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笑“正是这个道理。”
乔棉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但你说要去云烈山一事,我觉得有些不妥,今儿我回村时听陈夫郎说过几嘴,这些日子又有村民和外乡人偷偷跑去云烈山,许多人有去无回,就算侥幸回来的也被冻得全身溃烂,没个人样。我们常去的不过是云烈山山脚,那就有野兽毒蛇频繁出没,而一般矿山大都在山顶高处,陡峭不说又常年积雪,风险极大,若是再染上了瘴气可怎么办?”
烈山安抚的拍拍乔棉的手“放心,云烈山算是我半个家,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熟悉,绝不会出事的。”
乔棉叹气“我是劝不动你的。”
“丛林深山是兽类的家而不是深山火海,我在云烈山生活那么多年都没出事,怎么会去找些玉石就出了事?就是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
乔棉兴致不高的抬抬眼皮“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过几天吧,我早就早回,争取在元宵节之前赶回来陪你,再去送小四小五他们去书院。”
“行吧。”乔棉道“那明天我陪你去买些厚实的鞋袜和水囊。”
烈山点头应好,想起什么又从袖口掏出块白绢放到乔棉面前,笑道“看看。”
乔棉打开一看,就见着面前摆了好几只玉饰,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只精巧的男式玉簪,簪柄是盈盈清竹,簪身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精巧的竹叶。一朵女子佩戴的银饰珠花,上面点缀着几颗洁白的玉珠。两只憨态可掬的玉虎长命锁,还有三块生肖玉佩,刻得正是枣枣和小四小五的生肖图像。
烈山道“簪子是你的,珠花是给乔星的,我也不懂女子喜欢什么,这是宝玉行掌柜给推荐的,那两只小虎还有三只生肖是给孩子们的。”
乔棉爱不释手的摸着那水玉簪,入手清冷细腻,一摸就知道是极上乘的玉,惊叹道“真的好漂亮啊!”
他又道“那你呢,我不是也让你给自己也做一块玉佩?”
烈山眸中带笑,将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乔棉。
乔棉接过来一看,脸色忽然微红。
那玉佩正面竟刻着他的小像!
这个虎砸真的好会!
乔棉清咳一声,将玉扔回烈山怀里,心口不一的嘟囔“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烈山轻笑了下,轻轻揽着乔棉的腰身,“哪里花里胡哨了,日后我想夫郎时,就拿出来看看。”
他刚凑近乔棉白软的脸颊,还没下一步动作,就听到暖炕那忽然传来句清脆的童声“呀!亲亲啦!”
烈山赶紧坐直回头,就见着枣枣一只手捂着粽粽的眼睛,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只不过那手指缝隙大得似乎挡与不挡都没有区别!
乔棉干咳一声,拐他胳膊一下示意烈山松开他的腰。
烈山郁闷“……”
这是真坑爹呀!
吃晚饭时几个孩子和乔星收到玉饰时,都是又惊讶又欢喜,而一向敏感自强的小四看着自己的生肖玉佩竟然还红了眼睛。
也不知是不是想起来自己幼时没有成为乞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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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木匠办事效率很快,这几日便找好了相熟的木匠,按照乔棉的要求找了十人,都是些上了年纪一看就是有水平的老木匠。
乔棉与他们签了契又约定好月银和提成后,便让一些人按照他给的图纸装修铺子,其余人先动手做玩具。
烈山要前往云烈山的前一日,乔棉准备带着烈山去玉桥肆买些护具衣物,哪成想一出门就撞上行色匆匆的唐清。
唐清看出来他们这是要出门,长吁一口气“还好你没走,你前些日子让我找几个绣娘我已经找好了,这十来个人有顺安镇人也有附近村落的妇人,我看了她们的绣的东西,绣工样式都不错。”
乔棉好奇“她们不是镇上绣坊的人吧?”
“不是,我听一个妇人说,镇上绣坊要求很高,年纪大的根本不要,嫌弃她们老眼昏花,绣得慢又土气。”唐清摇头“这些人平时就接些私活,赚不了几个铜板,这一听说我要招人,怕是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
乔棉拍拍唐清的肩膀“行,辛苦你了,等明天你让她们直接来铺子吧。”
唐清应了声好,又风风火火的往山棉饮品跑。
二人继续往玉桥肆赶,这一路上乔棉还将他和唐清套路玉桥肆掌柜的事当玩笑说给了烈山听。
王掌柜似乎比年前瘦了些,从他一看到乔棉就能轻易的自柜台跑出来就可以看出。
王掌柜大笑“新年好啊,乔掌柜。”
乔棉也回了句喜庆话,他环顾一圈来来往往的客人,笑道“生意还是这么兴隆,看来沈当家的又要发财了。”
王掌柜拖拖手“这还得感谢乔掌柜当时的雪中送炭啊,我们当家的可说了,等到夏季一到,还是的从你那拿药膏。”
乔棉颔首“自然可以。”又问“铺子可有御寒的好东西?”
