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榆迟也不看记者,反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对着话筒淡淡道:“嗯,挺高兴的。”
竟是对他答案的重复,像是对他回答内容的认可,又似对他的包容宠溺。
在季屿微怔的瞬间,记者再次将话筒递到他面前,“季少爷,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哦。”
季屿秒清醒,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你们是想挑拨离间?很抱歉,我们的关系确实很好。”
记者再一次将话筒举到季榆迟面前,还是同样的问题。
这一次季榆迟不单是看着他,还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淡淡重复:“嗯,很好。”
季屿心下一惊,此前在更衣间穿衣镜前的感觉又来了。
被季榆迟气息包裹的他,有些眩晕感,心也跟着怦怦跳。
但在众多镜头和目光中,他硬生生忍住了后退一步的举动。
季屿不禁腹诽,季榆迟这人怎么回事?
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和表述吗,总是重复他的回答算什么?!
还有,回答记者问题能不能专业点看着镜头,总是看着他不算,还上手又算什么?!
那撮呆毛就那么碍他的眼,驯服一次不够,还得当众来第二次。
捋呆毛就捋呆毛,他动作那么温柔干什么,眼神那么宠溺干什么,搞得他心跳都不正常了!
难道季榆迟不知道,他这样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吗?!
公众以为他们兄弟情深就算了,万一……万一……
算了,公众应该不会眼瞎地认为,季榆迟对他有意思。
呼——
在季屿刚刚安抚好自己悸动又紧张的心情时,记者问了季榆迟最后一个问题。
“请问‘季榆迟’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心声,季榆迟这次总算不看他,视线对准镜头了。
他微微顿了下,而后回:“小屿给取的,就用了。”
季屿倏然抬眼注视着季榆迟,眼里先是震惊,而后是茫然。
刚才季老爷子在宣布季榆迟叫“季榆迟”时,他也跟记者一样以为有什么特殊含义,毕竟这是原书里季榆迟的名字。
可……季榆迟刚怎么说,是他给取的?!
他什么时候给季榆迟取过名字?!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季榆迟转头与他对视,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柔光和笑意,并无半点解释。
配着他刚才的答复,在外人看来,保准以为他们现在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情深到什么程度呢?
——我给你取名,你“不仅用还特别高兴和喜爱”的程度!
季屿实在是搞不懂季榆迟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季榆迟,对他过分关照和维护了,虽然聪明强大的他,可能碍于公众另有目的。
可不知为何,在一次又一次季榆迟对他有意或无意的触碰和宠溺下,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心跳……不太正常。
不是最开始穿书时,对季榆迟的害怕和恐惧造成的心跳加速。
而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温热情绪涌动从而导致胸腔胀满的心悸动荡。
而季屿不知道的是,他身侧的季榆迟面对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此刻真正想答的是——
他名字的读音在我名字的读音里,像是可以把他嵌在我的骨肉里,这就是我喜欢的含义。
第24章 我喜欢先爱后做。
答记者问结束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季榆迟领着季屿在宴会厅绕了一圈。
年轻有为的圈内红人,谁都给面子。
季榆迟无论到哪,都会围过来一圈人。
那些人西装革履、举止优雅, 每个都比季榆迟大不少,有些甚至是他父辈或爷爷辈的人了。
但他们对季榆迟的态度都很友善,甚至隐隐有些讨好恭敬。
可见在这个圈子, 并非年龄说话, 而是实力和资本。
而这两样,季榆迟都处于顶层。
季屿默默跟着季榆迟身侧,在他向众人举杯时也示意下手中的果汁。
不知是受到季榆迟今天举动的影响,还是刚才两人在镜头前的表现给了人遐想空间, 众人并不介意他端着杯果汁满场晃,似乎因为跟着季榆迟,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敬畏了几分。
明明早就知道他不再是季家人,众人一声一声“季少”“季少爷”还是喊得火热。
季屿只能生生笑着应下。
当然,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名流们这份敬畏和看重,是出于他身侧的人。
他不过是沾光而已。
或许这就是被大佬罩着的感觉!
不得不说,当季榆迟跟自己站在一方, 而非对立面时, 这感觉非常棒!
