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回答,“没完没了。”
唐软羞耻的快连头都抬不起来,尤其是当他看到外国店主一脸错愕的来回在所有人脸上打转,八成以为是黑.手.党在追杀叛徒,要不然就是华国人在借他的场地拍功夫片。
唐软真心想自己出去跟沈顾好好谈一次。
沈慎言扯住他,坚决不许软软跟沈顾说一句话。
手里的戒指礼貌地放回原处,对沈顾道,“你喜欢,你就全部买回家摆好。”
抬起唐软的手,放在嘴唇间吻了吻,“但人始终不是物件,没有让来让去或者买卖的道理,你不珍惜软软跟你在一起的机会,现在离婚了,机会就彻底转移在我的手里,你能跟踪我们一时,能跟踪我们一辈子?”
沈顾依旧不愿多说一个字,只冷冰冰道,“至死方休。”
好。
沈慎言拉着神色萎靡的唐软从另一边货架绕了一截路,错开唐软与沈顾面对面说话的一米距离,站得更远道。
“你不是喜欢跟着我们吗?那就接下来每一天都跟来。”
我免费赠送一个机会,让你至死方休。
唐软原本被叔侄对峙的场面弄得尴尬异常,陡然觉察出沈慎言的气场一转,阴沉可怖。
抬头看了沈慎言一眼。
沈慎言朝沈顾笑道,“赶紧回去吧,身体也不好,病病歪歪的,就不要再继续添乱了。”
明面上是一种拒绝的意思,实际上会起到很好的反效果。
沈慎言攥紧唐软的手指。
唐软竟浑身一冷,滋生出某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仿佛两个男人曾经对峙的画面,在他记忆深处不断闪现,令他害怕极了。
第 77 章
第二天, 沈慎言带着唐软继续上路,沈顾当晚便入住进了同家酒店,打定主意要死磕到底的架势, 第二天跟着两人一起挤进同一趟特快列车。
三人座位不前不后, 彼此稍微探身就能打到照面。
唐软也不再提主动去劝说对方的主意,免得主动走上前去被缠住,搞得整节车厢都在看笑话一样。
沈顾与沈慎言都有如此共识, 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竭力保持着安静。
沈顾因为身体不便, 列车中的乘务员多次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沈顾都淡而礼节地表示不用, 谢谢。
沈慎言与唐软连线下五子棋解闷,小叔叔朝斜侧方瞟了一眼沈顾以及他身旁的两个便装保镖, 轻笑着摇头, “明明坐在家里享福多好,非要出门受这些罪。”
唐软也偷看一眼, 心想沈顾即使腿不好,长得帅又有钱, 走到哪里都有人众星拱月,即使是漂亮的男女玩伴儿也都是主动送上门任君挑选, 何苦贪图自己这样一棵歪脖子树。
连输十盘棋之后,气鼓鼓从手机下线, “小叔叔太厉害了,我彻底认输了。”
本也没有撒娇的意图, 不过由他讲出任何话,即使丧气满满, 余韵也带着天然的惹人怜爱。
沈慎言蓦地不分场合, 捏住他鼓动的颊腮, 疼爱地揉了揉, “要是不连续赢你,怎么能看到你不服气到快哭出来的可爱表情?”
“我才不会哭哭啼啼呢。”
两人的互动引得沈顾频频注意,气又气不得,骂又十分掉价,只能告诉旁边的随行人员,“倒杯水给我。”而后端起水杯服用半把止痛片。
腹部的伤口原本并无大碍,只是他总不能服从医嘱安心静养,坐在轮椅里东奔西走,导致伤口愈合的切口频繁撕裂,加上长途跋涉膝盖旧伤复发,小腿血液循环不良引发水肿,连掌心也新添了伤。
多重折磨使得人坐立难安极了,尤其唐软每与沈慎言谈笑风生一次,就是在拼命刺痛他的全部神经。
吃药只是缓解,治标不治本。
保镖在公司里都经过专业培训,有很多都是退伍军人,掌握简单的医疗救治手段,但并不专业。
见沈顾茂密的发从间隐着一层冷汗,在暗暗发光,应该是强忍着身体极限的痛楚与煎熬。
从随身携带的医疗箱中取出温度计,替他稍微检测一下。
37.9℃。
处于低烧的边界。
保镖不得不提议雇主理应快一点下火车,赶往当地最近的医院就医。
沈顾全盘否决。
他得好好赖着唐软,即使被厌恶抛弃,也要紧紧扒在对方眼皮子附近刷足存在感。
他根本没有承认离婚的事实,也害怕另一个男人所取代,被渐渐遗忘。
人生有无数种开始的路口,这样才永远都不会结束。