王掌柜想了想道“前些日子收几个雪脊兽皮做的毡帽手套和皮靴,都是从大北面传来的御寒好物,还有就是铜制汤婆子。”
汤婆子就算了,没准烈山还没到山上这水就凉了,不过那帽子手套倒是可以试一试。
王掌柜将帽子手套一拿出来,乔棉就觉得甚好,颜色暖白明亮,毛面平齐,皮质优良,两边还有护耳。
感觉和烈山的毛毛很像。
乔棉揪着那帽子的白色护耳,还毛茸茸的,连手感都超级像,他故意笑着看烈山“这个怎么样?软乎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动物的小耳朵。”
烈山哪里不知道自家夫郎这是什么意思,一想起那天夫郎捉弄他的场面,他竟还有点蠢蠢欲动,只能无奈的咳嗽一声,哭笑不得的将夫郎暧|昧揉|捏护耳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乔棉暗自牵了牵唇角,对王掌柜笑道“要两套。”
王掌柜应了声好。
乔棉要了两套,也给那还未谋面的花叔准备了一套,付了银子准备走时,王掌柜边送他边笑“我可是听说了,乔掌柜你又花了大价钱在这条街盘了个铺子,这次打算要做什么?”
乔棉并未隐瞒“还打算卖哄小孩的玩意儿。”
王掌柜一愣,替乔棉发愁道“哟,这小孩子能有什么玩意可以卖,乔掌柜你可得想好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这铺子进了多少木雕,短剑,泥人,现在可是全压在库房里,根本卖不出去,老哥我劝你一句,还是走自己的老本行去卖自己擅长的,你这厨艺可在咱们顺安镇出了名的好,我儿子那么挑食一臭小子,天天都缠着他娘要去吃你家的炸鸡,你可不要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名气!”
乔棉笑“谢谢王掌柜您的提醒,我这次开玩具铺子也是深思熟虑了很久才做了这个决定。”
王掌柜见劝不动,只好叹了一声“哎,那等你开张,我领着幼子去给你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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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更啦
第69章 莽莽云烈山
寅时, 还在睡梦中的乔棉忽然发现身边人在窸窸窣窣的穿衣。
乔棉披着衣服,强撑着眼皮坐起来,“这么早就走?”
“吵醒你了?外面在飘碎雪, 我怕晚些雪厚封路, 山道滑泞, 想着赶早走。”
乔棉打个哈欠, 拢拢衣服, “我下去帮你收拾收拾。”
“不用你。”烈山按着乔棉的手“时候还早, 你再睡会儿。元宵节我若是赶不回来,你就先送小四小五去书院, 粽粽要是不老实等我回来收拾他, 你不要和他生气。”说着又贴贴乔棉的额头“阿棉,好好照顾自己, 我很快就回来。”
乔棉轻叹一声“你也要事事小心,不要逞强, 我和孩子们等你回来。”
可烈山走后, 听着外面呼啸尖酸的寒风,乔棉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 脑子里总是一遍一遍的想些有的没的, 越想心里越焦虑,最后还是披着衣服去了书房。
写写画画第二个玩具。
简单用过早饭,乔棉就随着唐清去新铺子看那些新招来的绣娘。
铺子内的装修再有一两天就能收工,还记得那些木匠在第一次看见乔棉给的草图时,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 一脸不可思议和不赞同, 最后还是陈木匠发了话, 东家怎么说的咱们怎么做, 别操没用的心。
绣娘被安排在后院的一间屋子里,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唠嗑,手里还拿着自己最满意的成品互相比较欣赏,在看到乔棉和唐清进来时,一群人赶紧蜂拥而上。
“乔掌柜,你看看我的绣品!”
“您看看我的花开富贵!”
“乔掌柜,我这个是锁绣,这十里八乡,没有一个婆娘比的上我!”
乔棉一一接过她们的绣帕,仔细看了一遍后,挑出几块帕子道“敢问这块帕子是在座哪位所绣?”
一群人踮脚看,有个胖乎乎的婆娘双眼一亮“乔掌柜,这个是我的,这个就是我的花开富贵!”
乔棉笑道“线条明快,花团繁复,很漂亮的一块绣品。”
胖乎乎的婆娘一乐,搓搓手“那,乔掌柜,胖婶我这是过关了吧?”
