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小星星班的接送时间。
　　家长们已经在外面排队了。
　　容容和刺刺手拉着手，踮起脚，朝外面张望。
　　“刺刺，你爸爸在那边。”
　　“毛茸茸，我看到你爷爷了。”
　　“唔？”
　　容容踮起脚，正好和站在家长队伍里的杨辨章对上目光。
　　容容朝他挥挥手，杨辨章认真地看着他，想要看看他的脸上有没有泪痕。
　　今天一整天，他都很担心小陛下在幼儿园会哭，工作也静不下心。
　　看着容容光滑白皙的小脸蛋，杨辨章才放下心来。
　　很快就轮到了杨辨章，张老师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然后回过头：“容容。”
　　“来了，容容来了。”容容跑上前，刚准备扑进爷爷怀里，忽然想起老师跟他说过的话。
　　这可是一场游戏，他必须先确认是不是爷爷。
　　于是容容在杨爷爷面前紧急刹住车，抬起头，认真地观察杨辨章。
　　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看看眼睛，看看鼻子，看看嘴巴，看看耳朵。
　　杨辨章一脸迷惑：“小陛下怎么了？”
　　嗯，声音也正常。
　　于是容容拍着小胸脯，对老师说：“老师，这是我的‘羊爷爷’。”
　　“好。”张老师摸摸他的小脑袋，“容容跟爷爷回家吧，明天再见。”
　　“老师再见，刺刺再见，茄子再见……”
　　容容跟老师和朋友们挥挥手，然后被杨辨章拉出队伍。
　　他愣是和所有小朋友都“再见”了一遍，才跟着杨辨章走了。
　　为了方便，家长们一般开小电驴或者步行过来接孩子，不容易堵在路上。
　　杨辨章也是这样想的。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还没考驾照。
　　杨辨章牵着容容，把他带到旁边停着的自行车前面。
　　容容抬起头：“爷爷，这是什么？”
　　“这是自行车。”杨辨章帮他把书包取下来，和自己的公文包一起，放在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
　　“爷爷专门给小陛下准备了座位，小陛下试一下。”
　　黑色自行车的后座上，固定着一个儿童小座椅，还有小垫子。
　　杨辨章把容容抱起来，放到座椅上，扣好安全带。
　　“小陛下坐好了，我们回家了。”
　　“好，爷爷你会开这个车吗？”容容扶住扶手，乖乖坐好，不敢乱动。
　　“当然会啦。”
　　这时，刺刺爸爸牵着刺刺经过他们身边。
　　刺刺睁大眼睛：“毛茸茸，这是什么车？”
　　容容歪了歪小脑袋：“这是自行车噢。”
　　刺刺转过头，对爸爸说：“我也想要自行车。”
　　容容跟刺刺挥挥手道别：“刺刺拜拜，看谁先到家。”
　　“好！”刺刺拉着刺刺爸爸跑了。
　　杨辨章也上了车，载着容容，慢慢悠悠地骑在自行车道上。
　　傍晚的阳光穿过树叶，细细碎碎地洒在地上，被自行车的车轮碾过去，又被抛在身后。
　　杨爷爷的驾驶技术很好，容容坐在自行车后座，风轻轻地吹动他的头发，舒服极了。
　　风送来杨辨章的声音：“小陛下，第一天上幼儿园，开不开心呀？”
　　“开心！”容容大声回答，“爷爷，我们班的同学都没有哭，我们很厉害吧？”
　　“好厉害啊。”杨辨章又问，“小陛下认识了新朋友吗？”
　　“认识了刺刺和茄子。”
　　“刺刺和茄子是之前就认识的。”
　　“还有芋头、汤圆、雪糕……”容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过来。
　　“这么多朋友啊？”
　　“对呀。”容容继续说，“幼儿园很好玩，我们玩了切西瓜，还玩了抓人。”
　　“那小陛下在幼儿园吃了什么呢？”
　　“上午吃了点心，小蛋糕和牛奶。中午吃了米饭和菜，还有汤。爷爷，我找到了我最讨厌的蔬菜。”
　　“是什么呢？”
　　“是菠菜！”容容张大嘴巴，让风吹进自己的嘴巴里，他借着风，大声宣布，“菠菜太难吃啦！”
　　杨辨章笑出声：“菠菜这么难吃呀？”
　　容容用力地点点头，继续说：“因为吃了菠菜，中午午睡我都睡不着啦。我和刺刺一起聊天，但是后来被老师发现了，我们就躲在被子里聊天。”