想到这, 季屿更加坚定了好好在娱乐圈发展, 早点挣满“他”前十八年花的钱还季榆迟的想法。
跟着季榆迟在宴会厅象征性地绕了一圈后,季屿再也没兴趣继续跟不认识的名流们虚假寒暄、商业互捧了。
他跟季榆迟打了个招呼,在甜品区转了一圈, 选了两个非常好看的小蛋糕去找沈隐青了。
找了半天, 终于在一间休息室看到沈隐青。
季屿心下一喜, 刚准备喊他,却蓦然发现厉寒也在里面。
再然后,他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
沈隐青缩在沙发角落,高大挺拔的厉寒直接欺身而上,将沈隐青牢牢禁锢在沙发和自己的胸膛之间。
沈隐青红着脸咬着唇似乎想往后躲,厉寒却直接粗暴地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而后倾身而上。
他眼神凌冽,嘴角却带着些微笑意,是个很危险的神情。
然后,堵住了沈隐青的唇。
“唔……”
距离不远,季屿甚至还听到了沈隐青嘴里发出的惊呼声。
欲语还休,让人脸红心跳。
只有那么一丁点,剩余的呜咽全被被厉寒吞进了肚子。
房间里,两人的身体越贴越近,沈隐青单薄的身影很快被厉寒遮挡住,沈隐青再也没法发出其他声音了……
季屿瞪大眼睛,微张着嘴愣在了原地。
端在手上的小蛋糕因为惊吓过度,“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宴会厅铺着质地良好的羊绒地毯,蛋糕落地并没发出什么声响,屋内的两人还在继续。
季屿维持着举着小蛋糕的动作:!!!
沈隐青!厉寒!他们什么时候!!!
季屿眨了眨眼,像是根本不信眼前看到的劲爆又刺激的一幕。
可无论他怎么闭眼,再睁眼,眼前的两人就是沈隐青跟厉寒!
“怎么了?”
忽然,一道低沉轻缓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随后已经空掉的手里被人塞了个东西。
季屿下意识往手上一看,是个小巧的彩虹蛋糕。
随后,他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看向身侧的刚刚出声的人。
——是不知何时过来的季榆迟。
“嘘。”
他用空余的右手,比了一根食指在唇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原本没发现异样的季榆迟,因为他的动作朝前面虚掩的休息室随意扫了眼。
“走了。”
季榆迟的语气有点沉。
只一眼,他就一把拉住季屿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边上走。
冲击过大,被动跟着季榆迟往前走时,季屿还晕乎乎的,时不时回头瞟一眼未完全关闭的休息室门。
他在想——
要不要把门关严实啊?
他和季榆迟看到不要紧,要是别人看到,会不会对沈隐青影响不好啊?
可要是去关门,会惊动里面的人吧?
沈隐青要是知道他跟厉寒那……什么,被他看见,会很害羞吧?
脑子里像是绕了一团线,错综复杂找不到头,乱七八糟。
因为想得多,他更纠结了,不时回头看。
终于,拉着他的人察觉了他一步三回头的动作,停了步。
季屿却不知,他还望着那道虚掩的门惯性朝前迈步。
“嘭”的一下,他撞在了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上。
一只手被人捉着,另一只手举着小蛋糕,尽管头很疼,季屿也没办法摸脑门缓解。
他忍着疼,愣愣地抬头——
只见暖光灯下,季榆迟正晦涩不明地盯着他,眼里漾着一点兴味。
这一隅被绿植遮挡着,没有宾客,也没人能窥视到。
像一方小小的天地,此刻这方天地里唯有他们两人。
暖色的灯光并不明亮,散发着柔和氤氲的光,让这方寸之地升起丝丝暗哑暧昧。
这场景很像他穿书那天在季家老宅的三楼角落。
不同的是,彼时是他拉着季榆迟,而此刻是季榆迟拉着他。
还有,彼时他心中唯有忐忑与恐惧,而此刻他心里还残余着刚刚偷窥别人私密而被季榆迟抓包的羞涩与不安。
“郁……郁哥。”季屿眼神微闪,呐呐叫人。
“喜欢看?”季榆迟低沉危险的声音充斥在他耳边。
他并不知,季榆迟此刻正微眯着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将他所有细微的神情变化都纳入了眼底。
季屿刚想摇头,又听到季榆迟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还是,想试试?”
