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鲛人全靠演技[穿越重生]——BY:弃脂焚椒
弃脂焚椒  发于:2022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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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已经燃了半个时辰……”他轻声说。
  寻常人就算魂飞魄散,那燃了半个时辰的引魂香也该拉回一缕残魂了。
  然而此时躺在榻上的江潭落,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此时郁照尘忽然想起了当年离开毋水前,江潭落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他开玩笑似的说自己幼稚。
  当时郁照尘不以为意,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的确幼稚,甚至于任性。
  ……这千年来,自己一直都在心中默默地责怪江潭落的不告而别。
  责怪江潭落抛下自己。
  可实际上,自己怎么有资格?
  “对不起……潭落对不起。”郁照尘紧紧地将江潭落拥在怀中,他的声音喑哑,且满是痛苦。
  一声声对不起就这样孤单地回荡在飞光殿中,始终不曾收到答复,也永远都不会收到答复。
  与此同时江潭落身着婚服离开时所说的话,又一次在郁照尘的脑海中响起:
  “往后若是遇到了真心爱的人,可千万不要再骗他了。”
  “不要来找我了,你的愿望已将完成了。”
  郁照尘遇到了爱的人,却还是骗了他。
  然后……他终于彻底不要郁照尘了。
  无论是江潭落还是月西瑕,郁照尘的所有幼稚、任性,所有的不堪和所有的黑暗,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郁照尘终于明白了江潭落的离开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带走了那个阴暗又真实的自己,那个触摸过幸福的自己,只留下一副虚假的躯壳。
  如今的自己仍然是天帝,但不再是郁照尘了。
  江潭落的消失,就像是生生把郁照尘的生命中、灵魂里生生剔除了一块。
  引魂香还在烧,但郁照尘的心却一点点落了回来,不起波澜。
  哪怕知道无法引回江潭落的神魂,郁照尘也不曾将它熄灭。
  他轻轻把江潭落放回榻上,接着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一枚暖玉,然后就这么坐在榻边,静静地刻了起来。
  时至深夜,伴随着最后一抹阳光的消失,郁照尘心口处再痛了起来。
  但他却像是没有觉察到似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直到一夜过去,窗外再一次明亮下来,郁照尘终于刻好了玉牌。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在江潭落的额头落下一枚轻吻:“潭落我们的道侣契还没有结成。”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像当年在毋水中一样,仔仔细细地为江潭落绾发,最后佩上玉冠。
  “好了,我们去孤照台。”
  他将江潭落抱了起来,顿了一下又为江潭落披上厚厚的狐裘。
  “当心冷。”
  和十五那天不一样,今日的昆仑之巅雪虐风饕。
  飞光殿的大门敞了开来,狂风带着大雪呼啸而至。郁照尘就像是没有觉察到这天气不好似的,抱着江潭落便走入了风雪中。
  这个时候,仙庭已开始忙碌。
  但郁照尘却完全没有避开人的意思,他就这么抱着江潭落,一步步踏着雪向孤照台走去。
  无数人看到了这一幕,被惊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说什么。
  “这一次道侣玉佩一定要戴好,千万不能丢。”
  “……要是你不喜欢的话,就告诉我,我再雕一个给你。”
  脚印从飞光殿生出,一路落至孤照台。
  郁照尘走了一路,也说了一路。
  最后他终于走到了孤照台上,把江潭落并肩轻轻地放在了巨石边。
  虽然不是什么吉时吉日,甚至于一边的江潭落依旧紧紧地阖着眼睛。但郁照尘还是固执的站在孤照台上,一个人完成了结契的所有步骤。
  最后那一刻,深红色的道侣契腾空而起,于空中亮过一刹后,化作长长的红线落到了郁照尘的手中。
  “好了,现在将它系在手上便好。”郁照尘走来半跪在江潭落的身边,慢慢抬起了江潭落的手腕。
  他的动作无比虔诚。
  可就在红线触到江潭落手腕的那一刻,又是一道红光闪过,郁照尘手中的那一根细线,于瞬间又变回红光。最后……消散在了孤照台的大雪中。
  郁照尘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红线。
  但已经消散成光的它,又怎是人能够抓住的?
  这根红线,就这样生生断了。
  郁照尘的心魔,又一次出现在了孤照台上。
  “哈哈哈活该!”
  “他怎么会愿意与你结为道侣?”
