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渣攻语录只有在主角面前才会开启?
江景辞原本正在做题,闻言看了裴斯越一眼。
他像是听惯了这种冷嘲热讽的话,情绪并没有任何波动。
裴斯越在心里怒骂渣攻,就因为你,人家江景辞的书包被扔到了楼下,眼下是怎么好意思用这种颐指气使的口吻让人家帮忙?
“今天这三道题你要是不给我讲清楚了,晚上你就去睡大街吧。”
裴斯越木着脸听见自己又逼逼了一句。
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还敢威胁人家!
这下江景辞终于动了,他向椅背上一靠,眼神清冷:“我讲了你就会?”
裴斯越继续木着脸,心说那还真不一定。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江景辞冷着脸讲,裴斯越冷着脸听,感情倒是没有增进,可能仇恨值还又拉高了。
“江景辞还真是懦弱啊,让他干嘛就干嘛。”
“那可不呗,他现在就是裴家的一条狗。”
“啧啧啧,瞧瞧他那副生气却不敢吱声的样子,太丢脸了吧!”
裴斯越越听心越凉,他还敏锐地捕捉到对面的江景辞握笔的手紧了紧。
瞧瞧把人孩子给气得!
看来离婚真的不能耽搁了,速速离婚转学才是正解!
—
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过了几天,裴斯越从小跟班那儿得到个消息——之前扔江景辞书包那小子,放学后被人堵了,直接被打进了医院。
周围人一开始都传说是江景辞干的,可没几天那小子的好兄弟就辟了谣,说他是前阵子招惹了隔壁技校的刺头,被人带着小弟报复了。
可裴斯越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小子被堵那天正好做完值日抄了近道,怎么就正好被人堵了呢?
难道是江景辞报的信?
没来得及细想,裴峥嵘从外地回来了。
谢岸玲为了迎接老公,早早就起来认真打扮,让自己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更加精致。厨房在孟伯的操持下也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诱人的香味一直飘到了二楼。
这天正好是周六,学校不上课,裴斯越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洗漱完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宝贝,快来门口接一下你爸爸,”谢岸玲和孟伯去机场接人,刚到家门口就喊了起来,“快来呀,宝贝!”
裴斯越磨磨蹭蹭地过去,一开门就看到裴峥嵘手里抱着一家巨大的无人机。
“这是爸爸给你买的礼物,”裴峥嵘西装笔挺,笑出了几道皱纹,“喜不喜欢?”
裴斯越直接呆住了。
穿书之前他家境普通,年幼时最多玩一玩遥控小汽车,非常羡慕有的孩子从小就能接触到无人机这么高大上的玩意儿。
如今重回学生时代,竟然也能圆梦了。
“谢谢爸爸,”裴斯越双手将那个巨大的盒子放在腿上,没忍住笑了一下,“我很喜欢。”
这一笑可把裴峥嵘和谢岸玲都震惊了。
自家儿子向来阴郁不爱说话,能看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微笑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怎么没早点给我的宝贝买个无人机呢?
裴峥嵘和谢岸玲立马自责起来,一低头看到儿子的轮椅突然顿悟了,怪不得喜欢无人机,自己被束缚住了双脚,想要让无人机替他去看看这个世界!
夫妻俩人心疼地心都要碎了。
完全没有体会到那二老的心情,裴斯越欣喜地抱着大盒子回了房间,将无人机妥帖地放到了沙发上,拆开包装看了十五分钟的说明书,才依依不舍地下楼用餐。
饭桌上照例坐着三口人,江景辞原本想在房间里吃,被谢岸玲硬拉到了餐桌上。
“儿媳妇,从今以后你就坐在斯越旁边吃饭。”谢岸玲心情颇好,发话道。
裴斯越自然没什么异议,裴峥嵘也沉默着表示默许。
虽然是裴峥嵘的接风宴,但餐桌上还是有好几道裴斯越喜欢的菜,他把自己喂饱,擦了擦嘴准备说正事。
“爸爸,我有个请求。”
有了上次的经验,裴斯越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严肃正经,特别稳重地说道:“我想和江景辞解除婚约,并不是他对我不好让我伤了心,这是我单方面的决定。”
裴峥嵘和谢岸玲都愣了愣。
“江景辞在江家的地位你们也知道,和他的婚约并不能对我们产生实质性的帮助,不如离了算了。”裴斯越继续道。
谢岸玲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哭戏立马就来了:“宝贝,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姓白的小子?”
