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明踢了一脚他的轮椅,“好好说话。”
一时间,所有视线集中在孟祺然身上。
孟祺然脸色变了又变,一直也没说出话来。
“哑巴了?”孟向明低声斥道。
官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孟祺然瞥了几眼官见,又看了看自己母亲,身旁是来自父亲的死亡压迫,他几度起唇,却都没发出声音。
孟向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章玲在一边看着,手心攥着裤缝,眸色暗沉。
“对不起。”孟祺然嘴唇动了动,声音低的不行。
“什么?”官见这是真的没听清,恐怕除了他自己,在场没一个听清的。
孟祺然顿了好久,才再次开口:“我说,对不起。”
“实在是不好意思,车祸以来我耳朵一直嗡嗡的,二哥刚说什么,我实在没听清。”
官见笑的分外真诚,不知道的还真就信了。
“对不起!”孟祺然直接大吼一声,话落了,声音还在病房里回荡。
孟向明脸色一黑,不待开口,就听到官见笑了。
“二哥是在向我道歉吗?”官见眸光潋着冷意,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没指名没道姓的,我怕误会啊。”
孟祺然咬紧后牙槽,盯着官见,眼眶几欲瞪出来,孟向明又踹了一脚,他才不情不愿再次开口:“我孟祺然,向你孟砚道歉,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说完孟祺然就想转动轮椅离开,奈何后边被堵得死死的。
官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二哥这样的人还真的会道歉啊,不过——”
他故意拉长声音,吊着众人。
“我不接受。”
官见依旧笑着,那人畜无害的模样看得孟祺然牙痒痒。
“你算什么东西,我给你道歉还敢不接受,你以为我乐意给你道歉?!”
孟祺然气得想要站起来,却一下摔到地上,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脸色顿时青红交加。
“孟祺然!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给孟砚道歉!”孟向明脸色比他还难看。
章玲连忙将儿子扶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摔到腿了?医生,医生!”
章玲瞪了孟向明一眼,推着轮椅出去了。
人都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官见和孟向明。
官见瞧着孟向明,明显瞧见他眼里的心疼。
他轻笑,“父亲,不去看看吗?二哥摔得可不轻呢。”
孟向明这才看向他,看着眼前慵懒地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笑得毫无温度,浑身气势却不容忽视的人,发现自己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儿子。
那陌生的感觉,他很不适应,好像有什么已经不在掌控之中了。
“那是他活该。”孟向明走了几步,到了官见跟前,“你刚刚说你不接受祺然的道歉,你想要什么?”
“父亲何必这么做,十几年了,我早就习惯了。”官见歪着脑袋,“不过父亲难得想要补偿我,那我怎么也不能辜负父亲的一番心意。”
官见微微坐直身子,注视着孟向明的眼睛,一字一句极为认真:“我要离开孟家,从此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不再是孟家的人,而您,也不是我的父亲。”
“您看,如何呢?”官见又笑了起来,眼底却是真实的笑意,“我什么也不要,只这一个要要求,孟先生应该能满足我吧?”
