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是东厂大督主房林,他是成恩断母妃留下的人,也是世上唯二知道原身男扮女装的人,一路护持原身到今日,可谓是忠心耿耿,只是有些是非不分,成恩断喜欢收集美男,房林就到处搜罗人送入公主府,哪个大臣敢说成恩断一句坏话,房林就带东厂之人抄他全家。
“殿下,老奴大意,竟让贼人钻了空子,您可有受伤?”
房林见秦断披着外袍,散发模样,连忙请他坐在狐皮座椅上,递上一盏热茶。
“林公放心,我没事。”秦断拍了拍他的手安慰。
房林点点头,转身又是阴冷,“今日殿下遇刺,定然是这后院有人吃里扒外,暗中通风报信!”
秦断坐在椅上,慢慢扫视着这一大片美男,刚吃了一口的热茶差点吐出来。
秦断明白房林今晚这一场,心思与他一致,是要杀鸡儆猴,震慑一番。
不过,西院这些美男皆是民间而来,虽无背景,但易激起民愤,东院这些美男,多半是官员进献或与他们作对的忠正大臣之子,也着实不好办。
“林公,过些日子,把东院这些人遣走吧,他们……我也玩腻了。”
底下人心思百转,房林却不管这么多,只立刻换了副笑脸,“是,殿下,今日老奴见固州齐扬灏那老东西的孙子着实周正,等过些日子给殿下送来。”
固州齐扬灏,乃是前太学学正,现虽无官身,但桃李遍天下,清名甚广,只是近些日子他纠集学子上京,又作文诽谤殿下,房林亲自出城前去收拾他们,这才让刺客里应外合,摸进了公主府,不若就拿他的孙子来,教训教训他这老顽固。
“算了,不必管他,一个迂腐的老头子,掀不起什么大波浪。”秦断依着原身的性子,张狂道。
其实就算他们阻拦齐扬灏上京,也会有人把他们送来,何必费心思呢。
秦断看着青衣云袍的江斯越,眉心微动,“江斯越。”
东院众人眼神各异,江斯越神色不变,轻抬眼眸,上前一步,“殿下有何吩咐?”
秦断敲了敲木把手,“听说你家本是行商?”
江斯越手指微紧,他是安排好经由秦断一党官员进献上来的,身世呈报为农家遇灾孤身一人,根本没透露真实家世。
房林一愣,随后便是杀意,“殿下……”
其他不知情者,俱是一惊,知情者心中沉重,似乎预感死亡来临。
秦断不甚在意地摆手,让房林坐下,“你有大志,却囿于商贾身份,另辟蹊径,也是人之常情。”
江斯越自入公主府,安排筹划,掌控各事,此刻却有一丝失控感。
秦断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只认为他是攀附权贵,他真想的这么简单吗?
江斯越将秦断淡笑的面容收入眼底,从武功到谋划,或许,他们小看了这位喜怒无常的放荡公主。
秦断不再继续说了,把控着度,提着他们的心,“李云旗。”
李云旗握拳,站在原地不动,他爹是激烈反对秦断掌权的刑部侍郎,秦断便设立东厂,将刑部各事移交,又把他抢了进来,向众位忠臣示威。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总归应该忌惮着些朝廷众人。
“今夜侍寝。”
李云旗猛地一怔,侍寝?
他自入了公主府,就被暴怒的秦断打了一百鞭子,伤好之后就被忘在了后院,从没见识过侍寝这可怕的东西!
难道真的要“舍身”为国?
“你不是说东院之人全部遣走?”
李云旗隐忍着,将目光移到另一处。
秦断哈哈一笑,“自然是趁你还没走,先玩个痛快。”
房林冷哼一声,招了招手,东厂三大高手齐齐围了上来,将李云旗捆住。
“把他洗干净,送入殿下寝殿。”
直到秦断带着一众人悠悠走远了,剩下的众人才如逃过一劫般,松了口气。
“李兄真是时运不济啊。”
叶鸿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憋出这一句话来,其他人神色各异,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唔,本系统竟然给了一个体验包,真是被迷昏了头~
主神:不中用了,回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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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秦秦公主求生记
不管东院、西院众人心思如何, 李云旗内心满是惴惴不安,仿若做了什么亏心事。
昭明寝殿内,香气缭绕,挑灭了一半的烛火让殿内现出昏暗的气氛。
李云旗被东厂众人扒下了黑袍, 然后换上了一身喜庆的春红薄衫。
他慢慢走着, 踩在十分柔软的地毯上,总觉得不太真实, 重影叠嶂的床帏遮挡了里面人的曼影。
李云旗慌里慌张地轻瞄了一眼床榻, 踟蹰不敢上前。
秦断伸出手掀开床帏, 探出头来, 墨发散乱, 婉伸身前。
李云旗心脏咚咚作响, 这个妖女想要把自己怎样?