  “他撕碎了神魂送你出去,叮嘱你不要杀鲛人,告诉你要做个好天帝。可你呢?”
  “你自私,想要灭了这世界,但谁能想到最后真正死在你手上的……只有江潭落。”
  “……他对你心灰意冷。”
  “郁照尘,江潭落说的没有错,仙族就是世上最虚伪之族,”心魔的语气如诅咒般恶劣,“而你,就是仙族最虚伪的那一个。”
  “闭嘴!”郁照尘狠狠转身,再一次不顾一切的唤出九贪,向自己的心魔刺去。
  而这一次,心魔也并没有因为郁照尘的动作而恐惧,甚至一刻也没有停下诅咒。
  鲜血打湿了孤照台上的积雪,但是再也没人会担心身为“天帝”的郁照尘,会不会如一个凡人一样受伤了。
  ——这世上唯一将郁照尘当做普通人看待,知道他也会受伤也会痛苦的江潭落,已经离开了。
  此时毋水下,在毋水残棺下打坐休养几天的江潭落,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指尖泛出浅浅紫光,一朵潮生花的虚影在胸前显现复又消失。
  一场舍身劫后,本该神魂俱灭的江潭落,以潮生花为媒,重新炼出了仙体。
  至此彻底脱了凡胎,神魂堪比混沌妖神。
  “圣主你成功了!!!”无嗔激动地不像话,但江潭落却表现的无比平静。
  他只是垂眸,有些不解的地看向自己的手腕:“这是什么东西?”
  一道暗红出现在江潭落的手腕上,又在眨眼间消失。
  江潭落下意识地伸了伸手,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真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江潭落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毋水之下竟然还有人!
  江潭落下意识握紧无嗔,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毋水下没有多少光亮,等那个人走进江潭落这才看清……
  “莫知难……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向江潭落笑了一下,忽然回答了刚才的那个话题:“是红线。”
  “红线?”它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又化成光消散?
  像是猜到了江潭落的疑惑似的,莫知难缓步走上前来。
  他把手中的扇子轻轻搭在了江潭落的手腕上,末了笑了一下说:“因为圣主大人,并没有情丝。”
  圣主大人。
  他认识我?江潭落一下便反应过来,莫知难或许不只是所谓的“蓬莱圣主”他更是一位妖域故人。
  不过瞬间,毋水之上的蓬莱岛中,一座原本被阵法隐去的宫殿似海市一般骤然显现。
  刹那间仙乐飘荡,响彻毋水。
  莫知难后退半步,他头一次收起折扇,无比郑重地向江潭落行礼:“恭迎圣主大人历劫归位。”
  时隔千载,妖域重现。


第27章 让他入土为安
  伴随着异魔的嘶鸣,毋水掀起滔天巨浪。
  冰冷的海水叫嚣着簇拥过来,将江潭落和莫知难一起,送上了位于毋水之畔的蓬莱。
  吉时到了。
  一束束紫光从天际落下,在江潭落的身边幻化成了潮生花的形状,复又洒向毋水。
  在这束光的浅照下,江潭落身上的红衣缓缓褪色,又于下一息化作月华一般清绝的银衫,并缀满了宝石璎珞。疾风下衣袂翩扬,与长发一起轻舞着。
  明明也是紫眸黑发,可要说风华,竟比本就皮相不凡的小鲛人还要出众百倍。
  “恭迎圣主大人历劫归位——”
  江潭落垂眸看到,蓬莱之畔满是虔诚的妖族——这都是自妖域消失起,便开始隐居的大妖。
  潮生花凝成的神魂,还有比肩混沌妖神的力量,让这些桀骜的妖族也变得驯服起来。
  他们感受到了妖皇出世的威压,聚在这里等待着那个时刻,一跪便是几日。
  看到眼前的场景,浮在半空的江潭落不禁有些恍惚。
  过去那十几年发生的事,在他的眼前飞转。江潭落明明将那些事记得清清楚楚,可后者一切却只像是一阵清风,在来的那一瞬吹皱水面,离开后便不留半点痕迹。
  毕竟江潭落没有情丝。
  再抬眸,他终于变回了那个熟悉的自己。
  江潭落轻轻点头,装作不屑的“嗯。了”一下,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众妖的面前。
  “——圣主大人,圣主大人刚才看我了!”
  “圣主还是如往昔一般风华绝代啊!”
