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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周父也过来了, 不过他喝了酒,并没有参与进来,只是在旁边看着。
酒店这边离医院挺近, 救护车很快便呜呜地开过来。他们一起把吴锦抬进救护车, 里面的医生迅速给病人供上氧,然后抬头给周随打了个招呼。
“周医生,又是你,你叫救护车是有指标吗?”
院外急诊的随车医生姓陶, 两人已经在救护车上见过三回了。
那女孩跟着进了救护车, 急急忙忙地给周随塞了张名片,说:“谢谢你, 周医生。”
救护车呼啦啦地开走,赵青阳看着那张名片,说:“明明是咱俩一起救的人, 怎么她光给你名片?”
“你想要?”周随作势要把名片塞给他:“那给你了, 反正心梗也是你们心内的活,你比我了解。”
赵青阳:“人家给你的,我拿着就没意思了。”
周随哂笑, 他在外面的寒风里站了一会就受不了了,捂着手往酒店里走,赵青阳跟在后面,笑着说:“不过, 谁能不喜欢我们周医生呢……要是我, 我就直接以身相许。”
周随假装没听见,赵青阳老是这么暗搓搓地试探, 久了周随也懒得陪他玩下去。
服务员已经收拾好了满地的狼藉,周随和赵青阳进去之后, 受到了大家的关注。
赵父走过来,对周父说:“好久没见周随,现在都这么靠谱了,老周,你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的,不像我家那个,唉……”
“你家老大还不够优秀啊。”旁边的人笑道。
“没想到老吴居然倒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
“想二十多年前,咱们敢白的红的混着灌,喝完酒还能熬夜,现在真是不行了。”
“都这个年龄了,谁身体不得出点毛病。”
“现在年轻人身体也就那样,天天熬夜看手机,脊椎腰椎浑身都是病。”
“像周医生这样的家庭,应该很懂养生吧。”
一些年轻人的目光落在周随身上打量着他,周主任的独子,长得帅,高材生,一米八,遇事靠得住,性格看起来也不错。
“哎呀——”
一个穿着礼服的漂亮女孩倒在地上,双眼含泪,捂住自己的脚踝,露出修长白净的小腿:“我好像脚崴了。”
周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走过去,女孩仰头看着他,说:“周医生,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赵青阳从旁边蹿过来,半跪在女孩面前,笑眯眯地说:“让我来看看,是崴了,严重吗?——周医生你去忙吧,我来就行。”
周随站在旁边,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俩。
女孩僵硬地扯了下嘴角。
赵青阳:“我看没出血,冷敷一下就行,叫服务员拿个湿毛巾吧。”
女孩楚楚可怜地看着周随:“可是我觉得特别疼,还是让周医生看看吧。”
赵青阳似笑非笑:“张大小姐,我也是医生。”
赵青阳和张萝萝认识,两人谈过生意,以前见面的时候,两个适龄单身还眉来眼去的。
服务员此时已经拿着冷毛巾过来了,赵青阳举着毛巾,说:“我帮你敷一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乐于助人啊。”女孩翻了个白眼,一把接过毛巾捂在自己脚踝上:“谢谢,不用了。”
服务员扶着她离开,半路上,女孩随手扔掉毛巾,娉娉婷婷地回到自己朋友那边。
“周医生真受欢迎。”赵青阳乐呵呵地站起来,摸了摸下巴:“站在你旁边,我觉得自己都变丑了。”
“放心,你还是很帅。”周随很随意地安慰他:“就连我们急诊科的护士,都经常说到你。”
“她们说什么?”
“说你老往急诊科跑,急诊该给你发一半工资。”
“把周医生发给我,我可以一辈子给急诊科免费打工。”
周随微微一笑,这种话并不会让他有所触动,小孩说的漂亮话,就像包装精美的糖,在大屏广告上充满诱惑力,实际上一点都不好吃。
还很贵。
周随已经过了爱吃糖的年纪,就算那颗糖表里如一,里面也是甜蜜美味的,他也没多大兴趣。
他确实有喜欢赵青阳的地方,喜欢他业务能力强,好沟通,会诊快,性格也不错,两个人能轻松地聊到一块,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尤其是他们合作为病人诊治的时候,那种无言的默契格外让人心情愉快。
但再多就没有了。
秦樽走过来,问:“刚才没事吧?”
