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挽星疑惑的抬起头,“哥又知道?”
陆廷鹤摩挲着他的眼尾,无奈似的叹了口气:“那天晚上,我偷偷回去了。”
“我在外面等到你关灯才进去,和自己说就看一眼,确认你没事了就立刻走。”
陆廷鹤说着声音一顿,看着他的眼睛自嘲似的笑了笑:“但是说再多都没用,我根本就走不了。”
当时祝挽星刚打了两针抑制剂,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陆廷鹤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家里的衣柜全部打开了,祝挽星把他的衣服全都拿出来,团在床上搭了个很小的窝,然后像只小猫一样钻进窝里,可怜巴巴的吸食衣服上残留的信息素。
不管陆廷鹤做了多久的思想建设,都在看到那一幕时溃不成军,他就那样呆愣的站在床前,看祝挽星就算是睡着了还在小口小口的轻嗅。
“衣服上的味道很快就散了,连第二波发晴热都没撑到,我当时就坐在床头,给你放了一晚上的信息素。”
祝挽星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可是我…… 可是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你——”
“因为我不敢被你发现,” 陆廷鹤苦涩道:“天没亮我就溜走了。”
祝挽星望着他的眼睛久久失语,末了像小豹子一样在他额头上撞了一下,“陆廷鹤,你怎么也这么笨……”
陆廷鹤破涕为笑,“嗯,我们都太笨了。” 被仇恨和愧疚遮住了心目,重来一次却硬生生蹉跎五年。
闹了这么一通午觉是睡不成了,陆廷鹤就把祝挽星抱在怀里说小话,“刚同居那几个月,你的黑眼圈很重,看起来睡的很不好,我就每天晚上偷偷回去一小会儿,放信息素给你闻。”
祝挽星心口发暖,又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居然一次都没发现过。”
“其实我回去的次数不多。” 陆廷鹤闭了闭眼,“你说过几次梦话,一直喊陆逢川的名字,我…… 我听了之后很生气,之后就再没去看过你。”
祝挽星闻言呼吸一窒,手心里起了一层冷汗,陆廷鹤又问:“为什么一直叫他的名字,你经常梦到他吗?”
祝挽星神情恍惚了一下,一瞬间恨不得把所有事都说出去,但想开口时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干涩,陆廷鹤看出他的犹豫,又加了一注:“除了陆逢川还有陆临江,你也喊过他的名字,是不想说的事吗?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哎!别… 我说……” 既然答应了要坦白,祝挽星就不想再隐瞒任何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抓住陆廷鹤的手,“哥,上辈子我…… 杀过人,在你生日那天。”
陆廷鹤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问他:“杀的谁?”
祝挽星愣愣的回:“陆临江和陆逢川。”
“为什么杀他们?”
“因为他们害死了我的小哥哥……”
陆廷鹤还是面无表情,“那你呢,为什么自杀?”
这下祝挽星彻底愣住了,“哥怎么知道……”
“先回答我”,陆廷鹤态度强硬道:“为什么自杀?”
祝挽星看着他手足无措,眼眶干涩的厉害,里面盛满了悔恨和愧疚,“因为… 我… 我是他们的帮凶……”
陆廷鹤心口钝痛,强撑着继续道:“如果我们之间那层窗户纸没捅破,我没问到这一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
祝挽星压着哭腔点了点头,“嗯,不说。”
陆廷鹤苦笑一声,“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任由我报复你欺负你?” 等你终于受不了的时候再留给我一具尸体…… 陆廷鹤心想,祝挽星这才是真的狠。
“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哥想怎么罚我都行。”
陆廷鹤都快气笑了,“怎么都行?不怕疼?”
祝挽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怕。”
只听陆廷鹤嗤笑了一声,下一秒脖颈就被一双手攥住,不等反应祝挽星就被推倒在床上,可预想中的疼痛和窒息都没有,陆廷鹤只扣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好了,罚完了。”
祝挽星呆愣的睁开眼,摸了下额头,“哥?”
“是你说的怎么都行。” 陆廷鹤正色道:“我们两清了,什么是你害死我这种话,以后不准再提。”
祝挽星怔愣的眨了眨眼,眼眶早就红肿的不能看了,陆廷鹤见他眼睛里又蓄了一小汪水,无奈的凑近,“星星,你真的不能再哭了,肿成核桃了。”
祝挽星像是解脱般闭上眼睛,紧紧拥住他,带着哭腔小声轻念:“哥,我好爱你。”
身上人笑起来,温热的水滴在他脸上,陆廷鹤亲昵的吻上他的额头,亲吻他,也亲吻五年前那颗绝望又无助的小星星,“小乖,我也好爱你。”
…………
两人又在床上腻了一会儿,祝挽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去床头柜里掏了一下,拿出一颗萎蔫的果子。
“不知道谁帮我收拾的东西,把这个也拿来了。” 祝挽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果子递给他,“就剩一个了,哥你想尝尝吗?”