孟向明盯着官见的眼睛,可那双眼睛里的情绪竟复杂得连他也看不懂。
“你是认真的?”孟向明呼出一口气,许久,道。
“孟先生看我像在开玩笑吗?”官见收回视线,又恢复了先前慵懒的模样。
“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好。”孟向明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官见心情大好,躺回了床上,摸出遥控器看电视。
不一会儿,于曲来给他送晚饭了。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看电视也看的这么开心。”
“是什么?”官见期待地看着餐盒。
“我让我家营养师特意给你做的药膳,给你补补身体。”
餐盒打开便是一股浓郁的药味,官见的脸一下垮了,有气无力:“谢谢。”
他都只剩两个月时间了,还得吃这些折磨人的东西。
“没办法,得遵从医嘱。”于曲见他这样也觉得有些可怜,但是可怜归可怜,他也不想害了官见。
这些药膳不能说难吃,但也是真的不喜欢,官见有些想念沈寄,就算是粥,由沈寄做出来都是好吃的。
第18章 他穿越而来18
于曲走后,又只剩官见一人百无聊赖地待在病房里,他坐在轮椅上,在窗边看着天边挂着的一轮圆月,今日的月亮很圆,没有云层的遮挡,还泛着金黄色。
官见盯着月亮,思绪却早已飘远。
灵魂被下了诅咒,很有可能是原来世界的人给他下的。
纵使官见不愿相信诅咒,却总忍不住去想。
但即使将范围缩小到原来的世界,依然很难找出凶手,毕竟他的敌人,太多了。
官见突然想起昏迷时做的梦,梦里的场景虽然乱,却真实得让他以为,他又回到了那个世界。
只是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完了自己的一生,有无数次他想提醒自己该小心什么,但都是徒劳。
梦里他甚至看到了他死后的世界进展,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本该死了的人登上了皇位,那个人,还是死于他手下。
中间混乱了很多场景,,也可能是他记不清了,总之处处透着怪异,却莫名真实。
就好像,那一切正在上演。
“铃——”
官见猛地回神,抬起自己的手腕,无响铃铛挂在他手上。
刚刚是铃铛响了?
只有一声清脆但急促的声音,官见也有些摸不准。
官见眸光一凝,铃铛似乎泛着微微的红光?
他猛地抬头,血红色的月亮遥遥缀在天际,周围一片黑芜,诡异且妖冶。
官见眉头狠狠皱起,如果真的是铃铛响了……
沈寄说过,代表他危险了。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给沈寄发短信:沈寄,铃铛响了。
“我听到了。”
清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官见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沈寄一腿曲起,靠坐在窗户上,慵懒随性。
从官见的角度看来,沈寄正巧将一半的血月挡住,另一半在他头顶,衬着他的发丝都有些微微泛红,男人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官见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你叫我,我就来了。”沈寄见他眼里冒光的模样,伸手揉了揉他脑袋。
嗯,软软的。
“叫你?你说听见……”官见被他这一动作弄懵了,脑子烧了似的反应慢半拍。
耳根慢慢地红了。
“听见铃铛响了。”沈寄执起他的手腕,拨弄了一下铃铛,没一会儿又放下了。
官见收回手,不动声色地缩了缩,那块被沈寄触碰过的肌肤隐隐发烫,让他有些无措。
面上却是什么也瞧不出来,只有耳根红得厉害。
“这么远也能听到啊……”官见喃喃道,微微垂眸,不敢看沈寄。
脑子里突然想起于曲说过的话,他把头垂的更低了。
“不想见到我?”沈寄轻轻扬眉,看着要拿下巴戳胸口的小朋友,眼里染上笑意。
“不,不是!”官见用力摇头,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妥,整理了下表情,抬起头与沈寄对视。
甫一对上那双布满笑意的眼睛,官见觉得自己要破防了。
“噗通,噗通——”
官见骨骼分明的手慢慢攥紧病服,心里一片慌张。
心跳这么快干什么!
沈寄听到怎么办?!
官见你的冷静呢,你的自恃呢?
小朋友的脑袋又有垂下的迹象,沈寄伸出食指抵住对方的下颚,微微使力,迫使他抬头,同时他凑近,两张脸贴的极近,双方的呼吸喷洒在脸上,酥酥麻麻的,官见只觉得一股电流划过全身,浑身酥软的厉害,不得不用左手撑在轮椅上保持身形。
“呵。”沈寄哼笑出声,“紧张?”
