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杂种居然叫这中原人打我,你。。简直就在找死!”贝普安捂着趴腰起身,指着李竭南破口大骂。
“杂种?你再说一句!我杀了你,滚!”方炎生戾气直逼眉目,他扯开薄唇低吼。
“你。。你。。”
方炎生不耐烦的转身看向地上的一群人,吓得贝普安立马连滚带爬的,一边叫喊一边跑。
“快。。。快跑。。。”
一旁的阿弥迩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连那些人走了都不知道,李竭南在方炎生的冷视下走向阿弥迩。
阿弥迩微笑的等他过来,突然一把掐住他,李竭南像习惯了没有挣扎:“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方炎生吓了一跳上前扯下阿弥迩的手,阿弥迩扭动挣扎着,他便一个手刀噼晕了她。
“。。。你?。”李竭南瞪眼捂着脖子上前。
“晕了而已,你母亲怎么回事?”方炎生皱着眉把阿弥迩扛起。往房中走去。
“她把你当作我了,以为我还手了,她不会真的掐死我。”
阿弥迩只不过犯病了,以为答应她要隐忍的孩子食言了。
“。。。对不起。。”方炎生突然明白了,也终于知道这人脖子的淤痕怎么来的了,他把阿弥迩放下,一把抱住了少年。
“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如果你没来,也只会这样。”
方炎生知道他不是说这次,而是因为他每天准时的到来,让他有了喘息的时间。
突然觉得世上就剩他们两个,可以相依为命,没有那种明明有至亲却无力的感觉,所以这到底都是为什么?
他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背负不公平么,方炎生漠然的开口“你甘心么?”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要不要跟我走。”
“不走,我要陪着阿乸等阿达来接我们,这是我活着的理由。”
“活着的。。理由?”
“活着的理由。”李竭南回抱他,这拥抱看似柔弱,却充满力量。
第四十二章 车前子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耀眼,照的湖水荡漾绵绵,周围一排排沙柳,风吹拂了便沙沙一片作响。
李竭南身子往后躺进温热的沙地上,方炎生只是站着眺望远方的河流。
“这是月河?”
“嗯,月河。”
“可有什么典故。”方炎生看着这泛着月光的河水,饶有兴趣的踢了踢躺着的人。
李竭南沉默一息,拍了下这人不安分的脚,开口:“古时,这里并没有河流,有一位仙女因为跟大月氏中的大家之子相爱了,她不忍心爱之人和他的族人过得艰辛,便开了一条很小很小的一条沟渠。。。。”
“这么敷衍了事?然后了?”好笑的看他编不下去,站着的人又故意为难。
“然后,天上掌管神的天帝知道了,便派人来到大月氏杀了那个胆敢与仙女相爱的凡人,还惩罚让大月的所有土地都变成黄沙,仙女当然不能阻挡这厄运降临在爱人身上,她便伤心欲绝坠落沟渠变为月河,守护她爱的人和他的族人们。”
“哦?最后了。”
“。。。。最后族人们总觉得,是因为大家之子和仙女才害得天帝降灾,便想用这黄沙填埋月河,但是无论他们投进多少沙子,河流依旧清澈。”
“你编故事倒可还行,这仙女也是个蠢的,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为了个凡人陨道。”方炎生听得直愣眼,不可思议发出感慨。
“因为爱可以让人身毁道消。”
“你才几岁懂什么爱?死小孩。”方炎生也不站着了,坐在沙地上紧靠着李竭南。
“为什么不懂,正如我阿乸那不是爱么?”李竭南往旁边侧了侧,明显的嫌弃。
“甘愿背负那么多只为等一个人,难道不是爱么。”他想了想继续开口,爱一个人,大概无论自己身在何处都会为他牵肠挂肚吧。
“爱什么爱,不要说这些,我一出生母亲就死了,跟父亲生活了五年便夭折了。”
“夭折?你不是在这么,你是鬼?”
