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台下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声激励下，化学老师的脸色成功升级为中世纪女巫的黑药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强调最后一遍，再在课堂上说话，被我逮到了直接面碱你们的范主任！”他说着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顾言身上。
　　祁云舟倒是浑身一紧。
　　顾言注意到他的紧张，安抚似的按住他的手，自己则平静地看向老师。
　　死一般的沉默里，祁云舟听见老师的声音：“后排那个是顾言吧？顾言啊，等会儿你如果有时间，看到后排讲话的，把我留意一下。”
　　讲话罪魁祸首顾言：“……好。”面色波澜不惊。
　　面色复杂地祁云舟：“……”
　　这种复杂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下课周志拖着他去范庆元办公室。
　　“求你了哥，我才知道蒋利国有事把我被没收的手机交给老范保管了，”周志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陪我一起去吧祁哥，不然我一个人老范绝对会把我宰了的！”
　　正准备下课给同桌讲题的顾言：“……”
　　他看了周志一眼，语气温和地对祁云舟说，“那你快去吧。”
　　周志被偶像的眼神看得肥躯一颤，学神的眼神明明很平静，却让他心惊。
　　“行，我也正好找老范有事。”祁云舟说，他想找范庆元问问崇阳一中每年靠清北的人数，再看看按这个人数排名下来的人现在大致成绩区间。
　　其实这件事找蒋利国也行，但蒋利国现在是接手他们班的第一天，各种大小事务交接，忙得几乎不在办公室。
　　所以还是找范庆元合适，毕竟带了那么多年的尖子班。
　　办公室内。
　　“你想要去去年高考成绩和录取学校的排名？”范庆元正在座位上悠闲地喝养生茶，听到眼前顽皮的学生的话，脸色难得欣慰：“是为冲刺高考心仪的学校做准备吗？但现在才刚高二，是不是太早了？”
　　祁云舟：“不早。”要清北准备要趁早，再晚就绝对死翘翘。
　　“这么上心，以前怎么不见你把学习放心上？”范庆元还是有些狐疑。
　　“以前小不懂事，我在我想清楚了，”祁云舟眼中光芒万丈，“我要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
　　“好孩子，你想考哪个大学，”范庆元被祁云舟眼中的赤诚打动了，“我帮你参考一下现在需要达到的年纪排名。”
　　学校每年差生发奋图强最后逆袭的例子确实少，但他执教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范庆元期待地看向祁云舟。
　　这孩子的悟性应该不差，好好学达到一本线没问题，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冲个重点……
　　但这一切想法都在祁云舟说出自己目标后戛然而止。
　　只见祁云舟缓缓开口：“从小，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在最高等的学府中徜徉……”
　　“什么，你要考清北？”听祁云舟将梦想讲完，范庆元一口养生茶喷了出来。
　　他怀疑祁云舟又开始新一轮搞怪。
　　“我是认真的。”祁云舟说，他用真得不能再真得眼神看范庆元。
　　范庆元：“……”
　　算了，范主任安慰自己，谁年少没有个清北梦呢？
　　“祁云舟，上清北需要的不仅是实力，更需要运气。”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
　　“顾言也需要运气？”祁云舟想起自家同桌。
　　范庆元没好气：“顾言这样的例外。”
　　“其实最重要的，不是你上了什么大学，而是你上的专业和你在学校的经历和自我磨砺，”范庆元苦口婆心，“清华北大固然好，但其他学校也不差。”
　　当然了，等你走上了社会，会发现我上面说得一堆都是废话。
　　范主任边喝茶边想。
　　作者有话要说：
　　谁年少时没有一个清北梦呢？
　　小时候，我只知道世上有两所学校，一所北大，一所清华。
　　作者君掩面哭泣


第13章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圈的祁云舟也明白这都是屁话，但想到系统的终极任务，他只能继续一副非清北不上的样子，满脸向往道：“可范主任你知道，梦想是这个世界上最可贵的东西。”
　　范庆元心中涌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果然，只听见少年继续说：“梦想一向高于现实，所以我高考目标设高一点，没错啊？”
　　范庆元：“……你那叫高一点？”而且少年你是不是漏了一句话，梦想高于现实，但得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
　　漏了现实的那还能叫梦想吗？那叫痴心妄想！
