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如借我,我给您打欠条。”
白沉需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而他要学的,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后来,白沉彻底养好了腿伤,留了一封信就离开了。
白檀早以为白沉尸沉大海了,很久没关注过,正打算时间差不多就造一个意外死亡的假象,让白沉与他的父母一同魂归西天。
当白檀接到警局的电话,说白沉还活着的消息时,震惊了。
怎么可能还活着?
应该说,他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回来的白沉,看上去没比死了好到哪里去。
白沉是在警局门口晕倒,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被绑架,不记得遇到过什么,也不记得怎么来到警局的。
他只记得被绑架前的事。
警察还是根据当年失踪时留下的案底才找到的白檀。
白檀又将白沉这次失踪重新安排,以圆之前的谎言。
他将白沉带回家,只是在回去前,和善地对白沉嘱咐:“你失踪后,为了不让你的哥哥们难过,我就告诉他们你在瑞士度假,你会怪父亲吗?”
白沉摇了摇头,白檀微微一笑:“那这是爸爸与你的约定,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就这样,白沉再次回到白家。
白沉死里逃生后,白檀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他派人盯着白沉,发现白沉有点不正常。
他晚上会连夜惊叫,经常砸家里的东西,脾气性格两极分化……诸如此类的行为有很多,白檀意识到这个看似健康的白沉,内里千疮百孔。
他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将白沉带到精神科。
医生建议白檀在白沉的屋子里放上监控,观察白沉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们发现白沉没有一般孩子的表情的波动,他大多时候相当冷漠,那次绑架事件似乎彻底抹杀了他孩童的天性。
他还经常自言自语,就像是屋子里有着什么人一样。
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白檀确信白沉真的被逼疯了。
绵绵是最清楚白沉那个容量未知数的大脑塞了多少心理书,白沉在杨时忠那儿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准备,不就是为了现在的没有破绽吗。
就是有时候他也会怀疑白沉是不是看的到自己,证据就是有次他无聊在练习魂体倒立的时候,白沉好像看着他的方向,笑着说了句:“真蠢。”
绵绵:“……”
好气,这种讥讽的状态原来是从小就有的吗。
不对,肯定不是说我。
他应该看不到我才对。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医生终于确定,白沉幻想出了个同伴陪着自己,很可能是被绑架后的创伤后遗症。
因为年纪太小,已经不记得遭受过什么,但那段经历太痛苦,心理创伤确确实实留了下来。
从白沉目前的表现来看,没主动伤人的迹象,医生建议保守治疗。
又在一系列检查下才确定白沉患上了精神疾病。
这病时好时坏,白沉大部分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精神却是不正常的,还偶尔伴有轻生现象,可能还有儿童抑郁症。
白檀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暂时没再准备后面的杀人计划。
他觉得,也许什么都不做,白沉都能自己玩死自己。
况且,一个精神病,怎么有资格继承白家庞大的遗产?
绵绵看到这里,想起白沉那仿佛有病般忽高忽低的成绩,而白檀对此不闻不问,甚至乐见其成。
为什么白檀看起来对白沉呵护有加,却总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以前无法理解的点,都有了解释。
白沉就这样重新在白家安顿下来,白檀对他的看管也松懈了下来。
白沉遇到了从学校放假回来的白羽生,白羽生看到他,长时间积累的怒火瞬间点燃了。
他骂了白沉一个多小时,还动了几次手。
“混球,怎么不死在外头算了!”
“呜呜呜,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
白沉没回嘴,任由白羽生发泄着。
直到骂累了,看白沉居然还有闲功夫给他倒水。
白羽生气炸了。
他看着白沉离开的背影,喊住了他。
“你有没有,把我当作哥哥过?”
他可以忘了白沉抛下他,可以原谅白沉躲到瑞士避难,可以当作白沉年纪太小太害怕了才一走了之。
只有这句话,是他这段时间,最想问的。
只要白沉这混球还把他当哥哥,就、就算了吧。
白沉停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
“没有。”
白羽生假装出来的成熟终于绷不住了,委屈不甘难过全涌了上来,哇一声哭了出来。
涕泪横流。
他抹着脸上的泪,张牙舞爪地对着白沉吼:“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
“白沉,你就是个没有心脏的怪物!”