周随说:“没事,我准备先走了,你玩吧,生日快乐。”
秦樽耷拉着脑袋:“我本来有点事想和你聊聊的。”
“什么?”
“这次生日宴会,我爸他……”
正在这时,秦家的管家走过来,对秦樽说:“二少,夫人在找你。”
秦樽恋恋不舍地看了周随一眼,示意他等一下,便跟着管家去了二楼的包间。
周随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边吃点心,一边等秦樽回来。
他知道秦樽参加这次宴会的目的,家族联姻放弃真爱这种剧情他也看过几回。如果秦樽真的屈服于父母,对周随来说,反而省心了不少。
“周医生,这个点心怎么样?”又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孩走过来,撩起耳边的发梢,眼若秋水。
“挺好吃的。”周随保持着对患者及家属那种礼貌的微笑。
“甜不甜,太甜的话,我怕发胖诶。”
“还行。”
“周医生话真少。”女孩笑了一下:“其实咱们之前见过的,你忘了?我爸当年的肝移植手术,还是你爸爸做的呢。”
周随客气地笑了笑。
女孩铩羽而归,便有另外一个男孩走过来,大咧咧地问:“周医生,你在哪家医院工作啊?”
……
周随身边很快就围了一群人,他们轮流上前,有男有女,颇有点组团打BOSS的意思。周随应对自如,这种情况,总比被暴跳如雷,心急如焚的患者家属围起来好一些。
过了一会,秦管家拨开人群朝他走过来,低声说:“周医生,麻烦和我上去一下,有点事需要您处理。”
他目光瞥向二楼包厢,周随立刻跟上去。
包厢门紧闭着,从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管家带着周随走进去,顺手又关上门,便将宴会的声音彻底隔绝在外。
包厢内开着一盏小灯,地面上铺着棕色的地毯,此时地毯上已经被血和酒水弄脏了。秦樽和秦家夫人对峙着,两人面色都很不好看,秦夫人愤怒而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秦樽喉咙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他手里拿着被摔碎的酒杯,锋利的边缘沾着他的血。
“你居然为了那个男人威胁我?!”秦夫人的声音像刀片一样冰凉刺骨。
秦樽沉默不语,血仍然在流。
“周医生来了。”管家说话打破了房间内令人窒息的气氛。
周随一看这情况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他观察着秦樽的情况,说:“现在还是先止血比较好。”
秦夫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低声说:“让你看笑话了,周医生,麻烦你处理一下吧。”
她站起身,深深地看向秦樽:“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包厢。
秦樽无力地坐下,伸手要抹脖子上的血。周随一把拉住他,然后让管家去拿无菌棉垫或者消毒纱布。
“没事,我也没真想死。”秦樽恹恹地说。
周随对秦樽能干出什么事都不惊讶了,仍然没想到,秦樽居然还能自个儿抹脖子:“别说话,你再割深点,我直接进来给你收尸。”
秦樽扔掉被当成凶器的酒杯:“就算我死了,我妈也只是可惜失去了一个联姻工具而已。”
周随颇为冷淡地看他一眼:“你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没受过那种痛苦,所以觉得这条命无所谓。”
他身为医生,很讨厌这种不珍惜自己身体的行为。
就像他曾经对苏琢玉说过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你根本不知道,这幅身体为了活下去,做出了多少努力。
秦樽沉默片刻,哑着嗓子说:“但如果我答应了,真的就再也没法去见他……”
“人家现在过得挺好的,不一定想见你。”周随淡淡道。
秦樽苦笑了一下:“……周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管家拿着工具进来了,秦樽给自己双手仔仔细细消毒之后,把纱布往秦樽脖子摁上去。
秦樽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没叫出声。
“现在才知道疼,抹脖子倒是挺利落。”周随压迫着出血的位置,意有所指地说:“秦二少,你自己想想,你究竟能做什么。”
帮秦樽处理好伤口之后,周随身心俱疲。主人公都这样了,宴会自然没法再办下去,很快便宣布结束。
周随回到大厅,准备找周父一起回去,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赵青阳从背后冒出来:“秦二少是不是在里面一哭二闹三上吊?”