　　“祁云舟啊，实现梦想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范主任感觉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你要先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努力着一步一步慢慢来。”
　　这番话可以说是十分实际了，祁云舟干脆换个思路说：“那这样吧，范主任您把历年考上清北的人数和他们高二阶段的成绩拿给我看看。”
　　“我这么想着，只有亲眼看到自己与他们的差距，才能更好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认识到实力不足，说不定就放弃清北梦想了呢？”
　　这逻辑倒是挑不出毛病。
　　范庆元愣了会从桌柜里翻出一叠排行表：“带回去慢慢研究，别给我弄丢就行。”
　　“主任放心，我一定努力说服自己放弃梦想的！”
　　才怪。
　　祁云舟拿到想要的东西拔腿就溜了，边溜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直到回到座位他才反应过来，他貌似把周志忘办公室了。
　　与此同时，孤身面对范庆元，这个人怂成个白团子的周志：“……”
　　“好像忘了把孙瑶的事告诉祁云舟……”范庆元也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告诉祁云舟，等他回过神，又皱着眉看周志：“你也是个不省心的，你看看你，新班主任来的第一天就上课玩手机？”
　　范庆元以前最恨的就是祁云舟上课沉溺于游戏，但周志和祁云舟不一样，你怎么说他都梦游似的一声不吭，最后范庆元也放弃了，“算了，你不听就不听，把你家长给我叫来，放学我好好跟他谈谈。”
　　仍沉浸在祁云舟清北大梦中的周志：“啊？”
　　他妈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劈了他。
　　祁云舟还不知道他给基友带来了多大苦难，他把从范庆元哪里拿来的大学成绩分布表摊开在桌子上，表很大，摊开后一直延伸到顾言的桌子上。
　　注意到顾言投过来的目光，祁云舟吹起口哨，“嗨同桌，表上这么多大学，你未来要去那一所？”
　　“最靠前的两所。”虽好奇同桌突然问起这个问题，顾言看着祁云舟的眼睛，慢慢说。
　　“这么巧，我和你一样，”祁云舟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惊喜。
　　顾言看见少年扬了扬手中的清北成绩表，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同桌，你对我的梦想－－考上清北有什么感想？”
　　会有什么感想呢？
　　顾言一愣。
　　有什么感想呢？
　　祁云舟脑补：是像范主任那样觉得他完全在妄想，还是像周志那样震惊到懵圈，还是会像大部分人所做的那样，面子上虚伪得笑笑你好有想法啊，然后在内心嘲笑这种异想天开？
　　可他看见顾言静了一秒后认真说：“那我得给你再挑几份难度高一点的卷子了。”
　　很平静的语气，就像在说天冷了要多穿衣一样。
　　“愣着干什么？”顾言似乎是有些好笑着摸了摸祁云舟突然翘起的呆毛，思索着能给同桌提供考清北的可行帮助。
　　恐怕他得亲自给祁云舟出练习的题目，结合基础与拓展性的。
　　还有笔记的难度也要相应加大些，顾言很认真地想。
　　想着突然觉得肩膀一沉。
　　“同桌，我就知道你的回答绝对不让我失望！”
　　祁云舟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亢奋说完刚刚的话后，嗓音有些闷闷的。
　　“嘘，别出声，让我就这么靠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顾言突然有些心疼，他维持着一个很好让祁云舟靠住的姿势，低低地嗯了一声，像一种永远的包容与许可。
　　迈着虚浮的脚步走进教室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下意识想叫祁云舟，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嘉佳死死捂住嘴。
　　“别给老娘出声！”嘉佳低声开口，眼里充满“我嗑的cp又产粮”的感动，“看，多美啊。”
　　美到令他灵魂震颤！
　　比钢铁还直的周志：“……”
　　鹅鹅鹅，你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跟张渺渺来十一班取东西的某位校花，楞楞地停住脚步。
　　“你在看什么，林璐？”张渺渺望向好友注视的方向。
　　嗯，那不是祁云舟和顾言吗，他们怎么靠在一起？
　　说实话，那画面还怪养眼，她还想多看两眼，好友终于有了动静，。
　　“没什么，”林璐收回视线，她伸手捋了捋额前长长的发丝，语气幽幽，“只是觉得自家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
　　张缈缈：？
　　她好像有些听不懂。
