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又明显分为两拨人。
一拨人身着暗色服装,头发齐肩,站姿笔挺,应该是星月阁的人,另一拨人身着以粉色为主调的鲜艳服装,多是以女人为主,头发挽成各种各样的花式,各个面若桃花,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清香,应该是合欢宗的人。
星月阁的阁主和合欢宗的宗主也是一目了然,应该是为首的一男一女,看上去年纪不大,都在三十岁左右。
合欢宗的宗主率先注意到斛律幸和司徒温婉的到来,眯眼笑道:“难得斛律家主和几个长老大驾光临我们魔界,怎么也不提前让人知会我们一声?还得让我们匆匆忙忙赶过来,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替你们准备。”
即便面对魔界之人,斛律幸也习以为常地戴上了他的面具,他和善地对郁水卉点了下头:“郁宗主,这次我们不请自来是有一些要事不得不办,还望郁宗主和严阁主通融一下,待我们找到我们要找的人便即可离开。”
“哦?”星月阁的阁主严扶挑了挑眉,“这里好歹是我们魔界的地盘,诸位哪有我们魔界之人熟悉这里?不如你们说说你们要找的人是谁,兴许我们知道呢。”
司徒温婉笑道:“我们已经惊扰各位了,哪儿好意思再麻烦各位?我们自个儿随便找找就行,严阁主和郁宗主还是请回吧。”
闻言,郁水卉扑哧一声笑出来,狭长的眼眸往周围一扫,讥讽道:“你们管这叫随便找找?恕我直言,你们这阵仗说是来药宗堂捡漏寻宝都不为过。”
话已至此,司徒温婉也有些绷不住了,尽管她面上带笑,可眼神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郁宗主何必说这些话,伤了我们这边的和气。”
“哟,原来我们两边还有和气呀?”郁水卉看了眼天色,不再和他们磨叽,冷言冷语地说,“斛律家主,从二十年前你们联合十多个宗门围剿我们魔界那一刻起,我们两边便没有和气可言了,这些年也辛苦你们忍着野心跟我们周旋。”
停顿了下,她的脸色猛地一沉,声音却比方才尖锐起来,“不过这二十年来的僵持,怕是要在今日打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卡了……
因为背景挺大的,剧情线挺多的,很多攻受之外的事都要交代,我现在是需要把很多零零碎碎的剧情串联起来,今天纠结了一天还是用了这种写法_(:з」∠)_
我这会儿继续写吧,写到四年后攻醒来为止。
攻昏迷四年,四年期间肯定发生了很多事。
第053章 为敌
“郁阁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斛律幸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不悦,微微沉下脸来问道。
“你以为是什么意思,我便是什么意思。”郁水卉半眯着眼, 口齿清晰却是恶狠狠地说, “你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你们自个儿清楚, 别在这儿跟我装傻。”
闻言, 不光是斛律幸, 包括司徒温婉在内的所有正派人士皆是一脸冷色。
可郁水卉不以为然,扭头对身后的大弟子使了个眼色。
合欢宗的大弟子瞬间心领神会, 猛地一扬手, 其余弟子见状,连同星月阁的弟子一起把斛律幸等人团团包围起来。
“斛律家主, 我们给你们两个选择。”郁水卉轻轻一笑, 却笑不及眼底, 又轻又柔的声音里覆满了凉意,“第一, 你们这些人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第二, 你们从我们的尸体上他过去, 继续找你们要找的人。”
郁水卉把话说得十分直白,也说得斛律幸眼里的戾气在隐隐翻腾。
斛律幸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维持住温文尔雅的表象,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显然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郁宗主, 我们无意与你们发出冲突, 只要我们找到我们要找的人, 便会立刻离开, 即便这样, 你们还是要如此逼迫我们吗?”
郁水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如玉般的手在半空中一晃,凭空晃出一把粉色毛绒边的团扇。
她用团扇挡住下半张脸,双肩发抖,笑得花枝乱颤。
“哟,原来斛律家主还有如此弱势的时候呢,要不是二十年前亲眼瞧见你带着你的那群狗对我们步步紧逼,我差点就着了你的道呢。”笑着笑着,她蓦地收了声,“斛律家主,面具戴久了也该累了吧,今儿就让我来做这个好人,帮你把面具撕掉!”
