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斩山河[穿越重生]——BY:楚执
楚执  发于:2022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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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会的长老有一半以上的长老投了死票,叶挽卿原本便打算随着多数一起投。
  “姬世子……你可是在走神?只剩下你了。”
  叶挽卿手边是两块一模一样的木牌,上面的字不同,他闻声才反应过来,垂着眼睫看着手里的令牌,上面有长老会专属的朝阳花纹。
  其中一块被放出去,陈旧的黑墨,冷冰冰地写着一个“死”字。
  晓君阑的死是注定的,未等到长老会彻底决议,无尽炼狱却先一步开了。
  无尽炼狱开,万鬼齐聚,红莲枯骨哀鸣。
  晓君阑奉命前往无尽炼狱将功抵过,作为修仙界的诱饵。
  数年前,晓君阑为长老会首席,那时他还是九州剑神,一剑斩灭鬼界众生风光无两,被奉为修仙界的传奇。
  如今他成为长老会的弃子,听闻他废了双腿,在路上已经没了半条命,到无尽炼狱时只剩下一副残躯。
  鬼界无人不知晓君阑,切骨之仇得以报之。晓君阑在无尽炼狱被分尸,死后头颅挂在鬼界红莲殿上受辱,他的残躯被万鬼分食。
  无尽炼狱尸血沉酿,有人在红莲殿上亲眼所见晓君阑的头颅,消息传遍九州。
  不过是饭后闲谈,一代剑神黯然陨落。
  ——此后,世间再无晓君阑。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凌晨见。


第87章
  叶挽卿听闻晓君阑的死讯时略微怔然, 相比晓君阑的死讯,奉清酒的死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在水牢里,奉清酒后来被晓君钺带走了, 他听闻晓君阑被送去无尽炼狱, 刺伤了守卫要随同一起去,最后被城外的小鬼所伤, 拖着受伤的躯体死在了城外。
  奉清酒死也没能见到晓君阑, 死时也不知道晓君阑被分尸的消息, 若是知道了,恐怕他会死不瞑目。
  叶挽卿心想, 他也应当对这对有情人动容,前提是他未曾经历过那些事的话。
  消息传过来的这日京州落了雪,此时长夜尚且未明, 这样的结局或许在很久之前就隐隐有预料。
  皑皑白雪覆盖京州, 京州夜景极美, 却在夜晚让人感到无尽的寒冷, 丝丝缕缕的寒气顺着渗透进殿里,刺的人骨髓生寒。
  房间里燃着火炉, 叶挽卿今日睡得晚,消息是戚烬带来的,人传完话之后就下去了。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却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仇报了, 两个人一起死了, 死的颇为凄惨。尤其是晓君阑,晓君阑身败名裂, 被万鬼分尸, 死后还要受辱, 被挂在红莲殿上日日受唾弃。
  他手中拿着的是原先抄的佛经。
  佛经上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他原先从来不信这些,此时看到上面的字字经文,却有些迷茫,好一会没能回神。
  桌边烛火在晃荡,烛灯被吹灭,他将手里的佛经合上,在软塌上慢慢地闭上双眼。
  恍惚想起来以前他问过晓君阑想做什么,晓君阑想要恩泽九州,广善天下,还人族一片太平长宁。
  达则兼济天下,这种梦想只有在高位的人才配得上去实施,如今晓君阑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梦想现在说起来,实在可笑。
  到头来,想要恩泽九州的人修炼起了邪术,自身难保,在鬼界残躯被分食,什么都不剩下了。
  叶挽卿渐渐地睡过去,窗外是沉闷的雨水化开的声音,这一日正好是京州大雪,窗外的树枝被压断,屋檐上的雪可落一层云。
  前世他死在雪夜,晓君阑也同样死在大雪这一天,不知是不是老天在让晓君阑还债。
  叶挽卿这一晚上想的多,他没有睡好,白天昏昏沉沉的,一连几日做梦,梦里都是晓君阑。
  他梦到晓君阑问他为何要投他死票,为何不愿意看他一眼,为何不愿意原谅他。
  梦里的尽头,是晓君阑从层层烈火莲狱中爬出来,晓君阑被烧得已经不成人形,那双眼却依旧深沉幽邃,带着无尽地狱深处的寒,又有诸多浓烈到极致的情感。
  “小挽……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我不会死……小挽……你还在,我不会对你放手。”
  叶挽卿在睡梦中被握住了脚踝,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晓君阑身上都是血,他双腿断了,支撑着上半身从地狱里爬出来,要将他拉进去。