乔棉微微颔首,又拿着另一块“这副狸奴添花图呢?”
人群中走出个瘦弱的妇人,声音也隐约有些有气无力“乔掌柜,是我的。”
乔棉抬眼一看,只见这妇人嘴角有伤,额头鼓着个青紫的大包。
乔棉看了眼唐清,唐清也轻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这副狸奴添花图,绣着一树繁茂的梨花树,树下盘窝着几只憨态可掬的白色长毛幼猫,地上散落着洁白精巧的梨花瓣。
绣工精致,活灵活现。
唯一的缺点是收尾的针脚有些慌乱潦草。
乔棉想了想问“这帕子你绣了多久?”
那妇人以手抵着心口,气息漂浮“今早才绣的。”
此话一出,凑近的几个婆娘又惊又急,惊的是这妇人竟然用两个时辰绣成了这副精致的绣品?急的是这妇人这么厉害,那这乔掌柜还能用她们吗!
乔棉也很是惊讶,将选中的其余帕子递给唐清让他来继续筛选这些绣娘,他单独将这位瘦弱带伤的妇人带到另一间屋子。
乔棉和声道“你姓什么?做绣活几年了?”
妇人苍白的脸上终于有点笑“我夫家姓林,乔掌柜您叫我林娘子就好,我从当女儿起就和我娘学绣活,现如今已经做了十多年了。”
乔棉又摸摸手里的帕子,感叹道“怪不得,你这针法丰沛,心思也精巧,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绣工。”
“乔掌柜您谬赞了。”
乔棉指着秀帕上的猫儿“这样的小动物你能画出图样,然后缝出来吗?”
林娘子看了眼就道“能,这种小猫儿和做虎头鞋差不多,只要照着图样剪裁缝制,再往里塞棉花就行,不过要是想做成帕子那样的长毛猫,乔掌柜还得备些毛皮子。”
乔棉又问她几个问题,见她都对答如流,心中也很是满意。
这林娘子绣的猫儿如此栩栩如生,想必做出来玩意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他们要做的是玩具,最考验绣娘的心思灵巧,手艺活泛。
恰好,这林娘子两样都占了。
让林娘子去找唐清签契之前,林娘子忽然咬了咬唇“乔掌柜,您,您能不能先给预支给我些,月银,我,我夫君他,他…”
乔棉的目光又落在她额头那恐怖的青紫大包上,心中猜想着这林娘子是不是被家中夫君给家暴了?
他皱眉道“我可以预支给你,不过你这身伤,难不成是你夫君打的?”
林娘子赶紧摇头,涩声道“谢谢乔掌柜,我这伤不是我夫君打的,我,我夫君是为了护着我才被人打伤的,如今还在吐血只能用药续命,我们,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话末又紧张起来“乔掌柜您,您放心,我这脸上都是皮外伤,手脚利索着,做绣活肯定是没问题的。”
乔棉皱眉“你们没有报官吗?”
林娘子犹豫好一会儿,还是咬着唇道“我,我不瞒乔掌柜,我和我夫君是外乡人,打人的有钱有势,我们报官也没什么用。”
听到外乡人二字,乔棉心中一动,试探道“你和你夫君是外乡人?难不成你们就是咱们铺子对面那对裁缝夫妻?”
林娘子一愣,以为乔棉听信了什么谣言,眼泪含着眼圈“乔掌柜,您,您不要信外面传的,我们夫妻不是那手脚不老实的人,我们是被人诬陷的!”
乔棉缓声道“你不要急,我没有听说你们什么谣言,只是当初搬来这铺子时好像看见王氏赶你们出来,这才有了点印象。”
林娘子深吸一口气,忍着泪道“乔掌柜,我夫君就是被王氏的儿子打成重伤的!”
原来这对小夫妻被王氏蛮不讲理的撵走后,就在客栈落脚,他们虽然生气恼怒可还是斗不过王氏那一大家子,好在夫妻二人都有手艺倒也饿不死,于是就在街上摆摊卖团扇和手帕,荷包。
没过几天,他们竟然在摆摊的时候遇上王氏天天鬼混的儿子,那衰人早就垂涎林娘子的美色,以前租赁他们家铺子时他就多次拿言语调戏林娘子,这次碰上了更是大胆的动手动脚,林六郎哪里能忍,跛着一只脚也将那衰人狠狠揍了一顿。哪成想这衰人死不悔改,竟然在他们晚上收摊时带了一群混子堵了他们,林六郎拼死护着林娘子,等他逼退了那些混蛋之后,整个人也被打了个半死,林娘子花光了全部的银子才堪堪救回来林六郎半条命,而林六郎以后想要完全康复,只能拿珍贵的药材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