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中心的两人正紧紧地挨在一起。
　　顾言的手按在祁云舟的手上，属于他的影子笼罩着云舟，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阳光透过树影洒在他们身上，光影浮动，显得这一幕特别好看。
　　“c点处加一道辅助线再建立坐标系和相关函数，对公式进行分解。”顾言指引着同桌将线画在正确位置，“现在明白了吗？”
　　“特明白！祁云舟觉得被顾言按住的手有些微热：“书店那会儿我就觉得同桌你讲题靠谱，”祁云舟面色严肃地对顾言双手抱拳，“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神话啊！”
　　以后的题目也要拜托顾言了，祁云舟看顾言的眼神如在即看一座超级金矿。
　　“你觉得有用就好。”顾言低声说，他应该感到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真有那么神吗？”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周志贺飞紧张地齐声说，“我们也有好多题不会，顾神你能教教我们吗？”
　　顾言：“……”
　　他看着眼前两只碍眼的电灯泡：不，他不想。
　　但考虑到周志和贺飞是云舟的好哥们，顾言还是说，“你们把题目拿过来。”
　　周志贺飞屁颠屁颠地抱着一堆题目杀回来了，顾言淡淡地扫了题目一眼：“先将这个复合函数求导和题目中的已知函数联立……”
　　几分钟后。
　　“我觉得第三步我还是有些不懂，”在顾言第三次讲这道题时，打了一整学期游戏的周志还是一脸懵逼，“能不能再讲一遍？”他心惊胆战地开口。
　　“将这个式子化简带入后答案不就出来了？”写完顾言出的巩固题，祁云舟抓起周志的笔写出答一脸迷惑，这么简单的题用得着他同桌讲那么多遍吗？
　　“这样吧，你们把这些基础问题回答一下，”顾言想到一个支开电灯泡的好方法，“写好后我根据你们答的情况调整讲题方式。”
　　“同桌你还有这种东西？”祁云舟好奇地打量顾言递给周志的一叠纸，都是很基础的题，但很能检测一个人对知识点的把握水平，“我能拿一张吗？”
　　“拿吧，”顾言说，“本身就是给你出的。”
　　祁云舟拿题的手一颤。
　　同样拿到题的贺飞没注意到身边祁云舟的异样，他神色钦佩地看向偶像，“卧槽，顾神你这么好吗？！”
　　看来是他们误解顾神高冷了，一个给同学讲题都如此尽职尽责的人，高冷的外表下绝逼是一颗温暖的心啊！
　　我这么好？顾言轻轻摇头后转身看祁云舟，“你没事吧？”他察觉到同桌的异样。
　　“能有什么事？”顾言感到祁云舟身上那种陌生的情绪消失了，少年又恢复了打直球笑嘻嘻的模样：“我只是觉得同桌你太好了，这样子……”
　　少年轻轻的话语飘进他的耳朵。
　　“这样很想让人欺负啊。”
　　哐当。
　　无辜的笔从顾言手中掉下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不动了。
　　“我其实不好欺负，”顾言沉默了半秒，觉得很有必要纠正同桌心中这个可怕的思想误区，“而且我也不是对每个人好。”
　　“是吗？”祁云舟挠了挠头，“不要这么谦虚，你的善意每天都在拥抱我。”
　　“你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无论祁云舟怎么厚着脸皮追问，顾言都侧着身子不说话了，祁云舟只好一边写题一边在心中和系统有一下没一下地聊。
　　装死了一节课的萨萨声音颤抖：“宿主，你在我消化数学知识点时对我们的大金腿做了什么？顾言怎么不理你了？”
　　比起萨萨的慌乱，祁云舟倒是云淡风轻，“他也许在……害羞？”
　　萨萨：“……”它偷偷看了眼学神冰雪般的侧脸，心中更倾向于宿主做了什么事把顾言给惹毛了。
　　“别在那瞎想，其实我有件事想和你探讨，”陌生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祁云舟转了转笔，“萨萨，顾言一个在现在和未来都那么牛逼的大佬，对我是不是太好了点？”
　　萨萨：“宿主，你觉得自己不值得被别人好吗？”
　　“不，我只是觉得顾言这样与人为善，”祁云舟挠了挠头，“后来在商场上是怎么没被人坑的。”
　　萨萨：“……”
　　“我怎么觉得重点还是在宿主对自己不自信上啊，”死机了一秒后，萨萨难得没被祁云舟的话糊弄过去，“你其实在害怕吧，害怕一个人对你那么好。”
　　“小孩子想什么有的没的。”
　　“我才不是小孩子，”萨萨抗议，“我已经被人创造出很多年了！”
