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醇厚撩人,尾音还带着勾子,江意心脏猛地一跳,莫名觉得有些热。
“还……还是不了,我好像走错了。”江意磕磕巴巴说道。
“哦?江大人原本想去哪里?”
“回家。”
江意说完,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底笑。接着,祁栎的声音想起,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眼睛睁开,看着我。”
他抖着眼皮缓缓将眼睛睁开,由于身量的差异,入眼的是一双浅粉色的薄唇。江意先是错开视线往后面看,没见到先前纱帘后的那位女子。接着才抬眼,与祁栎四目相对。
祁栎呼吸一窒,觉得喉咙有些干。面前人的眼神湿漉漉的,还带着一丝惧意,像一只小狗。
想让那双琉璃般的眼珠,更湿一点。他这样想道。
“王爷在这里做什么?”江意看着面前人不说话,就是盯着他,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赶忙打了个岔。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让祁栎想起叫来江意的原本目的,他唇角带着笑,眼神却暗含危险:“那江大人为何在此?”
“来这还能干什么?这不就是看姑娘的?”江意大言不惭地说道。
刚说完,腰上的手猛地一用力,他和祁栎之间的距离瞬间更近了。江意赶忙用手撑住对方的胸膛,热度透过衣服从手心穿来,连带着平稳有力的心跳。
“即是如此,江大人说说,哪个姑娘最好看?哪里好看?”祁栎咬着牙说道。
听见这话,江意心道,谁也别说谁,这人不是也在这,凭什么质问他?
心中莫名不爽,他来了劲,“就楼下那个姑娘,腰多细,还有刚才我房间里的有一个姑娘眼睛特好看。”
“还有,来的路上我见到……”
“好啊,改日我就讲楼下那姑娘的腰,还有方才江大人提过那位姑娘的眼睛,通通给大人送去。既然喜欢,大人就慢慢看。”
话说一半被祁栎打断,江意听着他阴恻恻的话后背发毛。
腰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他怀疑自己的骨头会被直接摁碎。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男人,你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他倒是没怕,到底火气也上来了,开始跟祁栎对呛。
祁栎怒极反笑,“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叫几个姑娘玩玩?”
“行啊!”
面前人那两瓣看起来十分柔软的唇,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能把人气的半死?祁栎越来越气,急切给怒火找到一个发泄口。
他再也无法忍受,附身用力吻上那张嘴。
江意根本无法反抗,都怪平时不锻炼,现在碰见这种事弱的跟只小鸡仔一样。
这是祁栎第二次吻他,不,根本不叫吻,这就是咬。
远比第一次要疯狂的多,好像要将他的嘴唇整个咬下才肯罢休。
江意的表情由于唇上的疼痛有些扭曲,情急之下,感觉到手掌下的温度。他用力一拧,结实的肌肉被揪起薄薄的一层。
祁栎闷哼一声,把人放开。
重获自由,江意大口呼吸,微凉的空气钻进口中,略过嘴唇,感受到一丝疼痛。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股血腥味。
“破了!我嘴都破了!你属狗的吗?”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嘴。
祁栎看见那抹从血迹略过的猩红,眼神更暗了。
他再次低头,缓缓凑近那两瓣唇,轻轻吻去又渗出的血渍。
江意僵在原地,这个吻全然不同,温柔至极,如虔诚的信徒亲吻神的指尖。
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仿佛所有意识都移到嘴上,用来感受这个吻。
许久,祁栎终于将他放开,轻抚着江意的脸颊,道:“别气我,既然你的眼里曾经六年都只有我,那之后也不能看别人。”
江意还处在大脑宕机状态,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祁栎看着他呆滞的样子,表情缓和许多,轻轻捏了一下绵软的脸颊,他带着人在桌前坐下。
“我今日来,是见几位大臣的。”他先解释道。
此时,江意已经缓缓回神,听见他的话,也顾不上刚才的事情,问道:“你就这么告诉我了?别忘了我可是皇帝身边的人。”
“对啊,江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会将这事告诉皇上吧?”祁栎阴阳怪气地说道,摆明了就是确信江意不会祁夙面前说什么。
“皇帝已经开始不信任你了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待在宫中,不过既然你想留下,便待着吧,等我届时去接你就好。”他又道。
该说的话都被祁栎说了,江意翻个白眼,心想,这不是还没指使皇帝杀了你,完成最终boss的任务吗?