拜伦在《唐璜》这样描述塞维利亚,“ 他出生在塞维利亚,一座有趣的城市,那里出名的是橘子和女人——没有见过这座城市的人真是可怜。”(百度引用)而海明威在《太阳照常升起》中将潘普洛纳推向世界。
列车行驶至潘普洛纳火车站,几人前后脚下车,地中海气候带来的舒爽感迎面扑来,沿路满眼绿色的田埂一道道无限延伸。
唐软手中的行李箱已经被沈慎言无声提走,转而放置在手推车上。
等从火车上下来,进入的城市却是热闹的,四处充斥着各地奔来的年轻男女,很多人都身穿白衣白裤,仿佛要参加某种盛大而神秘的仪式。
沈慎言找好了职业遛狗人,把吉吉托付给对方十个小时,最好再带着狗狗去宠物理容店洗个澡再修剪一下毛发,经过七八天的舟车劳顿,小狗快被折腾成一颗灰黄色的小脏球了。
唐软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出门旅游尽量不要携带宠物的难处,真是走到哪里都需要操心。
殊不知他自己也精神疲惫,没有刚踏进西班牙领土的畅快,整个人也无精打采极了。
都怪沈顾。
沈慎言叫他快去洗个澡,出门前提唐软准备了一身白色衣裤,穿上跟门外走在街边的人群一样。
唐软也不知道对方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见沈慎言也穿着同款的衣衫,索性他身材高大,即使穿奇装异服也不觉得怪异,只觉得新奇好看。
沈慎言从衣袋里取出一根血红色的方巾充当腰带,帮唐软整理好衣摆,悉心地紧扎在腰际,挽了一个好看的结,温情脉脉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潘普洛纳有盛大节日活动,我们一起参加着玩玩。”
早看出唐软的疲态,满是心疼道,“过了今天就不会这样累了,信我。”
他说得风轻云淡,倒是唐软在他怀里打了一阵寒颤,没来由得从背脊升起一股阴森的寒流。
吃过饭,两人便快步走出饭店,与同穿一种衣衫的活动参与者一样,涌入雪白的人浪中去,不断往市中心汇聚。
唐软被呵护得很好,沈慎言的手臂拢成半个圆,人造出一方安全的空间,不让莽撞的外国人撞到唐软身旁。
越往人群密集处走,节日的气氛愈发浓烈起来,有人打开香槟的酒瓶四处泼洒,有人则是朝天空燃放手持型烟花,一股股白烟滚滚,从二三楼的阳台处,不断有人开始抛洒红白两色的碎纸条。
热情洋溢这个词汇仿佛被形象化,加诸以番茄酱的酸甜与各类酒精的浓烈,包括拥挤着的人浪挥汗如雨。
一切都充斥着莫名的紧张刺激,不断往肾上腺色注射着兴奋的药剂,使每一张笑脸散发出勇敢而迷人的色彩。
沈慎言从一旁的行人手中拿来一瓶开封的全麦啤酒,仰头啜饮一口,他是一个极重视绅士形象的人,此刻也抛开满身虚无的束缚,化身为一个会有冲动,浑身散发出原始野性的男人。
漂亮性感的喉结滚动,小叔叔在波浪般的呐喊声中,如同激昂涌进的喧嚣里放肆啜饮数口酒液。
唐软不得不小声劝他少喝些。
软软虽然也很开心,但是在如此壮观宏阔的非凡场面之下,心里愈发惴惴不安,一种第六感明确地告知他,接下来的活动会非常刺激,甚至饱含未知名的危险。
沈慎言提着酒瓶,揽住唐软肩膀的手臂蓦地一紧,怀里的人儿如同乖顺的绵羊,被他一口叼住了嘴唇。
沈慎言的大胆行为叫唐软的羞耻多过于挣扎,直到小叔叔口舌里的啤酒像隐藏的小偷,撬开他的防备,一点点把他的舌窃走,叫他的理智沦陷。
无数雪白的身影与呐喊从他们二人身边路过,完全不用一丝力气,只是被人浪推送向前。
唐软小声地吞咽,来自另一个舌尖温暖的酒水,眼角开始挂起渗透的水痕,双颊羞恼地红润。
不一会,沈慎言的忘情地举起酒瓶倒下,使得他的脖颈与前胸一片湿濡,酒水带着麦子的熟香,还有身体的甜腻香味。
“不要了。”他小声的哀求被其他喧闹的声响吞没,身躯抖得厉害,两条腿软得提不起劲,被小叔叔掐住腰稳妥固定在怀底。
而嘴唇与理智始终属于沈慎言一个人,被他稳稳地操控。
沈慎言忘情之余,不忘抬眼寰视四周的反应,直到他看见沈顾也穿着白衣白裤,在保镖们的呵护下缓缓追来。
所以沈顾也看到了如此荒唐又迷乱的一幕,整个人濒临崩溃,被拥挤的人潮阻挡,始终无法靠近。
真爽。
沈慎言眸底阴光一闪,更加沉沦地吻了唐软的面颊,耳垂,抱着软软发酥的腰,沉哑的声线缓缓贴着他的耳垂,“喜欢吗?我吻你?”
