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转过来,扯了扯他的头发,递来一包辣条,挤眉弄眼问:“吃不吃?”
“不吃。”
“喂喂喂,别这么扫兴嘛。”黄毛顿时垮了脸,嘟嘟囔囔说:“我特意留给你的,连远哥都没有。”
何以桥坐如青竹临风,气质高雅,说话时如春风拂面:“他累了,你别吵。”
黄毛撇撇嘴,痛恨他抢走了萧靖的同桌之位。
可黄毛也不想想,他不是这个班的,窜班更过分吧。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萧靖不愿打理,用外套蒙住脑袋,恍惚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吵闹声。
渐渐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已扰人清眠。
萧靖很烦躁,用外套紧紧蒙过头,隐约听到说话声。
“来了……那一位来了……”
“哇……哇……真是好大的气派……”
“他是谁?”
“江总……直升机来了……”
“漫天的花瓣,好浪漫,好羡慕呀。”
“还能有谁……找萧靖……”
萧靖:“?!”
刹那间,他蓦然睁开眼,心怦怦直跳,生出不妙的第六感。
此时,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喊:快跑!
萧靖不待多想,立刻站起身,这才发现,座位上空空荡荡,走廊和窗户边挤满了人。
他们哗然四起,指着漫天洒落的花瓣,欢喜雀跃,仿佛主人公是自己。
不待多想,萧靖拔腿就跑,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哎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萧靖道歉后,起身就走,却被那人挡住了。
“哎哎……哎哎哎,你不就是那个……那个谁吗?”
萧靖:“??”
心越来越慌,萧靖没空跟他东拉西扯,说抱歉后,刚要离开,却发现,他的前后都挤满了人。
走廊上,人头拥挤,一道道火热的视线投在萧靖的身上。
“是他,就是他!”
“长得真漂亮,怪不得能让那一位倾心,要我……”
“闭嘴!你疯了,这种话也敢说?”
“哎哎哎,来了来了,那一位来了……”
忽然,前方的人群让出一条路。
一人西装革履,捧着一大束艳丽的玫瑰花,款款走来。
他长相帅气,身材高大又健壮,气势强大,一双细长的眼眸藏着凌厉的锋芒,举手投足间,自有霸总的风度。
他明明嘴角含笑,仍锋芒毕露,有不怒而威的气魄。
一时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走廊上一片静默。
萧靖乃众人的焦点,心很慌,刚后退半步,却被一只暗手推了一下,几步踉跄,刚好停在男人的跟前。
系统:“宿主,不太妙啊。”
“别慌,看我发挥!”
系统:“??”
萧靖收敛神色,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江元化笑得如沐春风,语气中尽是宠溺:“我已有三天没见着你了,我……”
“很想你。”
此言一出,围观者哗然四起。
好家伙,他是货真价实的江总?那个出手狠厉,一怒,则商界抖三抖的江总?
他捧着玫瑰,是求爱来了?
乖乖,真是好大一出戏!
悄然间,已经有人拿手机拍视频了,毕竟江总当众求爱的场面,是绝无仅有的。
江元化上前两步,离他唯有一步之遥,言语如含着糖果,很甜很腻:“你离开后,我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很想你,像疯了一样想你。”
“我说过,会放你离开,可……”
“我后悔了。”
“不再见你,让我思之如狂,一闭上眼,都是你的身影,你的声音,你的点点滴滴。”
“萧靖,我错了。”
“以往的种种,都是我不好,我诚恳道歉,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重新追求你。”
言罢,江元化将手中的玫瑰花递了出去,“我爱你,一生一世。”
众人一听,激动得捂嘴尖叫,有大胆的人,都在叫嚷着:“收下花,答应他!”
偏偏,作为当事人,萧靖却平静得不同寻常,他站着不说话,也不接过花,只是冷冷看着男人,眼神一片冰冷。
渐渐的,众人有所觉,都安静下来了。
萧靖目无表情,甚至有一分厌烦,“说完了?”