　　“小云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中午，上次买书的书店老板穿个大叉裤笑呵呵地看祁云舟，“现在怎么这么用功，等饭的功夫都忙着看题？”他边说边看祁云舟点的盒饭热好了没。
　　随着网络刷题APP的兴起，这两年书店生意没那么景气，老板思寻着便在店里支了个做饭台，专门给中午不回家的学生提供午饭。
　　至于祁云舟，他觉得老妈不在家回家太浪费时间，有那功夫还不如在教室里多看点书。
　　至于吃饭，随便找个地方糊糊就可以。
　　都是上辈子欠的债啊，祁云舟放下完美学霸王APP上刷到一半的题目，打开老板递来的盒饭：“不错啊，”祁云舟竖起大拇指，“老板你饭菜做得真有味道，有这手艺怎么不去酒店当大厨？”
　　老板嘿嘿一笑：“你还别说，我做菜的手艺可是被十里八乡称赞，到时候书店开不下去了，我就寻思去开个饭馆。”
　　“您开，等我结婚时，喜酒就在您开的酒店办。”祁云舟开玩笑似的说，他拿起手机咔嚓一下给自己饭盒拍了个照，同步到G那里。
　　这是完美的APP新推出的功能，据说是为了激励学友交流感情，共享生活美好。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今天在书店吃到了超好吃的饭！决定未来的婚礼酒席就在老板开的饭店办！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萨摩耶心满意足转圈圈jpg
　　于此同时，正在APP上给祁云舟筛选有用题目的顾言看到一条消息共享。
　　消息显示来自他那位聒噪的学友，看清内容后，顾言皱了皱眉。
　　婚礼酒席这么重大的事，就这么轻易地交给一个开书店的老板？
　　一看非常不靠谱的样子。
　　顾言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消息上移开，心想未来是什么样的男人会和这样的姑娘结婚。
　　那男人真是令人同情。
　　书店老板也看到了祁云舟的消息共享，心中那叫一个感动：“小云舟，说好了未来喜酒一定要在我开的饭店办啊！”
　　“一定一定。”
　　老板大受激励，老板计划开店，开始期待未来祁云舟领着一个穿着黑丝袜，脸抹烟熏妆，身材火辣的妹子向他走来。
　　但事实是后来的某一日承诺兑现，真相让老板彻底懵逼……
　　当然，这已是后话。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女神现在在干嘛？萨摩耶好奇jpg
　　祁云舟吃完饭想起几道APP上不懂的题，给学友发消息，自从系统变成了一只萨摩耶后，他萨摩耶式表情包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橘子头像闪了闪。
　　G：在给一个朋友找题源出题。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出题啊，那很费劲的汪！认识多久才能养成帮忙出题的友谊汪，女神你人真好。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萨摩耶羡慕jpg
　　G：是认识很久了。
　　G: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把我给忘了。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什么！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忘了你还给他出题？
　　G:我愿意。
　　G:他肯定有苦衷。
　　祁云舟震惊，苦苦苦苦衷？不是吧，都2022年了，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事还会发生？
　　这是哪个俗套作者写出的俗套的故事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鼻子神经过敏，女神口中的那个“他”身上身上怎么有种渣男的香水味。
　　G：把你要问的题目发过来吧。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萨摩耶问号jpg
　　G:你不问题？
　　祁云舟讲APP上的不懂错题导出来，感叹大佬一眼看出自己的目的。
　　他把题目发过去，不多时，女神学友就发来了超棒的多重解题分析。
　　G:没有了？那我下线了。
　　G:婚礼是人生大事，相关事宜要慎重考虑。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哈哈哈女神你看了我的动态啊，我婚礼时一定请你喝喜酒。
　　顾言眉头更深：这个学友这么自来熟吗？
　　G:不用。
　　G:我去整理笔记了。
　　想炸学校好多年了：给你那位朋友的？
　　祁云舟也不知为什么脑子一抽发了这句话，等他想撤回来已经来不及了，结果他看到对面传来的一个“嗯”字。
　　祁云舟：“……”
　　不知道为什么，祁云舟脑海里划过一个和林璐一样的念头。
　　自家的白菜被猪给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