唐软的唇齿尚存留的发酵的热度,气不过又恼不过,眼泪花旋即在眼眶中流转,银牙微咬着嘴唇,俨然被逼迫得过度了,快哭出来说,“人这么多,你......我......不想再理你了。”
像在骂一个很坏的家伙,自己却连站都站不稳的小可怜,胸口因气愤而起伏,却不知酒水渗透雪白的衣衫,贴出了一副何等诱人的绝美画面。
沈慎言更把人拉紧,敏锐的双目不断环视建筑的二层布局,“待会儿特别危险,你一定要紧紧跟着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唐软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危险,沈慎言的目光陡然严肃,带着一种不容抗拒,叫唐软只能点头说好。
周遭的人群瞬时更加兴奋,如同往热锅里泼了一盆凉水,油花乍溅。
所有人取出红色的方巾高举头际,成千上万的人浪从渺渺茫茫的纯白转眼换成了一片激烈的绯红。
似乎有人宣布了什么的开始。
唐软问,“什么?广播说了什么?”
狭长的街道里一瞬间所有人都在蓄势待发,连之前如火如荼的热浪也开始凝滞。
终于,一切在停止了几分钟后,变得恐怖又喧闹无比,甚至连头际的一角天空都被震碎了一般。
沈慎言抚了一把鼻梁的眼镜,薄情的唇吐出三个字,“奔牛节。”
“这是什么?”
还不等唐软再问,远处的行人开始往回跑,犹如看见了恐怖的野兽侵袭,边叫边吼地扑了过来。
于是,在恐怖源起的地方,六头怒气冲冲的公牛在横冲直闯,这些身强力壮的公牛双目通红,已经被无数道火红的绸缎与鲜血激地满眼通红,原本属于正常的传统节目逐渐变得失去控制。
唐软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沈慎言拖着手跑出一段距离,身后时常传来刺耳的尖叫和哀嚎,在胆小的人耳中无异于一种恐怖惊悚的死亡旋律,在缓缓逼近。
潘普洛纳奔牛节是全世界勇敢者的挑战游戏,也是最危险的节日之一,每年的奔牛节都会发生被公牛攻击而死伤的伤亡事故,是野蛮又带有血腥意义的疯狂游戏。
沈慎言的身手敏捷,总能在一群狂奔的人中找到最安全的罅隙,带着唐软顺利逃出去,甚至有一只发狂的公牛擦着两人不远的距离,连翻撞倒数人,踩着人的身躯往逃跑者身上撞去。
一时间血腥气在蔓延四周。
唐软忍住恐惧,一点也不敢发出任何尖叫,混沌慌张的脑海里除了跑,还有一丝狐疑。
小叔叔疯了吗,为什么要带他来参加这么危险的游戏。
直到他看见沈顾。
沈顾的轮椅转移到了一块相对比较安全的角落,他的私人保镖正努力保护主人的安全。
沈顾也发现了唐软与沈慎言的情况。
沈慎言抱着唐软蜷缩在街边一处凹进去的墙角处,若是等所有的公牛冲过去,也是很安全的一块地方。
唐软明显失去血色的面庞叫沈顾益发怒不可遏,心里不断咒骂小叔叔的白痴行为,将保镖全部呵止,叫他们越过人群到路对面,护着小夫人先离开。
几个人听到命令,全部屏息凝神,前后越过不断发疯的人群,顺利走到唐软身旁。
沈慎言居然像算准了沈顾的心思一般,在唐软额头低吻安抚了半晌,由着保镖们的护送,先将唐软往安全地段带领。
沈顾仍旧不太放心,小心地趋避奔逃的人群窜来窜去,也谨防公牛突如其来的撞击,一边沿着建筑跟着唐软往街道开阔地不断返回。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奔牛现场的事态似乎逐渐失控起来,几头公牛仿佛被什么激怒来了,原来是有人不怕死的将破碎的啤酒瓶刺向其中一头牛眼睛,被流血的公牛撞得当场断气,也引发了更加严重的冲撞事故。
沈慎言一瞧事情果然不妙,也跟他预见的一般,要出人命事故,叫那两个保镖搭建人梯,自己踩着保镖的肩膀爬上街边的二层阳台,又叫人把唐软给递了上来。
那两个保镖完全没有更多的时间返回到沈顾身旁,只能先求自保,拉住沈慎言递出的橄榄枝,沿着墙角踩紧突出的墙砖,沿墙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