果子放的有些久了,水分流失,表皮都皱起来了,陆廷鹤却怎么看怎么可爱,“是特意去给我摘的吗?”
祝挽星点了点头,“村长说你小时候舍不得吃,想带回来给你尝尝。”
陆廷鹤心里一阵熨烫,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祝挽星眼巴巴的凑过来,“好吃吗?是不是不甜了啊。”
“好吃”,陆廷鹤笑着说,“特别甜”,其实味道很涩。
祝挽星笑起来,露出一点虎牙的尖儿,美滋滋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果子,陆廷鹤挠挠他的下巴,“想吃了?你的嗓子还不能吃这个,等病好了我带你去山上摘。”
“我不吃”,祝挽星摇了摇头,举起手把果子凑到嘴边,“都给哥吃。”
他这副样子好像那种把零食都分给哥哥的乖弟弟,特别可人疼,陆廷鹤心尖麻酥酥的,贴着他鼻子宠溺的蹭了蹭,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吃完果子。
吃到最后的时候祝挽星眼疾手快的扯了张纸,准备给他擦嘴,陆廷鹤看的好笑,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甜吗?”
祝挽星一动不动的睁大眼睛,喃喃一声:“甜……”
“撒谎。” 陆廷鹤刮了刮他的鼻尖,“你根本没尝到。”
祝挽星窘迫的丢掉果核,红着脸抿了抿唇,随后就像第一次钻出窝的小猫似的犹犹豫豫的探起脑袋,飞快的闯进陆廷鹤嘴里,含着他的舌尖吸了一下。
“这次尝… 尝到了……” 祝挽星小声说,“不太甜。”
陆廷鹤愣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他抱进怀里喟叹道:“星星,你太乖了,你一乖我就想欺负你。”
祝挽星捏了捏他的手指,耍赖似的道:“那我就天天乖……”
“天天给哥欺负。”
第24章 灯和星星
祝挽星住的是私人医院,因为还需要多治疗观察一阵,陆廷鹤就把病房里的设施配备的很齐全,在小阳台上挂了架秋千,还在病房最里侧放了个木制衣柜。
祝挽星要穿病号服,衣柜里就没几件他的衣服,几乎全是陆廷鹤的家居服,每一件都只穿过一次就挂了起来,用塑封膜密封着,和木制衣柜的用途一样,为的是留住上面的信息素。
祝挽星的信息素缺乏症本来就很严重,又因为那次发情期耽误的太久落了病根,医生建议他每天都吸食一些伴侣的信息素稳定病情,自那之后陆廷鹤就开始准备这个衣柜了,确保他不在的时候祝挽星也能有信息素闻。
“想好挑哪件了吗?” 陆廷鹤要离开几天,正拉着祝挽星的手站在衣柜前让他选衣服。
祝挽星苦着一张脸,抿了抿唇指了件陆廷鹤的针织衫,“就这个吧。”
“只要一件?” 陆廷鹤把他拉进怀里,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再挑一个吧。”
其实整个衣柜全都是留给他的,陆廷鹤就故意想看他这副哪件都舍不得还不好开口的小模样。
祝挽星向后靠进他怀里,小声嘀咕:“真的要去那么久吗?五天才能回来……”
陆廷鹤已经和祝挽星说了陆逢川的事,人还在他们手里绑着,不能拖太久,必须尽快回去处理。
“我尽量早一些,最多也就五天,好不好?”
陆廷鹤也舍不得他,一只手探进祝挽星的病号服里,贪恋的摩挲那片滑腻,“小乖,我保证每天都和你视频,晚上也挂着语音哄你睡觉,但你要听话知道吗,要好好睡觉,按时吃药,不许再偷偷扔能量棒。”
祝挽星带着鼻音 “嗯” 了一声,隔着衣服捏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指,“但是我一会儿都不想和你分开……”
刚刚说开前世的误会,又互相表明了心意,两人此刻都不想离开对方,更别提祝挽星这几天都是睡在陆廷鹤怀里的,最黏人的时候甚至要光着身子钻进他睡衣里,肉贴肉的抱着才能睡着。
“我也是,每次下楼买个饭都担心你,怕你站在冷风窗口偷偷看我。”
陆廷鹤吻着他的发顶,“那还挑不挑衣服了,一件就够了?怎么这么容易知足啊。”
“不够”,祝挽星板着张小脸,“最少要五件。”
他说着又快速的点了一条裤子和两件毛衣,挑到最后一件的时候手指僵了一下,话也卡在喉咙里。
陆廷鹤眼看他的耳尖一点点红起来,连手底下的小腹好像都升了温度,磕磕巴巴的说:“还…还要这个。”
那是陆廷鹤睡觉时穿的贴身棉背心,很宽松,祝挽星钻进去过好几次。
陆廷鹤会心一笑,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要这个怎么用啊,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钻进背心里去?或者抱着睡,还是…… 夹在腿里?”
