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牵唇笑道“我去取经。”
“取经?”乔棉疑惑了一秒,惊道“你该不会是想盘个玉石行?”
“正是。”烈山笑“原本是想等着铺子都盘好,届时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你给那掌柜的什么好处了,他竟让你跟着学这些?”
要知道如今能在镇上做活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两把刷子,轻易不会收徒,更不会让别人偷师,尤其是玉器雕刻这一行,更为严谨。
烈山悠悠道“也没什么好处,就是给了他一些白玉的碎角料。”
啧!败家!
乔棉忍不住吸气,这白玉这么贵重,一些碎角料没准都能做成两个白玉扳指!
既然已经允诺出去,他也只能叹道“算了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给就给了吧。”
次日便是除夕。
一大清早,小四和小五穿戴整齐跑出了屋,而过了年才四岁的粽粽还不会穿衣,看着哥哥们跑出去,心急的不行,迈着小短腿一手拿着小红袄一手提溜着虎头鞋就跑来找乔棉,身后还缀着个不放心的枣枣。
这功夫乔棉和乔星也正打算叫几个孩子起床,正好撞上了大冬天就敢穿着里衣往跑得熊孩子。
乔星赶紧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胖粽粽,佯怒道“你这小崽子,不穿棉衣也敢乱跑!”
“咯咯跑啦,宝儿着急!”
俩人赶紧把俩孩子带进房里。
枣枣指着粽粽小声道“爹,弟弟乱跑,不让我给穿衣!”
乔棉看了眼被乔星抱着吭哧吭哧套衣服的粽粽,又捏了下枣枣冻得通红的小脸“你以后不要管这个调皮蛋,你又不是他的小童养媳,以后让他自己学着穿。”
枣枣眨巴这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乔棉,奶声奶气的“爹爹,什么叫童养媳呀。”
乔棉“就是俩人打小定下姻缘,长大后要结为夫夫。”
枣枣缠着红线的小发髻晃了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几道了!”套好衣服的粽粽哒哒跑到乔棉腿边,扯着枣枣的小手不放松,笑呵呵道“茗茗是宝儿的童养媳,还有珺珺,枣枣也是!”
说完自己还感叹一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宝儿好多童养媳,宝儿,好辛苦呀!”
难分-
團怼-
乔棉和乔星“……”
乔棉哭笑不得的捏住他的嘴“花心小萝卜,你可以闭嘴了。”
粽粽小胖手摇晃着抗议,话不成形“哈有,咯不滴呜呜伐呀。”还有隔壁的小花呀。
是个小花男石锤了!
待他们一家人用完丰盛的中饭后便乘着轿子,带着下人去了民安桥布施。
伙计们利落的卸了马车上食物和物品,那一群衣履破烂单薄的乞丐便争先恐后的围了上来,四处充斥着推搡声以及带着哭腔的“行行好吧”
乔棉粗略一数,不算身患残疾的中青年,这孱弱的老老小小约莫就有三四十人。
钱婆子脸一板,丝毫不慌,扯着嗓子喊“都排队,排队,这是山棉饮品的乔掌柜给大家置办的年货,东西多得是,不要争,不要抢,每个人都有!”
人群还是乱糟糟一团,但还在没有人虎视眈眈的上来抢东西了。
小四最先从马车上跳下来帮忙,瘦弱的脊背挺得很直,嗓音带着少年人的稚嫩“大家不要挤,老人和孩子排到前面来,其他人在后,什么时候队伍排好了,就给大家分发食物!”
这话一出,倒是让乱糟糟的一团顿时变得安分了,队伍虽说站的歪歪扭扭,可比刚刚混乱一气好多了。
因为外面刮着干冷的北风,乔星和乔棉就在车上哄着粽粽和枣枣,烈山便带着小五下了车帮忙。
队伍当中有几个人对视一眼,眸中都划过不屑,暗自低语“癞子哥,那不是四小子和五小子么,瞧他俩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也是给人家当奴,像狗一样让人唤来唤去的,还不如咱们当乞丐来的自在呢。”
二癞子,也就是当初间接害死小四爷爷的人,自打那事发生后,他就听说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打听他,他心中约莫着是这小四的主人,于是便再也没敢回民安桥,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每到年节总有人来民安桥布施。
他撇撇嘴,嘲道“这小子也就这点能耐了。先不和他计较,等白得了这点东西,再寻个机会好好收拾下这俩个臭小子!”
