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厌哑然：“梅掌门不是明知故问吗？”
　　梅鹤笑了笑，叹息道：“想来白师妹也该明白那天她盗的是假剑，不过她实在不太了解梅某，把赤霄剑放在凌霄阁里，并不像梅某能做出的事。”
　　“但，那又如何？”梅鹤抚了抚无厌的头顶，低声说，“现在天下皆知她白玉霜拿到了赤霄剑，纵使没拿到，她也百口莫辩。”
　　无厌自从那日见到梅鹤，便发自内心地生出畏惧，此时被她抚摸着头顶，不由得冷汗直流。
　　“别怕。”
　　梅鹤颇为怜惜地看着无厌，“只要你告诉梅某，你昨日都给白玉霜说了些什么，梅某便不会杀你。”
　　无厌沉默良久，缓缓道：“这件事便是死，我亦无可奉告。”
　　昨日之事牵扯太多，她绝不能把白玉霜的计划告诉梅鹤，不然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就白费了。
　　梅鹤笑了笑：“你确定，你不怕死？”
　　无厌想起这些天在万剑宗吃喝玩乐的日子，那个不靠谱的主人，还有给她顺毛的天魔种。
　　作为一只土生土长养在西山的狐，她见到了太多兄弟姊妹们没见过的东西，狐生已经圆满了。
　　所以她幽幽地说：“清蒸还是红烧，梅掌门请自便。死就死吧，本狐无所谓了。”
　　梅鹤忍俊不禁，说道：“你这痴儿倒还有些意思，如此不识趣，真是可惜了。”
　　语罢，梅鹤在掌中凝聚起一团灵力。她看着无厌在威压下牙关打颤，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灵力汹涌，一掌打在了它的天灵盖上。
　　霸道真气割裂着经脉，无厌头一回感受到神魂剥离的痛楚。
　　无厌双目紧闭，即便到了临死之际，仍在埋怨姬容：如若不是遇见了这么个倒霉主子，她何至于此。
　　一阵天旋地转。
　　无厌向后一栽，失重般跌倒在地。
　　这种感觉，想来她已魂归黄泉。
　　无厌长舒一口气，看来死也并没有多可怕，一点儿都不痛。
　　但她当睁开眼，看见站在面前对她笑的梅鹤时，觉得可怕极了。
　　无厌欲哭无泪：“怎么哪儿都有你？跟我跟到地狱来了？”
　　梅鹤收回掌，失笑道：“痴儿，方才梅某不过再试探你罢了，瞧你对白师妹如此忠心，我倒还放心你跟着长琴。”
　　“那刚刚……”
　　“梅某方才只是用灵力消除了你身上的妖族印记，从此以后，你的主人只有长琴，你没了印记，也再无可能联系上白玉霜。”
　　无厌目瞪口呆，没想到梅鹤竟是作此打算，不由得问道：“那我若是全盘托出呢？”
　　“你若说出来，梅某当然会杀了你，替白师妹，也替长琴。”
　　梅鹤轻描淡写地说出此话，语气中透着一如既往的平和仁慈。
　　闻言，无厌后背一阵发凉，问道：“梅掌门，那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些事了吗？”
　　“当然……不想。”
　　梅鹤笑了笑，温声道：“因为关于天魔种，梅某比白玉霜更清楚。”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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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恃强凌弱
　　武试第二比依然在演武场举行，因裴回云游在外，故而由宫羽主持。
　　只见宫羽腰际佩剑，极缓地拖着步子朝演武场走来。因得她身着红衣，眉眼间分外添彩，减了几分病弱。
　　但众弟子望着宫羽走几步路咳一声的姿态，却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宫羽座下大弟子陆玉衡面露忧色，低声问：“弟子把药备好了，师父可要服用？”
　　她摇摇头：“羽不碍事。”
　　随后宫羽举起鼓锤，有力地敲响铜锣，自由战擂便正式拉开帷幕。
　　首先进行比试的是外门，而外门比试对于姬容来说，本没什么可看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因为按照剧情来说，将会有一个重要人物出场……
　　姬容在黑压压一众外门弟子之中，寻找着游戏男主。
　　是的，《剑神》作为一款凉心游戏，受众群体广大，策划到处恰烂钱，甚至为了过审特意设置了一名工具人男主。
　　但凡玩过游戏的都知道，若说反派姬容与女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那男主即便与女主打着一竿子，也都是满满的兄弟情。
