了我的心吧！”
莫一严厉怒呵：“宫主！”
卫凌没在意他的怒吼，而是笑道：“我心中藏着一颗莲子，只要剖了它……”
第五十七章 抓回去
“宫主！”
莫一厉声将他打断：“这话说不得！”
卫凌红着眼睛望着他：“我不想你死！”
“你知道吗？你们的宫主已经死了，在你们还在南疆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不是莫青冥，我是个冒牌的，顶着莫青冥的壳子利用你们而已！我叫卫凌，只是一缕无归游魂被迫栖息而已！我没有那么狠的心肠，你们是我来这这里之后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愿意看见你们为我去死！”
卫凌哭着说完这段，他以为莫一听后会离他而去，但没想到，莫一沉默了一瞬道：“我知道，从南疆回来之后，宫主便不再是之前的宫主了！”
卫凌眼泪涌出转身就要离开，莫一又道：“但莫一依旧忠于你，无论你是谁，莫一都愿意为你付出所有！”
曾经的宫主妖魅，现在的宫主温暖，事事为他们着想，他知道他们不一样，也能分辨他们，但却不想去分辨。更何况，他们还共用一具肉身，便更不愿意去区分了！
卫凌回头，莫一笑着用鬼面遮住脸道：“莫一，永远是你的莫一，永远不会抛下你独活！”
卫凌擦了擦眼睛，猛地跑回去抱住莫一：“谢谢你……”
莫一没动，就那样让他抱着，直到他情绪稳定，才把人安顿好，转身拿着剑进山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毕竟两个大男人，只吃一个烧饼肯定是不够的！
知道莫一的想法之后，卫凌心情舒缓了不少，趁着莫一出去的时间在周围捡了些干柴，艰难的点火，准备一会儿烤肉吃。
以莫一的功夫，肯定能打到兔子或者野鸡，他要是点着了火，就只等着吃就行了。
卫凌趴在干柴边，手里拿着石头像模像样的敲打着，打的空旷的山洞回音啪啪的回绕。
他点的满头是汗，可就是点不着，听着洞口传来的脚步声，他头都没回，跪在地上盯着被他敲的漆黑的石头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敲的啊？为什么我怎么都敲不出火？”
可莫一没有回答他，而是在他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卫凌好奇的回头，顿时吓得石头直接掉在地上，他慌张的后退，装撒了摆好的柴堆，眼里全是惊恐。
看着他慌张的反应顾倾羽笑了：“你慌什么？”
卫凌觉得自己很没用，看着顾倾羽的瞬间就害怕的想哭，听到他的问话，卫凌忍着害怕：“你，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顾倾羽一步一步走向他，直至将人逼到无路可退，卫凌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你死我活吗？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
“你死我活？”顾倾羽扭住他的下巴道：“错了，是要你生不如死！至于放过你，除非我死，要不然，你永远都别想逃！”
卫凌崩溃的一把推开顾倾羽，转身想朝洞外跑。顾倾羽没有防备，还真被他推得稍微后仰。卫凌以为机会来了，可刚起身就被人抓住了脚，下一秒他便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
顾倾羽一脚踩在卫凌手上：“还敢推我，胆子不小啊！”
“啊，你放开，顾倾羽你放开，好痛！”卫凌痛苦的呼喊着，手指的痛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他哭泣着求饶。
顾倾羽倒是把脚拿开了，却一把拖着他的衣领，转身往洞外走。
“不，不，我不要跟你走，你放开我，放开我……”
卫凌跌跌撞撞的走着，一直伸手反抗着顾倾羽的钳制。
路上被拖出一截一截的长印子和一些凌乱的脚印。
顾倾羽没理会他的求饶，没理会他的反抗，出了洞口把人往肩上一扛，提气飞上树顶，寻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莫一，萧蓦然，救我，我不要回去……”
顾倾羽皱眉头，抬手便在肩头的屁股上狠狠拧了一把：“这么快就勾搭上野男人了吗？如今你觉得，这天下还有谁能做我敌手？”
卫凌忍着痛吸着鼻子，生怕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又会被打或者被拧。他说的对，至从自己身份被揭露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顾倾羽功力突然突飞猛进，再加上他本来就是这书里的主角，带着明晃晃的主角光环，竟然没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天下第一，成为了众修之首。
现在，还有谁能与他为敌？莫一吗？不，莫一没有顾倾羽强，他知道的！
若非要找人与现在的顾倾羽为敌，那一定是曾经的莫青冥，真真正正的莫青冥，怕是只有他才能打败顾倾羽了！可惜的是，他不仅不是莫青冥，连最基本的反抗都没办法扛过去！
卫凌的眼泪随着顾倾羽在空中起伏而低落，有些落在空中，有些落在顾倾羽黑色的莲花纹路衣服上，也有些许落在了顾倾羽手里。顾倾羽嫌恶的甩了甩手：“不准哭，再哭把你丢下去摔成肉泥！”
卫凌看着白云之下的大地笑了笑道：“那你便行行好，把我丢下去吧！”
顾倾羽听后，双眼变得狰狞，扛着卫凌腰的手徒然收紧，一字一句的说：“你做梦！”
卫凌终是无望的闭上眼睛，他感觉在空中翻腾了许久，落下来时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他的九玄宫。
山下住满了修士，山上却冷冷清清，卫凌被丢进他曾住过的宫殿，他忍着剧痛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想找地方躲藏。
顾倾羽也不追，只是站在门口淡淡的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若不将莲子交出来，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人间地狱！”
卫凌躲在柱子后面吓得一抖，顾倾羽对他好时无限好，对他狠心是也是无限狠心，不掺一丝心疼。他下意识的害怕他的话，咬着牙没有作声。
“莫青冥，是你先将我拖进地狱，便永远都不要想能独善其身！”
顾倾羽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卫凌躲在柱子后面颤了颤，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了看顾倾羽的背影，偷偷的移到门口是趁机逃走。
可到门口他才发现，每隔一处，便有一名修士守着，以他的能力根本逃不出去！
人间地狱，他又要怎样折磨他？难道要带着他跪便天下，磕过所有山河，让自己的血肉在山川中消磨殆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