乔棉掀开轿帘观望时,忽然远远地便看见了一行人,没过多久就看清了带头的人,正是新上任的小何大人!
乔棉想了想,下了轿,待那何大人走到眼前时,便先是一揖“草民见过何大人。”
何大人身边的小厮看到这面热闹的情形,又看了眼何大人,迟疑道“大人,咱们的东西…”
何大人看了眼乔棉他们带来的东西,发现不仅有生肉米面,竟然还有棉被!自己拿来的粥和包子与之一比,还真是有些寒酸!
想必这夫夫二人当真是个心善大方之人!
何大人也知道小厮的意思,不过他并不觉得丢了颜面。有多大本事便做多大善事,无需与他人攀比。
何大人一拱手,笑道“乔掌柜无须多礼。”又向小厮一挥手“去布粥吧。”
几个小厮赶紧低头应是。
何大人长得一表人才,言语间带着温和的笑“早都听说了山棉饮品的乔掌柜是个心善之人,不仅收养了几个乞儿还经常救济乞人,如今一瞧,果然如此。”
“草民也是苦日子过来的,能帮便帮一把,算不得什么的。”
何大人摇头道“顺安商人数不胜数,脾气多有骄傲暴躁,素日逢乞儿不是打便是骂,有哪个能在除夕之日来救济孤老伤残?乔掌柜你无需自谦,你诸多义举,恤孤念苦,本官是看在眼里的。”
乔棉没想到因为这次救济竟然能搭上何大人这条线,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窃喜,毕竟将来铺子越开越多,是非也不会少了,能在何大人眼中留个好印象也是个好事。
他又是一揖“大人谬赞。”
何大人笑了下,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人群当中忽然爆发一声怒喝。
乔棉眉目一凛,回头一看,是小四!
*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来新铺子啦,赚钱赚钱!
宝宝粽低头沉思:我怕是这世上唯一有四个童养媳的宝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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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更新啦
紧接着就听到小四带着哭腔的喊“别拦我, 我要杀了他!”
乔棉眉头一跳,这傻小子,县太爷可是在这儿呢!
他快步挤进人群, 刚想去询问一旁的烈山, 就见烈山双臂环抱, 肃着脸色, 忽然抬脚踹向那为首叫嚣的乞丐, 下一秒那人便像破了风筝, 哐当一声砸在摇摇欲坠的墙壁上,二癞子哭爹喊娘的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 求饶声一声叠着一声。
何大人带来的小厮见生了事端, 急忙扔了勺子,扯着嗓子喊“住手, 住手,何大人在此, 谁敢造次!”
此话一出, 闹哄哄的乞丐们一惊,踮脚一看, 嚯, 那站在人群外边的人,正是新上任的小何大人!
二癞子的同伙想还手的心思也歇了,随着那群老乞丐,跪倒一片,此起彼伏的喊着“草民见过大人。”
而二癞子好似找到了主心骨, 见着面善温和的何大人走过来, 连滚带爬的扯着何大人的衣角“大人, 救命啊!有人要杀小的, 您救救小的!”
何大人并没有嫌弃的移开腿,先安抚二癞子几句后便看向乔棉,蹙眉道“乔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乔棉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小四要杀了他?还有一向沉稳的烈山,为何大庭广众之下动了手?
看来这事不能让动手的烈山说,更不能让正愤怒的小四来讲明。
于是他便对一旁红着眼睛,还算冷静的小五道“小五,你来将事情首尾细细说来。”
小五年纪虽小,见了官却一点也不打怵,抹了把眼泪,冲何大人笨拙的一揖,嗓音带着稚嫩和哭腔“回大人,您不要治我爹爹的罪,是这个二癞子不做人事,他先是气死了我爷爷,害的我兄弟三人成了真正的孤儿,曾经又数次欺压打骂我们兄弟,偷粮食打人都是小的了,有次他竟趁着深夜差点将我两三岁的哥儿弟弟偷走,要买去脏地!”
有人趁机搅水“大人,你不要听这个死崽子乱说,是他们见我癞子哥不顺眼在先,前来布施也拿话羞辱癞子哥,说什么这些东西给了狗都不会给我们的!那男主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我们是乞丐可也是人啊,您定要为小的做主,严惩这伪善的一家!”
二癞子的狐朋狗友赶紧帮腔“是啊,是啊!这些商人有点臭钱就无法无天!”
