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反派[快穿][穿越重生]——BY:寒星孤月
寒星孤月  发于:2022年06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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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友们已经很头疼了,不应该再让自己的情绪加重他们的负担。
  *
  当夕阳完全落入地平线,天地之间燃尽最后一抹余晖时,文煦之披上斗篷,一个人拄着拐杖,离开了国公府。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
  天上有盈盈的月华洒落,地上有满城灯火璀璨。
  京城的夜晚永远亮如白昼。
  忙碌了一天的百姓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归家,小童围绕在大人身旁追逐嬉闹,街道两旁飘来食物的香气,小贩推着瓜果叫卖。
  文煦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如同一位再寻常不过的老人。
  人们与他擦肩而过,无人知晓这位雪鬓霜鬟的老者过去的风采。
  ——他曾经于朝堂上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近一个时辰,毫无顾忌地指点江山,直至忘乎所以。
  可他如今老了,步伐已经不再稳健,连眼神都开始变得浑浊。
  文煦之从车水马龙之处慢慢走入幽静小巷,如同他陪伴着皇朝,从鼎盛一步步迈向衰败。
  周围渐渐没有了人影,文煦之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这条路,沈明泽刚刚当上丞相,传出“奸臣”名号时,他曾经走过一次。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怀疑自己。
  虽说文煦之桃李满天下,但他真正意义上收下的弟子不多。
  他教过先帝的九位皇子,八个不得善终,一个荒淫无道。
  之后又多了一个沈明泽,原本也是赤忱正义的少年郎,如今却作恶多端。
  文煦之经常想,到底是他一开始就看错了人?还是他作为老师,教坏了人?
  记忆中这条路似乎很长,但今天他却好像没走多久。
  文煦之停下脚步,抬头看见丞相府隐在晦暗中的牌匾。
  这倒是没有想到。
  ——外面的街道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丞相府的大门外却只挂着一只闪着微弱烛光的灯笼。
  一条小巷,好似分割开了天堂地狱。
  他上前,敲响了大门。
  *
  与此同时,祁恒等人正在山林里安营扎寨。
  临西郡偏远,路上花费的时间长,更何况易淮还专带着他们绕远路。
  如今世道,山上别的东西不多,就山贼多。
  他们这七天已经打下了七个寨子,收获颇多。
  估计等走到临西郡,赈灾需要的款项就能凑齐了。
  易淮凭自己的本事在这个小团体中获得了尊重。
  用他制定的计策,总是能很快速地结束战斗,而且几乎不会有伤亡。
  但令小团体苦恼的是,主君和军师关系好像不太好,一直在冷战!
  准确的说,是易淮单方面地和祁恒冷战。
  祁恒觉得这样不行,误会一定要解决,不然只会越积越深。
  他打算今晚,找个机会和易淮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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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
  ——摘自《孟子·尽心章句上·第四十二节 》
  有小天使发现这一章的小标题不一样了吗!
  给文国公的排面~
  取自: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文天祥《扬子江》)


第12章 蠹国害民的乱臣贼子(12)
  山林行军,一切从简。
  易淮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他席地坐在篝火旁,对着火光皱眉观察地图。
  祁恒吩咐侍卫到远一点的地方巡逻,以免打扰到他和易淮。
  侍卫领命走远。
  易淮听到动静抬眼,便看见祁恒走到了面前。
  他冷笑一声,站起来打算换个位置。
  “易先生。”祁恒的声音不带一丝负面情绪,十分诚恳。
  显然并不介意易淮几天来的“冒犯”。
  那天易淮拂袖离去之后不久,祁恒把宁景焕劝回了京城,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冲动行事。
  等到祁恒空出手来打算去寻找易淮的时候,就听说他已经回到了队伍。
  自那之后,易淮对祁恒的态度总是人前恭敬有余,人后爱答不理。
  他依然会替他出谋划策,会尽心尽力地帮助他,但不肯与他多说一句话。
  祁恒到现在都不明白,易淮对他的气到底从何而来?
  祁恒快步上前,拦住易淮:“先生何故对我疏离至此?即便是罪犯,也要告诉他犯了什么罪,不是吗?”
