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床上和刘小海聊天,聊着聊着便感到困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深夜十二点,静谧漆黑的巷子里,一身黑衣的男人戴着鸭舌帽,手里还夹着一段快要燃尽的烟,斜靠在斑驳墙壁上。
寒风猎猎作响,男人扳动打火机,忽然听到一声异响,迅速跑进巷子深处,语气十分不耐烦。
“阿锋,你小子活不耐烦了!?”
空气中沉寂了几秒,一个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巷子深处,声音嘶哑成熟,并不算好听。
程锋心里不服气,也不看厉凌远,昂着脖子说,“厉哥,这都几年了才叫兄弟们出来,就为了保护个小娘炮!?”
“那谁谁——不就是那个江城出了名的直胯子弟,老子和弟兄们看不起他!”
厉凌远无语,“什么——直胯子弟是什么?”
“额,就那个啊,整不来你们文化人的玩意,反正不是啥好东西!”
程锋嘀咕了一句,伸手问厉凌远借火,“厉哥,给一颗。”
厉凌远把烟盒扔到他身上,表情不太好,“他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也没做过违反乱纪的事。”
“再有下次这样说司清,兄弟没得做了。”
程锋一下子急了,“别别别——”
“那行!厉哥尽管吩咐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保镖了。”
厉凌远看他这幅鬼样子就不爽,他皱着眉拍了一下程锋的后脑勺,“你小子——”
“司清是我的爱人。”
程锋一脸懵逼,“啊!??”
“我说,他是我爱人,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别到处嚷嚷。”
程锋急赤白脸的,“我靠,原来司家那小子是个女的!?”
厉凌远面无表情,觉得自己这兄弟脑子有点毛病。
“男的——”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暴揍程锋,“脑子不好就滚回去多读书!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锋十分委屈,挠挠后脑勺,“谁知道厉哥喜欢男人了,男人也能喜欢男人的?啧啧啧——”
他一阵哆嗦,又想到刚才爬到二楼,趴窗户边看到的那个小东西。
“不对啊厉哥,屋里咋有三个人,那个家伙长得更嫩啊,怪不得那群妹子就喜欢小白脸,确实长得够嫩啊!”
厉凌远也没向他解释韶晨的身份,只是觉得好笑。
“阿锋,我看你以后也没什么本事了。”
“除了打打杀杀,准备孤独终老吧。”
程锋心里老大不乐意,心想好几年没一起活动,怎么一见面就打击人来着。
他百思不得其解,满肚子疑问想问,两个人还没聊几分钟,就听到巷口传来刹车声,脚步声整齐规律,厉凌远暗骂一声便对程锋说,“是厉家的人追来了——”
厉凌远现在的资产不容小觑,即使厉家在外多年基业,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厉凌远彻底铲除。
他们只能动用灰色地带,这期间各种不同国家的面孔出现在厉氏还有厉凌远住处周围,他们第一目标就是杀了厉凌远,紧接着发现厉凌远从不松懈,又把目光放到了司清身上。
厉凌远的死穴,只有司清一人。
当初和厉择商量过后的方案是远离司清假装陌生人,可厉宏阔毕竟是他老子,早就把厉凌远的计划看得一清二楚。
他只能冒险住进司清家里,将人一直保护在自己身边。
追杀厉凌远的远不止厉家一拨人,江城想让他销声匿迹的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再加上听到厉家分家决裂的消息,纷纷闻风而动,江城商圈一时间风起云涌,暗潮涌动。
厉凌远和程锋爬上高墙,两抹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可那些拿着枪的特种兵如鹰隼般迅猛,最终还是面对面应敌,程锋手里握着匕首,将所有人堵在窄小的巷口里,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但他和厉凌远在光影中撂倒十几个高头壮汉,直到巡逻警车经过,两人才趁机离开。
厉凌远身上带着血腥味,自己倒是没有受伤,和程锋靠在墙边呼哧呼哧大声喘气,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我程锋这辈子也算值了。”
“谁能想到厉氏总裁能陪着哥几个混到现在。”
程锋没有大声笑,沙哑的嗓音如砂砾划过,他重重拍在厉凌远肩上,感慨道,“当时厉哥把我们几个从煤贩子那救出来,这辈子我们就算把命都配上,那也是应该的!”
