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温泽尔扭过身子,双手抱膝面朝斐杰纳坐着,笑嘻嘻地出言询问:“斐杰纳顾问,你觉得营养剂怎么卖比较合适?”
斐杰纳眼神落到他的脸上,看了一会儿才反问:“得看量有多少,你是想多卖还是少卖?”
温泽尔没注意到斐杰纳话里的陷进,小手捏着自己的下颌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量多管够,多卖一点。”这样就能多分一些钱给你啦,后半句话温泽尔在心里没说。
斐杰纳却突然靠近,目光犀利带着审视的意味:“营养剂是你做的吗?”用着疑问的词,可是语气极其肯定。
温泽尔怔住,半晌后羞红了脸,随后垂下眼讷讷点头。
没看到斐杰纳的嘴角悄悄勾起,眼神狡黠像是猎人看待猎物般绽放光芒。
斐杰纳心中已有猜想但没问,压到温泽尔面前的身子一松,坐了回去。
温泽尔压力骤减,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害怕斐杰纳问他怎么会做添加剂的,幸好没问。
斐杰纳手指轻点,自言自语道:“量大多卖……”长长的暗紫色睫毛低垂,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顿了几秒他忽然开口说:“还是少卖一点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也不关心,但是我觉得凭你的营养剂的味道,眼下最好的方式是走高端路线,当做奇珍高价卖给星球管理者,毕竟你如果大量制造我想你应该解释不清来源,或者引来一些其他势力的觊觎,根本保不住配方吧?”
温泽尔觉得斐杰纳说的很有道理,于是点头,“那就只卖一点点?”
斐杰纳忽然一笑,淡淡道:“别急,还有另外一条路。除了星球管理者,你还可以找地底王合作。”
“地底王?”温泽尔惊讶,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斐杰纳问:“你知道虫族的每颗星球都有一座地下城吗?”
温泽尔点头。
斐杰纳手指朝下轻轻点了点说:“我们这颗星球也有一座地下城,掌管着整个地下城的主虫就叫地底王。”
温泽尔蹙眉,他不懂一个掌管着地下城的虫能有多大的能量,却听到斐杰纳接着说:“这颗星球掌握着地下城的是地底王,可谁规定地底王只能掌握一颗星球的地下城呢?”语气随意,但是带着说不出的得意与自豪。
温泽尔惊讶,粉嫩的小嘴微张,微微瞪大了眼睛,圆圆的眼睛盯着斐杰纳脸上的旧伤,想到无意间见到他手心里握着机甲操纵杆留下的茧……
一瞬间灵光乍现,想通了一些事情。
怪不得,怪不得斐杰纳被雌父虐待,虫核污染,还能练习机甲,还能救治好去到帝星进入中央第一军事学院学习……
看样子斐杰纳和这个地底王关系匪浅。
温泽尔抿了抿唇,然后开口询问:“怎么和地底王合作?”
斐杰纳微微一笑,从破烂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圆形甲虫样的胸针,很随意地丢给温泽尔。
胸针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温泽尔连忙接住。
远处的虫崽闹得欢快,史迪威老师也在远处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联系斐杰纳教给他们的砸虫技巧,根本没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一切。
温泽尔把胸针握在手里,沉甸甸凉冰冰的。
斐杰纳说:“戴着这枚胸针进入地下城,会有虫直接带你去找地底王,合作什么的你自己和他谈。”
温泽尔经过星际乱流的后遗症这时候突然上线,傻乎乎地问:“顾问你不和我一起吗?我自己害怕……”
斐杰纳瞥了他一眼,“你和你雌父一起,我还有别的事情。”
温泽尔失望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很快到了傍晚放学,各虫回各家。
温泽尔朝着斐杰纳打了声招呼就出了校门,果然凯里早已站在门口等着了。
温泽尔甩着两条小短腿哒哒地跑到凯里的面前,脆生生地叫了声:“雌父。”
凯里连忙蹲下身将他抱起,抬手擦了擦温泽尔头上的汗。
温泽尔有些头疼,蔫蔫把头窝在凯里的怀里。
从早上全神贯注制作添加剂,到在学校无意中回想起前世让他恶心至极的达伦贝尔,再到最后猜想斐杰纳和地底王的关系,他今天已经用脑过度了。
脑门突突的疼。
他一直忍着,直到放学见到了凯里,才猛然放松下来。
他这一放松不要紧,差点吓坏了凯里。
凯里摸了一把温泽尔冰凉的额头,看着他皱着小脸委委屈屈的模样心疼的不行,“崽崽,学校里有虫欺负你了吗?”