“不,不紧张。”
说话都打结了,还不紧张。
沈寄凑近他,官见看着越来越近的脸,猛地闭上了眼,睫毛颤的厉害。
沈寄被这个动作取悦,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视线在他的唇瓣停留了一会儿,眼看小朋友额头已经冒汗了,然后偏头在他耳畔说道:“小朋友,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官见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沈寄,他怒视着沈寄那充满坏意的笑容,心中恼火。
可是他用力过猛,沈寄又坐在窗边,整个人的身子随着官见的动作往下坠去。
“不!”官见眼睛瞪大,靠着完好的右腿站起来欲拉住沈寄,沈寄却消失不见了。
“沈寄!”官见不敢置信地扫视窗外各个地方,没有一处有他熟悉的身影。
“沈寄……”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他怔怔地看着楼下,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心口缓缓传来一阵阵的抽痛,官见捂住胸口,那处的疼痛却愈演愈烈。
“在呢。”
沈寄的声音突然从身侧传来,官见一把将人抱住,即使只有一只手,依然抱的死紧。
沈寄怔了下,抬手拍了拍官见的背,安抚他。
“对,对不起,我不该,不该推你,对不起……”
官见的声音满是哭腔,哽咽得说话又打结了。
沈寄没想到会把人搞哭了,向来从容的他此时也有些无措了。
“抱歉,不该吓你。”他轻声道歉,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自己惹出来的,能怎么办,哄呗。
好一会儿,官见自己先不自在了,从沈寄怀抱中脱离,垂着脑袋不想看他。
沈寄用手上早就备好的手帕轻柔地给他擦拭脸上的泪痕。
“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嗯?”
官见不理他。
他没生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寄。
这不明摆着告诉沈寄,他官见喜欢他吗?
或许在此之前官见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沈寄。
不知不觉,悄无声息的。
沈寄眼里划过一抹无奈,将人拦腰抱起,身体一下腾空,官见下意识紧紧搂住沈寄的脖颈,还来不及组织语言,就被稳稳地放在了病床上。
“答应你一个条件,不生气了,嗯?”沈寄撑在官见的两侧,俯视他,神色温柔。
“你,你自己说的。”不可以反悔。
“嗯,我说的。”沈寄见他这生怕自己反悔的模样,笑了,“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官见眼睛一亮。
“什么都可以。”沈寄倒是有些期待他会说什么。
官见眸子转了转,“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顿了顿,沈寄问,“累不累?”
“不累。”官见眨巴眨巴眼睛。
“那带你去个地方。”
第19章 他穿越而来19
长空湛蓝,阳光明媚,光线顺着窗户照进屋子里,显露出于空气跳跃的浮尘,在地板上映衬出窗柩的形式。
整齐的竹简放置在书架中,案台前有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的年轻男子批着奏折,眉头未曾有一刻放松过。
“这些逆臣!”男子一扔奏折,神色愠怒。
过了一会儿,男子脸上敛去了所有神色,只有眸中一闪即逝的疑惑。
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官见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站在廊道上左顾右盼,眼过之处是分外熟悉的建筑物。
琼楼玉宇,高阁楼台,看这规格制式,皇宫?
他对皇宫太熟悉了,毕竟从小待到大,可这,不似梦里。
双脚落地的踏实感,连之前的梦境都无法相比。
“怎么回事?”
官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饰,仍旧是自己那一身病服。
他不是在和沈寄说话吗?
沈寄说带他去个地方,是这?
想到沈寄那些诡异之处,似乎也不奇怪。
想着,前方出现了一批女子,看着阵仗,似是秀女。
官见皱了皱眉,联想到之前的梦境,新皇选秀?
官见疾走几步,在拐角处掩住身形。
那些秀女被带入一个个房间里安顿,人匆匆来又匆匆去,很快便又安静了下来。
官见不知道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也不知道别人能否看得到他,但甫一回到皇宫这等地界,那份刻进骨子里的谨慎又被激发了出来。
他不能掉以轻心。
官见一路躲着人,溜进下人住处,找了身太监的衣裳换上。
官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了自己的寝宫,但他看到的却是荒芜一片,就连偶跑出来的耗子,都瘦骨嶙峋。
官见跨过拱门,走了进去。
杂草丛生,蛛丝遍布,围墙上爬满了绿藤,寂静至极,连一声鸟叫都不曾有,
“竟然就此荒废了,呵。”
官见走进自己的寝卧,里边该搬空的都搬空了,没剩下什么东西给他。
人走茶凉啊。
官见径直走到寝卧后边的墙边,按下一块砖头,右侧便出现了一条通道。
“也不知道这里被动过没有。”官见自语了一声,踏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小密室,所有东西被胡乱翻了一通,颇为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