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苍远道稳重些,看着慢慢愈合上的孔洞,急忙道。
“快闭合上了,我们快出去吧,既然这个法器能自由移动,我们一起飞上去。”
那安歌羽和莫还真见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一人一个手拽着那少年,嘴里还不断的喃唱着旋律。
“小英雄,小英雄,正道的小英雄。呀,小英雄。嘿,小英雄。”
只是那被架在中间的娃娃脸少年,嘴唇不断的发抖,那大大的眼睛里,水花一圈一圈的荡漾着。
那雪山边上,练荣华与曲寒川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人群已经疏散,全在别的山上待命。
曲寒川望着天边雷光闪耀处,希望京坤快点解决那蛟龙与冰精灵的围堵。
而练荣华希望那栖梧赶紧赶到,解决这次灾祸。
而他们小心的望着那始终在暴动的朱厌,看样子倒是越来越混乱了。
千呼万唤始出来,那遥遥天边,出现一道光芒。
但是人未至,那扑鼻的花香先如暴风般席卷而至。
那曲寒川直直打了个喷嚏。
两人交换了个茫然的表情,遥望天边流星坠落处。
那花香越发浓烈了,浓烈到鼻子失去嗅觉的程度。
而那灵光消失出,出现一高一低的两个人影。
当练荣华看清他们那刻,脑海反复被人碾压过一样,失去知觉,身体僵硬,眼前一片空白。
只静静的凝望着,呼吸停止,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她才如个木偶般收回三魂七魄。
她想也不用想,曲寒川在干什么,必然是在看着他,于是她神情寂冷,眼里郁火焚烧。极其冰冷命令的语气道。
“曲寒川给老娘转过身去!”
那曲寒川呆滞片刻,也忽然明白意思,只揪着手,红着脸转过头去。
来人正笑容满面正欲对练荣华说些什么,却见那练荣华极其不淡然的在他面前止住了手,表示先不要与他说话,她需要一点时间缓一缓。
练荣华不断的深呼吸,深呼吸,努力的吸气呼吸,调整脸上僵硬的肌肉。
调息很久很久,做好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准备,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才抬起头,正眼看着眼前的人。
她满脸僵硬的假笑,抬起眸,装作很有礼仪的举止,望着眼前这个男子。
只见他一个庄重的银色牡丹花叶冠,蛇形银簪稳稳的扎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整张露出来,而脑后两个长长的银线坠着,颇带着些仙气飘飘的意味。
又见他血红的额,湛绿的眼睛,眼角挑着纤长的黑线。不算明显,但把眼角拉的很长。
那单边额坠了一条龙须长发出来,更衬的面容精致而完美。
他身上衣袍内衬雪白色,反光出透着细节纹路,外袍是一件银色的罩子,上面银线绣着花卉祥云,总体看上去并不花俏。
而腰间正是翠玉为带,白玉为坠。
总体该是如飘然真仙一般华贵典雅。
但是这个人穿起来,练荣华一时找不到词汇。
而他抱在怀里的莺结,头戴金花点翠,身上金色镂空仙裙,还带着大大的孔雀羽色项链。
只是放在地下,那莺结便跑去玩耍了。
但是她极其的有礼貌,打算憋住心里的话不说,但其实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一片空白,只温声细语的问道。
“请问你是?”
她满是皮笑肉不笑的笑着,那伪装的很好的神情就如同海边的沙堡,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垮掉。
栖梧得意而娇矜的甩了甩荡在左脸那根头发,满是雀跃的声音道。
“我啊,你亲爱的师弟呀。”
练荣华接着微笑,心里吐血不已。
很好,声音语调人物性格都不一样,她是见了鬼了,还是她师弟被哪个花蝴蝶夺舍了。
练荣华沉沉吸入一口气,脸上僵硬的粉都快掉了,只得接着咬牙切齿的笑道。
“不好意思,我再来一遍,我虽然知道你是谁,但是还是得再来一遍。你好,请问你是谁啊?”
她满脸热情态度诚恳,如同店家小二问客人打尖还是住店一般。她想,反正他们两个间,必定有一个是疯的,所以才有如此反常的事情出现。
栖梧烈阳般炙热的心情不减,又是潇洒的甩了甩发。
“还是我呀,你亲爱的师弟呀。”
练荣华极其有礼貌的笑着,保持了良好的气度。
她内心想,她一定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
她的师弟,是高冷而残酷的男人,诡魅一笑千万人颤抖。眉峰一抖,百人丧命。必不是眼前这个一身饰物的花蝴蝶,满是雀跃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栖梧略微转了下身,那银色的袍子透过日光却如月光般柔和。他异常神采飞扬满眼期待的问道。
“师姐,你觉得怎么样?”
