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少年喝完药,含了一颗,嘴里的苦味淡了。
他大脑缓慢运转,摸出手机点开和邹尘的聊天记录。
邹尘:好好休息。
男人只发了这一条消息。
暗鲨猫猫头:亲亲gif.
暗鲨猫猫头:我醒啦,很甜。
邹尘:喜欢就好。
破案了!
糖和药都是邹尘送的。
白秋长腿一晃,下床,把整包糖都塞在怀里,对着许清笑了一下:“多谢你照顾我。”
要不是他足够了解沈长清,知道男人不喜他,但凡换个别人他就信了。
他病死了,沈长清估计只会拍手叫好。
男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给他买药,更别提奶糖了。
“不用谢。”
许清垂眸,微笑道:“白秋哥醒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再见。”
白秋热情的挥了挥手,美滋滋的又剥开一颗糖,躺回床上,打了个哈欠安然入睡。
……
初夏的雨来的猛烈。
这场雨下了足足一天。
天终于放晴。
白秋咬着笔头松了口气,盯着教室门口,下课铃刚打响,他就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往外走,趁着下午没课,他打算去一趟青城山。
青城山离b市很近。
坐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白秋算盘打的很好,他的课在下午四点,来回绰绰有余,回来正好能赶上课。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白秋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手里握着削好皮的苹果,苹果圆润水灵,唯一的缺点是皮削的像是被狗啃过一样。
“啪嗒。”
“又断了。”
白锦放下小刀。
十个苹果,没有一个是能看的。
“哥。”
白秋劝道:“已经很好了。”
太多了,吃不了。
放过苹果,也放过他。
白锦又拿起一个苹果,淡淡道:“腿是怎么回事,说吧。”
白秋:“不小心摔了一跤。”
“哦?”
男人冷笑一声:“不小心摔倒青城山去了?”
少年小声:“快过生日了,我去求了一道符。”
生日。
提起这两个字,白锦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沈长清,他面容不变,手下用力,小刀猛的插入苹果,拔了几下拔不出来。
“很用心。”
白锦淡然评价,苹果连同到一起扔进垃圾桶。
力气真大。
少年在心里感叹。
剩下苹果终于逃过一劫。
少年这么想。
下一秒,白锦便及其自然的伸手,从兜里摸出一把锋利的折叠军刀,用手帕擦了擦刀,继续削苹果。
白秋好像在社会新闻上看到过这种刀。
结局是买家和卖家都进了牢里。
“哥哥,这刀是私人能拥有的吗。”
“能。”
白锦眼都不眨:“这是玩具刀。”
白秋:“……”
他信了。
白秋躺了回去,轻声道:“我也给哥哥求了符。”
“咔嚓。”
刀捅破苹果。
白秋有些担忧:“别伤到手。”
“没事。”
白锦手上都是苹果的汁水,他看都不看一眼,上万一把的刀被随意扔在垃圾桶里,指尖一点,变魔术一般又从兜里摸出一把。
“玩具刀。”
男人再次解释。
白秋:“哦。”
法.外.狂.徒。
男人慢条斯理,动作优雅,苹果越削越小,露出果核。
他冷淡道:“求了什么符。”
“平安符。”
白秋解释:“听说很准。”
“不需要。”
白锦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苹果,走到病床前轻轻揉了揉少年的头,指尖传来的触感温和,他深色的眼眸认真。
“哥哥只希望你平安。”
仅此而已。
这是白锦唯一的愿望,近乎成了执念。
白锦很漂亮。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
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只是站在这里,就很难让人不喜欢。
白家势微的时候,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让他差点翻不起身,他拼了命走到这个位置,只是希望他的弟弟能无忧无虑的长大。
不要……成为第二个他。
不要像他这么脏。
恶心。
白锦盯着自己的手,微笑道:“一会去洗头。”
“好。”
白秋低头。
他不是他的弟弟。
白锦想保护的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符在哪。”
白锦高贵冷艳的一点头:“给我看看。”
“兜里。”
“真丑。”
白锦掏出手套戴上,他从白秋兜里拿出叠的方方正正的平安符,冷笑一声,挂在胸前:“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雇人拿就是。”
“那种不灵。”
白秋摇头。
他爬了几千阶梯,求了两样。
少年原本是不信神佛的。
来这了,在不信有些说不过去。
“不要在做这种事情。”
白锦皱眉:“他的生日,我会准备好礼物,不用你单独准备。”
白秋:“这不一样,哥哥你不懂。”
白锦:“……”
他不懂?
