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远:“……”
许宴暗暗松了口气。
他和肖远的这件事,目前越少人知道越好,肖远年纪还是太小,感情问题考虑得不够成熟。
至于何展……
何展对他们俩来说,就像一根如鲠在喉的刺,短时间内没办法取出来,没办法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会一直甜……放心放心……我们要赶快成年——
38、我的人
肖远的位置还是没换。
许宴后来想,换不换其实也不怎么重要了。
但凡有他许宴坐这位置一天,有他许宴在肖远身边一天,不论以什么身份,都不会让肖远再受到何展明里暗里的骚扰。
课间,许宴收到一条短信。
他叫来程文宇,让在他的位子上坐会,作用是防着些何展,他自己出去打个电话。
临近期中考,程文宇抱着作业坐过来:“肖远,帮我看看这题,我头想秃了。”
肖远右转回头,侧身,胳膊搭在许宴课桌上:“哪?”
经过上次那件事,他就把许宴的抵触点记住了。
平常需要和许宴说话或者做什么,都会避免左转回头,杜绝跟何展的任何接触。
何展看他们交流题目,心里像被潮湿的棉花塞满,窒息又难受。
最近两天,他一直不太敢面对肖远。
总是反反复复想,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印象,一定全部粉碎在那个巷子里了。
前段时间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趁着许宴不在,何展写了张纸条,让宋芝悦交给肖远。
她觉得她周围的男生都有病,比女生还喜欢纸条交流。
肖远讲完问题刚坐正,她就把纸条给过去,说:“何展的。”
肖远:“拿走。”
这冷冰冰的语气,令宋芝悦诧异了一下。
印象里,班里没任何一个人比肖远平易近人,从不端学霸架子。
平常说话温温和和,哪像刚刚,声音明显比往日低了好几个度。
就算是以前和许宴有矛盾时,都没有过这种近乎水火不容的态度。
何展怎么得罪他了?
宋芝悦忙不迭把纸条递还回去,连带着看何展的目光都变得有些疏离起来。
何展闭了闭眼,知道会这样,毕竟那晚,微信就被男生拉黑。
许宴回来时,监督员程文宇点了一下桌上草稿纸。
他坐下来,将草稿纸翻面。
——“你←给你↑递纸条了,但你↑没看,碰都没碰,就让你↖打道送回府了。”
许宴余光扫了一眼←,心想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但怎么办,下午有点事情要出去。
许宴起身,胳膊趴桌上,身体前倾:“诶。”
右耳附近响起一声低语,肖远忍住没动,怕碰到哪,身体往后桌靠了靠:“怎么?”
两人这个姿势有些亲密,后面那人的锁骨贴着前面那人的肩背,但两人好像都没在意。
许宴为难地说:“我下午可能要请个假。”
肖远意外:“去哪?”
“有点事处理。”许宴发现他脸上都看不见毛孔的,暗暗感叹皮肤好细腻,“你自己注意点,我尽量在放学前回来。”
“好。”肖远说。
“还有。”许宴嗓音低了些,“去厕所不要一个人,叫程文宇陪你去,我等下跟他说。”
“没必要。”肖远嗓音比他还低。
“怎么没必要,我觉得有必要。”许宴叮嘱,“如果真碰见,你就去单间解决,记着了?”
肖远脸有些热:“嗯。”
他听见许宴音色很轻、很温柔地笑了声,口吻有点哄人的意思,说:“惹不起还躲不起?peace&love,维护世界和平,遵守社会秩序,做一个知法守法的好公民。”
中午饭后,许宴和肖远暂别,坐上出租车,报了个公司地址。
上车没两分钟,白隽的电话打过来。
不是第一次打了,最近一天二十四小时隔三差五都要打两通电话过来骚扰一下。
许宴被骚扰出心得了,直接掐断来电,但那边这回不依不挠的。
四通骚扰后,许宴划下接听,不胜其烦道:“这个点还不睡,你小心xx人亡啊你!”
话落,听筒里竟然传来一道女声,彪了句英文。
没太听完整。
大致意思是:“通了……让他赎你……你说还是我说。”
许宴一愣:“白隽?”