练荣华咬的牙很疼,弯弯的嘴角快保持不住,那话语在牙缝间飘荡了很久才转出来。
“什么如何?”
栖梧满脸笑意道。
“我这冠,我这衣裳,我这头发怎么样?英不英俊?潇不潇洒?那霓裳给我弄了好久呢,给我脸上涂了一点点,那衣袍也是我叫她做了许久的。那个头发霓裳帮我弄蓬的,这冠也是扎了不少时间。”
练荣华嘴边抽了抽,额头青筋暴出来,深深吸入一口气,异常平和道。
“你还洗了个花瓣澡是吗?”
栖梧一听立刻眉开眼笑。
“是啊,闻得出来吗?我搓了好久呢。”
练荣华接着阳光和煦的微笑,轻声细语道。
“我不止我闻得到,隔壁的隔壁的山头的闻得到,我觉得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蜜蜂正在赶过来了,哪怕死在寒流里都要赶过来的那种。”
栖梧看着她神情怪异,呆愣道。
“师姐你没事吧?脸色好古怪哦。”
练荣华轻轻长吁出一口气,眼里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如火山喷发,化作河东狮吼破口大骂。
“老娘叫你来打架,十万火急,你还要换个衣服!洗个花瓣澡,叫人给你涂脂抹粉!这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在意过你穿什么,你什么时候弄过头发?!你不是一直披头散发的吗?你弄成这幅鬼样子和这幅神情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那么高兴过?!当了魔尊也不见你笑!你是见了鬼吗?还是我见了鬼呢?!你疯了吗?还是我已经疯了出现幻觉呢?”
练荣华神情癫滞,仿佛撞了邪一般,颠三倒四的一直咆哮,最后如怀疑人生般,怀疑自己。
也许她只是在做一个奇怪的噩梦。
嗯,梦醒了就好了。
栖梧眼里含着璀璨的光芒,目光灼灼望着天边,那侧颜杀极其让人心颤,却见他满心欢喜道。
“今天将是我大日子,我多年的夙愿今日就要达成,自从以后,我的人生中将充满鲜花与掌声。我自此将如一颗明星般,冉冉升起。世间再无我这般辉煌的人,自从我便是神话。”
练荣华呆愣的望着他,仿佛每一字她都明白,组合起来怎么完全不懂呢?
她傻傻的跟着那目光看去,那天边就是一片湛蓝,啥也没有啊。
什么星星......哪里来的星星?
她皱着眼睛望着如今的师弟,怎么好像人换了吗?是不是路上有人换了她师弟?是谁?谁那么大胆子?!
她张了了张嘴,组织了下语言,却什么也没能办到。
又张了张嘴嘴,可是话到嘴边忽然打结起来,一下又乱了不知道该如何说。
几番深沉呼吸之后,她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带着疲乏的眼皮,无力道。
“老娘真的只是想让你过来打个架,老娘地形限制打不过,你到底打不打的?”
栖梧眼里放光,中气十足道。
“自然要打!”
但随着,又认真的摆了摆身上的袍子,满眼璀璨放光。
“师姐,说真的,我看上去怎么样,潇洒吗?”
练荣华微张着嘴,忽然觉得说话很烫嘴,一点不想吐字,但是看着那兴奋劲,还是据实道。
“你是说看上去怎么样吗?我不知道,问题是在冠还是袍子还是你雪白色绣花靴子上我不懂。但我就是觉得像个狐狸精,男狐狸精,可以勾引我夫君还能勾引成功那种,不,我觉得你随便去都可以破坏一个家庭。勾引人家媳妇也可以,勾引人家相公也可以。”
栖梧皱着眉沉思。
“这好像不是我想要的效果,不过算了。”
练荣华脸揪在一起,衷心疲累道。
“所以呢?你到底穿成这样要干嘛?”
栖梧如沐春风的憨厚笑道。
“说了呀,大日子啊,今天。”
练荣华颤着摇摇头,痴愣的凝望他,表示不解。
“什....什么意思?”
她忽然又想到他与京坤那不正当的男男关系,咧着嘴巴茫然道。
“哦,难道你和京坤今晚又要搞什么节目吗?”