“差不多吧。”周随问:“你看见我爸没?”
“他刚才被几个老朋友叫走了,估计他们还要再聊会。”赵青阳说:“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周随缩了缩脖子,外面实在是冷,但看着大厅内杯盘狼藉,充斥着浓郁的酒气,也没有想继续呆下去的欲望。
他俩走出大厅,酒店后面有个花园,冬天虽然没开什么花,但维持着郁郁葱葱的生机。
赵青阳问:“你怎么和秦二少这么熟了?”
“上次苏琢玉在家昏迷,是我送的医院。”
赵青阳:“想不到秦二少居然这么痴情,居然还为了他以死明志。”
他语气中多多少少有点讥讽,不管是“痴情”还是“以死明志”,对他来说都是挺搞笑的事。
周随倒是挺感慨:“你爸应该不会急着逼你找对象,你年轻有为的,再玩几年也没问题。”
“我倒是想早点找个对象,像周医生这样的就更好了。”赵青阳笑了笑:“其实再过几年,我爸也没法催我,我从小就不听他话,他要是把我逼急了,我离开赵家也活得下去。”
赵青阳和秦樽就这点不一样,秦樽还靠家里养着,赵青阳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他赚钱之后,立刻把本金带利息还给他爸爸,让自己保持经济独立。
经济独立才能人格独立,赵父一边欣慰于儿子的能力,一边又被他这种划分界限的态度气得心梗,父子关系十分别扭。
“我听说你是家里的独子。”周随说,像赵青阳这样的家庭,很少会只要一个孩子。毕竟那么多的鸡蛋放在一个笼子里是很危险的事,多生几个,加上精英教育,总有靠得住的。
赵青阳沉默片刻,说:“不是。”
周随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从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异常的情绪。
“我本来有个弟弟。”赵青阳望着庭院里的树,低声说:“比我小四五岁吧,那孩子长得挺好看的,而且从小就很聪明,大家都很喜欢他。”
“后来,他三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说到这里,赵青阳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失踪之后,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我妈妈因为悲伤过度,进了几次医院,后来精神也出了一些问题,一直住在疗养院里。”
“我记事早,那个弟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很聪明,也乖巧,从来不闹,有了好吃的都会专门给我留一份,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哥哥,我表面上嫌他烦,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
“他被拐走的时候,我才八岁,从他失踪那天起,家里就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坟墓。”
“我妈妈原来是个温柔善良,充满智慧的女人,从那之后,她每天都坐在弟弟房间里发呆,甚至只能靠打针维持基础营养需求。公司那段时间正在转型,我爸压力很大,却还要面对失去孩子的痛苦。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稍有不顺就大发雷霆,偏偏还得在妈妈面前压抑着情绪。出了这事之后,我爸把我看得很紧,不论去哪都有人跟着,虽然知道他的担忧,但我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格外叛逆……”
周随安静地听着。
赵青阳顿了顿,继续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弟弟没有被拐卖的话,我的家庭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他现在究竟在哪里呢,在干什么,过得好不好,或者说,还活着吗?……这些年,我们还是一直在找他,但时间过去得越久,找到他的可能性就越低。”
周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赵青阳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抱歉,一不小心说了这么多。”
“他不会有事的。”周随安慰道:“而且,这个年龄的男孩买回去,都是为了继承香火,说不定,他现在都上大学了。”
赵青阳冷笑了一下,把他的弟弟买回去继承香火,这种事说出来他都觉得可笑。只要有机会,找到当初的人贩子和买家,赵青阳会将这些年的痛苦,千百倍地回报给他们。
他从来没向别人讲述过这件事,就算有其他人知道这段过去,但没有人能真正体会到,原来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瞬间支离破碎的痛苦。在这其中,他父亲的压力,母亲的绝望,以及他的痛苦,都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说出去也只是徒增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