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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朋友都吃完饭了，坐在小板凳上，在房间里等着看电视。
　　容容和刺刺手拉着手，挨挨挤挤地在外面靠墙站好，像两只瑟瑟发抖的小黄鸡。
　　温老师站在他们面前，严肃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个，老师在吃饭之前，有没有说过，不能随便离开自己的座位？”
　　两个小孩可怜巴巴地点点头：“有。”
　　“那老师有没有说过，小朋友不能跑进厨房？厨房里的厨具都很危险，菜刀、炉灶都很危险，不能乱碰？”
　　容容点点头：“有。”
　　刺刺举手：“可是老师，我们没有乱碰菜刀和炉子。”
　　“但是小朋友不能跑进厨房，你们是不是跑进去了？”
　　“好吧。”刺刺也跟着低下头，“是。”
　　“你们是跑进去找成爷爷吗？为什么要找他呢？”
　　“因为……”容容眨巴眨巴眼睛，含着两泡眼泪，带着哭腔，说不出话。
　　刺刺拉了一下他的手，帮他说：“老师，因为毛茸茸的爷爷受伤了，毛茸茸很担心他。”
　　受伤？
　　温老师一听这话，语气立即温和下来：“是吗？”
　　她清了清嗓子：“那你们可以先跟老师说呀，老师可以让你们给爷爷打电话的，怎么能随便跑出去呢？你们忽然跑掉，老师也会很担心的。”
　　容容抬起头，抹着眼睛：“老师，对不起……可是……”
　　容容哭出来：“爷爷好可怜……容容好可怜……”
　　“不管怎么说，你们还是偷偷跑掉了。你们在这里罚站，数到二十。”温老师帮容容擦擦眼泪，“老师去找成爷爷了解一下情况，等一下回来告诉你们。”
　　“好……”
　　爷爷好可怜，容容也好可怜。
　　容容“呜呜呜”地哭泣，刺刺拉着他的手：“毛茸茸，我们来数数吧，要数到二十。”
　　容容抹了抹眼睛：“刺刺，对不起……”
　　刺刺本来不用偷跑出来的，刺刺是为了陪他才被罚站的。
　　还惹老师生气了，他们晚上肯定不能看电视了，刺刺也不能看了，今天晚上有《汪汪队》最后一集！
　　刺刺转过头，满不在乎：“没关系，毛茸茸你是小傻蛋，罚站而已，根本没什么 。”
　　容容的眼泪根本擦不完：“呜呜呜……”
　　“毛茸茸，你是小泪包，一直哭……”刺刺看着他，忽然惊奇地说，“哇！毛茸茸，你的眼睛！”
　　“唔？”容容忍住哭哭，疑惑地抬起头。
　　“你只有两只眼睛，但是你流了四行眼泪！”刺刺捏着他的小脸蛋，无比震惊，“你是怎么做到的？”
　　“呜——”容容被捏得有点痛，还是想哭，但是又忍不住被刺刺惊讶的表情和语气逗笑。
　　他又哭又笑的，鼻子一呼气，竟然吹出一个鼻涕泡泡。
　　刺刺更加震惊了：“我只在动画片里见过这个泡泡。”
　　容容忍不住笑出来，鼻涕泡泡破掉了：“刺刺……”
　　刺刺从他的小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容容：“只有小猪才会哼哼冒泡泡。”
　　容容推开他的手，摸摸自己的小口袋：“我自己有手帕。”
　　“……”刺刺拿着手帕，“这就是从你口袋里拿的。”
　　容容接过手帕，两只手捧着，擦擦小脸。
　　没多久，温老师回来了。
　　“你们两个数到二十了吗？”
　　容容和刺刺单纯地抬起头，糟糕，他们都忘记还要数数了。
　　容容实话实说：“还没有。”
　　刺刺试图蒙混过关：“老师，我在心里数了，毛茸茸没听见。”
　　温老师了然地看着他们：“好吧，你们两个等一下再数。”
　　温老师在他们面前蹲下，耐心地跟他们解释：“杨爷爷没有受伤，杨爷爷只是暂时遇到了一些困难。”
　　容容认真说：“就是受伤了。爷爷挨骂了，受伤了。”
　　刺刺摸摸容容的心口，解释道：“心脏受伤了。”
　　温老师笑了一下，原来受伤是这个意思。
　　“老师已经看了新闻，也问了你们的爷爷了，他已经联系了电视台，电视台会把完整的采访片段放出来，晚上就会澄清的。而且他们也已经在山上排查，很快就可以找到那个偷拍的人。”
　　容容和刺刺认真地听着。
　　爷爷们总是觉得他们年纪小，不会把事情跟他们说得很详细。
　　他们只知道爷爷会处理这件事情，却不知道爷爷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所以他们很担心。
　　温老师把事情讲得很清楚，他们也就不担心了。
　　容容放下心来，脸上还挂着眼泪，但是露出了笑容：“太好了。”