仙君与霸道盟主的不可说的二三事?还是清冷仙君爱上我?还是那个霸道盟主的白月光?
练荣华那噩梦又在眼前,便抗拒的急忙摆手。
“不不不,如果是,就不要告诉我了!”
栖梧蹙着眉,脸色沉郁下来,仿佛好心情一下就被搅合了。
“不,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练荣华愣的脑子全空,呆呆傻傻道。
“啊?没关系吗?但是你觉得他看到你这样不会马上拖你进小树林然后撕烂吗?”
栖梧沉吟思考道。
“这是个好问题啊,要不谁帮我拦住他?”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低沉雄厚的男声。
“哇,谁把几罐花粉打翻了吗?”
栖梧默然的回头,却听闻那人重重的吸气凝滞的声音。
第132章 末日五
那京坤打跑那蛟龙之后,便落到那曲寒川所处的地界与他先汇合。
云端之上,便闻到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花香,仿佛飞行都快受影响,将要从银尺之上坠落下来。
他在云岚端化作流光落下,却见那魅族样貌的师叔母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身材纤长,银袍飘飘,乌黑的长发随着微风晃着银色冠上坠下银珠长线。
阳光下熠熠生光。
待到那人回头,便是不可一世,惊世骇俗的妖冶又清冷。即高雅又魅惑。
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便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
那张脸,那般熟悉,可是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他不明白。
只是那人冷冷转身回眸,头戴银冠,脸柔和轮廓露出,只剩一条长须飘荡在额间。
看上去他重重的吸入一口气,他整个脑袋如被箭射到一样往后甩了甩,随后再仔细看那视觉冲击。
只一眼就有了反应,大大的反应。
他傻楞的揉了眼又揉了眼,确认看到的人没错。
满心呆傻的笑咧着,迫不及待的朝着那人跑去。
可是走到一半觉得不对,他脚步在雪地里停滞,脸色风云变幻,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飘忽不定。
只眼神如寒刀般狠狠的扫着那人。
那眉心紧皱,因为轮廓深,那眉毛整体凸出来。眉心仿佛带着烦躁的郁火烧着。
只见他目光沉沉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带着气势压了过来,沉声道。
“你是谁?竟敢夺他的身躯?”
栖梧冷冷的漠视他,不带一点波澜与情绪。
那京坤感受到那和蔼可亲的白眼,心中兴奋的捞他过来,抓着肩膀摇晃道。
“哎呀,原来真的是你啊,还以为被人夺舍了呢?”
接着忧心忡忡的看着那人。
“咋好像长得不一样了呢?”
他狐疑的望着那眼睛鼻子,好像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说着又满是疑惑的看着那人头发衣冠。
“你怎么戴起冠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打扮那么好看要干嘛去?”
那人冷冷不看他,只是小心的剥开他的手不让他晃着自己。
他眼里阴沉下去,那阴霾乌云冷冷排下。身上如同寒冬腊月,又闷又冷,他挑着嘴唇寒声道。
“怎么了?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是哪个?我会会他!”
他满是阴鸷笑意,忽然想起一人。磨着牙齿,犹如磨着什么刀剑利器一般,喧嚣作响,呛冷道。
“哦?你原本等的那个男人回来找你了?着急打扮成这幅骚样子给他看的?”
栖梧淡淡的望着他。
他什么都没说呢,为何情绪一下间从大太阳到晴天到阴天到刮风下雨打雷啊。
栖梧强打起精神,不让对方影响自己的好情绪,脸上阳光满面,声音异常愉悦道。
“今天不跟你计较,我要去打架了。”
京坤一下被那耀眼笑容刺伤了眼,可是那眼底分明就是冷的。哪怕这样还是脸红了一瞬,心扑通扑通跳腾着。
那家伙认真收拾起自己,杀伤力好高啊。
但....明显不是为了自己....
这是为了谁?有谁值得七十年都是披头散发随便穿衣服的人那样子打扮?栖梧心里有那么在乎的人吗?
京坤眼里火焰蹭的一下就拔高,疯劲又上来,握紧了拳头道。
“你给老子说清楚,你要干啥子去?”
只是那人银袍轻飘一下就晃得没影了。
京坤一眼便看见在雪地之上与小男童生魂玩耍的莺结,见她一身衣装都是金灿灿,和栖梧的衣服根本就是配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