他想起少年“舔狗应有尽有”的想法。
确实不懂。
男人危机感上涌。
最好就在生日会。
想个办法能断了少年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42708648的地雷~感恩~
第29章 29
沈长清的生日宴如约而至。
白锦准备的礼物, 是一对上百万的翠色如意,和一箱……豆奶。
豆奶是四十五块钱,某团现买的。
白锦是新人。
还有十块钱的优惠卷。
沈长清迎了上来,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迎风而立,长长拉在后面的外卖单。
“这是?”
沈长清笑容微微凝固。
什么鬼东西?
这怎么还有个单。
白锦第一次点外卖, 没注意。
他极其自然的伸手“撕拉”一声扯掉单子。
男人目光微微停在沈长清的小腿片刻:“小秋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特意买来补一补。”
豆奶补钙。
“小秋有心了。”
沈长清的眼睛黏在白锦身上,对坐在轮椅上的白秋视而不见,问都不问一句。连忙道:“外面冷, 赶紧进来吧。”
白锦微微抬头。
站在他身边的林咎了然, 走到白秋后面,推着轮椅缓慢上楼。
沈长清的家可以用富贵来形容。
酒店都没有这么亮。
巨大的吊灯闪的眼睛发疼。
白锦同沈长清走在最前面, 说是生日宴,也是商人的名利场。酒杯摇晃,数不清的人朝着二人走来, 打招呼敬酒。
男人回头, 少年乖巧的坐在轮椅上,看的他手指有些痒,忍住揉头顶的欲.望:“你自己可以吗?哥哥去谈生意。”
白秋:“可以的。”
“那就好。”
白锦又叮嘱林咎照顾好白秋, 才不放心的跟着沈长清离开。
“您想去哪?”
林咎低声询问。
“去吃点东西吧。”
白秋四下张望, 林咎应声,推着少年往前走。邹尘没跟在沈长清身边,不知道去忙些什么, 少年无趣的坐在轮椅上,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哈欠打了一半。
停住。
万宁和许清在前面。
“走。”
白秋在这一瞬间, 突然和沈长清共情。
想必沈长清看见他时的心情, 就是现在这样的。
少年果断道:“我们走……”
“白秋哥。”
许清眼尖的瞧见他, 微笑着道:“好巧,白秋哥也在这啊。”
白秋:“好巧。”
万宁也转过身,他笑着同白秋打了招呼,小声的和许清说了些什么,整了整领带,迈开步子,路过少年身边时微微低头。
浓郁的烟味也随之扑面而来。
“怎么了,看见我就想走?”
白秋神色微变。
万宁满意的看着少年的变化。
“呕。”
少年在万宁的目光中,脸色难看的干呕了一声。
林咎迅速递上手帕,白秋虚虚的擦了擦嘴,满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呀万宁哥,你可以稍微离我远一点吗。”
他欲言又止。
“您身上的烟味……有点臭,我闻不了。”
万宁:“?”
他臭?
男人嗅了嗅,只能问到昂贵定制香水的味道。
“腿不好,鼻子也跟着不行了?”