话音未落,郁水卉突然将手中的团扇往前一掷。
团扇在半空中飞速旋转,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刃,直飞斛律幸脸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即便斛律幸在第一时间便有所防备地推着司徒温婉往旁一躲,却仍旧没能完全躲过。
风刃在他脸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猩红的血立马从翻开的皮肉里溢出来。
“相公!”司徒温婉又惊又怒,猛地扭头瞪向郁水卉。
郁水卉轻松接过旋转着飞回去的团扇,团扇边缘沾了血,被她随意扇了扇,衬得她脸上妩媚的笑容血腥又残忍。
“你……你竟敢对我相公动手……”司徒温婉气得语不成调,美丽的面容略显扭曲,她抬手指向郁水卉,高声命令道,“快!把她给我抓住!”
“是!”斛律家的人纷纷拿出法器,二话不说地扑向郁水卉。
合欢宗的弟子见势反击。
一时间,兵器相撞,灵力乱飞。
郁水卉面不改色地站在大弟子身后,飞快地收敛了笑意,冷声命令:“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凡是反抗者,不用留活口!”
“是,宗主!”合欢宗的弟子声音更加高亢。
星月阁的阁主严扶开口:“所有人都听郁宗主的指挥。”
“是,阁主!”
星月阁的弟子随即加入混战。
-
斛律兰跟着斛律幸和司徒温婉抵达九尧县后,便带着两个随从偷偷摸摸地从客栈离开了。
斛律幸和司徒温婉要找斛律偃,可他对那个人的兴趣不大,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离开九尧县后,斛律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芥子袋里摸出寻踪盘。
这个寻踪盘是他从斛律家的仓库里找到的,是被斛律幸好好珍藏起来的宝贝,总共能使用三次,听说斛律幸已经使用过两次了,如今就剩下一次。
寻踪盘只有手掌大小,顾名思义,便是用来寻找某个人踪迹的法器,只要拿来沾有那个人气息的物品,将物品往寻踪盘边上一贴,寻踪盘上面的指针便会指向使用者想要得到答案的方向。
寻踪盘之所以珍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可以和使用者的心灵相通,并不会只给出表面的答案。
斛律兰摊开左手手心,把寻踪盘置于掌中。
旁边的随从见状,有条不紊地把斛律兰方才递给他的簪子放到寻踪盘边上。
斛律兰咽了口唾沫,颇为紧张地盯着寻踪盘。
只见寻踪盘上面唯一的指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极为缓慢地向左挪动。
经过刚刚的思考,它似乎已经确定答案,指针没有丝毫摇摆,挪动了小半圈后,稳稳当当地指向了斛律兰身后的方向。
“好了。”斛律兰拿开簪子,五指猛地一收,紧紧握住了寻踪盘,“我们走。”
两个随从低头道:“是。”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他在做什么,他特意低调行事,不仅没有使用飞行法器,连马车都不让随从准备。
左右他父母寻找斛律偃需要一些时间,他慢慢步行过去便是。
斛律兰脚步不停地顺着指针的方向往前走。
途中他遇到了好几只妖兽,但那些妖兽还没来得及伤他分毫,就被保护他的两个随从轻松斩杀。
他们昼夜不分地往前走。
一直走了两个白天加一个晚上。
就在夕阳西下的某一刻,斛律兰看见寻踪盘上的指针忽然一顿,紧接着,它仿佛受到某种干扰一般疯狂旋转起来。
指针的转速极快,转到后面,已然看不清指针的形状。
斛律兰握着寻踪盘的手微微发抖,他感觉到寻踪盘颤得厉害,甚至盘底还在发热。
“怎么回事!”斛律兰脸色倏地一变,慌张地转头看向两个随从。
他条件反射性地想把寻踪盘扔掉,可寻踪盘像是扎根进他掌中的藤蔓,死死黏住他,无论他如何用力都甩不掉。
“该死,你们干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鬼东西拿开!”斛律兰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平日里冷冷清清的脸上堆满了密密层层的惧意。
“少爷,你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随从连忙安慰他,“当年老爷用寻踪盘追寻……追寻那个人的时候,我也在,我看见寻踪盘就是这样黏在老爷的手上。”
“那接下来呢?”斛律兰急道,“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随从道:“等。”
“怎么等?等多久?”