　　温老师拿起手帕，捏了一下他的鼻尖：“你们两个，担心爷爷是好心，但是也不能偷偷跑掉，现在在这里罚站，数到二十。”
　　“好！”
　　容容和刺刺手拉着手：“一！二！三……”
　　容容：“十一！一！二！”
　　温老师：？？？
　　刺刺更大声：“十一！十二！十三！”
　　带着毛茸茸，努力掰回来。
　　温老师撑着头，叹了口气。
　　算数课也要提上日程了。
　　刺刺好不容易数到了二十，容容还在原地打转：“一！二！”
　　小陛下在古代和现代都数不到的“二十”。
　　温老师连忙摆摆手：“好了好了，刺刺数到了，你们两个不可以再偷偷跑掉了，记住了吗？”
　　两个小孩认真点头：“记住了。”
　　“那回去看电视吧，今天可是《汪汪队》大结局。”
　　“好，谢谢老师。”两个小孩甜甜地应了一声，然后跑回去。
　　容容和刺刺回来了，朋友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番茄和薯条偷偷朝刺刺竖起大拇指，刺哥，太强了。
　　刺刺得意地抱着手，在小板凳上坐下。
　　刺刺转头看看容容：“这下你不会再哭了吧？”
　　容容摇摇头：“还是有点难过。”
　　刺刺大哥范地搂住他的肩膀：“不要担心，和我一起看电视吧。”
　　容容扭了一下，推开刺哥，认真说：“刺刺，我会热。”
　　“哼。”刺刺转回头，电视里的大哥都是这样和小弟一起看电视的，毛茸茸都不知道，还推开他。
　　容容推推他：“刺刺，动画片开始了。”
　　“噢。”刺哥一秒钟变正常，转回头，和容容一起看动画片。
　　*
　　二十分钟后，一集动画片结束了，进入广告休息时间。
　　小朋友们站起来，准备出去休息一下。
　　老师教过他们的，看了电视，就要放松一下眼睛。
　　容容拉拉刺刺的衣袖：“刺刺，我们也出去吧。”
　　这时，温老师站在门外，朝他们招了招手：“容容、刺刺，你们出来一下。”
　　“来了。”刺刺拉着容容站起来。
　　两个小朋友走出去，温老师拿着平板，笑着对他们说：“你们不是很担心爷爷吗？现在事情有进展了。”
　　老师打开平板，给他们看看新闻。
　　小朋友们都不认识字，老师就把视频放给他们看。
　　【今日上午九点零四分，用户123xxx在平台上发布了一则视频，指责桃源山考古队某队员小学未毕业，雁京大学张老教授任人唯亲】
　　【桃源区电视台放出未剪辑版采访原片，桃源山考古队做出回应】
　　容容和刺刺撑着头，认真地看着视频。
　　桃源山上的祠堂外，张教授和杨辨章坐在一起。
　　容容眼睛一亮，喊了一声：“爷爷！”
　　张教授握住杨辨章的手，语气诚恳地为他说话：“辨章是山上居民，没有接受过山下的教育。我与辨章，相识于桃源古镇，桃源古镇的宣传图与邀请函，皆出自他之手。”
　　风吹动张教授的白发，他拿起那张红纸：“这是原稿。”
　　“辨章学问渊博，特别是对古梁文化，知之甚深，远在我之上。桃源山族老，原本不愿搬迁，害怕搬迁之后，山上的文物、古梁的文化，从此断根，直到他们见到了辨章。”
　　容容和刺刺歪了歪小脑袋，呜，听不懂。
　　张教授又说了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又拿出一张字据：“这是我当时与桃源山族老立下的字据，族老们指明要辨章参与考古，否则绝对不肯搬迁。”
　　容容似懂非懂的，想了想，认真说：“爷爷真厉害。”
　　没想到一次采访，给杨辨章带来这么大一个麻烦，张教授心里过意不去，很是愧疚，说着说着话，竟情不自禁老泪纵横。
　　容容也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张教授也好可怜。
　　张教授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强撑着把话说完：“在桃源山上工作的这几个月里，辨章十分勤勉，这些是他所作的研究手稿。”
　　他拿出厚厚一沓手稿，放在桌上，铺排开来。
　　“学生来问辨章专业问题，辨章也都会一一解答，给他们的研究提供思路。”
　　张教授双手放在腿上，态度诚恳：“我完全可以为辨章的专业知识做担保，辨章也完全禁得起所有人的考察，希望各位观众，多一点耐心，少一点冲动。”
　　“在这里呢，我也要给辨章道个歉。”
　　杨辨章笑了一下，微微摇头：“这不是您的错，这是那个人的错。”
　　张教授同他握着手，杨辨章看向镜头，他的目光拥有穿透人心的力量：“澄清到此结束，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是在对那个暗地里中伤他的人说，事情还没完呢，等着吧。
