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读研。”燕栖喝了口酒,“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不喜欢现在的专业。当初读经济学不就是为了试一试,然后让爸妈彻底放弃让我继承家业、去做生意的念头。现在我读了三年半,还是没有从不喜欢变成喜欢,所以我毕业之后不会进公司,也不会从商。”
虞京臣点了点头,说:“既然试过了也不喜欢,的确不该勉强。我之前看了你的成绩单,虽然你不喜欢这个专业,但成绩和学分倒一直是同级同专业的前三,也没有缺席任何重要的课程和活动。有这个态度,你做什么,我都放心。”
傅延乐笑眯眯地说:“弟弟真是天赋异禀,聪明不凡!”
燕栖挠了挠头,“喜不喜欢都报了,既然报了,那总得多少学点东西,也算不辜负四年的上课时间和学费。至于毕业之后要做什么,我……”他瞥了眼虞京臣的脸色,“我想去演戏。”
虞京臣有些惊讶,“为什么?”
“我觉得很有意思。用有限的生命去过无限可能的人生,这不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吗?”燕栖说,“我的人生从我出生那一刻就确定好了一条大概的轨线,不论我怎么偏离,目前来说都在可控范围内。我想演戏也是一种拓宽视界、增添阅历的方式,可以从角色学习和体会各种情绪的力量,也可以借角色表达,想想就很有意思。”
“你想的有道理,但是现在不会有太多剧本能够符合你的心意。”虞京臣说,“市场浮躁,好的剧本越来越少,要想凑齐好的班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出现了好剧本好团队,可你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素人,要怎么获得好班底的青睐?表演是艺术的表达方式,艺术需要努力,更需要天赋,你是否拥有可以开辟道路的天赋?你在做决定之前,也要想想这些问题。”
“我会仔细考虑清楚的。其实我参加了学校的话剧社,每年都会上台表演,也会去参加义演,我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也很有意义,所以不是一时兴起。”燕栖给虞京臣倒茶,狗腿地说,“如果到时候爸妈不太同意,哥哥你一定要帮我说情!你是我最坚实的后盾,最可靠的港湾!”
虞京臣轻哼了一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我支持你的一切合理决定,但你不论做什么,都得在一定时间内拿出成绩来,否则我也要考虑是否让你重新选择。”
“我知道的,谢谢哥!”燕栖举起酒杯,和傅延乐碰了一杯。
傅延乐灌了口酒,说:“放心,我掐指一算,弟弟是个未来之星。”
“谢谢延乐哥,真是好眼光!来!”燕栖笑着举杯,和傅延乐再干一杯。
虞京臣似笑非笑,“你又懂了?”
“我是懂王。”傅延乐骄傲地抬起下巴。
虞京臣失笑,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孩子们。”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盆米饭,“吃午饭了!”
第105章 番外二
傅延乐22岁生日当晚, 虞京臣提出了结婚的请求。
那天生日宴结束后,傅延乐在卧室睡了一个小时,起来时闲着没事儿做,索性拿出之前购买的各种花里胡哨的装备, 坐在茶几边的软垫上研究饮料。
虞京臣坐到他身后, 占走一半的软垫。
“我今晚要尝试这个。”傅延乐指了指平板上的图片, “栗子抹茶拿铁!”
虞京臣将手伸进他的衣摆, 摸到他平坦的小腹,说:“晚上喝咖啡?”
“拿铁而已,到了点,我还是睡得倍儿香!”傅延乐美滋滋地拿出准备好的一次性杯子,指挥虞京臣,“帮我剥栗子壳, 要十颗。”
虞京臣乖乖地帮忙剥栗子,逐一放进备好的小碗里。
傅延乐拿出小碗, 将剥好的栗子捣泥,“你要喝吗?”
“乐乐的研究成果, 我当然要尝尝。”虞京臣和傅延乐的脑袋挨在一起,看着傅延乐将栗子泥铺在杯子底部, 再将抹茶炼乳挂在杯壁上,“乐乐的手好好看。”
傅延乐一点都不害羞,特别神气地说:“我只有手好看吗?”
“不, 哪里都好看。”虞京臣摩挲着傅延乐腰上的皮肉, 似乎在斟酌什么。
傅延乐将浓缩咖啡和鲜牛乳倒入杯中, 被挠得有些痒。他想起虞京臣每次思考的时候, 也会下意识地摩挲手中的笔或者鼠标, 这是虞京臣的一个小习惯。
“你在想什么?”傅延乐盖好盖子, “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难题,可以说出来,本智慧无双一定可以帮到你!”