　　“我们还想出去冒险，我们想邀茄子一起去，但是茄子不同意，他说不可以这样。”
　　“然后我们又去找汤圆，可是汤圆睡着了。”
　　“我们又去找芋头，芋头说可以，但是他很困，他想先睡一会儿，再跟我们去冒险。”
　　“我们又去找……”
　　容容把小星星班十个同学，每个同学的反应都说了一遍。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长最长的故事。
　　杨辨章耐心地听着，问：“那小陛下最后冒险成功了吗？”
　　“没有。”容容瘪了瘪嘴，“我和刺刺又被老师发现了，我们又回去睡觉了。”
　　杨辨章安慰他：“小陛下饿了吗？成爷爷已经下班了，正在买菜，我们等一下回去，看看能不能在门口遇见成爷爷。”
　　“好。”
　　自行车的铃铛清脆地响起，转过一个拐弯。
　　路过一家卖儿童玩具的小店，杨辨章看见了什么，停下车，把挂在店门口的小风车买了下来，递给容容。
　　风吹起前面杨爷爷的衬衫，吹着小风车呼啦啦地转。
　　容容举着彩色的小风车，也鼓着腮帮子，呼呼地吹它。
　　容容吹得没气了，抬起头，看着爷爷的后背：“爷爷，你好高啊！爷爷，我会重吗？加油加油！”
　　杨辨章笑了一下，点点头，继续蹬自行车：“好，爷爷加油。”
　　两个人回到小区门口，正好遇到了成知近。
　　他在外面买了菜，提着大包小包，刚好也回来了。
　　杨辨章下了车，接过他手里的菜，挂在自行车把手上，推着车，和成知近一起往里走。
　　容容坐在自己的“小陛下宝座”上，用手拨弄着小风车：“成爷爷，杨爷爷给我买了新玩具。”
　　成知近看了一眼：“好玩吗？”
　　容容满足地点点头：“好玩。”
　　容容低下头，继续玩玩具，成知近对杨辨章说：“你怎么也这么宠着小陛下？和卫将军一模一样。”
　　杨辨章推着车：“看见了就买了，和他不一样。”
　　容容听见他们提起卫爷爷，也抬起头：“爷爷，我想给卫爷爷看我的新玩具。”
　　“好，回家了就给他打视频。”


第62章 可怜
　　回到家里。
　　成知近在厨房做饭, 杨辨章在客厅带着容容。
　　客厅的桌上摆着一个手机、一个手表。
　　手机是跟卫爷爷打视频用的。
　　手表是跟刺刺打电话用的。
　　小陛下双核处理。
　　但是，视频和电话都还没接通，成知近在厨房里喊：“小陛下, 要吃一瓣番茄吗？”
　　“要。”容容站起来，丢下手机和手表, 跑进厨房, “谢谢爷爷。”
　　这时, 卫平野接通视频：“喂？小陛下？”
　　刺刺也接通了电话：“喂喂，毛茸茸。”
　　两个人瞬间震惊：“你是谁？”
　　这不是小陛下/毛茸茸的声音！
　　等一下，这个声音好像是……
　　“刺刺？”
　　“容容爷爷？”
　　“……”
　　怎么和他撞在一起了？刺刺和卫平野双双无语。
　　这时, 容容拿着一瓣番茄，跑了回来。
　　“我回来啦。卫爷爷，哈喽！刺刺，哈喽！”
　　卫平野和刺刺异口同声：“小陛下/毛茸茸，你竟然同时和两个人打电话！”
　　容容吃着番茄，嘴角边沾着红红的番茄汁：“唔？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啦！”
　　“当然可以啦。”容容开心地扭了扭, “我可以一边吃番茄，一边和你们打电话。”
　　容容采取一人说一句话的打电话策略。
　　“卫爷爷，看，杨爷爷给我买的风车，好看吧？”
　　“刺刺, 我爷爷给我买了风车，好看吧？”
　　刺刺无语：“……我看不见, 我们在打电话。”
　　“噢。”容容想了想, 拿着小风车, 靠近手表, “刺刺, 我把风车吹给你听，呼——呼——”
　　当然了，同时和两个人打电话的小崽崽是会翻车的。
　　没多久，容容就应付不过来了。
　　卫平野问他：“小陛下，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开心吗？”
　　刺刺问他：“毛茸茸，你几点到家的？我是四点二十分钟到家的。”
　　容容晕头转向的。
　　“唔……容容四点上幼儿园……幼儿园很开心……”
　　容容顿了顿，反应过来：“幼儿园很开心，容容不开心啦，容容都晕了……”
　　杨辨章把他抱起来，趁机教育他：“所以小陛下做事情要专心，不可以一心多用，要一心一意，才能做好一件事情。”
　　容容思考了一下，转过头，对卫平野挥挥手：“卫爷爷拜拜。”
