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司靠在中岛台上,看着满桌丰盛的早餐,忍不住一阵荡漾。
红豆糕、培根卷、烤吐司、热牛奶……
看来宫策的口味和自己很合啊。
“我听温以辰叫昨天那个男人宫总……”祁司歪了歪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是你们宫家的人?”
宫策手上动作不停,语气淡淡:“那是宫明轩,我二叔。”
提起“二叔”两个字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祁司心想难怪那么眼熟,眉眼间还是和宫明铮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我昨晚经过1107的时候看见他在灌温以辰喝酒,还想要占他的便宜,”祁司想起昨天的事,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大怨种,“然后才给你发了信息……”
宫明轩那老变态实在是恶心,祁司这会儿多少怀着点借刀杀人的心思。
说到底这事可是牵扯上了宫策的宝贝心头好温以辰,他总不能就这样无动于衷放任自流。
宫策抬头看了他一眼,将热牛奶放在祁司的手边,嗓音冷厉:“因为我没来得及回消息,所以你就像个傻子一样自己冲了进去?”
祁司听出他语气中隐隐的斥责之意,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房间里还有几个保镖……”
宫策薄唇微启,对此给出一个字的简短评价:“蠢。”
祁司:“……”
“你看上去可比温以辰好骗多了,”宫策拿了碗筷,放在桌上,声音辨不出情绪,“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个机会?”
祁司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嘴里含着牛奶,含糊地反驳:“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之所以对我下手,只是因为他和祁凯盛有个人恩怨而已。”
宫策觉得他简直是天真得可笑。
要是祁凯盛的儿子是个丑八怪,就算是积怨颇深,想来宫明轩也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如果不是**熏心,又何必跳过觊觎已久的温以辰先对祁司下手?
不过他懒得将这些话解释给祁司听。
想必他昨天受的惊吓也不小,下次做事也该长个心眼、不那么莽撞了。
想到宫明轩,宫策的眸色有些深。
只要一想到昨晚祁司那副勾人的模样被别人看了去,他就一阵火气上涌,无法自持。
看来他收回宫氏权利的计划不妨先从宫明轩这颗搅坏一锅粥的老鼠屎开始,杀鸡儆猴,整肃风纪。
宫策将蒸好的红豆糕和培根卷推到祁司面前,在中岛台的另一侧坐下。
今天的祁司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话多,嘴里吃着他精心准备的早餐,还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昨晚宫明轩被酒瓶砸晕之后我就断片了……所以温以辰后来怎么样了啊?”
宫策不想总是从他嘴里听到无关人士的名字,在他看来,这是两人难得的独处时间。
“与其担心他,你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祁司一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现在毫发无损,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
宫策冷冷地勾了下唇,慢条斯理优雅进餐的样子和祁司形成了强烈反差。
“也不知道是谁,在昨天喝醉之后,嘴里还念叨着骂我是‘狗东西’……”
祁司:?
还有这回事?
难道他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因为心虚,祁司终于安静下来,开始不声不响地进餐,还时不时抬眼偷瞟宫策一眼。
这种诡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宫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只见手机屏幕上明晃晃显示着“季佑廷”三个字。
他握杯柄的手隐隐用力了些,显露出几条蓬勃的青筋。
祁司将吐司掰成两瓣浸泡进热牛奶里,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接起电话。
“你到了?这么快?”面对电话那头的人,他肉眼可见的姿态放松,语气熟稔,“再等我五分钟。”
宫策将咖啡杯搁回桌上,突然觉得面前的食物难以下咽。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祁司眉心皱了皱,突然加快了进餐的速度。
“他也来了?好吧,那我现在就下来。”
宫策眼睁睁看着祁司三两口吃掉了他特意准备的吐司和红豆糕,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跟他道别:“宫总,昨天实在是麻烦你了,我朋友在楼下等我,我就先走了。”
他刚走到玄关处,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住。
祁司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有些尴尬地回过头。
“那个……我昨天的衣服在哪儿呢?”
中岛台上静立如雕塑的人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宫策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述再正常不过的事实:“一身酒臭,已经扔洗衣机里了。”
祁司:“……”
直接扔洗衣机……宫策这人还挺不见外。
他这会儿别无他法,总不能穿着睡衣出门,于是只能厚着脸皮问:“那能麻烦宫总,先借我一套衣服吗?”
宫策冷淡的眸子直直盯着他,没说话。
不知为何,祁司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暗,像是某种生气的前兆。
他一时间心里有些惴惴,心想宫策不会这么小气,连套衣服都舍不得借给他穿吧?
谁知道下一秒宫策就开了口,问的问题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今天的早餐怎么样?”
祁司愣了愣:“啊?”
宫策还是盯着他,明摆着要是他不给答案,就不会考虑借他衣服这件事情。
祁司扫了一眼桌上被自己风卷残云消灭的早餐,难得真诚道:“很好吃,这些早餐都是我喜欢的,没想到宫总的口味和我还挺合。”
听完他这话,宫策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里莫名有股冷意。
“祁司,你错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豆类食品。”
说完这句话,他径直起身去了卧室,留祁司一个人在玄关处发愣。
宫策不喜欢豆类食品?
那他今天早上还做了红豆糕……
不过仔细想想,那一碟子的红豆糕最终好像确实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而宫策看上去根本就没有动筷子的欲望,从始至终只在喝他那杯一看就苦得要死的浓黑咖啡。
祁司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想,宫策就已经拿着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伸出手,刚想接过来道谢,宫策却微微一抬手,让他接了个空。
祁司:?
遛我呢?
“有借有还。”宫策嗓音淡淡,“洗好之后来宫氏找我,亲自来。”
祁司:“……”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这么小气,说好的有洁癖呢?