“你这个怪物!”
“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白沉来到庭院,咒骂声隔着门隐约还能听到。
白沉看着夕阳,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
但绵绵已经看不到了,在白沉说了“没有”的时候,他就感觉梦境快结束了。
这段尘封的记忆已经过去,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人,也要回去了。
他来不及看白沉最后一眼,就消失了。
白沉怔忡地望着夕阳。
过了很久。
“走了啊。”
我的风。
从没为我停留过。
…………
绵绵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宿舍的天花板。
他坐起身,大口呼吸着,额头上冒着汗。
他听到阳台的响动,隐约看到阳光的射线中,一个人在晒衣服。
绵绵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剧烈。
他来不及穿鞋子,赤着脚奔了过去,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
白沉难得睡了个好觉,正拿着晾衣杆晒两人的衣服。
他听到了脚步声,想让人穿上拖鞋再走路,就被人从背后箍住了腰,像个小炮弹一样的冲击力。
白沉正要说话,感觉到背后一片温热的湿意。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属性:哭包攻
第60章 学霸了解一下07
那些绵绵梦里无法企及的, 想触碰的,终于落到了实处。
他显得迫切和急不可耐,试图说点什么, 行动却快于一切。
掌心下温热的触感, 柔韧的肌理,都昭示着白沉的存在。
还好好的,他还活着。
绵绵吸了吸鼻子,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白沉被小炮弹撞了下, 只能把晾衣杆放到一旁。
“撒什么娇?”
重点是顾青轮一个张扬的大男孩,那么突然的动作,让白沉颇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了?
顾青轮活跃又骄傲, 几乎没在白沉面前示弱过。
是那种遇到点什么事, 都要和白沉争锋到底的性子。
突然露出这一面,居然有一丝说不出的刺激。
男人的劣根性,都喜欢这种强悍之下他人无法觊觎的隐秘。
“唔。”
绵绵含糊地应了一句。
想到白沉在黑蜮逼仄的仓库缩成一团的样子,就难受得说不出话。
换了平时,白沉这么问,绵绵肯定一句[你管得着吗]怼过来了。
白沉感受到身后人的汹涌情绪,动作间还流泻出些许依赖。
白沉的目光柔了下来。
“做噩梦了?”
绵绵:“……”
是啊,不想再去回想的噩梦。
隔壁寝室的其他班同学开了阳台门出来晒衣服, 看到这一幕, 眼睛睁大, 一时反应不过来。
白沉立刻回了身, 顺手扣住绵绵的肩转了个方向,将人护在怀里, 隔绝他人探究的视线, 再看过去, 微微点头。
那同学迟疑地回了个招呼,然后连连退后,退完后脸上浮上了两朵红晕。
不是说这两人关系不好吗,这叫不好?
说不上来白沉哪里不一样,只觉得那维护的动作,好宠啊。
虽然隔壁同学退走了,但现在很多同学已经早起,楼下的过道上时不时有人经过。
白沉伸手试图抬起绵绵的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不过绵绵固执地将脸埋在他怀里。
阳台上的衣服随风飘动,滑过他们的头发。
阳光倾洒在他们身上。
白沉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先回屋里?”
绵绵没反对,直接挂在白沉身上。
刚进屋里,下盘不稳,两人一同跌到椅子上,转了半圈。绵绵跨坐在白沉的大腿上,双手勾着白沉的脖子,不让离开,火热的呼吸浅浅地掠过敏感的颈肩。
白沉并不习惯被人这么亲近,第一反应是推开,刚拉开了一点又被绵绵黏了上来,左右蹭了蹭,孩子气极了。
绵绵是想把眼睛里的水痕都擦干净,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丢人的事,死活不让白沉看自己的脸。
到了后面,白沉弄烦了,干脆放弃挣扎了。
他面无表情地被这块糖糕黏住了。
过了会,绵绵的情绪稳定下来。
两人动作亲密,但气氛丝毫不暧昧。
绵绵垂着的目光,正好落在白沉垂下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块黑色运动手表,遮掩的是疤痕。
绵绵握住那只白皙劲瘦的手腕。
一晚没睡好,绵绵的声音嘶哑:“这里,是怎么受伤的?”