斛律兰的话刚说完,视线中因夜晚降临而变得灰蒙蒙的天空骤然被泼墨似的倾泻而来的黑暗淹没。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异样的声响。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拼了命地扑腾翅膀。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斛律兰心里发怵,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冒了出来,连带着心脏怦怦直跳。
怎么回事!
他在哪里?
“谢水!谢冰!”斛律兰心下焦急,大喊两个随从的名字。
却没有一个随从回应他。
他正不知所措,眼前冷不丁亮起一些白光,他定睛看去,发现不远处的黑暗里站着几个人的身影。
那缕白光宛若从上方落下的月光,几乎集中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正是倪文慧。
斛律兰尽量稳住心神,抬脚朝倪文慧走去。
可他刚迈出脚步,耳边扑腾翅膀的声响猛然加剧,紧随而来的是倪文慧沉重的喘息声以及景桃撕心裂肺地喊声:“文慧——”
他看见一只巨大的八目鸡扇动着足有半人长的翅膀,用它那尖得足以啄开一切坚硬物体的喙啄向倪文慧。
倪文慧被铺天盖地的恐惧笼罩,身体紧绷,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有滚烫的泪水争先恐后地从她眼角溢出来。
斛律兰惊恐地瞪大眼睛。
有那么一瞬,他连如何呼吸都忘记了。
“文、文慧……”他声如蚊呐。
他很想冲过去保护倪文慧,可当他注意到八目鸡那大到几乎遮天蔽日的身形时,双腿好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无法再向前挪动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八目鸡的尖喙离倪文慧越来越近。
直到刺啦一声响起。
八目鸡被一双不知从哪儿来的手一分为二,仿佛一块粗制滥造的布料,被轻而易举地撕开。
有明明灭灭的火光驱散了大片浓稠的黑暗。
八目鸡的血液和内脏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斛律兰惊得像木头般愣愣地杵在原地,火光让他的视线豁然开朗。
他无比清楚地看见倪文慧同他一样杵在原地,嘴巴微张,又惊又喜又挟着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手的主人——也是徒手撕开八目鸡的人。
斛律兰顺着倪文慧的目光看去。
奇怪的是,明明那个人侧身对着他,可当他看过去时,他眼前的画面硬是以那个人为圆心地转了小半圈。
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是——
斛律偃。
斛律兰心头大震,似乎有一块沉重的石头被人用尽全身力气地砸到他身上,砸得他鲜血飞溅。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发软的腿支撑的身体的重量踉踉跄跄地后退。
最后,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为何是斛律偃?
他想了那么多人,罗列了那么多名字,可他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斛律偃,会是一个从出生起就被他踩在脚下、他多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的人。
那个叫花子究竟有哪里好?
竟然迷了倪文慧的心窍,让倪文慧跟被鬼附身一样迫不及待地取消和他的婚事。
“斛律偃……”斛律兰浑身哆嗦,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我哪里比不上你?我哪里没你好?”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他用力握住手里的寻踪盘,力道渐大,寻踪盘时不时发出不负重力的喀嚓声响。
斛律偃……
那个叫花子敢抢他的未婚妻,敢这般羞辱他……
他一定要让斛律偃付出应有的代价!
-
砰的一声巨响在天边炸开。
芈陆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抓着木棍的手忍不住地抖了下。
木棍一头串着的鸡腿不小心碰到火堆,沾上些许灰黑的碎末。
芈陆赶紧抬高手,探着脑袋往鸡腿上吹了吹,把碎末吹走后,才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井兰。
井兰手里也抓着两根串了鸡腿的木棍,察觉到芈陆的目光后,她仰头发出感慨:“已经是这个月来的第八次声响了,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芈陆说,“我没想跟你说这个。”
井兰疑惑地啊了一声:“那宗主想跟我说什么?”
芈陆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木棍一头的鸡腿,馋得吸了口唾沫道:“这鸡腿何时烤好啊?我都等不及了。”
井兰:“……”
好吧,是她误会了。
她以为宗主比她更关心外头的动静才对,结果宗主只关心手里的鸡腿熟没熟。
“宗主,再烤一会儿吧。”井兰无奈道,“鸡腿要小火慢烤才好吃,你多转几面,让鸡腿表面受热均匀,不然指不定外面熟了里面却没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