裴斯越刚想说不,可嘴巴又不受控制了:“我还是喜欢白向忻。”
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儿承认自己喜欢别人,不愧是渣攻语录。
裴斯越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好了,这件事我不同意。”
裴峥嵘沉下了脸色,没舍得再对自家儿子说重话,反而直直地看向正在一旁喝汤的江景辞。
“江景辞,斯越为什么会说出要离婚这种话?”
江景辞冷笑一声,“你问我?”
这三个字算是彻底把裴峥嵘惹恼了,他“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饭桌上,扬声道:“孟伯,把我的鞭子拿来。”
裴峥嵘从商之前是部队里的军官,书房里一直放着一条又粗又硬的马鞭,裴斯越和他大哥小时候要是不听话,裴峥嵘就挥着那玩意儿说要家法伺候。
然而那鞭子怎么可能落在亲生儿子的身上。
眼下江景辞正好撞了上去,这顿打可能要非挨不可了。
孟伯很快就把那马鞭拿了过来,裴峥嵘狠狠地一鞭子甩在了地上,气势非常吓人。
这要是结结实实地落在江景辞的身上,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裴斯越的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儿里了,他张了张嘴想要阻止,然而只勉强蹦出一个字:“爸——”
裴峥嵘彻底将怒气撒在了江景辞的身上,他将少年拎了起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蛮力足,一把就推到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这家里容得下你阴阳怪气?我告诉你,你既然做了我儿子的上门妻子,就要关心他,爱护他,努力讨他的欢心,而不是让他提什么要离婚!”
话音刚落,裴峥嵘的鞭子就没轻没重地落了下来,好在江景辞向旁边躲了一下,才没有被完完全全地打在后背上,只是擦过了他的右边胳膊。
“你还敢躲?”
裴峥嵘原本只想打这一下,可江景辞逃避的动作让他觉得自己失了威严,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不少,“真是不打不老实,还当你是江家的大少爷呢?”
自从江景辞嫁到裴家之后,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下午在树丛里捡书的时候刚被划伤了手臂,如今手臂上又挨了一下。
裴斯越看着江景辞因为忍痛而雪白的侧脸,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够了!”
这一声“够了”显然是脱离原文而说出来的,因为裴斯越只觉得自己用尽了洪荒之力才说出来这么一句,喊完之后也像是生了一场病一样没有力气。
谢岸玲看到裴斯越脸色发白,立即大呼小叫地冲了过来:“怎么了宝贝?哪里不舒服啊?”
裴峥嵘也顾不上打人了,慌慌张张地把鞭子一扔。
裴斯越缓了缓,这张嘴终于是能正常说话了。
“江景辞,”他深深地喘了口气,“跟我回房间。”
宝贝儿子都发话了,夫妻二人也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江景辞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在站起来的瞬间便什么也不剩了。
两个人一起回了房间,裴斯越的力气终于回来了一点,整个人像一摊泥一样靠在了轮椅上。
江景辞站在墙边没动,眼神里多了些防备。
“你罚站呢?”
裴斯越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自己去书柜里找药箱。”
顺利说完这句话的裴斯越差点激动地哭出来,这可是他穿书之后第一次正常地和主角说话!