“哥!不是……” 祝挽星臊红了脸,“我就…就穿,不行吗……”
“穿我的衣服?” 陆廷鹤心里又甜又暖,越发舍不得走了,“别的病人都穿病号服,就你穿着大一号的衣服,祝挽星,你不害臊啊?”
祝挽星哼哼两声,“不害臊,我恨不得把你的名字纹在身上,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Alpha了。” 他说着揪起衣摆晃了晃,“哥你先看这个!”
“怎么宽松了这么多”,陆廷鹤眉头皱起,“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没有!” 祝挽星神神秘秘的凑过来,笑得像只小狐狸,“我找护士要了大一码的病号服,这样就可以把你的衣服贴身穿在里面啦,就像你一直在抱着我。”
他说这话时一脸的窃喜,但眼睛里又全是依恋和爱慕,好像把喜欢刻进了骨子里的人怎么样都觉得很好,故意缺失了五年的陪伴只需要补给他一件衣服就能满足。
陆廷鹤心口熨烫的发麻,手指尖都柔软起来,已经后悔要这样逗他了,“星星,不用挑了,都是你的。”
他俯身吻上祝挽星明亮的眼睛,温热的嘴唇贴着湿润的眼角,“我刚才逗你呢,这个衣柜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想要哪件都可以,想穿就穿,想用就用,弄脏了也没关系。”
祝挽星瞬间高兴起来,“都是我的?不用挑了?” 他说着就把脑袋钻进了衣柜里,一股浅淡的乌木香扑面而来,陆廷鹤好笑的把他拉出来,“在干什么呢?”
“能不能不睡床了啊……” 祝挽星满脸期待的问:“我想睡衣柜里。”
“你想都别想。” 陆廷鹤扣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托着小屁股把人抱起来,“就好好在床上睡,别乱跑,衣柜下面有几条小毯子,我弄了很多信息素上去,要是衣服不够的话就把小毯子拿出来,自己团一个窝。”
祝挽星想起前两天午睡醒过来的时候经常看见陆廷鹤怀里抱着一张小花毯子,小心翼翼的把信息素弄上去,原来都是留给他的。
祝挽星心里一暖,俯身贴着人的额头,“那要是小毯子没味道了怎么办?”
“没味道的时候我就回来了”,陆廷鹤笑着把他往上颠了颠,“亲一口。”
祝挽星就乖乖低下来,额头在他嘴唇上贴了一下,陆廷鹤又笑着吻了吻他的鼻尖,抬腿抱着人走向阳台,边走边说:“我揉揉爪子。”
陆廷鹤是想看他身上凉不凉,但他正抱着人,腾不出手来,祝挽星把手伸进他脖子里蹭了蹭,“是热的。”
陆廷鹤这才放了心,抱着他去坐秋千。窗户开了一道小缝儿,正午的风刮在身上不算凉,但陆廷鹤还是解开了外套的扣子,敞开衣服示意祝挽星:“进来。”
和半夜钻进人睡衣里一样熟练,祝挽星像小豹子似的窝进自己的地盘,被陆廷鹤用衣服裹了起来,晒着太阳慢悠悠的荡秋千。
他们贴的很近,就连心跳的频率都慢慢趋近一致,乌木香和威士忌裹挟着两人的呼吸糅合在一起,好像一对生来就该契合交融的爱侣。
“要信息素吗?” 陆廷鹤抱着他小声问。
祝挽星肆无忌惮的吸了一大口,热乎乎的脸蛋蹭着他的胸口,“要的,要多一点。”
陆廷鹤慢慢放出信息素缠绕在他身上,低头轻缓的啄吻他的侧颈,“你没醒过来的时候很怕我的信息素,睡觉的时候闻到一点都会皱眉。”
祝挽星 “嗯” 了一声,没再说别的,陆廷鹤又问:“都梦到什么了?前世的事,还有…… 那几天,对吗?”
祝挽星摇了摇头,“经常梦到你小时候,爬树摘果子不小心掉下来,摔的肩膀上全是血。”
他抬起头看着陆廷鹤,眼睛里满是心疼,“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小时候只会往你脸上抹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