厉凌远眉宇紧皱,“少说丧气话。”
他看了眼程锋,“手里钱还够用?”
程锋咧嘴一笑,月光正巧照在他脸上。
这人长得不算英俊,但五官凌厉脸型方正,寸头标配,一身肌肉并不夸张,满满的野性和戾气,活脱脱一副帮派老大的气场。
“钱不钱的都是身外之物嘛,这玩意无所谓,倒是老子一身的力气无处可使!”
“以后别混了,我这缺人手,把兄弟们都叫上。”
厉凌远早就有此打算,如今他被厉家当作棋子想要彻底铲除,计划自然提前。
他一路走来不只是商场浮沉,背后更是黑暗与光明相互交杂,厉凌远不想游走在灰色地带,但当生命被威胁时,谁也奈何不了命运。
当厉凌远带着一身冰冷回到出租屋时,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司清在玄关处睡着了。
估计是等累了,司清歪歪扭扭的趴在柜子边,怀里还抱着厉凌远之前落在酒店的,那件衬衫。
第75章 再粘人一些,我的宝贝
再冷硬的心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不禁变得柔软下来。
敛下眼中的戾气和冷漠,厉凌远勾勾唇角,俯身想把司清抱起来。
“冷、冷……”
房间里本来就不够暖和,司清只穿着睡衣,白嫩的脖子和手腕露在外面,鼻尖也红通通的。
自从双腿做完手术之后,司清的生活作息变得规律,饮食依旧保持着营养医生定下的食谱,虽然依旧清瘦,但比之前更健康了。
怀里轻飘飘的,厉凌远皱着眉看向司清,心想着怎么才能让清儿再胖一些。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能偶尔窥见洒落进来的月光,卧室角落处睡着一个金贵少爷,韶晨压根就没睡着,扑腾一下从小床上坐起来,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要对我哥做什么?”
虽然胆小,虽然说话都不利索,但韶晨还是想要表现自己的勇敢,他在黑夜中盯着厉凌远看,“厉总,不可以欺负我哥!”
“呵……”
厉凌远觉得韶晨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他摸不准对方到底是几岁的小孩子,有些话本不该说,但谁让韶晨打扰了他和司清单独相处的时间。
“你觉得我要欺负他?”
厉凌远冷笑着问,也不在意韶晨的回答,故意掐住了司清的下巴,然后恶狠狠地说,“说的也没错,我确实现在就想和他上*。”
韶晨:!!!
就他那小身板想要冲上去“救人”,结果一看到厉凌远冷冰冰地眼神,吓得腿都软了。
韶晨就这样看着自家兄长被抱进卧室,厉凌远还反锁上门,什么也不给看了。
韶晨嘀咕了几句,虽然心里还在担心,可一想到司清那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
可是,刚才厉总身上的那股血腥味,他闻得一清二楚。
司清本来就在做梦,刚被抱进屋他就清醒过来,睡眼朦胧间看到熟悉的背影,司清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旁边半眯着眼睛,伸手要抱。
还没有完全从梦中脱离,这时候的人往往是最脆弱的,感知不到周围潜在的危险,只想靠近自己最信任的热源。
可厉凌远身上冰冰的,司清蹙着眉嫌弃道,“什么啊……远哥你出去打怪兽了吗……”
“怎么还有一股……”
司清下意识捂住胸口,胃里翻涌,他突然睁开眼睛定定地看向厉凌远。
“什么味道。”
男人愣怔片刻,压低声音向他说,“血的味道。”
“厉先生!”
“你又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琢磨不透你,甚至不知道你每天在做什么!”
司清连忙查看厉凌远是否受伤,幸好男人衣服上沾着的都是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地方。
“没事。”
厉凌远接着说,“是厉家的人,没办法避开。”
司清根本松不下这口气,他伸手就要去解厉凌远的衣扣,男人握住他的手腕,“不必,我没有受伤。”
“我知道!”
司清没好气地说,“我看看你其他地方,别挡着我!”
司清的起床气来得正是时候,他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一把拍开厉凌远的手,垂着脑袋解开男人的衣扣,带着犹豫和害怕,慢慢拉开衬衫。
动作一下子停滞了。
胸膛和腹部全是密密麻麻的鞭痕,还有几道骇人的刀疤,最严重的就是不能被包扎处理的心口,已经快要看不出之前的胎记,血淋淋的瘢痕混杂着纱布粘在上面,司清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愣了将近一分钟,然后带着哭腔说,“厉先生,你背过去。”
厉凌远不动。
“我让你转过身去啊!”