  易淮讥讽地勾了勾嘴角,“殿下不必担忧,我不会背叛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先生为何愿意为我效力,却不愿与我交好?”祁恒问。
  如果当真这么不喜欢他,最开始又何必选择他?
  易淮抬头,目光悠远:“我答应过一个人,会辅佐你,创造一个盛世。”
  他这句话说的很轻,因而让祁恒错过了语气中的虔诚。
  “谁?”祁恒逼问。
  易淮平静地说:“是谁不重要,殿下只要知道,我不可能对他失约,这便够了。”
  ……怎么可能不重要?!
  祁恒难以接受。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易淮的忠诚,可他的确不曾料到,这份忠诚是对于另一个人的。
  祁恒把易淮当做是自己除景焕之外的另一个至交好友,他认为易淮会选择他,是因为他们俩人彼此欣赏。
  ……原来不是吗?
  原来他以为的并肩作战,只是易淮领命而来,做一件他并不愿意的事情?
  “是谁?”祁恒不死心地问。
  “如果我命令你告诉我呢?我是你择定的主君不是吗?你难道要违抗命令?”
  易淮觉得他说的话十分好笑,于是他当真笑出声来:“殿下,威胁人不是这样威胁的,如果你想从某个人的嘴里知道某些内容,你得先让他害怕,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处于弱势。”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攻心,但如果你所掌握的资料不足,就比如现在,你不知道要怎么击溃我的防线,刑罚也不失为一个好手段。”
  易淮教的十分认真。
  于是祁恒想,他对那人,还真是忠心耿耿。
  “我不问了,但是先生,我能不能知道,”祁恒长顿了顿,“你被迫留在我身边帮我,会不会觉得委屈?我让先生难受了吗?”
  祁恒希望这是一个否定的答复。
  他不想强迫任何人。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需要易淮,很需要。
  易淮想了想,缓缓地说:“最开始,我是挺欣赏殿下的,当时觉得,其实效忠你也不错。”
  他笑了笑,“可是后来,我遇到了值得我一生追随的人。与他相比,殿下,你差的太远了。”
  “……那就好,”祁恒自尊心受挫,但还是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易淮收回笑容,看向他,面无表情:“是的,我现在的确很讨厌你。”
  然后从他身旁绕过,离开了。
  *
  而此时的京城。
  沈明泽听说文煦之前来拜访,亲自打开大门迎接。
  “国公大人,本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勿怪。”沈明泽故作热情地道,脸上的笑容是肉眼可见的虚伪。
  文煦之疲惫地同他客套:“冒昧来访,丞相不嫌叨扰就好。”
  “怎会?”
  沈明泽站在他右前方,微微侧身,是引路的礼仪。
  谁能想到,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师徒?
  行至书房,坐下之后,有人来上茶。
  沈明泽自得地说:“国公,尝尝这茶,出了丞相府,就是在皇宫都尝不到了。”
  文煦之没有心情品茶,但他还是依言伸出手捧起茶杯,抬眼时忽然看到上茶小厮的面容。
  是宋笙!
  因正谏不讳,为临西郡受灾的百姓执言,而被打入天牢。
  年纪轻轻的四品官,前途不可限量,庆朝为数不多的未来与希望。
  文煦之苍老的手微微颤抖,被沈明泽赞不绝口的茶从杯中洒出。
  “国公!”
  宋笙惊呼,连忙取了帕子,细细将水渍擦干。
  幸好这茶水只算温热,不至于烫伤。
  宋笙这一系列动作十分熟练,刺得文煦之眼疼。
  他望向沈明泽,强压着怒气:“你就让他给你做这些?”
  你竟然这样折辱他?!
  他的手抚过的,应当是笔墨纸砚;
  他的眼装着的,应当是民生疾苦。
  怎么可以让这么一个有大志向、大才学的人,困在这方寸间,做一些无足轻重的琐碎小事?!
  沈明泽很无辜:“他自己愿意的。”
  宋笙也连忙接上:“是,丞相大人没有逼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求之不得。”
  系统吐槽:[他也太舔了吧,这话听起来很违心诶,一听就是被威胁了。]
  沈明泽用杯盖拨动茶叶玩,漫不经心地回:[这不是正好。]
  宋笙也发觉自己这话似乎有点问题,他补充:“真的是我自己愿意,国公您千万别误会。”
  文煦之哀伤地望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苦涩说道:“孩子,苦了你了。”
  宋笙:“……”
  他强调:“我不苦,我很好!”