虞京臣摇摇头,说:“不是什么难题,只是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情境下、以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傅延乐好奇地问:“什么重要的话啊,值得你这么认真地思考?还这么纠结,该不会是……”他压低声音,威胁般地问,“你又被谁告白了?”
以前的虞京臣属于隐身的钻石王老五,就是大家都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这号人物,但谁都不敢肖想,毕竟虞京臣本人绝绝对称不上会怜香惜玉,谁要是敢跟他告白或者表达自己的觊觎肖想,那么不需要其他人出手,虞京臣就能用冷漠的眼神和冰冷的字句给你致命一击。
但是自从虞京臣和傅延乐的恋爱关系传开之后,众人先是不可置信得恍若置身梦中,后来就觉得:老铁树开花了,我又行了!
试问既然虞京臣和傅延乐在谈恋爱,那是不是说明虞京臣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懂爱的凡尘和尚了?既然他懂爱了,那我也有机会踹走傅延乐,进入他的心门——这就是那些呆比的心理支点。
因此,前不久,在虞老爷子寿宴后的小宴上,竟然有人敢把虞京臣堵在洗手间门口,大胆告白了一番。更不幸的是,当时傅延乐就在洗手间里,他和虞京臣一起去上洗手间,只是虞京臣比他先出去,而他刚刚走出隔间,就听见一番慷慨激昂的告白。
虽然当时虞京臣依就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告白者,并且先礼后兵,在第一次拒绝无效后展开了第二次毫无人性的毁灭式拒绝,最后告白者泪洒当场,颓然散场。但傅延乐还是发了场醋水,吓得虞京臣第二天就传了消息出去,谁敢和他告白、影响他们夫夫感情、害他睡沙发,谁就是在挑衅宗臣和虞家。
把告白当做宣战,这一招傅延乐从未见过且忍不住大呼:你↗好↘牛↖逼↙啊!但当即被哄得心花怒放。
见傅延乐的表情在一瞬间完成怒和悦的两级反转,虞京臣连忙说:“没谁!”
“哦。”傅延乐转头,插入吸管,喝了口自制的饮料。他吧唧了两下嘴,发出一声颤抖的长叹,“天才!我他妈真的是天才!”
“给我喝一口。”虞京臣张开嘴,“啊——”
“呐!”傅延乐将吸管塞进他嘴里,期待地说,“怎么样?”
虞京臣品了品,说:“好喝,但是我觉得如果平时喝,可以再加一点甜度。”
“咖啡和炼乳的比例还不够完美。”傅延乐放下杯子,拿出手机准备拍照,“你倒是说你在想什么呢?”
虞京臣说:“我在想——”
傅延乐:“昂?”
“你可以和我结婚吗?”
傅延乐手上一抖,手机“哐当”一声摔在茶几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差点将饮料杯也碰倒。
“小心点。”虞京臣摸了摸他的手,“砸到没?”
傅延乐摇头,往右偏头、对上他的视线,“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是很突然。其实我想了有一段时间了,最后计划在你生日当晚说出来,关于怎么去说,我也有思量很久。我想过要穿着精致的礼服在玫瑰花圃前向你求婚,也想过要在半空中亮起你喜欢的玫瑰丛,或者把你带到任何浪漫的、讲究的场景中……我想过很多,但是我放弃这些计划。”
虞京臣和傅延乐对视,语气温柔而认真,“这间卧室是我们最浪漫、最亲密状态的见证人。它很日常,但是它见证了我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亲密的变化,我觉得它是最特别的。”
“……嗯,我也觉得。”傅延乐攥紧手机,“我——”
“乐乐。”虞京臣喉结滚动,看起来有些紧张,“我还有话想说。”
傅延乐点头:“昂!”