白隽陡然在电话里大哭:“许宴舅舅你就救救外甥我吧!这群王八羔子强买强卖呀!”
平白无故多个外甥,搁上次,许宴还能高兴点,这次并不:“说人话。”
听他语气严肃,白隽立刻斩断泪腺,告状:“我不是定制了一辆机车吗,没付尾款,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说一定要提车,我寻思我定金都打了水漂,哪有强迫付尾款的。结果人家给我拿了当初签的合同,上面好像说好像说……”
“不付尾款,十倍赔付,还要起诉你?”许宴稍微猜猜。
像定制款鞋子一样,定制就一定要付尾款。
毕竟人家精力和材料都搭进去了,按照你的标准来的,你突然不买了,人家损失巨大,故而一般会签定制合同,违约的十倍赔付。
这种交易流程,在国外很多地方都比较盛行。
“许宴舅舅你真聪明,但我感觉他们在讹我,签合同的时候没告诉我这个。”白隽底气不足说。
还埋怨人家不告诉你?
许宴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到,白少爷墨镜一戴,哪有功夫看英文合同啊,逼装的一把手,定金付完大手一挥,临走前还要使着蹩脚英文叮嘱一番:“我过阵子来提车,用心点搞。”
许宴揉按眉心:“你尾款还有多少啊?”
差不多的话,他能先给这位败家子垫上。
“这个,不是外甥我看不起你,但可能……”白隽顿了顿,底气更不足,“我先给你报个数字,你看看能不能接受,六。”
许宴松口气:“行,我打给你,你账号多少。”
“卧槽许老板你行啊,每年肯定不少压岁钱吧?”
白隽惊讶极了,“这份情兄弟记着了,我现在就把账号发你。”
“嗯。”
“哦对了,你可能要请个假,就xx路西联邮局汇吧,我有认识的人,能给你手续搞快点,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六万美金呢。”白隽说。
“等会。”许宴眉头拧起,“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我说你可能要请……”
“后面一点。”
“我说手续繁琐,你……”
“再后面一点!”
“我说不是一笔小……”白隽顿了顿,“不是吧,你不会以为我搞的是国内几千块摩托吧?”
许宴:“你一个菜逼新手,机车证没拿到,就敢搞几十万人民币摩托车?脑子被c4炸过吧!我要是你妈绝对呼死你!撕票吧狗东西!”
许宴怒挂电话,咬了会牙,到底不能袖手旁观,给他舅拨电话,把事情怒火中烧地说了遍。
谁知他舅听完,异常淡定:“他骚扰你多久?”
“一个月吧。”许宴说。
“抱歉。”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有这外甥你肯定比我烦吧。”许宴被他的「抱歉」搞得没啥怒火了,说正事要紧,“怎么处理啊?”
“不能惯他。”肖远道。
估计得告诉他爸妈了,许宴猜测,未尝不是好事:“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他那边好像挺急。”
肖远:“嗯。”
许宴手指在大腿上挠挠,感觉男生说话懒洋洋的,音色听着很舒服,问:“你在做什么?”