“大人他们欺人太甚!”
何大人虽不了解详情可也算了解山棉饮品的两位当家,毕竟他来到顺安镇第一件事就是彻查了上任宋大人和山棉饮品之间的纠纷,调查过后自然知晓这对夫夫是什么人。再说这几个帮腔的乞丐,身无残疾,年轻力壮,不去寻个活计反而来当乞丐,可见都是个混吃等死的懒汉,像这种人,他们说十句话那九句话八成都是谎!
何大人面色倏地暗了下来,斥道“是非黑白,本官自会查清,尔等休要喧哗生事!”
几人吓得一噎,低下头时都给对方使个眼色。
何大人安抚的拍拍小五的肩膀,又从人群中挑了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老人家,这二癞子等人可有欺负到你头上?”
老人浑浊的眼睛有些恐惧,抖着手,支吾着不敢说话。
何大人“您不要怕,尽管说。”
老人眼神乱飘,正好瞥到了那几个混子一脸阴狠的样子,手更抖了,胡乱摇着头“我老太太,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何大人深吸一口气,温声道“您不要怕,将实情说出来,本官自会替你们做主!”
何大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传来有人喊道“大人,她不敢说,民妇敢说!”
这应该是个患了痨病的女人,她身边还有个七八岁瘦弱的小姑娘,女人面色灰败,一边咳嗽一边拿着手帕捂着嘴“大人,民妇说,这二癞子几人真不是好人,我当初亲耳听到这二癞子活生生气死了小四他们的爷爷,他半夜偷小八的事我也清楚,而且这事他干得不止一次!有次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家娟儿身上,要不是我拖着这幅病弱身子追了上去,还遇到几个路人帮衬,我家娟儿真的被他卖到脏地去了!他们几个在民安桥作威作福多年,我们乞讨的钱每日必须得给他们上供,不给就打!一年前有个眼盲的书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大冬天的就被他们扔出了庙里,第二天一看,竟被活活冻死了!”
二癞子一听,脸色一变,也不装模做样捂着胸口了,捶地怒喝“你这个贱人,休要血口喷人!”
何大人气得满目火气,冲小厮一挥手“把这几人给本官拿下!”
几个小厮都是练家子,见有人想跑,上去两脚就将人踹到在地,三两下就将人制服。
二癞子的几个走狗脸被怼到泥地里,还在呜呜啦啦的抱屈“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
有个开头的人,后面的人也敢大着胆子说了,不消片刻这二癞子几人的罪行就被说了个一箩筐。
何大人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民安桥竟然也藏污纳垢到这种程度,他深吸一口气,宽慰道“诸位放心,这几人行凶杀人不说,且欺凌弱小,又数次意图贩卖|人口,实属罪大恶极,官府定要严加惩办,绝不宽恕!”
何大人临走前,又对乔棉一家道“本官先行一步,这带来的粥还得劳烦乔掌柜布施给灾民。”
乔棉连忙道“大人放心,这些事就交给草民。”
待何大人带着这些人走远,小五依偎在乔棉腿边,带着哭腔道“哥,我们终于给爷爷报仇了!”
小四笑了下,眼底还有泪花。
乔棉拍拍小五的头“你们都是好样的,去上马车上等着爹,一会儿咱们就回家。”,
俩孩子乖巧的上了车,乔棉又看向烈山,叹道“虽说这二癞子被打死都不为过,可你刚刚实在是冲动了,以后若是再遇上这种胡搅蛮缠之人,切忌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要动手也趁着他落单的时候,免得留下口舌。”
“好,我以后收敛些。”烈山道“这人我找了挺久,没想到这次遇上了。”
乔棉恨恨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种人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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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二癞子要秋后问斩,其余人被流放至苦寒之地的消息传来,乔棉发现小四身上的变化很大,虽说做事还是一板一眼像个小大人似得,可小脸上露出的笑容多了,彻底没了心事,素日里也活泼许多。
正月初五接财神这天,一家人坐在桌上用饭时,乔棉就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爹打算过了十五送小四和小五你俩去镇上书院读书。”
小四和小五同时愣住了,小五瘪嘴“爹,我,我啥也不会啊…”
乔棉给他碗里夹了块肉,笑道“就是因为你啥也不会才去上学啊。”
小五拿筷子戳戳米饭,呆头呆脑的哦了一声,明显是排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