　　“哪个神人创造了你啊？”
　　“不知道，”萨萨的声音有些迷惑，“我不记得了。”
　　“哼哼哼，言归正传，”萨萨说，“虽然宿主你掩饰地很好，但我感觉得到的。”
　　“上辈子父母都出事后，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啦，”萨萨接着说，“但收到的善意与帮助太少，现在突然有个上辈子触碰不到的人对你那么好，你意识到这份好意超出预料，反而害怕了。”
　　因为那么好，所以失真与缥缈。
　　在残酷黑暗的环境的待久了，炽热的善意袭来，像是灼人的火苗。
　　祁云舟静静听着，萨萨软软的声音像一片划过心口羽毛。
　　他大为赞叹。
　　“真棒！萨萨，我真没想到，思考数学课后你都快成哲学家了！祁云舟在脑中鼓掌，“果然强大的脑力活动会让一个人蜕变吗？！”
　　萨萨：“……”丫的，宿主你别转移话题。
　　郁闷了一会儿，它听见少年的声音：“我没什么要害怕的，真要说的话，上辈子比我惨的人多了去了，成年人的生活谁不是一地鸡毛啊。”
　　祁云舟的声音听起来怪轻快的：“别的不说，就谈被我们家欠了十个亿的债主，我一死他恐怕浑身都要瘫。”
　　萨萨：“……”
　　表示没有被安慰道，它觉得上辈子的宿主更惨了。
　　所以顾言啊，萨萨悄悄地望向低头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顾言－－
　　快别闹别扭了，我宿主曾那么惨，现在很需要你这个好人不断送温暖啊！
　　还有嗑cp的那帮人，我这只天真的系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呜呜呜，你们磕的CP叫被我宿主作死作be了啊？！
　　cp党完全不知道某只系统在为他们多愁善感，掌握了最新情报后，所有人一片欢天喜地。
　　“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吗？”甲同学喉咙在颤抖，她本命嘉佳，绰号路人甲，作为瓜田离一只合格的猹，永远走在一线吃瓜，哦不，现在是一线嗑糖的道路上。
　　“你不一样。”嘉佳神情朗诵某位学神的话语，“让我们把这句话延伸一下。”
　　“你是唯一的，温暖的，干净的事物，”乙同学立刻接话，“是我记忆中的微笑，是隆冬温热的烤红薯，是我虚无岁月想要靠近的光。”
　　“说得好！”嘉佳振臂高呼，“我们cp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小作文可以准备起来了，”她微笑，“发糖发得如此迅速，我们可以为接下来的事业努力了。”
　　努力个大鬼头，感知到cp党的话语，萨萨一脸抑郁。
　　感受到自家系统的情绪波动，祁云舟无奈道：“怎么像个小孩，其实我当时对顾言说那句话时没你像得那么多意思。”祁云舟在阳光下勾起唇角看，看向仍处于低头状态的同桌：“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应该更强势些？”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真苦，学习好累
　　还是磕cp使人快乐


第12章
　　萨萨：“……”神他妈的潜意识第六感。
　　心有郁闷无处吐槽的系统又开始偷偷看顾言。
　　被它认为正在闹别扭的顾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离祁云舟远一点，再远一点，为的是－－
　　不让同桌看见自己正打开的手机，与手机微信页面上正在输入的消息。
　　微信界面。
　　顾言：学长，想你请教一件事。
　　学长：客气什么，问吧，不过现在不是到上课时间了吗？
　　学长：小学神你怎么还在看手机……这要是被范庆元看到了怕不得晕过去。
　　学长：笑脸jpg
　　顾言：我现在在十一班。
　　顾言：老师还没来。
　　学长：迟到这么久，你们老师莫不是掉厕所了，等等小顾言你转班了？！
　　学长：黑人问号jpg
　　顾言：笑脸jpg
　　学长：……算了，先说正事，小顾言你这么急着找我干嘛，是要与我探讨什么国际数学或物理证明吗？
　　顾言：我对与同□□往问题上有困扰。
　　学长：哈哈哈哈，你问对人了，想想当年小鱼儿是怎么被我追到手的……
　　学长：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顾言：他说……我
　　顾言卡了几秒，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输了进去。
　　顾言：他说我看起来很好欺负。
　　会话界面静了几秒，好半天，对面的消息传过来。