司清一边落泪,一边颤抖着手把男人的衣服脱下来,当他看到后背上更加严重的伤势,整个人都坚持不住了。
不是没受过伤,也不是他心里脆弱,毫无防线。
而是这样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即便打了麻药,普通人早就晕过去了,更别说这么久过去,经过处理的伤口并未好转,有些地方已经深可见骨。
他难以想象怎样的父母会下此狠手,就连司风华和柳雪都不及这百分之一。
“为什么不告诉我?”
司清脱力般倒在床上,他发现自己如同蝼蚁,什么都做不到。
在厉凌远面前细如微尘,他的努力根本还不够!
厉凌远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甚至不懂司清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清儿——”
“你别碰我……”
司清哭得眼睛红肿,向后退了退,“我告诉自己要努力理解你,但现在没办法了。”
“远哥,我真的会怕,这次你被厉择救回来,下次呢?下次我是不是就看到你冷冰冰的尸体了?”
觉得这话不妥,司清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抬头看向伤痕累累的厉凌远。
男人身形依旧挺拔,即使满身的伤也掩盖不住那股野性和暴戾,司清觉得厉凌远就是他的天神,无所不能的神。
瞬间心软,司清忽然抱了上去,哭成了结巴。
“不要去南山寺了好不好……”
“我真的、很难受,心里好痛……”
厉凌远拍拍他的后背,“清儿,我必须去。”
已经初显成效,他可以肆意和司清接触,对方也不会再发生意外和危险,厉凌远不会在这种事上纵容,没给司清反驳的余地,“不用再说了,我只要你安全的活着。”
司清还想说些什么,被男人捏住了嘴唇,厉凌远想要缓和气氛,单手把外套穿上,另一只手像摸小狗儿一样挠挠司清的下巴。
“唔、”
见司清仰起脑袋舒服的模样,厉凌远问他,“怎么还不睡觉,还跑到门口去吹冷风。”
司清摇摇头,小声说,“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还好,可一想到你还没回家,我就睡不着。”
“家……”
司清用力点头,“对呀,我们的家。”
“可能是我梦游吧,刚才明明在床上睡着了的……”
他有些脸红,“对不起啊厉先生,我太黏着你了,很烦人的。”
“不会。”
厉凌远心甘情愿,他挑挑眉逗司清,“像小狗一样,倒是可以把你揣在怀里抱出去。”
“让他们都看看。”
“才不要!”
司清羞恼道,“不要挠我下下巴啦,像招呼小狗一样——”
方才凝滞的气氛突然缓和,司清知道厉凌远从来不容他人置喙,他也不再忤逆,而是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软着声音说,“远哥,快睡觉吧。”
是真的睡觉,没有半分暧昧的意图。
可厉凌远明显僵硬了一下,他站在阳台矮墙边,在上面铺了层毯子,没回头,“嗯,睡吧。”
司清不解,“到床上来睡!”
厉凌远没理他,“有味道,我身上有味道——”
血腥味太重了,他自己都闻得到,还有一股擦枪走火的弹药味,厉凌远翻身躺在矮墙上,随手将毯子搭在身上。
他根本睡不着,房间里是司清身上熟悉的沐浴液味道,他等了一会发现司清没有动静了,这才转身面对窗户,看向皎白的月光。
这样也算不错。
不用一人掌孤灯,半夜的时候也被噩梦惊醒。
他有司清了。
就在他身后睡着。
可厉凌远不知道的是,身后的司清带着满脸泪痕,双手撑在床上,看向厉凌远一动不动的背影。
司清想起自己从小的苦难日子,想起方才窥见的那些伤痕,又想起上辈子临死前厉凌远的那副面容。
历含#哥#兒#整#理#历在目,深深刻在心头。
刚才沉默的那几分钟,司清在和系统交流。
他这才知道厉凌远为了近乎于玄学的那些梦境,为了让司清安全无虞,宁愿打破自己多年的科学认知,一座座的寻找寺庙,拜访梦中莫须有的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