白沉轻轻一震。
绵绵问过白景,知道这是很多年前,白沉自残造成的。
但那个在绝境中求生的少年,怎么可能自残?没有人比绵绵更清楚白沉有多强的求生欲。
白沉在不断完善计划。
为此,他连自己都毫不顾忌地算计了进去。
白沉的确不在乎,不过是在手上添两道,要是能让白檀越发放松警惕,就太划算了。
与得到相比,付出的微不足道。
白沉不想提这种沉重话题,这是他和白檀的两代恩怨,没必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白沉正打算编一个合理的理由,绵绵却先一步开口。
“我可以不知道原因,但如果你再添新伤,我会在同一个地方也来一道。”
那人,不值得。
“别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绵绵坐起身,正视白沉,神色凝重。
那双犹带着些许泪光的眼让白沉很容易就能确定,绵绵是认真的。
白沉抿了抿唇,他不轻易给承诺。
承诺,代表着对另一个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白檀还没落网,他就一刻不能松懈。
虽然这么多年白沉已经一步步削弱白檀的势力,让白檀元气大伤,但还远远不够。
白沉上次回白家,白若楠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他说是骨灰。
并不是玩笑,那就是骨灰。
他拿走后,又替换了一模一样的,白檀暂时不会发现异常。
白沉早前发现保险箱里放着一坛骨灰,一直在找机会再次打开保险箱。
正常情况下,谁都不可能将这东西放保险箱。
白沉联想到白家客厅摆着一尊耶稣像,管家吴恕日常祷告祈福。
吴恕曾是教堂神父,他是被白檀特意请回白家当管家的。
连杀两人,多次杀人未遂,又侵吞了白家不少财产,白檀做的时候毫无顾忌,但内心未尝没有罪恶感。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一坛都必须拿出来。
如果猜得不错,这里面放的可能是自己亲生母亲的真正骨灰。
白沉本来只是想留一点念想,后来急着拿到骨灰,则是为了做鉴定。
就在第一次遇到顾青轮那个下雨天,他联系到了亲生父母当年雇的佣人,拿回了部分遗物。
在交谈中得知父母在出车祸前半年,白母经常出现头晕、恶心,偶尔还伴随呕吐,到了后来脾气越来越暴躁,时常摔打东西,因为是孕妇,这些症状在当时并没有引起重视。
因为白母本身就有食道炎,在怀上白沉之后,为了保护胎儿进行了保守治疗,身体的不适症状只能用温和的药物治疗,她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再做全面检查。
白沉又问了当时白母的具体情况,察觉出异样,白沉刚出生后做了血检,出现过的PH过低的情况,也就是俗称的代谢性酸中毒。
一般新生儿出现这个情况,有三种可能,内源性、肾功能不全,还有小部分是遗传的。白沉本就是早产儿,有轻微酸中毒不算特例,医生当时全力救治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如果结合白母的发病症状,还有另一种可能。
白母被下毒了,还是慢性毒,一下子不致命,但长年累月下来就会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因为母体感染,导致肚子里的白沉也被影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早产。
只是白母还没做全身检查,就出了车祸消香玉陨,再也没人追究原因了。
白母当年的身体报告早就连存档都无迹可寻,就在白沉一筹莫展的时候,发现在遗物里有一瓶没扔的眼药水,应该是白母平时用的。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医的想法,白沉将它送去了实验室。
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里面的大部分成分还保留着。
在出具的报告中,这份眼药水里面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乙二醇。
乙二醇被广泛运用于防冻剂、涤纶、树脂中,生活中最常接触到的就是汽车防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