　　容容忍不住鼓掌：“哇，爷爷好酷！”
　　刺刺也说：“我也想上电视。”
　　他忍不住幻想自己上电视的场景，刺哥坐在镜头前，抱着手，拽拽的、酷酷的：“欺负毛茸茸的人，你给我等着！”
　　太酷了！
　　再后面就是一些可以公布的研究内容，还有其他学生的采访，主要是夸夸杨辨章。
　　温老师摸摸他们两个人的脑袋：“好了，你们两个现在应该放心了，回去看动画片吧。”
　　“好。”容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谢谢老师。”
　　*
　　这时，卫平野坐在沙发上，心满意足地翻着澄清底下的评论。
　　【在山上的学生本人，杨先生帮我改论文，我恨不能把他供起来，谁闲着没事偷拍？滚出来挨打】
　　【张老教授好委屈，本来是一件好事，结果变成这样，那个视频和底下的评论真的太伤人了】
　　【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隐士高人了】
　　【杨先生好帅，他只说了两句话，一句好温柔，另一句好帅（口水）】
　　卫平野：？？？
　　*
　　几天后，桃源山考古队悄无声息地发布了一条消息。
　　将一个学生劝退，另外两个学生记过处分。
　　这三个人是一个寝室的，负责接洽电视台采访，经常聚在一起说闲话，
　　有一回，杨辨章听见一个学生在介绍文物的时候，说错了一个点，便写了张字条悄悄塞给他，让他下回改过来。
　　结果那个学生不感激他，反倒怀恨在心，当天晚上在寝室里抱怨。
　　“人家可厉害啦，小学都没毕业，来教我做事，就一个老骗子，结果教授全都信他，天天围着他转。”
　　另外两个学生附和他、怂恿他，他越想越气，连夜爬起来做了视频，半真半假，掺和成谣言，发布出去。
　　他为了解气，没想到引起了轩然大波，澄清出来之后，他才急急忙忙地想要删掉，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把人揪出来之后，杨辨章才想起，自己还指导过这个人的研究，这个人当时也满口感谢。
　　学生和家长试图过来堵杨辨章，求他不要追责，就这样算了。
　　他还年轻，是个孩子，开个玩笑，不要计较。
　　杨辨章没有理会，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是他们学校的决定”，然后打电话喊卫平野上山来接他。
　　“过几天是探视日，我请了假准备回去，但是现在被堵着回不去了。”
　　卫平野人高马大的，往前面一站，把一大帮胡搅蛮缠的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他他……他果然是古代人！他原地召唤了一个大将军出来！
　　卫平野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还不快滚。”
　　杨辨章咳了两声，提醒他文雅一点，要是被拍下来很麻烦。
　　“噢。”卫平野面带微笑，“请你们离开。”
　　演技的提升！
　　两个人坐上大巴车，准备下山。
　　卫平野问他：“你没事吧？”
　　杨辨章摇摇头：“没事。”
　　卫平野抱着手：“这下好了，你们山上应该没有人敢在背后说你了吧？”
　　“嗯。”
　　杨辨章刚准备说话，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了电话：“您好。”
　　“对，我是。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并没有学历，也没有在学校里接受过系统教育。”
　　“好，多谢抬爱，我会准时过去。”
　　杨辨章挂了电话，卫平野问：“咋了？”
　　“桃源大学筹备会，让我过去。”
　　杨太傅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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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利院里，容容、刺刺和朋友们一起坐在草地上。
　　朋友们捏着小手，和容容一起数数：“一、二、三……”
　　温老师今天给他们上数数课了，他们一起数到了三十。
　　老师让他们回去复习一下，过几天继续上课，继续数到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