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梵抱着臂，站在阮宵身后监工：“快收拾吧，真的有点辣眼睛。”
　　阮宵姿态贤惠，手脚麻利，表情却日了狗，一根一根地把不可名状之物拾回纸箱内：“你知道辣眼，你还把它们倒在自己床上？还在楚熙昀面前毁我清白？”
　　顾梵：“这是双赢，你赢了，我赢了，他输了。”
　　“呵呵，只有你赢了吧，我不捡了，你自己捡吧，希望进来□□的看见你床上全是这种东西，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
　　顾梵说：“哦。”
　　十分钟后，阮宵回到顾梵的房间，一言不发，继续帮顾梵捡几8。
　　顾梵吃着阮宵顺手带来的甜米糕，夕阳光从窗外倾斜而入，笼罩在阮宵身上，将阮宵俯首拾j把的身影照出暖金色的光晕，皮肤上微微的绒毛也清晰可见，漂亮得醉人。
　　阮宵还将顾梵弄乱的床单也收拾整洁，顾梵吃掉米糕，甜味沁人心脾。
　　他忍不住问阮宵：“他想把钱都给你花，你真的不去捞他的子儿么。”
　　阮宵抱起纸箱，鄙夷道：“他回头再把我扔了呢？我不去，你可以去捞，我看你不是昨晚读了篇强强黄雯，挺适合你跟他的，就是上下之位你要努力争取，加油。”
　　顾梵：“他对你起了痴念，直白点说，他快病娇了，不会再扔掉你，听到这话，你是不是已经动心了。”
　　阮宵厌烦地向顾梵掷去一根阿姆斯特朗马赛克回旋炮实施精准打击，顾梵白皙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条长型的红印。
　　“我说了，我一眼也不看他！我跟他翻篇了，不可能的！你不要再胡说八道。”
　　顾梵追问：“翻篇了么？”
　　阮宵想了想，却摇头，顾梵脸色有点臭。
　　阮宵这样说：“不对，是压根就没开始过。”
　　顾梵峰回路转，春暖花开。
　　“那我呢。”
　　“什么你呢。”
　　“我跟你开始了么。”
　　阮宵抱着阿姆斯特朗回旋炮，顾梵脸上那长条红印触目惊心，惊得阮宵脸也发红，心也狂跳。
　　“开始什么。”
　　顾梵沉默了会，只道：“开始恰烂钱。”
　　阮宵明显松了口气，哈哈直笑：“恰，都可以恰。”
　　顾梵看着他笑靥如花，什么也不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
　　时间再退。
　　退到顾梵去问“债主”要钱那天。
　　他手捧一尊被红布盖着的物件，在传世娱乐公司大楼下静等，门口保安已看他不爽。
　　大楼拔地而起，像尊盘踞此地的恶兽，披一身玻璃鳞片，也不知道享受了多燠稀少供奉多少献祭，竟然被喂成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日光照下来，玻璃窗四处都是反光，闪烁着，像群不怀好意的，眨动的眼睛。
　　半小时后，电梯门开，两位核心人物被簇拥着往正门而来，路经之处，大小员工无不点头问好，纷纷退让。
　　一位自然是传世娱乐老总瞿自明，但另一位则叫人讶异，穿着僧衣，耳垂大而厚，慈眉善目，竟然是个老和尚。
　　老和尚这身粗衣布鞋，僧衣都起了毛边，还打着许多补丁，名副其实“百衲衣”，是个苦修僧，同身旁这遍身奢侈logo的老总一比，更显得衣衫褴褛了。
　　但老总瞿自明在这个老和尚身边，亦步亦趋，眼中无限崇拜与热忱，恨不得把老和尚捧到天上才好。
　　老和尚的气质不像凡人，看着他，仿佛看到活佛现世，让人只想拜服他。
　　与阮宵在楚熙昀家遭遇的妄境有些不谋而合。
　　瞿自明亲自送瞿贤法师走出公司大门，一个大高个撞开一溜挡路人，闯到二人面前，瞿自明本要叫保安，一下看清顾梵的脸，瞳孔缩了几下。
　　瞿自明瞬间脸色发臭，宛如见到一只癞皮狗。
　　但脸上对着顾梵笑了笑：“顾梵，你怎么来了？有事找我吗？你先去公司休息室等，我忙完来找你。”
　　语气是有的商量，却并不给顾梵商量的机会，搀着瞿贤法师扭头往专车走去。
　　顾梵自然懂这话术，他要是听瞿自明的话去休息室等，瞿自明必然放他鸽子，老奸商了。
　　顾梵跨步过来，挡在二人面前，当仁不让。
　　“顾梵，你这样我可就要对你不礼貌了。”
　　不必瞿自明使眼色，他身边的人已经上来扒拉顾梵了，没想到这小子蛮牛一样，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扯得动他。