什么时候不治而愈了?
他咬咬牙,忍辱负重答应下来:“行。”
虽然祁司有事没事并不太想和宫策见面。
但他毕竟欠了人情。
宫策的衣服裤子显然都比他大了好几个码,即便这套衣服已经是比较贴身的类型,祁司穿在身上仍有种松松垮垮的感觉。
他勉强将衬衣的袖子和过长的裤脚挽起来,虽然不合身,但至少能出门了。
祁司换好衣服推开门,只见宫策不知何时也换了一身衣服,这会儿正提着一袋厨余垃圾,正靠在门边打字回信息。
见他出来,宫策收了手机,稍稍直起身:“正好,我扔垃圾,一起下去吧。”
不是,祁司十分不能理解地想,下楼丢个垃圾的功夫需要穿成这样?
而且他总觉得宫策这一身黑衬衫黑西裤隐隐有些眼熟。
直到祁司在电梯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配套的白衬衫黑西裤。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呢。
-
电梯到了一楼,发出“叮”的一声响。
宫策率先迈腿走出去,祁司紧随其后。
很快的,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
“祁司哥!”
温以辰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看见祁司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快步迎上来,直接越过前头的宫策握住了祁司的肩膀,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今天这是怎么了,祁司心想。
一个两个都这么积极地上赶着问他有事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祁司的肩膀被他捏得有些疼,于是微微往后避了一步,“倒是你,明知道不能喝酒还答应别人的邀约,是嫌命太硬了吧……”
温以辰抿了抿唇,即便祁司的语气里带着不满和斥责,他却仍是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开心。
至少这证明祁司还是担心在意他的。
不然昨天也不会义无反顾地冲进去救他了。
“嗯,我下次一定注意。”温以辰弯着眉眼言之凿凿地保证,一向温和的眸子这会儿深深地看进祁司的眼睛里,不无真诚道,“祁司哥,昨天真的谢谢你。”
祁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实在是受不起主角受如此深情的注视,赶紧指着前头的宫策说:“你还是谢谢宫总吧,昨天得亏他及时闯进来。”
温以辰顿了顿,还是顺着祁司的意思跟宫策道了谢:“宫总,昨天……谢谢你救了我和祁司哥。”
宫策面无表情地将垃圾袋丢进垃圾回收站里,淡淡道:“没事,既然是在宫家的晚宴上,我就不会容忍客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他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抱臂站着的季佑廷火药味极冲地开了口:“哦?是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的始作俑者就是宫氏的人吧,你们这是贼喊捉贼?”
他这话不是一星半点的难听,几乎一下子就将矛头对准了宫策,认为是他对宫氏的人管理不力,才会让昨天那样的丑闻得以发生。
宫策闻言撩了下眼皮,对上季佑廷明显不满的视线,语气仍是不急不缓:“宫家上下几百号人,难道得安插无数个探头,每分每秒监管他们在做什么吗?季影帝未免有些过于强人所难了。”
季佑廷眯了眯眼。
他从早上听见祁司被宫策带回家里就已经窝了一肚子火,认准了宫策这人不安好心。
这会儿两人一前一后出门的画面更是刺到了他的眼。
宫策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和祁司穿情侣装宣示主权吗?
他以为他是谁。
“所以这事就这么算了?”
季佑廷显然十分看不惯宫策这幅冷冷淡淡高高在上的态度,今天打定主意要他给个说法。
他俩一个性子热一个性子冷,碰到一起注定水火不容。
宫策微讽地扯了扯嘴角:“我好像也没说就这么算了。”
“宫氏自然有宫氏的处理方式,迟早会给众人一个交代,季影帝还是演好自己的戏,别操这些没用的心。”
“你……!”
季佑廷额角跳了跳,火气隐隐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俩人之间气场不合。
祁司犹记得这种针锋相对的架势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果然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温以辰,用眼神示意这位处于漩涡中心的人物出来说句话。
可温以辰只是神色莫名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人,一幅若有所思看好戏的表情。
看上去真真是半点也没有插手的打算。
好狠一个主角受。
祁司郁闷地想。
到头来还要靠他这个npc来收场。
他赶紧拉着温以辰往外走,路过时顺便拽走了一脸嚣张的季佑廷,转移话题道:“走走走,下午不还要拍戏吗,中午请你们吃火锅。”
季佑廷还在气头上,语气不善道:“谁稀罕吃火锅。”
因为想要快点逃离这修罗场,祁司只能软下嗓音哄他:“那你想吃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季佑廷十分受用,傲娇非常地哼了一声。
……
宫策神色阴沉的立在原地,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耳畔还隐隐回响着祁司那句放软声音的哄。
“都听你的行不行……”
曾几何时,祁司也是这样温言软语柔情蜜意,什么事情都顺着他,仿佛他真的有多爱自己。
可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绚烂却短暂的烟火。
也是,虚无的爱意怎么可能长久呢。
宫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是祁司亲自教会了他,建立在宽容、退让和尊重上的爱是最不可信的。
如同握不住的昙花一现。
唯有带着掠夺、占有和病态的爱才最让人有安全感。
宫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温以辰曾对他说过的话。
“宫总是喜欢祁司哥的吧?”
“但祁司哥这个人就是这样,色厉内荏,典型的慕强型人格,唯有吃了苦头才知道低头……想要让他回心转意,或许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是么。
心中的妒意和不甘开始发酵。
宫策眼底划过一抹冰冷的嘲意。
登天又有多难呢?
只要等到祁司一无所有,他迟早得向自己低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没有人比我更懂[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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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三人行
虽然季佑廷嘴上说着不情愿, 三人最后还是找了个位置隐蔽的火锅店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