温泽尔脑袋很重昏昏沉沉的,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一股脑把前世一辈子都没说出的话说了出来:“有,有好多虫欺负我……他们全都骂我,欺负我……”他把脸往凯里的怀里埋的更深了一点,“雌父,我难受……”
他带着软糯哭腔的语气委屈极了,凯里赤红的竖瞳一缩脸上的表情渐渐收敛,声音低沉地问:“谁欺负你了,告诉雌父。”
“达伦贝尔……他就是个坏虫,特别特别坏,一直欺负我……”温泽尔趴在凯里的怀里,这个怀抱温暖到让他安心放松,像是陷到一团柔软温暖的棉花里,暖洋洋、轻飘飘的,逐渐睡着了。
凯里动作轻柔地拍着温泽尔的后背,脚下却是一个转弯回身朝着学校走去。他脸色沉的能冒出水,语气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崽崽不怕,雌父帮你报仇。”
然而,等他抱着温泽尔回到学校找到史迪威怒气冲冲地询问谁是达伦贝尔,却得到了一个查无此虫的时候,霎时间一片茫然,滔天的怒火顿时像是没了方向的箭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发。
史迪威看了眼在凯里怀里睡得深沉的温泽尔,压低了声音带着笑意说:“是不是温泽尔同学说的梦话,学校里没有叫达伦贝尔的虫崽,也没虫欺负他,他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他。”
凯里讪讪地道谢回家。
抱着温泽尔坐到床上,轻轻地调整一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
然后拿起一只营养剂喂到温泽尔嘴边,温泽尔下意识地吞咽,香甜的营养剂喂了半管,温泽尔软乎乎地扭过脸不再喝了。
再摸一把温泽尔的额头,冰冷的凉意消失,小脸上也逐渐变得舒展红润,凯里松了一口气。
凯里抱着温泽尔,手轻轻地拍着,思绪逐渐飘远,达伦贝尔,这个名字总感觉有些耳熟。
忽然,一道惊雷在凯里脑海中炸响。
那不就是帝星上前几年刚刚出生的据说是潜力能到A级的雄虫崽吗?
凯里微微眯起眼,他记得好像是贝尔家族的二殿下,上面还有一个很可能到达S级的雄虫崽,被严密保护起来了。
崽崽从出生到现在应该都没见过达伦贝尔才对,怎么会说被他欺负了呢?
凯里紧皱眉头,突然赤红竖瞳爆炸出骇虫的光芒,既然崽崽说被他欺负了,那就一定是被欺负了!
不管他是雄虫也好,是贝尔家族的殿下也好,只要敢欺负了他的崽崽,他都不会放过他!
同时,远在帝星家族庄园里的达伦贝尔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恐惧的冷意爬上他的心头。
达伦贝尔顿时不爽,一棍子猛砸在跪在自己身体下面当马驮着自己爬的雌虫兄长的头,砰的一声闷响。这声音愉悦了他,他摇了摇手里的金属棍,砰砰砰又连续砸了无数下。
身下爬着的雌虫不大,才八九岁的模样,他的胳膊很细杵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一道温热的血液顺着额角流入眼睛,模糊了视线。
“你怎么停下来,还不快爬!”达伦贝尔又朝身下雌虫的头上砸了两下。
雌虫颤着声音说:“是,二殿下。”
一旁一只穿着暴露的雌虫看样子是个雌奴。他弓着脊背跪在地上,弓成虾米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头埋在手臂里,眼泪糊了满脸,达伦贝尔的棍子每落下一次,就像是砸在他的身上一样猛地颤抖一次。
达伦贝尔骑在自己雌虫兄长的身上,像是一个高傲得意的将军,仰着小脸用手中的金属棍一下一下地有节奏的敲着雌虫头。
他现在得意,殊不知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地狱归来的虫替天行道,让他也领略一下虫不虫,鬼不鬼的恐怖,让他也见识一下,什么是地狱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前世梦,夜宴之刑
夜黑风高,温泽尔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毛毯,只余一张雪白的小脸露在外面睡得深沉。凯里也在一旁闭目入睡,但是姿势紧绷,全身戒备,好像随时都能翻身起床带着温泽尔离开。
温泽尔双眸紧闭,微鼓的眼皮下眼珠急速转动,额上冒出几滴冷汗。
他在做梦,不,也许是前世残存的记忆因缘际会地闯入他今晚的梦中。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白天,他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手腕上的智能手环突然发出一声低响,通讯簿里多了一条短信,没有署名。
温泽尔眼睛微眯,没有署名的短信无法通过星网发到各虫账户,只除了一种——黑客。