等着你接我?等着你来杀我还差不多。
“都说了,跟着皇上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皇帝一日没赶我走,我就在宫中待一日。”说完这话,他见祁栎脸色不太好看,又补充道:
“不过我还是给王爷一个忠告,眼下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你奈何不了皇上。”
祁栎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表情缓和,说道:“我已道出缘由,现在是不是该你解释了?”
这怎么兜兜转转一圈又回来了?
江意头大,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说就是纯粹没来过,好奇,你信吗?”
终于从勾栏院出来,江意回到皇宫,暗下决心再也不踏进那个地方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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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兄弟之间的某种特殊默契,许久没有召见过他的祁夙,再次宣他觐见。
江意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事情很关键。
果不其然,见面没寒暄两句,祁夙便道:“江卿,朕此次叫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现下若是再将商城封与他,如何?”
“若是陛下觉得没问题,自然可以。臣以为含州一事,足以证明王爷的能力。”江意垂眸答道,他认为眼下这个时机刚好。
祁夙沉吟思索一阵,点点头,“虽然上次祁栎口无遮拦,但朕之后也反思过,他也的确是为了百姓。这几日他在朝中表现不错,也在许多事上为朕排忧解难。
而且,他年纪小,应当是有一番抱负在胸的。将这商城赐予他,也能将他稳一稳。”
江意便听便点头,表示赞同,心想这人竟然还知道反思,这就是皇帝的基本修养吗?
最后,祁夙一拍板,下了决定:“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画风突然一转,他问道:“对了,江卿你近几日可见过祁栎?”
江意心念一动,不由自主想起那天......
“未曾。”他摇摇头。
祁夙点点头,便再没说什么,让江意下去。
又过了几日,江意再次被下令上朝,这次他已经心领神会,没有让公公催着,一早自己就前往大殿。
到了殿中,祁栎已经在了。见着他,眼中略有惊讶,状似不经意地靠近江意。
“江大人为何今日也来上朝了?本王记得上一次江大人来,还是皇上下旨让本王去含州的那次吧。”因是周围还有别的大臣,所以祁栎说话便以本王自居。
江意听到,看了他一眼。他见祁栎眼中隐隐有笑意,估计是以为这次又要派他俩去做什么事。
“是皇上让臣来得,应当是有什么大事要说,王爷静等就好。”他答道。
不多时,皇帝便来了,众臣子列位站好,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祁夙一挥手。
江意本以为这次还是要等到最后,才说让祁栎去商城的事,却没想到一上来,祁夙便道:“朕有一个重要的决定,
念在上次南颐王平山匪有方,且你年岁已到,能力出众,特将商城赐封与你。不日,你就可以出发前去。
此次一去,没什么急事应该就不会回来了,你可要记得常挂念皇兄。”祁夙难得当着众人面流露出一丝亲情。
刚一说完,殿中哗然。
有不少人是向祁栎道喜的,还有一些则是提出忧虑——商城规模不小,也是重要的贸易城,这年轻的王爷是否能够治理好。
可作为当事人,祁栎看起来却并不是很开心。
江意跟着其他人一起看过去,只见那人两眼直直看向祁夙,面无表情。可不到一秒,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他突然转过头。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祁栎眼中的失望、不解和隐约的诧异,江意看得一清二楚。
江意撇过头,不再看他,心想,等到攒足兵力,成功拿下皇位的那天,这人会来感谢他的。
“祁栎,你不愿意?”龙椅上,祁夙笑呵呵地看着祁栎,眼中竟透出一丝欣慰。
“臣,遵旨。”祁栎咬着牙,没有一句感激的话。脸色难看极了。
下了朝,江意生怕祁栎来堵他,藏在别的大臣后面就快步往殿外走,却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祁栎抓着他一只手腕,不由分说把人往旁边带。
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他松开手,停下脚步。
“是你让他把我派去商城的?”