“睡午觉。”肖远说,“回公寓休息会。”
“哦,那行,你继续睡。”许宴补充,“先把你外甥这事搞一下,然后再睡。”
肖远:“好。”
许宴:“挂吧。”
肖远听话把电话挂了,给肖静打电话,没人接,便又往公司总办里头打,电话是秘书接的,说他姐出去用餐,私人手机落在办公室。
家丑不能外扬,肖远抿抿唇,给白隽发消息:“三天到账。”
白隽直接在微信里给他磕头。
这么一通闹下来,他有些睡不着,爬起来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照脖子,那晚被何展掐过的淤青淡了,但还是很容易发现。
肖远穿上外套,将领子拉高,离开卧室去书房待会儿。
记得有天晚上,许宴说在画画,并且拍了张没有完成的画作,画作上是他骑自行车在戴耳机。
肖远一边在心里说不能侵犯许宴隐私,一边却把书架翻了个遍。
书架是他的,翻翻没什么,其他地方不能动。
最后依旧没找着。
他很好奇,心里像被挠了痒痒,他想知道许宴私底下是不是画很多,画很多各种各样的他。
虽然这种猜测有些妄想。
但怎么办,他就是想要找到许宴喜欢他的蛛丝马迹。
不过也或许,真的是他自作多情,毕竟许宴看起来真的很直。
半个小时后,肖远接着肖静的电话离开公寓。
姐弟俩聊了会,他姐不急着处理白隽的事,问他X-mz在学校的行情怎么样。
“凑合。”肖远说,“学生群体消费不高,X-mz比较对胃口,不过国内外差距明显,社会上的消费群体更倾向于颜值,高端,知名,和念书一样,学习好的永远不会失去市场。X-mz设计方面如果再不抓紧,过两年你且看看。”
“我焦头烂额的就这事。”肖静把音量放低,“夏季鞋服设计比赛出的第一名根本没什么能耐,幸好我没签太久,给爸知道又要批我。”
“你眼光这块是不太行。”肖远不留情面。
“你有好建议吗?”肖静埋怨加撒娇,“你怎么年纪这么小,再大点多好,我头都要搞秃了。”
如今工作学习的大部分人,都喜欢用「秃头」表示自己辛苦。
肖远想了想,说:“冬季赶不上了,下次有投稿的时候你联系我,我让我的人试试。”
“好。等等……”肖静懵逼了一下,“你的人?”
“我认识的人。”肖远心跳加快地解释。
绝不承认「我的人」是刚刚「第一意识」说出来的。
出公寓大门,姐弟俩结束通话。
肖远进了前面的商店买瓶水,想到某许最近几日没怎么睡好,顺便捎了瓶风油精。
他走出商店,被不知守在附近多久的何展拦住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白隽(磕头):谢谢肖远舅舅,谢谢许宴舅舅!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枣森桂籽!
39、家里进贼
“肖远,我们谈谈。”何展近乎请求地说。
肖远本可以直接走掉,但依照这位行事作风,想来免不了被拉扯。
公共场合,他不想引人注意。
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解不了他不介意用点手段。
不是因为谁,不是可怜谁,不是有顾忌,只是单纯地觉得在这位身上浪费精力不值得。
路边梧桐树叶子凋零得差不多了,枯得剩下枝干。
何展摘了个梧桐子:“上次的事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肖远皱眉。
熟稔利用刺激手段引诱人和自己打架,以「正当防卫」作为后路,身藏水果刀随时「被迫」伤人。
竟然说只是「笑话」?
这种人的底线到底在哪?会不会从来就没有底线?
“我说个故事。”何展道,“很短,很快说完,给我点时间。”
肖远低头刷手机。
算作默认。
何展家是银海市小康家庭,家里三个孩子,他有个哥哥,已经不在了。他跟妹妹是龙凤胎。
他和妹妹成绩都不太好,哥哥生前是一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高一时期某个冬天,哥哥因为文艺汇演搞到很晚都没回家。
第二天被通知哥哥死了。
路上监控拍到,哥哥被小混混骚扰了小半路,最后小混混骑走自行车,哥哥突发哮喘。
“我讨厌小混混。”何展说,“我也怕过小混混。我让自己变凶点,那样就没人敢欺负我。”
“你能明白我吗?”他问。
“许宴是小混混?”肖远把手机息了屏。
“你是没看见他内涵我的时候,比小混混还欠扁。”何展用力丢出梧桐子,“和先前排挤疏离我的同学有什么两样!”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肖远提议,“书念不下去,不如换换念《心经》,你现在的状态,和你讨厌的样子有什么区别。做恶人会上瘾,别为了逞一时之快,失去底线。”
何展垂着眼,手揣进外套口袋里,沉默小半会,似乎听进去了。
他嗓音暗下来:“你的伤,好了没?”
“和你没关系。”肖远冷漠说,“讲完了?”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不能理解我?”何展目露期待。
肖远:“你的故事我听完了,目前为止,没有让我动容的地方。你得明白,我跟你的关系,仅可能维持在相处不好的同学这种层次。”
“你和许宴呢?”何展追问。
“不劳你操心。”肖远奉劝道,“我们不会针对你,你也不要太看得起自己。”
何展忍不住威胁:“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师你们的事?”
“我们什么事?”肖远反问。
何展被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