  他猝然睁开双眼,入目的是自己殿中的藻井天花,慢慢地放下心,他碰碰自己的额头,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软塌上盖着被子,他视线一扫,视线略微停顿。
  他脚踝处赫然多了两道青色的手印,梦里场景浮现出来,脚踝仿佛蔓上丝丝缕缕的寒意。
  叶挽卿碰碰自己的脚踝,触手一片冰凉,殿中静悄悄的,房间里香炉还在燃着,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指尖略微动动,自己慢慢地收回手,换了身衣服前往了京州城的金钺寺。
  金钺寺举世闻名,这里出过许多能够看破天机的圣僧。叶挽卿踏进金钺寺,钟声浩荡传遍寺庙角落,他拜访本寺的圣僧,圣僧赠了他一道金咒。
  “施主受执念缠身,难以看透红尘,彼身非此身,彼怨非此怨,若不趁早放下,兴许会引起浩劫。”
  圣僧眼底慈悲悲悯,道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即离去。远处神佛的面容仿佛被遮掩,若有若无的看不清楚。
  他手上还拿着金咒,站在原地好一会没有动,看着佛祖的面容,慢慢地垂下眼。
  他带着金咒以后,之后就没有再梦到过晓君阑。
  在京州的事已经全部结束,叶挽卿打算回风莱。临走那一日,晓君阑的侍卫找上了他,他觉得侍卫有些眼熟,认出来对方的眉眼有些像寒枝。
  “世子不必疑惑,我便是寒枝,当初跟在主子身边,是按照主子的吩咐。”
  “主子这里还有一些世子的东西,如今主子不在,想来东西应该还给世子。”
  叶挽卿猜到了些许,应当是他的遗体,和他那时取的凤凰血。他略作考虑,便跟着侍卫走了一趟。
  “有一件事,生前主子一直让我瞒着,如今主子已经不在了,我私心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世子……”
  “当初在无秽山,剑祖神像前,那时候……并非为世子改变根骨,而是主子剃了自己的剑骨给了世子。”
  寒枝在前面走着,背脊挺直,眼里无悲无喜,所有情绪悉数收敛,平淡的叙述那些已经腐烂在深处陈旧的往事。
  “还有一事……五年前京州雪夜,那一日我在,主子最后没有对你动手,他舍不得。你身上受凤凰火灼烧,加上在雪地里躺了一夜,原本便是强弩之末。”
  寒枝觉得叶挽卿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这两个人,当初一个为了凤凰血居然能够忍受一整夜的凤凰火灼烧,撑着想要把取来的最珍重的东西送给心上人。
  另一个坚持了数十年的道义,在最后一刻崩溃,伪装的面具轰然坍塌,选择了放手,却没能挽回对方的性命。
  “主子为你找遍了九州的医师,你那时已经救不回来。他一直认为你的死是他的错,若不是他轻视你,若不是他选错了路……你不会死,他最后一刻的后悔没有任何意义。”
  寒枝到此言尽,带着叶挽卿到了一处地下宫殿。这里许久没有进人,带着陈旧的气息,里面放置着他自己的遗体。
  他有些怔然,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此时脑海里还在分析寒枝骗他的可能性,他到冰棺前,掀开自己的衣服,腹部完好无损,伸手一摸,仿佛能够感受到里面已经枯萎的灵根。
  叶挽卿伫立在自己的遗体前,他垂眸看了好一会,脑海里像是有一声嗡鸣,让他短时间里听不进去任何声音。
  老天像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叶挽卿有些想笑,他却笑不出来,看着他遗体脖颈处戴着的凤凰血,这里不止放的有这些东西。
  还有当初他在剑南山庄藏的那些小玩意,有他练过的字帖,有他之前记得账,还有他为晓君阑缝的几件破衣服。
  都是他的东西。
  晓君阑准备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呢?是想看他后悔吗?后悔那么对他?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还是想要彰显对他的深情,当年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若是五年前的他,可能会后悔,现在的他却不会,只是觉得可笑。
  为自己,为晓君阑,心中悲恸的情绪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真相赤-裸裸地朝他甩了一巴掌。
  他之前所做的没有任何意义。老天爷让他和晓君阑扎的对方遍体鳞伤,最后再告诉他,你们不过是误会一场。
  他因为晓君阑杀了他而含恨于心,晓君阑因为他的死心怀愧疚,他们两人彼此误会,两相未曾真正的向对方坦诚。
  但是就算晓君阑坦诚了……他会信吗?