江景辞顿了顿,抬起胳膊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去找药箱了。
裴斯越欣慰地闭上了眼睛,在这阵脱力感中琢磨着什么。
之前他得出的结论是有些剧情可控,有些剧情不可控,但根据今天的情况来看,剧情的可控与否还可以取决于他的排斥力强不强。
就像刚才他太害怕裴峥嵘一鞭子把江景辞打出个好歹来,内心对于剧情的排斥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也就让不可控剧情变成了可控。
然而代价就是耗费精力,也不知道这样强行更改剧情的事再多发生几回,自己会不会被活生生累死。
裴斯越内心喜忧参半,等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慢腾腾地启动轮椅来到了书房。
因为下午在小花园的树丛里捡书,江景辞的校服上沾着些泥土,他侧着身体站在书柜旁帮自己上药,橘黄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漂亮得像一幅画似的。
裴斯越穿书之前已经二十五岁了,看着江景辞抿着唇给自己上药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还未成年的弟弟。
弟弟的性格非常倔强,骑车摔断了两根手指都能忍着不说,就为了躲过爸妈的唠叨。
两个小孩儿让人心疼得欠抽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裴斯越正兄弟情泛滥呢,经典环节又他妈来了。
“伤口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我只是把你当弟弟你信吗.jpg
第08章
裴斯越本来打算趁热打铁,缓和一下和主角的关系,没成想渣攻语录来得这么出其不意,他连排斥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气氛一时之间就有点尴尬。
江景辞独处时那点柔和感迅速褪去,整个人又变得冰冷戒备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斯越夺回了嘴巴的掌控权,试图为自己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
没等他说完,江景辞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好整以暇。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这个人渣又在狡辩什么?
裴斯越只好闭了嘴。
因为改变剧情耗费了体力,裴斯越刚刚闭嘴没几分钟就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脑袋偏在轮椅的靠背上,脸色显得非常憔悴。
江景辞将手臂的伤口用纱布包扎好,看到裴斯越竟然睡着之后,挑了下眉。
这是有多困?
江景辞并没有插手的意思,他将药箱回归原位,正准备走出房间,就听见裴斯越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动静。
这人渣平日里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令人反感的盛气凌人,可他说梦话的时候,语气却变得非常软乎,像被泡在了牛奶里,甚至有一点撒娇的意思。
“江景辞......”
裴斯越闭着眼,轻声嘟囔了一声。
江景辞身体一顿,回过头来匪夷所思地盯着他。
也不知道裴斯越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喊完哥哥还道了个歉:“你能不能......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江景辞的神色变了变。
这是在梦里和自己道歉?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江景辞自认为已经非常了解这位裴二少的为人,道歉的话压根儿不在他的字典里,那人渣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又等了半晌,只见裴斯越睡得越来越沉,也没有再继续说梦话了。
江景辞收回视线,转身便走了。
—
可能是因为忧思过度,裴斯越晚上做了整宿的乱梦,每个梦里都有江景辞。
但要问具体梦到了什么,他又记不太清了。
就因为一夜没睡好,裴斯越整个白天都非常丧。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裴斯越刚一点开,就看到了一个刚刚建立的微信群。
拉群的人正是消失了好几天的孟庆原。
猿猿:家人们!我马上就要回美国啦,临走之前叫上大家吃顿送行饭,都不许请假啊!
落针:okk
路子尧:哈哈哈哈咱几个确实好久没聚了,哪天啊?
猿猿:@PSY,兄弟你怎么说?赏脸吗?
裴斯越点开语音,本想说不去,但发出去却是一声“好”。
瞬间更丧了。
最终,聚会定在了周日晚上,按照原文作者的尿性,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一个让周围朋友羞辱江景辞的机会。
所以当孟庆原提出带上江景辞时,裴斯越又不受控制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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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聚会的日子,约定的时间是晚上,裴斯越前一夜打了半宿的游戏,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厚重的窗帘打开,冬日里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仿佛一剂舒缓心情的强效针,让人瞬间喟叹出声:“唔——”
裴斯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看到了谢岸玲半小时给他发的信息。
妈妈:宝贝,你姑姑姑父带着小岩过来了,你要是不想下来,就待在房间里吧,我让孟伯把午饭送上去
裴斯越花了几秒钟回忆这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脸上渐渐露出一个冷笑。
裴二少的姑姑——裴峥嵘的妹妹裴玥,从小便是个惹事精,年幼的时候便学会了拉帮结派欺负同学,长大以后更是将“作死富家女”的人设发扬光大,抽烟喝酒,私生活混乱,和她现在这个老公便是因为未婚先孕结的婚,谁知她婚后更是不知收敛,甚至还沾上了赌瘾。
裴玥的老公本就是她在舞厅蹦迪的时候认识的,家里一穷二白不说,还屁本事没有,仗着搞大了裴玥的肚子才入赘进了裴家,成天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每天都在做着独霸裴家资产的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