　　因为男主只是个助攻白鹤cp的过审工具人罢了。
　　在姬容开启助手提示框后，外门弟子们头上都顶着一个大大的npc绿色荧光框，上面显示着信息。
　　而在一片绿光之中，最突兀的便是那道亮瞎眼的红光。
　　红光普照着一名看似毫不起眼，实际上也毫不起眼的少年。
　　姬容细细地审视着那少年，此人不过束发之龄，一身缁衣，模样尚且算得上清俊。
　　只是他双目微垂，木讷地抱着剑，看上去有些呆滞。
　　【叶初阳，通灵初期，天生难以引气入体，修道黑洞】
　　姬容不由得赞叹，不愧是修仙游戏的男主，显然才出新手村，数值还很战五渣。
　　她一面这样想着，一面看着男主走上擂台。
　　所以姬容也就没注意到，自己身旁早已坐了个人。
　　此人托着下巴，正顺着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朝擂台望去。
　　只见一华服弟子趾高气扬地站在男主对面，讥讽着说：“叶师弟！别浪费时间了，你打不过我的，还是赶快投降吧。”
　　姬容笑了，这种炮灰npc哪里明白，即便男主战力拉垮，但越级打败一个渣渣还是不在话下……
　　然后她就看见叶初阳木讷地点头，说：“嗯，我投降。”
　　姬容：“？”
　　清醒一点啊少年，你可是男主。
　　她甚至怀疑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进来了，所以剧情才会变得这么魔幻？
　　宫羽也是头一回见到刚上台就要投降的弟子，于是她再三确认道：“你真的要投降吗？”
　　叶初阳点点头。
　　对面的弟子也惊呆了，半晌才傲然道：“可惜了，我还以为能把你打趴下呢，这么快就投降，果然废物就是废物。”
　　姬容一喜，关键词“废物就是废物”来了，接下来炮灰就等着凉凉吧……
　　谁知叶初阳面容肃然，再度点头：“嗯，我是废物。”
　　语罢，他从容转身，抱剑离去，看都没看对手一眼。
　　全场哗然。
　　姬容变得麻木了，她收回目光，眸中难掩失望之色。
　　随后她突然想起，记忆中男主似乎是在万药谷与女主相遇的。
　　那时女主还是个傻白甜，听完男主的经历后，一脸愤懑地谴责了男主师兄弟们的恶劣行径，而男主本人……
　　他认真地问：“他们真的是在辱骂我吗？”
　　女主不可置信，都已经连名带姓问候家人了，难道还不算么？
　　男主看着女主的表情，思索片刻，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姬容沉默了。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因为顾白衣没走那条剧情，所以男主目前还处于未开发状态。
　　也就在姬容感慨着剧情发展奇幻如斯时，身旁蓦地传来一道颇为温柔的嗓音：“师姐认识那名外门弟子吗？”
　　诚然，声音是好听的，表情也十分温和，只是人就不太对劲了，已经朝着黑化路线一去不回了。
　　姬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顾白衣，摇摇头说：“不认识。”
　　【嘀！顾白衣好感度-10】
　　姬容：“……”
　　这也能被看破吗？
　　顾白衣轻笑一声，幽幽地说：“是么，师姐方才聚精会神地瞧着那人比试，好像颇为关注的样子。”
　　“不过随意看看罢了。”
　　“随意看看？”
　　顾白衣望着姬容蹙起的眉，语气中不自觉地携了几分嘲弄，“白衣倒不知师姐有如此闲情逸致，竟会随意观察他人。”
　　呵呵，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但凡知道他就是工具人男主，再怎么也得多看几眼吧。
　　姬容淡淡地说：“便是我在观察他人，又与师妹何干？”
　　顾白衣向来能言善辩，此时却一时语塞。
　　因为姬容说的对，就算她把叶初阳看出朵花儿，确实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更何况叶初阳那个呆子木讷得很，也不像姬容会看得上的人。
　　不对，就算姬容看上他，又和她有什么干系？
　　顾白衣眯了眯眼，眸中含笑：“师姐说的极是，确实与白衣无关呢。”
　　……
　　“第十二场，内门顾白衣胜！”
　　外门武试结束后，就到了内门自由战擂环节。而自打那道紫影跃上擂台，便再也没下来过。
　　顾白衣砍瓜切菜般连胜十二场，已然杀疯了。