江元化一顿,笑容依旧温和,“说完了,这花……”
“你拿回去吧。”萧靖神情冷漠,撇过头说:“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更别来学校,这不是你故作深情的地方。”
江元化慌了,“我……”
“你过得好不好,与我何干?”想着,萧靖噗嗤一笑:“说来,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呢。”
“江元化,你装什么?”
“你装作情圣,装作为情所困,我就能接受你了?”
萧靖讥讽:“别傻了,你只会让我厌烦。”
这一刻,江元化遍体生凉,一颗心仿佛被狠狠地剖出,扔到油锅里,翻来覆去地炸,痛得骤缩。
然而,哪怕再痛苦,他也不能表露,不能让少年厌烦。
那冷漠的眼神,如一把刀,深深扎入心口。
江元化受够了他的漠视,每多忍一秒,都痛不欲生。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与别人有说有笑,哪怕是陌生人,都能抱以善意,却唯独对自己心狠?
江元化苦笑一声,近乎讨好说:“你别生气,我……只是想你了……”
“哦,知道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这几天,你过得还好吗?在外面,住得习惯吗?”
“好,习惯。”
江元化:“如果有人欺负你,尽管跟我说。”
萧靖点点头,也不拒绝:“嗯。”
“你……你……”江元化笑不出来了,眉眼泛着落寞,“你,有话想和我说吗?”
“没有。”两人一问一答。
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漠如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江总怕是要失恋了。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竟会如此绝情,一点情分都不留,恨不得将江总的自尊心扔在地上摩擦。
场面太过尴尬,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江元化垂眸敛目,喉头频频翻滚,纵有千言万语,在他的冷漠中,都吐不出半个字。
“我不该来这里的,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江元化很怕他生气,讨好说:“我这就走,就走……”
这时,李助理走出来,有心打破僵局:“萧少爷,你离开的这几天,江总很担心你,为了哄你开心,特意命人从欧洲运来的玫瑰花。”
玫瑰,又是玫瑰!
萧靖深吸一口气,朝他伸出手,“这束花是送给我的?”
江元化双眸一亮,心中生出微弱的希望,双手递过花。
接过花,萧靖微微嗅了嗅,笑着说:“很香。对了,这花我可以做主吧?”
“可以。”
萧靖点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中,将花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几下。
顿时,娇艳的花瓣被踩得稀巴烂。
李助理急了:“你干什么?”
“踩花。”
“你!你……”李助理气的够呛,沉声问:“我知道你在踩花,我是问,为什么?”
明明接受了江总的花,转眼又踩烂?
萧靖眼含讥讽,直直看着男人,语气带着恨意,“为什么?因为我讨厌他,自然讨厌他的东西!”
言罢,脚下又用力了几分。
萧靖面如寒霜,眼中没有一丝柔情,用力一踹,将花踢到了一边。
江元化侧头看去,只觉得不仅是花,连他的心都被踩碎了。
“有些话,我似乎没有说清楚。”
“也罢,当着众人的面,我说最后一次。”
“江元化,我们结束了。”
江元化眉头紧蹙,恍惚问:“结束?”
萧靖脸色阴沉,句句戳心:“往事不要再提,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见只是陌生人。”
“你爱或不爱,我不在乎;你后不后悔,也与我无关。”
“我只知,我恨你!”
“恨你,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呵,想让我接受你,除非时光倒流,让你尝遍我吃过的苦,方能解恨。”
“言尽于此,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一刻,江元化的心很冷很痛,如暗夜前行,找不到求生之路,好不容易生起的希望之火,彻底熄灭。
少年的话,他翻来覆去的揣摩,都挑不出任何歧义。
这一刻,江元化如坠冰窟,双脚似有千斤,看着萧靖离去的背影,说不出半句挽留的话,整个人像失了魂魄,脸色极其难看。
众人神色大惊,不时交头接耳,可江元化却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心里,回荡着少年决绝的言语。
怎么办?
他……好像真的失去萧靖了……
另一边,萧靖再度回到空荡荡的班里。
系统大惊,忙问:“宿主,你跟主角攻分手了?”
“与其说分手,不如说是一刀两断。”
“可……可为什么?”