万宁冷笑一声,觉得自己好声好气跟少年说话,就是自找没趣。
“香水是很好闻。”
白秋轻声道:“只是万宁哥烟抽的太久,这种味道已经渗进骨髓,香水掩盖不掉。”
他在骂他。
万宁脸阴沉一瞬,又恢复正常。
这么多人看着。
“说的也是,你也一样。”
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白秋,理了理衣服,和林咎擦肩而过。
林咎推着轮椅的手微微攥紧,又松开,低声:“万总慢走。”
万宁连音都不回。
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许清才走近,担忧的道:“白秋哥这是和万宁老师吵架了吗?”
“是有什么误会吗?万宁哥……万宁老师他人真的很好的,要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以替白秋哥去跟老师解释。”
白秋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他目光落在餐桌精致的甜点上:“草莓蛋糕看上去很好吃。”
“我帮白秋哥拿吧。”
许清自告奋勇的端起盘子,踮脚夹了一块蛋糕递给少年,关心道:“白秋哥的腿是怎么了?”
白秋接过蛋糕:“多谢。”
许清也不是真心在意少年的腿。
白秋不回答,他便不继续问,退到旁边选了些喜欢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吃,染着红毛,满脸桀骜的青年溜达过来。
红毛下巴一扬,对着许清:“喂,那个服务员,给我拿两块蛋糕。”
服务员。
许清身子一僵。
他穿的是万宁准备的衣服。
颜色浅淡,面料微硬,版型老旧。
男人略带歉意的点烟,说没有其他衣服,让他先穿这件。
没有?
怎么可能。
许清还是接过了衣服。
万宁不怀好意,他也另有打算。
“我不是。”
他怯弱转身,漂亮的手指交叠:“我,我不是这的服务员。”
红毛:“哦。”
“那你帮我拿俩小蛋糕。”
红毛催促着:“快点。”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讨好到万宁的机会,方才男人居然纡尊降贵的同他搭话,问他能不能帮忙,让服务员拿两块蛋糕过来。
红毛个子有些矮。
够不到最上层。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柜子旁的许清。
少年没动,他咬紧下嘴唇,倔强的抬头重复:“我不是服务员。”
“不是就不是呗。”
红毛骂了一嗓子:“磨磨唧唧的真他妈的费劲,不拿就让开,少挡老子道,大晚上就碰见一个傻子一个瘸子,可真晦气。”
他一把扒拉开许清。
少年踉跄两步,撞在尖锐的玻璃桌角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忍不住痛呼一声。
看热闹莫名其妙躺枪的白秋:“……”
少年为自己正名:“我不是瘸子。”
红毛面带不屑的扫了眼少年的轮椅。
他可没听说圈里哪个惹不起的是坐轮椅的。
他刚要说话,瞥清少年的脸后顿时浑身一颤,恶狠狠的道:“少自作多情了,谁说你是个瘸子,我是在说自己。”
白秋:“?”
他震地有声:“我是个瘸子,我跛脚,怎么了,你看不起跛子?”
白秋:“……”
能屈能伸。
他还未来得及感叹,斜地里就插.出一个声音。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动静。”
万宁的声音极其富有特色,强烈的穿插进来,白秋意料之中的回头。
人都到齐了。
沈长清是跟着白锦过来的。
白锦担心白秋,万宁点了一下“好像有点吵”,便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
沈长清冷着一张脸。
生日宴给他找不痛快,不想活了?
红毛吓了一跳。
他闭嘴,求助的看向白秋。
白秋垂眸,没说话。
红毛不清楚,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他身上。
“我不小心撞到人了。”
红毛见白秋不说话,讪笑了一声,指了指许清。
沈长清烦躁的看过去,脸色顿时一僵。
地板上染着几点红。
少年单薄的身形颤抖着,露出那种同白锦极其相似的脸。
你怎么在这?
沈长清差点脱口而出。
他特意吩咐今天不用许清过来,就是怕白锦看到后有所察觉,没想到他居然背着自己过来。
好,很好。
男人眼里露出几分冷意。
“这位是?”
白锦的笑容温和:“怎么坐在地上,林咎,扶这位先生起来。”
许清小声的道了一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