江意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心想这次你可误会我了。
“不是,皇帝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这次他觉得你含州的山匪一事,处理还算得当,就决定下令。”
听见他这么说,祁栎表情好了许多,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去跟他要人,你同我一起去。”
听着他这么说,江意感到有些匪夷所思,说道:“你疯了?我是皇帝的谋士,又不是你的。且不说皇帝愿不愿意放人,就算是个人意愿,我也不想跟你去啊!”
“你为何不想跟我去?”
“那地方哪有皇宫舒服?”
这样的对话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重复,祁栎的问题八九不离十,江意的回答也如出一辙。
江意已经准备好迎接祁栎的怒火,却没想到,对方这次竟然十分冷静。
“好,那你便在宫中等着,反正皇帝只是一个称谓,这称谓之下,可以是他祁夙,也可以是我祁栎。”说完,祁栎便转身离开。
江意看着他的背影,从惊讶中缓过来,不知不觉竟生出几分“自家儿子长大了”的感慨。
过了约一个星期,祁栎便带着王府众人往商城去了。
离开前,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就在江意以为现在只要静待时机就好,却不想意外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祁夙叫人把他抓了起来。
第19章 王爷的玉佩(十九) 真“小黑屋”。……
“陛下这是何意?”
江意在自己房间里,门口、屋内都是皇帝身边的侍卫。而祁夙就坐在桌前,正端起茶壶给自己斟满一杯。
原本这日江意没什么事,就待在自己房中看话本,不过吃了个午饭准备睡觉的功夫,就被人围了起来。
“江卿,你来这宫中有多久了?”祁夙抿了一口茶,端着白瓷的茶杯端详着问道。
“有三个月了吧。”江意答道。
祁夙闻言,感慨地说道:“三个月,时间过得真快啊。”
想起三个月前刚接触祁夙的时候,对方态度那叫一个恭敬,结果到了现在......
“陛下不如有话直说,臣是犯了什么罪,用得着陛下如此大费周章。”江意不想跟他废话,这个老狐狸,一句话能拐十八道弯。
“既然江卿这么说了,朕也就不跟江卿兜圈子了。朕想问问,江卿是觉得祁栎比朕更适合这个位置吗?”祁夙脸色冷下来,显现出几分帝王的威严。
“陛下何出此言?臣是陛下的谋士,又不是南颐王的谋士。”江意在试探,他想知道祁夙究竟知道些什么。
“既然是朕的谋士,为何江卿要私下与祁栎见面?”
祁夙说完这话,江意就知道,那天在勾栏院两人见面的事情,还是被那两个派来监视他的人知道了。
他就说,为什么那天祁夙会无缘无故问他有没有见过祁栎。
“那日只是偶然。”
“江卿,你是拿朕当三岁小孩糊弄吗?”虽然江意说的是实话,但是显然,祁夙并不相信。
“或许一开始,你确实是来帮朕的。可是从含州城会来后,你对朕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祁栎吧?
朕可真是好奇,你们在含州城究竟还发生了什么,祁栎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这才见过几面,你就归顺与他。”祁夙表情甚至称的上和蔼。
事已至此,江意知道祁夙是不会再相信他了,已经彻底将他归于祁栎一党。
看来这是早就想对他下手了,但是先前顾忌着祁栎仍在都城,才一直只是晾着他没什么别的动作。
眼下祁栎刚走,他就按捺不住了。
“陛下想要如何?治臣个死罪吗?”江意心里发紧,但是表现出来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死罪倒不至于,毕竟江卿好歹帮过朕。只是......可能江卿接下来的日子没有这么舒服了。不过江卿不用担心,祁栎一定会走在你前面。”祁夙说完,漫不经心地一抬手,道“拉下去,关起来”。
守在身边的两名侍卫走上前,一左一右将江意架住,开始强行把人往外带。
江意倒是没挣扎,反而自觉的跟着走。心中暗嘲,只要祁栎能顺利到商城,先死的就是你祁夙!
经过祁夙身边的时候,他听到对方放轻声音,说道:“江卿放心,你跟别人的待遇都不同,毕竟江卿‘身份特殊’。”
反正左右死不了,一听这话,江意竟然还有些好奇,是给他安排了个什么“特殊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