  这强调显然用处不大,文煦之满脸都写着:“我都知道,你就别安慰我了”。
  宋笙苦着脸,转身望向沈明泽,带着做错事情的心虚。
  沈明泽很满意这种效果,于是给了他一个表示赞扬的眼神。
  于是宋笙想,沈相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他让沈相被人误会了,沈相还这样安慰他。
  这样好的人,他以前这么就跟瞎了眼一样,什么都没发现呢?
  系统左看看右看看,人类真的好奇怪哦,怪不得它从来搞不懂它的宿主。
  沈明泽轻轻放下茶杯,“国公远道而来,不知有何事要吩咐本官?”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人?”文煦之沉默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沈明泽笑得意味深长:“国公可别为难本官了,本官说过,秉公执法,待身上罪孽赎清,本官一定放人。”
  “恐怕还没等到那日,人就被你害死了!”文煦之愤怒地说。
  “怎么会呢?本官可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沈明泽叹了一口气,“老师,您总是不信我。”
  站在一旁的宋笙只觉得这句话说不出的酸楚与苍凉,他听得心如刀绞。
  是啊,沈相是文国公亲自教出来的学生。
  ——可文国公却不曾信任过他。
  天地君亲师,师者,如父。
  沈相每次看到文国公以如此仇视的态度对待他,他又该有多难过?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把所有人护在羽翼之下,任凭自己遍体鳞伤,依然不改其志。
  “我不想和你多说,沈明泽,你开个条件吧,怎么样才能放人?”
  文煦之嫌恶地别过眼,表明了不想和他有过多交谈。
  宋笙忍不住开口,“国公,沈相他……”
  “宋笙。”
  宋笙被打断,他转头,看见那人平静的眉眼。
  宋笙无声地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堵堵的,酸涩、难受,让他几欲流泪。
  该吃过多少的苦,受过多少的误解,才能让他锻炼出这样一副古井无波的神色?
  习惯这两个字,说来轻松,但落在这人身上,却是如此的沉重和悲哀。
  系统一头雾水:[宿主,你对他做什么了,他怎么看起来难过得快要死过去了?]
  沈明泽也不知道宋笙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但他觉得再不想办法“活跃”一下气氛,文煦之就要觉得不对劲了。
  “老师这是哪里话,不过……”
  沈明泽阴恻恻地说:“您要是求我,学生说不定会愿意想想办法。”
  文煦之听到这话心下微沉,他定定地看了沈明泽许久,而后惨然一笑。
  罢了罢了,来这之前,他不是就做好了被折辱的准备吗?
  文煦之缓慢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离开座位,走到沈明泽面前的空地上。
  他闭了闭眼,艰难地说道:“我……求你。”
  而后毫不犹疑地弯腰,连膝盖也屈了下去。
  沈明泽吓了一跳,赶紧起身阻拦,甚至下意识地用上了轻功。
  等双手微微用力扶住文煦之时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系统笑的非常大声:[笑死,你不行啊,这可不像个反派。]
  沈明泽认真解释:[会折寿的。]
  [狗……宿主!]系统正准备大肆嘲笑这个借口,就见到沈明泽迅速松开文煦之,而后侧过身撕心裂肺地咳嗽。
  他看起来极为难受,身体微微颤抖,如果不是扶住桌案,恐怕已经倒在了地上。
  [宿主你怎么样?这个世界真的不能待了,我们走吧!]系统带着哭腔恳求。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文煦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呆立在原地。
  下一秒就被宋笙挤开。
  宋笙心急如焚,满眼担忧,他搀着沈明泽,语无伦次:“大人,大人你还好吗?我这去请大夫。”
  沈明泽拉住他,又咳了两声,才声音沙哑地说:“不用,我没事。”
  还不忘安慰系统:[没事的,小一,别担心。]
  才刚说完这句,沈明泽就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显得他刚才的安慰十分逞强。
  沈明泽在心底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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