　　瞿贤法师缓缓地把目光放在顾梵身上，慈爱的神色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瞿自明笑里藏刀：“顾梵，你到底有什么事？”
　　顾梵开口：“拿钱。”
　　“我没借过你的钱，你找我要钱，应该有个正当的理由吧。”
　　“借是没借，但我家的钱不是都被你卷跑了，所以我拿你的钱，等于拿我自己的钱，给点吧瞿叔。”
　　第一次见要饭还这么大爷的。
　　瞿自明脸色黑透，顾梵一直销声匿迹，他以为这小子识趣知道躲起来，没想到今天杀来给他难堪。
　　瞿贤法师笑了起来，对顾梵语重心长：“檀越主，生带不来死带不去，何苦追名逐利？”
　　顾梵掀开红布，修长的指节托着一尊铜佛，一身铜绿，破旧不堪。
　　“那你为什么不守戒律，急功近利？”
　　瞿贤法师看着铜佛，面色没有端倪，还是慈眉善目的，可话锋一转：“自明，借给他。”
　　瞿自明蹙起眉，他观摩着瞿贤法师的神色，三秒后，转变态度，对顾梵说：“行，我给你开支票，你把地址给我，我叫秘书给你送去。”
　　顾梵：“地址不必了，现在就给。”
　　顾梵不告诉他地址，确实聪明，但不意味着他查不出来。
　　瞿自明虽然不悦，但瞿贤法师这么交代了，只好当面给顾梵签支票，他到如今的身份，真没吃过这种瘪。
　　打发了顾梵，瞿自明将瞿贤法师送上车，忍不住多问：“为什么要便宜他？”
　　瞿贤法师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笑呵呵道：“我说的‘钱财乃身外之物’，是对你说的嘛。”
　　瞿自明：“……”
　　顾梵捧着佛，揣着支票，周围人看他如看神经病，顾梵风轻云淡，与他无关。
　　看着远去的高档商务车，冷笑，骂一句：“不愧是秃驴，整天打妄语。”
　　耳中立即传来瞿贤的密语：“有钱赚，有命花否？”
　　顾梵只道：“你必然死在我前面。”
　　*
　　裴梓徉将几个剧本丢在桌上。
　　阮宵放眼看去，无语凝噎——
　　《上将的替嫁哭包omega》
　　《霸总娇妻带球跑》
　　《分化后，我和校草情敌变情人了》
　　《暴君的俏寡妇》
　　《人鱼上岸后每天都在被迫下蛋》
　　……
　　昨日重现啊。
　　裴梓徉问他：“演哪个。”
　　阮宵颤抖着手，指向这个压在最底下的，大制作大银幕大电影，兼爱情成长武打特效为一体的仙侠大作。
　　裴梓徉温柔一笑：“你做梦呢。”
　　阮宵被扎心了。
　　裴梓徉再来一击：“这是我拿的公司大花的剧本，哄你开心一下，有没有被激励到。”
　　阮宵：“有被刺激到。”
　　裴梓徉循循善诱：“你现在一切从零开始，心别放太大，先从小成本电视剧起步，其实电视剧很捧人，你先从配角开始演，这还是建立在你的热度上要到的，你没点热度，我都没有讲价的筹码。”
　　阮宵还能说什么呢，看着这些梦回一亿个狗血世界的剧本，三分之二都是abo，阮宵只能笑中含泪：“谢谢你，裴哥。”
　　*
　　上了飞机，阮宵心里还是有点庆幸的，裴哥暂时没把他放逐去abo，给了他一个勉强还能接受的带灵异元素的古偶剧。
　　唯一不太受得了的，就是他演那种，聂小倩那种……要吸取男人精力而活的妖精……
　　为什么，他一个大老爷们，要演艳鬼？
　　阮宵不懂。
　　但阮宵更不懂的，是坐在他身边的顾梵。
　　没错，顾梵跟他一起进组了。
　　……
　　阮宵直到现在也不确定，顾梵真踏马带资进组了？
　　阮宵看着顾梵打着盹，帅得发仙的脸，总觉得，他这不是带资，他这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吧。
　　生活艰苦，也可以理解……
　　难怪顾梵居然有钱交房租，日日拼搏，不知道他的肾还好吗？
　　阮宵打开自己的绿app。
　　人气值飙升到99％，即将突破新段位。
　　演技见长，10％→40％。
　　虽然还是【新手上路】，但阮宵迷之自信，觉得已经可以和顾影帝五五开了。
　　有点惊悚的是，灵异值居然也见长。
　　【世界灵异值：10％→20％，小邪小鬼，小打小闹】
　　多了条附加说明：
　　【灵气正在复苏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又去阴间了！！！！！！！！！！


第35章 艳鬼1
　　这狗血世界, 分级制度都能有，动物自然也是可以成精的。