想到自己的计划,温泽尔脚下一转偏离了实验室的方向,走向学院外面。
搭上一辆空中飞行器,报了个庄园地址。
一个小时后,温泽尔终于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静谧壮丽的山顶,山顶上有一座黑色、古典的哥特式建筑的堡垒,给虫一种森然、冷谧的感觉。
温泽尔走进去,里面很大,有一条狭长幽深的走廊,和两排一模一样像是酒店客房一样的门,很多,没有没有门牌号。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一间普通的没有任何特殊标记的门前,抬手拧开,走了进去。
里面很大,浅灰色的装修,朴素典雅,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墙壁同样颜色的衣柜,空落落的。
温泽尔走到衣柜前伸手拉开柜门,修长的手指朝里一模,摸到一个凸起然后轻轻按下。
紧接着衣柜里侧缓缓打开一个一虫宽的小口,温泽尔径直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身后的入口就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温泽尔没有开灯,凭借着虫族优秀的视力径直走到一个椅子上坐下,打开手环上的短信。
突然,手环上弹出一个虚影开始播放了起来,温泽尔蹙眉,短信是一个视频。
视频中,灯光明亮,温泽尔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全貌。
那应该是一个厨房。
厨房很大,中间有一个一米宽两米长的银灰色的金属台,在强烈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温泽尔猜测是处理大型星兽的处理台,因为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大的,小的,厚的,薄的,锯齿状的、圆形的……
很多,全都开了刃,泛着寒光。
下一瞬间,一个蒙着面的高大雌虫入镜。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看不出制式的衣服,从上到下洁白没有一丝丝点缀,干净利落。
高大雌虫四肢修长,衣服看起来是一整套,腰间系了一条三指宽的黑色皮带,上面大大小小挂了一圈银针,像装饰又像是……拷问工具。
温泽尔皱眉看着,不知道这个视频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高大雌虫对着镜头优雅地鞠了个一个弓,像是一个表演开幕的致谢礼,随后他离开镜头从外面推进来一个很大的烧烤架,足有一个成年雌虫那么大。
温泽尔浅灰色的竖瞳猛地紧缩,因为他看到烧烤架上绑着一只赤-裸的雄虫,正是刚刚失踪闹得帝星甚至全星网都沸沸扬扬的——
达伦贝尔。
达伦贝尔被绑在烧烤架上,头被一个铁盔固定住,铁盔中心有一个红色小灯忽明忽暗地闪烁,后面还有一个导管不知道连接到哪里,镜头里看不到导管的尽头。
达伦贝尔嘴被封住,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他不住的闷哼挣扎,但是虫族特制烧烤架可是连雌虫都挣脱不掉的,他一个雄虫哪里挣得脱?
再说,这本就是雄虫针对雌虫创造出来的一种酷刑。
烧烤架纹丝不动,蒙面雌虫似乎心情很好,轻哼着歌,走出镜头然后手里端着一个长条金属板,上面一排放了七八个类似酱料的小碗,每个小碗里都有一个扁平的小刷子。
看来这个视频的时间不会短,温泽尔按了一下手环上的投影,下一秒一个不大不小的投影落到了对面的墙上。
温泽尔靠着椅背,双手抱胸像是看电影一样看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镜头里的蒙面雌虫,轻哼着不成调的歌,听起来很是愉悦,而被固定在烧烤架上的达伦贝尔则被吓得浑身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铁盔上的红灯闪烁得更厉害了。
蒙面雌虫把酱料碗放在处理台上,然后似乎在认真挑选一样,长而白的手指挨个划过台子上的刀背。最后挑选了一把不大不小的尖刀。
大概手掌那么长,两指宽。
蒙面雌虫拿着尖刀在手里比划,轻轻试了一下,刀非常锋利,刚一触到指尖雌虫手指上就冒出了一个血珠。
蒙面雌虫满意地点点头,长腿一迈走到达伦贝尔的面前,张口询问:“二殿下,您觉得这把刀怎么样?我替您试过了,特别锋利,不疼。”他的面罩下面应该带了变声器,温泽尔听不来是谁。
达伦贝尔满脸泪痕拼命挣扎想要摇头,但是头上的铁盔死死地固定住他,只见他把脸皮都挣扎的变了形,也没能摇头。
鼻子发出哼叫,像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