“虽然我自认很了解你,你也很了解,但是我还是会惶恐害怕,担心你觉得我穿着睡衣、在卧室和你求婚,实在是太过敷衍。”虞京臣抱紧他的腰,“我没有任何敷衍、不爱重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世人给求婚下过很多定义,但它其实是一件很严肃的平凡事,一千对情侣对求婚有一千种想法,我、我……”
虞京臣在傅延乐的目光中突然语塞了起来。
“我知道。”傅延乐笑了出来,“我没有觉得你是在敷衍我,我也的确了解你。我认同你对这个场景的定义,也明白你为什么要用最日常的状态和我求婚。”
虞京臣早就开始行使他的责任,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虞京臣不仅仅是把他当成男朋友,还把他当成亲人和归宿。虞京臣把结婚前一阶段和婚后的诚意提早拿了出来,所以他们结婚不是感情的一大跳跃,而是给这段早已跳跃的感情配上严肃而神圣的徽章。
“何况我并不觉得穿睡衣有什么不好,相反,我喜欢你最后的这个选择。”傅延乐低头,“我们穿着一样的情侣睡衣,挤在一张软垫上,你抱着我的腰,我们的脑袋也碰在一起,我们亲密得不得了!我们根本不需要在举行仪式后才成为真正的一对爱侣,享受爱侣之间的默契和亲密。婚姻不会让我们的爱情变老,它永远纯粹自由。”
他红着眼说:“你是最真诚最浪漫的人,虞京臣。”
*
婚礼当天,虞京臣在早晨六点准时起床、穿衣洗漱,前往楼下大堂和燕朝情一起忙活。傅延乐则在被窝里睡到了早上九点,这才被虞京臣扛进浴室洗漱。
负责化妆的团队来到休息室时,傅延乐正横躺在沙发上发困。
化妆团队在看清傅延乐那张白皙俊俏且没有丝毫痘印红印的脸时,“唰唰”转身离开,换发型师走了进来。发型师在看见傅延乐那头浓郁自然、优美流畅的卷发,在走近后发现其润亮乌黑,还散发着着一股非常高级的冷调香后,“唰唰”转身离开,换造型师进来。
虞造型师走进来,将傅延乐提溜起来,按在沙发背上,然后亲力亲为地替他换上白色西装和西裤,说:“坐下。”
傅延乐立刻一屁/股坐了下去。
虞京臣单膝跪地,抬起傅延乐的脚,替他穿袜子、穿鞋,简直堪称二十四孝好男友。傅延乐打了声呵欠,笑意柔柔,“你太宠我啦!”
“我给你穿袜子穿鞋的次数还少吗?”虞京臣抬头说,“你不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宝宝吗?”
傅延乐矜贵地说:“我是个需要伺候的爸爸!”
虞京臣捏了捏他的脚腕,起身拿出一个小盒子,从中拿出一套玫瑰胸针。他眉眼含笑,温柔地说:“乐乐,我们把它戴上。”
“好。”傅延乐站起身来,同时和虞京臣拿起胸针,小心地簪到对方的胸口。
“两朵玫瑰都落在心脏上。”傅延乐沉默了一会儿,哑了声,“真好。”
虞京臣亲了亲他的眉心,“乐乐,别哭。”
“我没有哭,我就是觉得很高兴。”傅延乐吸了吸鼻子,“我这个叫喜极而泣,你没文化!”
虞京臣笑着接下这句无礼的贬低,将傅延乐拉入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在呢,乐乐会永远开开心心的。”
“我相信你。”傅延乐将呼吸埋入他的胸口,小声地说,“我永远相信你,一直相信你。”
窗外暖光漫天,傅延乐眼边的红成了天际的澄艳艳。
被铺上红纹毯的鹅卵石直道旁边簇拥着各色玫瑰,四尊暗金的立件雕塑分别站在第一道花门和最后一道花门的左右两侧。远处的音乐喷泉清水湛湛,傅延乐亲自录出的《玫瑰人生》温柔缠/绵,从直到向左右两侧延伸的草地上摆满香槟色的餐桌,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甜点饮品。
阳光照射下来,空气中仿佛有金白色的光圈。
经过十局棋盘厮杀,陆老爷子以勇武之姿夺下婚礼当天的发言权。此时,老爷子穿着中式西装,站在第一层阶梯上,声音洪亮:
“各位!”
下面的宾客立刻鼓掌:啪啪啪!
陆老爷子强行按压住快要翘到太阳穴的嘴角,扬声说:“欢迎各位前来参加我们陆、虞两家的大喜事!”
嘉宾们:啪啪啪!
“延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谦逊有礼,温柔友爱,拥有着最值得世间称赞的美德!作为一个从小就文静腼腆、性格内向的孩子,延乐从来都是以礼待人、宽良和善!就是这样优秀美好的他才能在最美好的年纪遇见最值得厮守终生的人!两个孩子实乃是天上地下都找不出任何瑕疵的绝配伴侣,他们结婚,是天的成全,地的鼓励,爱的完美诠释!”
宾客们更用力的:“啪啪啪!”
傅延乐和虞京臣站在不远处,矜贵且谦逊地对着满地宾客的目光微微颔首。
“下面!”陆老爷子挥手,“让我们请两位新人——入场!”
傅延乐的歌声瞬间放大三倍,充当入场的BGM。燕知淮身穿白色西装,腰上围着一圈小玫瑰,两只手臂各挎了一篮子红玫瑰。他小脸严肃地走上红毯,一边走一边撒花,浑身散发着大人的沉着冷静。
傅延乐和虞京臣则走在距离他身后三米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