　　自由战擂积分翻倍，所以她的名次俨然列于榜首，那串数字令众弟子们望而生畏。
　　480分。
　　恐怖如斯的上分机器。
　　姬容看着顾白衣笑容满面，一剑挑飞对手的兵器，总觉得这人一身杀气掩都掩不住。
　　她不解地望着站在擂台边缘的墨颜，开始思考这个小财迷到底什么时候得罪女主了。
　　墨颜也很懵逼，自由战擂只要参与就能获得20积分，她本来也只打算在武试第二场苟苟分罢了，谁知道竟真的只是参与一下……
　　她认输下台，毫无体验。
　　眼见顾白衣势如破竹、渐入佳境，姬容却根本不慌，只要她不跟疯子女主打，就永远不会输。
　　但由于她昨日违规且中途弃考，若不是云阳施舍了一点友情参与分，不然她应该就是全门派分最少的了。
　　不过姬容很稳，她现在就坐等顾白衣把大家的状态打没了，待到女主下场，她再捡漏独霸擂台。
　　可她没想到，下一个战擂的却是位狠角儿……
　　“喂，就是你把姬容打得节节败退吗？”
　　顾白衣看着来人，微微挑眉，未曾应答。
　　姬容无语，这不会说人话的大小姐，什么叫做节节败退……
　　是有来有回、旗鼓相当好吗？
　　窦微意脱掉锡衣，显出外袍下的裘装，而后持剑而立，倨傲地对顾白衣说：“姬容那个银样镴枪头不顶用，让本小姐来会会你。”
　　“哦？”顾白衣笑了笑，拱手道：“那便请窦师姐赐教了。”
　　“比试开始！”
　　须臾间，寒水剑撞上银霜剑，顾白衣面容沉静，眸中却燃烧着战意。
　　窦微意虽然比顾白衣小一岁，却已是鉴心初境。
　　银霜是西域的名剑，父王将剑赐予她时，曾对她说：“昔年陷阵杀敌，你祖父曾用银霜斩杀敌方将领，吾家微意颇有先祖风范，更要善用此剑。”
　　此剑在她掌下确实气势非凡，剑势也招招凌厉，直指顾白衣要害。
　　顾白衣本来就跟内门弟子不要命似的打了十二场，灵力已耗得所剩无几。
　　此时她力有不逮，被纷迭而来的剑影给逼到了擂台边缘。
　　顾白衣眸光沉沉，举剑格挡住窦微意迎面劈来的一剑。
　　旧伤未愈，伤口撕裂的痛楚让顾白衣额角冒汗，紫衣后面染上鲜血，双膝也防不住弯下几寸。
　　窦微意眼神轻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本小姐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
　　窦微意是西域藩王窦长渊之女，有无数天灵地宝供着，银霜更是神剑录排行第十七的名剑。
　　若换作顾白衣全盛时期，应当能打得过窦微意，但此时她状态不佳，若不用《天魔卷》和《于飞》，定会落败。
　　哐当——
　　寒水剑落地，一切如顾白衣所料，她败了。
　　她虽心有不甘，但也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用魔宗功法。
　　顾白衣面容苍白，她俯身拾起寒水剑，平静地拱手：“是我败了。”
　　窦微意目光如炬，却没作任何回应，直接越过了自己，热切地看向后方。
　　顾白衣眯了眯眼，转过身，瞧见身后神情淡漠的女子。
　　绡衣胜雪，衣袂飘扬。
　　姬容手持清河剑，微扬下颔，对窦微意说：“跟我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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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凤鸣
　　其实姬容想的很简单，窦微意解决了女主，自己就可以上场了。
　　不得不说，这次大小姐干得漂亮。
　　但在窦微意眼中，姬容左手虚握在清河剑上，眼神淡漠如霜，俨然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她不由得掀唇讥讽：“怎么，你赶忙着替顾白衣出头吗？”
　　姬容对上顾白衣的视线，望向她后背染开的血红，心想女主确实好惨。
　　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为女主出头……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夕阳掠过碧雪峰山尖。
　　天穹呈现出一片绚烂的光幕，暖红与灿金交织其间。
　　飞云乱渡，白雪纷扬。
　　时辰不早了。
　　姬容还想在余下的时间多得点分，懒得跟窦微意饶舌，言简意赅道：“话这么多，什么时候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