“听说你自幼习武?”
李云旗嗯了一声, 声音有些发抖, 又使劲憋出话来, “是, 殿下。”
秦断轻轻一笑,暗影烛火下颇有些妖异。
“看来你身体应该很好。”
李云旗一惊, 身体?难道他真想对自己……
“耍吧, 不许停,停一刻就杀你李家一人。”
说完, 秦断扯下床帏,翻身入睡。
李云旗看着暗卫扔在地上的铁制短/枪, 心神一震,目中蹿出怒火,他咬着牙将枪捡起,慢慢一招一式耍了起来。
且不论他李家人质在手, 就说昭明自己武功卓绝,又有皇家暗卫监视,门外更兼东厂走狗,他被折辱这一番,是板上钉钉了!
妖女!
秦断听着枪风声,十分满意,既然李云旗在后院这么清闲,就找点事情干,否则整天和江斯越一起算计他,可怎么了得。
系统看傻了,“他肯定恨死你了。”
秦断没了首饰衣裳的累赘,舒坦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恨我却弄不死我。”
系统默然无语,这种做派真是坏蛋无疑,最后真的不会被凌迟吗?
天色熹微,昭明寝殿里还有耍枪的呼呼破风声,李云旗浑身是汗,衣衫发丝尽贴皮肤上,狼狈不堪。
秦断打了个哈欠,再次探出头来,“来人,把他拖下去洗干净。”
李云旗目光凶狠,仿佛要和秦断同归于尽似的,然而在他手脚发软的样子衬托下,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房林见李云旗离开寝殿,便立刻进来伺候秦断更衣挽发,准备上朝。
看着轿撵上衣冠繁重的秦断,房林满目心疼,他家殿下每日起这么早帮小皇帝处理朝政,这些大臣们竟然还不领情,真是不知好歹,还有那些入府男子,殿下又不会真的碰他们,顶多打几顿,矫情个什么劲儿啊。
这些人,都不知他家殿下的好!
金銮殿内,有两张座椅,一张是小皇帝的御座,其左前方安置了张玉椅,便是秦断的座位。
这座位明晃晃地抽打着大成礼法,身为众人眼中的女子,秦断一不垂帘,二不后居,简直是嚣张至极。
小皇帝成启秀在太监带领下步入金銮殿,他清隽的眉眼带着笑意,恭敬地喊了一声皇姑姑,全然一副亲近依赖的模样。
秦断微微颔首,原身是极讨厌这小皇帝的,毕竟仇人的儿子多半是很难看得顺眼的。
不过成启秀小小年纪,也是个善于隐忍的高手,九曲回肠,百副面孔。
众位大臣先向小皇帝叩拜,随后又向秦断叩拜,只是有一半大臣神色谄媚,另一半则心不甘情不愿地敷衍,更有甚者嗤之以鼻。
两厢态度,清楚明了。
秦断立刻分清了两方立场。
“陛下,今年春闱主考官您可有人选?”
礼部尚书裘尚玉率先抛出难题,他为人八面玲珑,是个明哲保身的人物,尽管言官们指着秦断的鼻子骂擅专礼仪,裘尚玉只一味装死。
如今,他把这得罪人的烫手山芋扔出来,稳坐钓鱼台。
成启秀先是怯怯看了秦断一眼,稚嫩的嗓音才响起,“众卿家可有人选?”
大成春闱主考官,有着最终判卷资格,虽是一时,但从长远来看,是发展党派官员、壮大己身势力的好时机,双方众人气氛沉默,诡谲莫测,谁都想自己的人上位。
终于在沉默许久后,高北向小皇帝行礼,出声道,“臣举荐叶林阔叶大学士。”
房彦立刻拜向秦断,“臣举荐赵闻道赵大人。”
两人话音刚落,其他众位大臣立刻展开了激烈辩论,分毫不让。
“笑话,敢问赵大人分得清十三经史吗?”