“不是,他不要我,把我送给别人,跟外面的人说我死了,还让我当什么楼主,什么都瞒着我,不出来见我,还死命让人管着我,骗我,我这活得就像傀儡戏里的角色,一切都安排好了,有什么意义呢。”
“。。。。。”
“不过我比你好多了,以后要是我回中原了,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打他们,趁你母亲不注意的时候。”
“你说的倒简单,我可答应我阿乸不动手了。”李竭南看着满眼的星辰,抬手描绘。
“那你母亲掐你可要反抗。”
“我过几天就要回中原了。。。。你要不要跟我走?带上你的母亲。”方炎生又重复午时的那个问题。
“不了。”还是这个答案。
“。。。那你会想我么?”方炎生心中有些紧张,他微微侧头看躺着的少年。
“不会,我很快就忘记你了。”少年说的轻声,风一吹就飘走了,记住又怎么样呢?人走了,他活的还是自己,这或许只是一场梦,醒了就没了。
方炎生一愣,心中有些失望,这死小孩也太无情了却故作不在意:“不说了,不说了。”
“不说就不说。你泼我满脸沙子做什么?”
“就泼你!”方炎生抓起一把沙继续闹他。
李竭南脾气突然也上来了,一个起身往旁边人身上撞去,方炎生猝不及防的被扑倒,愣愣的看着上方愤怒抿着唇的漂亮少年,鬼使神差的微微起身亲了他一口。
看到李竭南也跟着愣住,趴在他身上伸手捂着嘴傻瞪眼。
方炎生轻笑出声,慢慢的变为大笑。
“笑什么!”李竭南回神皱着眉从他身上下来。
“你怎么那么纯情?”方炎生继续低笑。
“我今年才十二岁!”他不乐意了,反驳着。
“十二岁在我们中原,可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方炎生调侃他。
“那你是几个孩子的爹?”
“一个。”
“什么!”李竭南大惊,这人还真有孩子了?
“叫李竭南,哈哈哈我有一个孩子叫李竭南。哈哈,”
“一点都不好笑,不许笑!”李竭南突发现自己被耍了,他气得起身往回走。
“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
“滚!”
第四十三章 五味子
七天,那个人没再来了明明一个月都没到,大概是。。走了吧,一声告别都没有!
李竭南阴郁的坐在门前,阿弥迩依旧呢喃只是口中多了一个人的名字。
“炎生阿,你知不知道。。。”
“阿乸,他不会来了,回中原了,跟阿达一样。。。等不回来了。”
“回中原?”
“嗯。”
“回。。回不来了!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等到的,他不过食言了三年,一定会记得的。。会回来的。”
“开门!”
方炎生敲打着门,凭什么关着他,当他犯人吗?
每次都是这样,这些人把他关起来,直到他认错为止,可恶至极!错了什么?
“公子,别去了别找那个少年,没有结果的。”方晓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无奈的劝道。
“关你们什么事!”
“你只是一时好奇,我们过来几天就走了,很快你就会忘记他的。”
“到底想说什么!”
“你若是真的喜欢就别去找他了,会害了你自己。”方晓还是说了出来。
既然萌芽了就扼杀了吧,别懂什么爱恨情仇,方炎生背负的远比他的情感重要。
“谁说我喜欢他!狗屁,你们别找个理由关押我,都是借口!”
“你看他的眼神很专注。”方晓继续狠心的扣开他的伤疤。
“你。。你们派人监视我?”
“在西域,你必须安全。”
“滚!你们都滚!”方炎生勐的踹门,又用手去抓挠,指甲卷翻,流了满手血,戾气布满整张脸,狰狞恐怖。
驼铃震震,随风远行,中原来的人要到哪里去?
“大人,前面就是大月了,夫人来信。”仆人把信件奉上。
李无际抖开信件,冷着脸,哼!这个女人要不是看在她父亲上,他早就不客气了,现在也拿了她们权势七七八八,做事也不再看脸色,他心下愉悦。
想到那个女人也生不出什么世子,又经方家的提醒的李无际终于想起了阿弥迩和他的孩子,所以便来了。
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李无际轻笑,把手中的信件丢进黄沙中。
“一直不吃么?”方来州看向守在门外的方晓,皱着白眉道。
“喝了点水。”方晓恭敬的回答这名唤方来州的中年人,他算是方炎生的养父。
“。。。开门,放他出来吧。”方来州盯了一会这木门,转身道。
“哎,乌刻你知道吗?那个杂种终于要走了。”米店掌柜跟来买米的熟人说,就像传递一个喜讯。
“走?达康纳把他打死了。”
“不是他那个外族父亲回来了。”
“不可能吧,这白眼狼不是死了么?当年要不是他达康纳现在根本横不了”
“嘿,在中原做大官回来了。”
“跟他们说了没有,千万不要让他们进城。”
“你。。。你们说什么?”方炎生发丝未束盖了半脸,衣着又凌乱,活像一个难民,他伸出沾血的手抓住说话的人。
“中原来的乞丐?走开!”乌刻嫌弃一把将他甩开。
“怎么。。怎么会?”方炎生磕在地上双手握拳,抓了一把沙,不可能!老天爷这是在开玩笑么?一点都不好笑,他缓慢的爬起跌跌撞撞的向城外跑去。
“什么东西!就不该让些中原人进来,肮脏的血统,也就阿弥迩那个叛徒敢与外族结合。。。”
“不用管他,你跟他们说千万别让那个玷污我们血统的中原人进来!”