  “……要是能和圣主说几句话就好了。”
  “想得美!”
  江潭落离开之后蓬莱瞬间就热闹了起来,跪地几日的妖族非但没有因跪地等待几日而生气,反而激动地抒发起了他们对江潭落的崇拜。
  至于下意识向妖域皇宫飞去的江潭落……
  离开蓬莱与毋水相接处后,他终于落在了地上,伸出手轻轻地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好险。”
  好几千年没当“妖皇”,他差点就忘记了自己当年的人设——江潭落千岁便成了妖皇,彼时妖域很多人不服气。为此他不得不给自己搞了个杀伐果决,高深莫测的人设。
  所以说,江潭落的演技其实已经练了数千年。
  “圣主入戏真快啊!”无嗔适时吹起了彩虹屁。
  “一般,”江潭落谦虚道,“还是有进步空间的。”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暗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江潭落的眼前。
  江潭落转身看到莫知难笑着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刷”一下展开折扇遮住了面颊,等再放下时,已变回了那张自己熟悉的、看了数千年的面容。
  “我就知道是你,珈行难。”江潭落一脸了然。
  莫知难……哦,不对珈行难眨了眨猩红的眼睛,他笑着问:“怎么样,我这次的确是帮你了吧?”
  珈行难的语气如同邀功。
  先前当小鲛人的时候,江潭落早就发现莫知难这个人出现得实在太巧、太合适,有的时候他的行为甚至像是……引导自己完成任务一样。
  现在知道他是谁,这一切便说得清了。
  ——珈行难,上任妖皇之子,江潭落的“发小”。
  “你看我当初就说了……”珈行难走过来将手搭在了江潭落的肩膀上,他轻轻地吹了吹江潭落的长发,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只有我懂你。”
  !!!无嗔瞳孔地震。
  但江潭落却像习以为常似的直接拍掉了月西瑕珈行难的手,然后嫌弃的说:“别别别,真恶心。”
  妖族向来放浪形骸,唯独从小被老妖皇选中当做继任者培养的江潭落,没有时间去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久而久之,他竟然成了妖域的一股清流……
  和江潭落相反的是珈行难,他行为、语言都没有什么正形。
  这么多年过去,江潭落早就习惯了。
  “哈哈哈哈怎么不信?”珈行难笑着退了回去。
  没给江潭落留回答的时间,珈行难又说:“说起来千年之前,妖域和仙庭实力相当。但没想到郁照尘当了天帝之后,就把仙庭包括他爹在内的那群人全砍了。你要是想报复的话,我们便杀回去——”
  珈行难一边说一边默默地观察着江潭落。
  那双紫菂色的眼眸中,竟然半点波澜都没有起。
  “为什么?”江潭落莫名其妙地问,“干嘛报复?他不是帮我渡劫了吗?”
  珈行难脸上的笑容都僵了那么一瞬:“……”
  他差点忘了,江潭落没有情丝。
  “你怎么突然没了情丝?”珈行难终于问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知道,”江潭落一边回忆一边说,“当年我要渡的劫共有两个——情劫和舍身劫,这两劫叠在一起简直十死无生。”
  他必须深爱一场,为所爱之人舍身弃魂,又不囿于情爱,才能走出这一劫。
  “在我看来,这二者是完全相悖的,”江潭落就像讲别人的故事似的分析道,“所以我就灵机……不对,灵光一现,把情丝剖了出去,代价就是以游魂状态,在各界游荡了无数年,差点回不来。”
  江潭落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珈行难的脸色微变。
  不过在江潭落视线移来的那一刻,珈行难却将这一抹异色隐藏了起来。
  “好了,”珈行难拍了拍江潭落的肩,“妖域的大宴已备好多日,就等圣主您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从这一天起,蓬莱岛上生出浓重的海雾,将整个仙境包裹。
  它与仙庭的往来本就不密切,而在仙庭大乱的当下,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昆仑之巅,天帝与自己的“道侣”待在飞光殿中,已经几日不出。
  直到郁书愁忽然出现,推开了飞光殿的大门。
  他一眼便看到了圣尊大人,和那头刺眼的白发。
  但是坐在书案前为榻上人画像的郁照尘,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郁照尘,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只见郁书愁的双目通红,像是刚才哭过的样子,他无比愤怒的咬着牙向问郁照尘,“……害死了江潭落,然后又找来一具尸体?这是什么新鲜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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