　　横城
　　演员最恨冬夏两季，现在就是冷风钻骨头缝的季节, 又很阴寒, 古装这种行头最中看不中用, 夏季层层叠叠捂痱子, 冬季轻纱薄料, 一吹就进风。
　　阮宵演的还是艳鬼, 艳鬼之所以“艳”, 因为穿得比所有角色都风骚。
　　全组他穿最少，冻得最傻逼。
　　阮宵想着自己剧本上那些令直男尴尬的剧情, 挨冻倒是其次了……
　　*
　　再打一个补丁。
　　走前阮宵问裴梓徉：“裴哥你想要我转型，怎么又让我去卖色了……”
　　裴梓徉脸上写着专业二字，侃侃道：“拍照是拍照, 演戏是演戏，成名的艺人为了拿奖甚至主动为艺术献身, 而且你的粉丝就想看你演这种角色，转型得慢慢来, 还是要迎合他们的口味。”
　　演戏的事能叫色吗, 叫艺术！
　　补丁结束。
　　*
　　阮宵庆幸自己乖乖按照裴哥的安排，表演课都有努力学习，老师全夸他悟性不错，绿app也有肉眼可见的演技增长。
　　阮宵接的剧不是正剧, 对演技要求并不高, 他还是有信心不拖后腿。
　　虽然此前也没拍过戏, 但穿了那么多世界, 扮了那么多角色, 人生如戏，也跟演戏没差了，能在这戏中戏拿到足足一剧本戏份的配角，一点都不炮灰，阮宵很珍惜这个机会。
　　进组后阮宵乖乖按照裴哥的叮嘱，和所有人搞好关系——当然，除了顾梵。
　　顾梵不爽：“你对别人笑这么甜，对我怎么不能甜一点。”
　　“因为你是顾辣鸡啊。”
　　现在阮宵真感觉顾梵是带资进组，全剧组只有他敢这么不给顾梵面子，除了阮宵，导演制片都对顾梵特别客气，顾梵就算有个“两金影帝”头衔，也是几年前的事，只能证明一下自己业务能力强，而且早都过气了，光凭这两个奖，不可能当大爷。
　　想在别人面前当大爷，必须得是有钱的大爷。
　　不是吧，顾梵哪来的钱？？？
　　阮宵对影视制作成本没多少概念，但起码知道……他给顾梵的那几根金条肯定不够顾梵买个男主演……而且不仅得有钱，还得有人脉，顾梵哪来的钱和人脉？
　　顾梵到底怎么上位的？
　　阮宵在剧组除了顾梵跟谁都不熟，完全找不到人给他透露一下“内幕”，所以顾梵怎么上位的，比顾梵怎么付得起房租还迷。
　　导演场务美术筹备了几天，立刻准备开机仪式。
　　开机仪式有两场，第二场是正式的，兴师动众，第一场则很私人，只有主创参与，专程烧香拜神，讲究心诚，为剧讨好彩头。
　　剧组都知道顾梵和阮宵关♂系好，顾梵是走哪必须要阮宵跟着，阮宵要是不跟，不用顾梵事儿妈，剧组的人已经把阮宵抓过去了，大家脸上的表情，好像阮宵给顾梵当挂件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阮宵被迫跟顾梵绑定，顾梵对别人这么高冷，如非工作需要，别人也不想跟他们接触，导致阮宵根本打不进人家圈里去，只能维持表面关系。
　　算了，来日方长，他一定得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能误解他跟顾梵有关系？他们是有关系，那可是铁骨铮铮的兄弟情啊。
　　第一次开机仪式，阮宵依然做顾梵的小挂件，跟着顾梵一起去，导演们已经排排站好，毕恭毕敬地上香拜神像，神色虔诚。
　　阮宵发现一件不对劲的事：
　　“怎么一个女生都没有？”
　　顾梵趁着没人注意搂住了阮宵的腰，阮宵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他习惯了。
　　顾梵挨了揍，收手作罢，淡淡道：“他们认为女生属阴，阴气重。”
　　修仙者阮宵吐槽：“太迷信，一点都不科学！”
　　说明裴梓徉买的唯物主义网课还是有进脑的。
　　“杭康传来的风气，以前他们电影兴旺，自然就传到整个影视行业。”
　　虽然这约定俗成的行规特迷信，但剧组开工拍戏不会存在苛待女生的情况，像场务清一色大小伙子，肤色个个无比黝黑，都是酷夏搬器材跑腿晒出来的，重活粗活由男人来干，体力上照顾女生也是约定俗成，所以这迷信真的只是个□□的迷信，不涉及别的。
　　求生欲很高。
　　阮宵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你怎么清楚这么多门道。”
　　顾梵本来是不会因为别人的崇拜有反应，因为他觉得别人就得崇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