　　卫平野震惊：“哈？咋就‘拜拜’了？”
　　容容说：“容容要专心地做一件事情，所以容容决定，先专心地和刺刺打电话。”
　　卫平野：！！！
　　他看向坐在容容身后的杨辨章：“姓杨的，就赖你！”
　　杨辨章朝他挥了挥手，正色道：“你先挂了吧，拜拜。”
　　容容也举起手：“爷爷拜拜。”
　　卫平野“哼”了一声，挂断视频。
　　容容吃掉手里的番茄，杨辨章帮他擦擦手。
　　容容问：“爷爷，我们是几点到家的呢？”
　　杨辨章想了想：“大约是四点二十吧。”
　　容容拿起手表，对刺刺说：“刺刺，我是四点二十到家的。”
　　刺刺说：“那我们就是一起到家的，一样快。”
　　容容点点头：“嗯。”
　　刺刺想了想，又说：“你家比较远，所以你快一点点。”
　　容容开心起来：“好耶！杨爷爷的自行车比火车还快！”
　　容容把手表戴在手腕上，一边玩滑板车，一边和刺刺聊天。
　　小风车被绑在滑板车上，容容一滑，风车就呼啦呼啦地转。
　　“刺刺，你妈妈还在外面工作吗？”
　　“对，你爷爷也在工作啊。”
　　“那你要给你妈妈打电话，让她加油噢。”
　　“我知道，晚上会给她打电话的。”
　　容容滑着滑板车，刺刺在另一边玩着小火车，自己玩自己的，只是偶尔说一句话。
　　没多久，就到了晚饭时间。
　　容容和刺刺说了“拜拜”，然后挂断电话，给卫平野打视频。
　　“爷爷，我要吃饭了，你吃饭了吗？”
　　“爷爷已经吃了。小陛下都放学了，还打电话、玩滑板车，咦，小陛下大忙人。”
　　容容开心地扭了扭：“因为容容有很多朋友，所以容容很忙。”
　　卫平野笑了一下：“知道了，快点吃饭，等一下杨爷爷生气。”
　　“杨爷爷才不会生气呢。”容容放下手机，扭头去吃饭。
　　*
　　晚上，容容穿着奶牛条纹小睡衣，架着小脚丫，靠在枕头上，和卫平野视频。
　　“卫爷爷，你还要工作呀？”
　　卫平野穿着服装，正在片场里：“对啊，爷爷晚上还要拍戏。”
　　“好辛苦噢。”容容认真问，“那爷爷不用睡觉吗？”
　　“爷爷白天睡觉。”
　　“太酷了，爷爷是猫……”容容忘记那个词语了，歪着脑袋想了想，“猫猫头。”
　　卫平野猜他想说的是“猫头鹰”。
　　容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爷爷，我都困了。”
　　“你困啦？那你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卫平野问，“另外两个爷爷呢？”
　　“成爷爷在晾衣服，杨爷爷在洗澡。”
　　“噢。”卫平野又问，“小陛下，最近都是成爷爷和杨爷爷一起陪你睡的吗？”
　　容容摇摇头：“不是，我和成爷爷一起睡，杨爷爷自己睡。”
　　卫平野点点头：“噢。”
　　“因为我不想睡小床，我想和成爷爷一起睡大床。”容容掰着小手，“三个人睡不下。”
　　“知道了。”
　　正巧这时，杨辨章洗完澡，打开浴室的门。
　　卫平野朝容容“嘘”了一声：“小陛下，拜拜。”
　　“拜拜。”
　　还没挂断视频，卫平野就听见杨辨章问：“小陛下跟卫爷爷说什么了？”
　　卫平野还没来得及阻止，容容就说：“卫爷爷问我，杨爷爷有没有和成爷爷一起睡觉觉。”
　　“……”杨辨章把容容手里的倒扣下来，哐当一声，手机那边的卫平野好像感觉自己的脑袋磕在了桌上。
　　有点晕。
　　“卫平野。”杨辨章把手机拿起来，“你什么意思？”
　　卫平野低迷了一瞬，然后瞬间理直气壮起来：“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
　　“你什么意思？”
　　卫平野想了想：“我很担心你啊，杨太傅，三个人的友谊很难维护的，一不小心就变质了，我很担心你变质啊。”
　　变质？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杨辨章迷惑皱眉。
　　这时，成知近也晾好衣服进来了。
　　杨辨章和卫平野隔着手机在拌嘴，成知近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默默地绕开他们，走到小陛下身边。
　　“小陛下，不管他们，成爷爷带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