“唰”的一下,季屿脸红了。
那粉色宛如是长了翅膀,迅速蔓延到他的耳根和脖颈,而后窜到他被衬衣遮盖的更深处。
“没有!”
季屿想都没想,矢口否认。
像是怕季榆迟不信,他加重语气重复,“真的没有!”
季榆迟眸子微转,从季屿的脸上挪到了他红透的耳朵上。
季屿对目光实在太敏感了,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季榆迟如有实质的目光。
那目光像是一团燃着的火,烧着他本就发烫的耳朵,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耳尖红得滴血了。
可这一次,他没手捂耳朵!
季屿慌得不行,赶在季榆迟开口前,赶紧道:“我没撒谎!我这是害羞!”
话吼出口,他才发现这话……听着好像……更令人羞耻。
季榆迟问他是不是喜欢看接吻,或是想试试接吻,他害羞个什么劲。
很明显,季榆迟是逗他的!
总不至于,他说是,季榆迟就真的跟厉寒对沈隐青那样,也对他这样那样吧!
明明,他只要打哈哈跳过这个话题就行了。
怎么就把自己弄到这个进退两难、羞耻恼人的境地了?!
季屿低着头,红着耳尖不敢看此刻还捉着他手腕的人。
很轻很轻的笑意传来。
听不出是觉得有趣,还是愉悦。
但季屿只觉得那笑声令他更羞耻。
他咬着唇,恨不得把下巴戳到胸口里,再找个地洞钻进去。
立刻消失在原地最好。
“季屿。”
他听到季榆迟带着笑意唤他的名字。
他没答。
因为他知道季榆迟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
但他又不敢叫季榆迟闭嘴,只能度日如年地等着被取笑。
果不其然,季榆迟开了口,语气很轻,带着调笑和揶揄。
他说:“你撒谎耳朵会红,害羞耳朵也会红,那我以后要怎么分辨你是撒谎,还是害羞呢?”
不知是否季榆迟往他身边靠了点,季屿只觉得那声音就在耳边,轻轻震荡着他的骨膜。
宛如他那颗被燎烤的脆弱心脏。
甚至,他还能感受到季榆迟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
那气息如火,叫他本就红透的耳朵再次被架着燎烤,就快熟透了。
“我……”
季屿的声音小小的,轻轻的,细如蚊呐。
“我”什么,他低着头抿着唇,却半天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敏感,撒谎、害羞都会耳红,这个小习惯让他曾在现实世界演戏时就受到过阻碍。
那时有导演教他调节心态和放松心情来缓解,可他试过很多次都不奏效。
最后导演放弃了,还笑着打趣他,说:“小男生,就是纯情!”
被逼问,又解释不清。
两相对峙间,气氛陡然变得微妙,甚至于季屿觉得,此刻的小小一隅,令人遐想联翩的气息并不比刚才的休息间好多少。
那边是火热刺激,这里是暧昧旖旎。
季屿觉得自己此刻被季榆迟捉着的手腕都发着烫。
那温度顺着皮肤和血液,迅速攀爬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怕自己的耳朵一会会像旧时的蒸汽火车烟囱,“噗噗”地冒着热气,强行让自己转移了注意力,硬生生地换了个话题。
“……他们,不是刚认识么,我以为……”
话题是临时起的,他阐述的并不完整。
季榆迟却精准地捕捉了他的意思,盯着他毛茸茸的发顶低声问:“以为什么?以为他们不适合现在接吻,还是不适合现在……做.爱?”
最后两个字,季榆迟是顿了顿才吐出来的。
又轻又暧昧,混着现下旖旎的氛围,愣是叫周遭的空气都染上了情.欲。
没想到季榆迟忽然说出这么大胆又直白的词语,季屿“唰”一下抬起头,惊恐地望着他。
季榆迟眼底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让原本禁欲矜贵的他,多了几分强势与侵略性。
宛如伺机而动的猎豹,忽然发现了心动的猎物。
他迎视着季屿惊恐又呆滞的目光,又低低地唤了他一声:“季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