萧靖气笑了,反问:“还能为什么,你不想让剧情回到正轨了?”
系统恍然大悟,“啊,也是……”它真傻,真的,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没想到。
随即,萧靖催促道:“趁我状态还在,赶紧去下一个世界,我得一鼓作气,与另外两个渣攻一刀两断!”
“你……认真的?”
萧靖等不及了:“快!快快快!”
系统佩服万分,“狠人啊。”
那就走吧!
转瞬间,一人一统来到下一个世界。
睁开眼,萧靖从床上坐起身。
窗外,微风和煦,温柔的朝阳洒落人间。
此时,萧靖有些懵懂,在他抽离世界后,时间仍在流淌,躯体处于托管模式,将根据人物设定,作出最优行动。
离开前,他自曝假失忆,无视李睿单方面的试蛊,将男人的一腔柔情都摔个粉碎,执意跑出了睿王府。
这……
过去多少天了?
这时,一个伶俐的身影从推门而进,见他坐在床上,惊喜道:“啊,小侯爷,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绿竹放下水盆,都快哭了:“我的小侯爷,你从睿王府回来后,就大病一场,都昏睡三天有余了。”
幸好,大夫一再保证,小侯爷只是悲伤过度,身体不堪重负,好好睡一觉就好。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睡就是三天。
三天来,急坏了侯府上下,也……急坏了睿王。
那天,萧靖连夜跑回侯府,睿王拖着病躯追来,却被老侯爷拦在门外。
两人说了什么,绿竹不清楚,只知,睿王竟罕见示弱了,不仅没有强闯侯府,还在门外等了一夜。
大雨滂沱,睿王愣是没撑伞,也不避雨,近乎自虐般,默默站在门外,浑身湿透了,冷得脸色如纸白。
第二天,雨停了,睿王倒下了。
绿竹偷偷躲在门后,见公孙先生匆忙带人来,把睿王接回去。
听说,睿王病了。
病得重不重,他不得而知,可在听闻小侯爷一睡不起后,睿王愣是拖着病体,再度上门。
老侯爷气头上,在侯府门外,当着人来人往的百姓,劈头盖脸一顿骂:
“睿王,您是这片国土的天,万万人之上,老夫何德何能,敢让您亲自上门?”
这番话,极其大逆不道,就差指着李睿的鼻子,骂他是乱臣贼子。
一时间,百姓们噤若寒蝉,生怕被波及,更怕老侯爷遭到无妄之灾。
偏偏,睿王不怒,任他发泄后,沙哑说:“本王要见萧靖。”
老侯爷顿时气笑了,冷冷说:“他死了。”
那一刻,李睿如遭雷劈,眼神如深渊巨口,变得极其可怕,像一头暴怒的荒古猛兽,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不可能!”
忽然,他彻底发狂,双眸充血,咆哮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暴起的青筋,看得一清二楚,连翻滚的喉头,都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绿竹不怀疑,若他暴起杀人,是绝对不奇怪的。
或许,在那一刻,睿王真的疯了,才会面目狰狞,张着獠牙,似要吃人。
“你说清楚,是谁死了?是谁死了?!”
公孙明一惊,立刻走上前,“王爷,您冷静点。”
“滚!”李睿狠狠推了他一下,瞪着赤红之瞳,大吼:“谁敢拦本王?”
公孙明咳出一口血,一站起身,刚走两步,就被利剑抵住了喉头。
李睿神色癫狂,似受刺激过度,得了失心疯,咬牙切齿道:“没有人能将他带走,哪怕是阎王!”
他的狂躁,让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传闻,别国有天子一怒,而伏尸百万的惨剧。
绿竹想,若小侯爷真死了,睿王真会疯的,他疯了,世道就变天了吧?
心思一动,绿竹赶忙上前一步,大喊:“睿王殿下,小侯爷只是昏睡不醒,无性命之忧。”
“无忧?”
李睿将这句简简单单的话,琢磨了几遍,不由得松了口气,喃喃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侯爷冷哼一声,“睿王,寒舍太憋屈,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