“神会发怒的。”
“不会让他进来的。”
“他只是接那个孽种和疯婆子,在城外而已。”
“大月终于没有污秽了。”
方炎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绕开这些沙柳,他也不知道跌了多少次,爬起来多少次,看到眼前的屋舍,他花尽力气冲了进去。
居然还是晚了,都走了,明明。。是他要告别,李竭南怎么就等到了。。。都是骗他的这些人!怎么会那么好心放他出来,原来又是算计好了。所以到底凭什么?这些人都凭什么?
所以凭什么?让他活得如此的累。
方晓隐在不远处看着面无表情又哭得满面的少年,轻叹。
李无际确实是方有州有意叫来的,不过这样也好。
命运如此,谁也掌握不了,既然是该承受的,那就得受着。
第四十四章 女贞子
阳光普洒在望安这绿瓦红墙之间,熙熙攘攘的街道,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很是热闹。
“李竭南,不要以为李大人给你撑腰就那么横!夫人说了,卖不完这些酒你就不要回去了!”
“李竭南!!目中无人!迟早给你好看的!”
真吵,耳边聆听叫骂和酒客的市井声,他冷眼不语,仿佛听不见看不见。
李无际接他和阿弥迩来到他梦寐以求的中原,可是好景不长留,这三年李无际发现阿弥迩彻底成了个疯女人,也逐渐失去那种兴味。
且不说李竭南的阴郁沉闷也让李无际不喜,虽然没少他们一口吃食,但却也不理不睬,大夫人何氏时常欺凌和侮辱也作看不见。
这酒肆他待了三年,日暮便绕过李府前门,从外墙翻回阿弥迩所在的深院。
一日复一日的过了这三年,他们都知道但也不说,当个笑话肆意的叫骂重伤。
是因为李无际年少轻狂跟外族生下的混血,血统太脏讨人嫌,还是因为大夫人何氏的教唆,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反正在大月听的也是污秽,来到望安好像也没有区别。
三年前那个少年还是骗了他,什么望安的人是如何的宽容,假的,在权势下,什么东西都是徒劳,要你受着就受着吧。
“李竭南你这个狗娘养的!”
“你再说一遍。”李竭南眼中不复无情,这三年少年长开了许多,样貌更为妖冶和张扬,只是时常阴郁沉闷,给人一种鬼般的寒意,此时目中歹毒更是让人心惊。
“我。。。”李子文吓了一跳,心下害怕竟然忘了这杂种,听到别人骂他娘就像疯狗似的,但现在又下不了台。
周遭的酒客兴趣盎然的都看了过来,李子文突然底气就上来了:“说你狗娘养的,你娘吃的跟狗吃的不是一样,怎么了?杂种!”
“哈哈哈,李子文又作了。”
“长得这么漂亮,那些高官最喜欢这些混血的了。。。要是我。。。”
“这混血可是李司马的亲亲儿子,你敢吗?哈哈哈。。”
李竭南什么都可以受着,被骂也好,挨打也好,就是不能说他阿乸,这个人上次没被打够么?
“怎么?李竭南这么多人看着,你有本事就打啊,往这打!”李子文看他越来越阴沉的模样,以为他忌惮不敢上前,嘚瑟的指了指自己的头。
“哈哈哈哈,打他打他。。”
“来阿!来啊不敢了?”
太吵了,李竭南突然笑了,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李子文已经被他踢倒在地。
“好笑么?”李竭南脸上带笑,一直勐踢着弓腰的李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