  重生以来,他未曾信过晓君阑的一句话,只有猜忌和防备,他用最伤人的言语中伤晓君阑,扎的晓君阑魂飞魄散。
  晓君阑却不断地以欺骗为底过来弥补他,谎言戳破仍是谎言,让他再也不敢相信晓君阑所做的任何事。
  比如现在,真相摆在他面前,他却不愿意相信。
  他的剑骨是晓君阑给的,晓君阑死了,死在他不断地厌恶与憎恨之中。
  “啊——”叶挽卿捂住自己的脑袋,他下意识地咬自己的舌苔,唇齿之间立刻传来血腥味,让他得以清醒些许。
  眼前的一切让他难以相信,这是他第一次生出来些许挫败的情绪,为自己,他不过是个一直被仇恨推着向前走的蠢货。
  他眼前一片模糊,这座殿里的东西什么也没有拿走,那些都属于过去,不属于现在的他。
  过去的他属于晓君阑,如今的他属于自己。
  叶挽卿跌跌撞撞地向前,他嗓间仿佛被堵住,喉咙里想要发出来尖叫声,过度的负面情绪令他短暂地失去思考能力。
  这里的一切都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额头碰到书架侧面锋利的尖角,上面放置的有那时晓君阑为他整理的百鬼图鉴。
  温热的鲜血顷刻之间喷涌而出,疼痛感传来,叶挽卿眼前被刺目的鲜红所笼罩,他恍惚感觉到一只手轻柔地按在他的伤口处,尖锐的疼痛令他几乎失去行动能力。
  “我……我……我不会原谅你。”
  叶挽卿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几句气音,他脑海里无数记忆碎片浮现出来,仿佛又回到了京州雪夜,那时他眼前一片模糊。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只知道晓君阑要取他的性命,晓君阑是为他的灵根才接近他。
  他们之间,谁又怪的了谁。
  陈旧的记忆仿佛漂浮起片片雪花,叶挽卿尖叫着想要逃离,他体内灵气乱撞,整个人心脏仿佛有一瞬间停止跳动。
  他晕了过去。
  手里的剑脱力掉在地上,仿佛一滴水平静的滴落在湖面上,泛出来阵阵涟漪。
  ……
  叶挽卿再醒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他昏迷了整整半个月,期间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人瘦了许多。
  他被侍卫送回曦和宫,这半个月,姜月姬一直在守着他,他虽然昏迷,人却是有意识的,一直能够听见姜月姬在关心他。
  他醒来之后姜月姬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因为在他身边守了半个月,姜月姬反而病了。
  这半个月他每天都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只是身体不愿意醒来,有一瞬间甚至想一直这么下去,但是听到姜月姬的哭声,他便清醒过来。
  他身边还有姜月姬,还有舅舅,还有戚烬,他应当珍惜当下。
  叶挽卿醒来之后瘦了许多,他的眼神沉敛了许多,但是带着浅淡的光亮,他像是在烈火中磨炼出来的玉石,百焚淬之,更加的灼艳明亮。
  他心底自我否定的情绪尚且没有消退,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他向姜月姬告别前往风莱,迫使自己忙碌下来。
  他每日的生活只剩下练剑。
  那些腐烂的记忆被他埋在心底深处,从此不再触碰。
  叶挽卿本身悟性高,加上他如今又有剑骨在,他的修炼速度非常快,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日日增进。
  他沉浸在修炼中,每日练八个时辰的剑,剩下的时间全部都用来打坐。
  若是有空闲的时间,他便会前往金钺寺,找寺里的僧人去要一些手抄的佛经,每日抽出时间摘誊。
  他的字像晓君阑,他便从头开始练,他的剑骨是晓君阑给的,他便努力去研究改变根骨的医书,希望有一日能够把剑骨取出来。
  他避开所有和晓君阑有交集的东西,封闭自我,试图让那些记忆淡化,让自己忘记那些令他沉痛无比的往事。
  这般过了一整年,他的修为踏破新的阶级。不过平常的一日,他在金钺寺听完圣僧念佛经,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察觉,自己似乎已经不记得晓君阑的模样了。
  原来要忘记一个人,能够这么快。
  叶挽卿有些恍然,他每次过来,都会为僧人带上山路采摘的野花,今日递了野花过去,他要起身告辞,圣僧却叫住了他。
  “世子近来心宁,短时间内不必再过来。”
  圣僧看着他眼底无悲无喜,嗓音穿透庙堂,带着些许叹息。
  “你尚且有红尘之事未了,再待下去,会乱了因果。”
  下山的时候下了雨,天空阴沉沉的,叶挽卿没有撑伞,他略微走神,会想着圣僧说的话,何为红尘之事。
  他如今身边只有一把剑,与戚烬都修炼甚少来往……何谓红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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