“叶大学士修典修好了吗?”
……
“闻道之名简直有辱圣贤书!”
“父母所赐之名,你们安敢羞辱?”
双方口舌之战到最后竟然演变为人身攻击了,成启秀一副着急无力的模样,见此众臣立刻停下骂战,恭请圣上裁决。
小皇帝虽并未真正掌权,但他到底是大成的天子,众臣有自己的小心思,表面上却也得尊重一番。
成启秀望向秦断,不敢言语,高北等人心下已然不抱希望,目露沉色。
房彦等人趾高气扬,有所依仗,就等秦断开口了。
秦断扫视过众人,慢慢道,“依本宫之见,就由叶大人来担任今年春闱主考官吧。”
成启秀眼眸微动,随后露出温软笑意,“就依皇姑姑的。”
高北、房彦等众大臣俱是一愣,有人震惊,有人不解,他们都没想到秦断竟然选了叶林阔。
“不过,只一人难保公允,本宫另有人选,做副位主考官,一同主理春闱之事。”
房彦等众臣这才放下心来,公主殿下肯定另有安排,高北等人眼里的希望又破灭掉,不过也觉得这才正常。
“不知这人是?”
秦断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等他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下朝之际,秦断特意叫住李云旗的父亲,笑意晏晏,“李大人,早朝见你甚少言语,又咳嗽了几声,本宫着人送了些药膳到府上,乍暖还寒之际,还是多多保重为好。”
李端持冷哼一声,他同昭明妖女早就撕破了脸,如今这幅模样不知又打算什么坏事,反正他就一个儿子,还能再抢一个不成?姑且奈何!
“多谢公主殿下挂怀。”说完,他拂袖而走,半点不留情面。
秦断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起来,奈何奈何?
……
“滚出去!”李端持摔碎了大堂上的方圆罐大青瓷,颤抖着叫骂,“我李端持,从不屑做献子谄媚之事!”
不过上下早朝的功夫,京城传遍了李云旗公主府侍寝,李大人早朝被恩赐一事,一时流言四起。
高北一派皆是震惊,踌躇间决定疏远李家,房彦一派自然是恭喜李端持,什么令郎福泽深厚、功夫了得,以后就是一家人之话纷纷递给了李端持,惹得李端持差点砸碎了全部家底。
李云旗感受着公主府后院各色目光,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他真的没有,他是清白的!
李家父子二人有苦难言,只能充当京城这一月的笑料言谈——这李云旗为了讨好公主,用尽功夫,手脚都软了!
房彦在花楼喝着小酒,调笑道,“你说说,这李家天大的福气还不知道珍惜……唉,看来我送上去那些货色着实一般,讨不了公主欢心呐!”
其他人围在一起,“李云旗那小子,确实俊朗,不过和他爹一样,倔脾气,公主也就是玩几日。”
房彦摇头,“玩几日就有这么大的恩典了?公主殿下可是亲自关切!”
一众人正酒酣耳热,门突然被踹开。
“你们什么人,敢打扰我们?”
黑蓝绣服的男子阴柔一笑,“东厂办事,请房大人走一趟吧。”
房彦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笑道,“原来是云三督主,劳动您大驾,不知道是什么事啊?”
云孝笑着转身,“房大人去了不就知道了?”
两名东厂之人架住房彦,就将他拖了出去。
房彦眼泪都要吓出来了,“不,我是公主殿下的人啊,云三督主,你是不是抓错了!”
云孝眼眸流转,不知在想什么,“正是殿下相邀。”
东厂暗狱,阴森冷然,房彦被扔到地上,摸到了一手血迹,哆嗦着朝角落爬去,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了。
秦断坐在石台之上,轻咳一声。
房彦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冲过来。
“殿下啊殿下,臣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秦断故作严肃,“哦?本宫听你在花楼编排这风月事倒是十分动听啊!”
房彦连连磕头,“殿下,臣错了,但臣并非是着意您私事,只是想着怎么让您高兴啊,臣都相看好了几个……”
秦断一抬手,房彦立刻明白,闭嘴不言。
“本宫要你办一件事,办不好,千刀万剐,办得好,加官进爵。”
房彦虽是个小人,但到底有几分本事,要用这样的人,自然有一套方法。
房彦油滑机灵,心知这是秦断给的考验,立刻高呼忠心。
秦断扔给他一封长长的信,“并州案,十日之内办好,记住,民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