　　学长：……
　　学长：好欺负？！你？！
　　学长：不是啊小顾言我就悄悄问一句，你这个朋友认知没问题吧？
　　顾言脸色黑了一下。
　　顾言：……你想要的那套物理仪器我不寄了。
　　学长：？
　　学长：！
　　学长：不不不吗，你让我想想，善意地提醒你好欺负，你这个朋友的意思或许是……
　　学长：让你强势点？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
　　学长：虽然我觉得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
　　顾言：笑脸jpg
　　学长：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们小顾言最善良了，人善被人欺啊！
　　学长：相信我，一定是让你强势一些的意思！
　　顾言：笑脸jpg
　　学长：所以仪器？
　　学长：笑脸jpg
　　顾言：我早上已经发到你现在的地址了，记得取。
　　顾言发完，心满意足地关掉手机。
　　原来……要强势一些吗？
　　他侧过头看祁云舟。
　　祁云舟翻着他之前给的英语笔记，看厚度似乎是在看语法的部分，少年长长的睫毛在笔记上投下小小的剪影，之前笼罩在他身上不安的情绪消失了，很专注的样子。
　　顾言：果然写那么多笔记是有作用的。
　　顾言的眸子暗了暗，虽然他同桌现在对他的态度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祁云舟需要他，哪怕只是需要他讲题。
　　但这样足够了。
　　“大家把卷子传一下，今天作业是前两张。”
　　微信里被学长吐槽掉进厕所的化学老师终于带着一人高的卷子杀进教室。
　　“又是这套卷子，题目有的还行，更多的是要人命。”梁帆一看到卷名忍不住吐槽，他上学期已经受这套试卷的毒害好久了，怎么这学期还来？
　　“不知道学校又收了这家书店多少好处。”陈亮皱眉。
　　听到前排的对话，顾言心里一动。
　　他回想学长的指导，冷着张脸向祁云舟伸手：“把你的卷子给我。”
　　这样应该够强势了吧。
　　祁云舟：？
　　他顶着问号将手里还热乎的卷子给顾言，边递边盯自家同桌冰块般锋利冷淡的侧脸，心说这是在闹脾气？
　　“我帮你把卷子上的适合你写的题目标个号，”顾言清冷自信的气场全开，“再把每一道题对应的知识点标个书本页数。”
　　“介意吗？”顾言攥着笔说。
　　祁云舟：“……”
　　他看着顾言那张不容拒绝的冰山脸，还有那只蓄势待发的笔，觉得拒绝的后果很严重。
　　“哈哈哈哈都是哥们，我怎么会介意呢？”对着顾言突然强势起来的气场，他有介意的机会吗？！
　　顾言满意地点头。
　　“顾言怎么怪怪的？”祁云舟觉得觉得自己脑子一抽。
　　萨萨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奇怪的，顾言对别人就是这样强势的性格啊。”
　　“他我不一样。”
　　“宿主你的语气中为什么充满了骄傲。”
　　祁云舟眼皮一跳：“我有吗？！”
　　“好了。”
　　一人一统说话间，顾言已经把卷子重新递了回来。
　　“这么快？”祁云舟结果卷子一看，越看越心惊。
　　他同桌真是个好人，把每一道题都注解地如此牛掰，这会节省他多少看无用题和找书的时间啊，顾神yyys！
　　“是我冒犯了吗？”顾言看着半天不说话的祁云舟开始反思，心想难道学长的交际指导果然不靠谱吗，这么想学长好像是崇阳一中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神人……
　　“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做了。”顾言有些小后悔，“我帮你把卷子上都标注擦掉吧。”他用的是铅笔。
　　“别别别，我超喜欢超喜欢的！”祁云舟像护食的幼崽一样护住被顾言标注好的卷子，眼睛笑得弯弯地看顾言，“而且我不说话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在想，”
　　“我是上辈子攒了多少没用到的福气，才换到你这么好的同桌。”
　　九月初的天依旧燥热，翻书声过，头顶的风扇在呼呼作响。
　　但这一切声音都在顾言眼中弱化，并随少年的字最后一句话一起，化作眼底的星光。
　　顾言：“我……”
　　他刚说一个字，讲台上的化学老妖婆就轰得一下，用书将讲台拍出一声巨响。
　　化学老师脸黑得像块锅底，“是哪些学生在底下给我呱呱呱，有什么话这么急，急着去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