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云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距离原荼还有三步的距离：“原总您好。”
　　原荼虽然对莫轻云有一些先入为主的偏见，但也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跟着骆晨坐到了第一排正中央。
　　早在见这个投资人之前，莫轻云就做好会被人甩冷脸的准备了，因此原荼的对他的态度也算是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随着原荼坐到位置上，男二号的演员试镜也正式开始了。
　　好巧不巧，第一个来试镜男二号的，正是一早在门外碰见的陈路。
　　陈路之所以七点就提前来，为得不是说给节目组自己一个勤奋准时的态度，而是想着早些来提前跟这部电影的资方大佬来个偶遇。
　　把他推荐过来的金主已经跟他说了，这次试镜他很可能有机会从男二翻身变成男一号，因为这部电影就是他金主跟着一起投资拍的，他金主虽然已经跟节目组打了招呼，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陈路自己会不会来事儿、会不会做人。
　　也因此，陈路走进试镜间的时候，比之前在外面拦莫轻云表现得还要骄傲和自得。


第102章 靠实力说话
　　人需要自信做点缀, 这样会让人觉得你有能力，但那种自信，明显不是陈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
　　过犹不及, 陈路怕是还不明白这种道理，或者说, 他已经没那个脑子去理智思考了。
　　陈路凹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我是来试镜男二号郎川穹的陈路, 经纪公司是驰早皇家，抽到的是片段三。”
　　别的来试镜的人几乎不会报自己的经纪公司, 陈路之所以要多这么一句嘴, 为的是让投资人和导演知道他是那个“保送生”。
　　陈路自己的名字平平无奇，甚至还和不少人重名, 他所在的经纪公司是这几年异军突起的新秀，也是他金主这些年新投资的一家娱乐公司。
　　原荼听到陈路做完介绍, 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见到莫轻云还要难看。
　　这就是把他哥迷得要死要活的那个人吗？可能是有点演技, 全花在糊弄他哥身上了吧？
　　骆晨听见这介绍, 瞬间就知道眼前这个陈路就是原万一心想捧的人了，更加坚定自己不换莫轻云的决心了。
　　在心里过了一遍这部分的内容, 莫轻云调整好状态走到了陈路的旁边。
　　之前虽然有过不愉快, 但陈路明显没想到莫轻云竟然已经先他一步拿到了男一的位置。
　　本以为莫轻云最多是借着帮忙的机会来抱大腿, 可当陈路在第一排看到莫轻云的时候, 整个人心底瞬间就咯噔了一下。
　　之前原万跟他说过如果自己表现的好，是有机会挤掉现在施毅的扮演者的, 所以说，只要一会儿自己发挥的好，他就有机会让莫轻云丢资源了！
　　想起早晨莫轻云给他的难堪，陈路心里已经开始想象一会儿莫轻云痛失男一哭着向他认错的场景了。
　　试镜的要点已经有老师给他提点过了，在陈路看来, 这个戏的男一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男二第三段试镜片段刚好就是骆晨昨晚修改过的，也是难度系数比较大的一段，非常考验演员的信念感。
　　这一段主要讲的是郎川穹找上施毅谈过去发生的事情，表面上态度真挚，还拉扯起两个人曾经的情分，但心里对施毅全是算计。
　　而施毅则是面上懵懂，认真倾听郎川穹说的话，在心里则将那些“曾经的记忆”和自己心底已有的拼图作对比，虽有怀疑，但还是要让郎川穹相信他是完全相信对方的。
　　陈路心底酝酿着情绪，温声开口：“头还疼吗？昨天我给你的药都按时吃了吗？”
　　“谢谢，已经好很多了。”莫轻云淡淡地笑了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以前你从来不跟我说谢谢的。”陈路心里揣摩着角色的心理活动，往前迈了一大步走到莫轻云面前，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还记得曾经我们经常在这家店见面，那时候我总有考不完的试，看不完的书，你就陪着我复习。”
　　面对陈路的靠近，莫轻云下意识搓了搓手指，侧过头看向一旁，刚好又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
　　“时间过得真快。”莫轻云垂着眼，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试探的意味，“毕竟中药学要背的东西那么多。不过也幸亏伯父伯母都是中医，你底子已经比同班的人好很多了。”
　　少年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好像在脑海中勾勒着回忆的模样，单纯又无辜，仿佛已经如对方所愿被对方牵着走了。但细微之处的动作仍表明他对这位“旧友”的态度是存疑的。
　　因为他从不信任别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两人相互试探，你来我往，就这样来回拉扯着总算把试镜的片段演完了。
　　陈路自认发挥极好，表情上难掩兴奋，兴冲冲地看着导演，期待着导演狠批莫轻云一顿，当场让他滚蛋。
　　骆晨在看这段试镜的时候，表情可以说是时时都在变的，一会儿是满意于莫轻云对施毅这个角色的诠释，一会儿则是在惋惜陈路连郎川穹这个角色都没吃透，根本就没有深入挖掘郎川穹这个角色内在的东西。
　　“让他回去等结果吧，原总，您觉得呢？”骆晨虽然不满意陈路的表演，但是面子还是要给原荼的。
　　而且他相信原荼是一个有正常判断力的商人，他也能看出来陈路这个人根本就没什么能力。
　　“算了。”原荼抬头看了眼陈路，“也不用等结果了。”
　　本来听骆晨那么说，陈路还担心自己的目的无法达到，毕竟骆晨说“等结果”的语气，实在太令他熟悉了，这话这语气，分明就是对自己并不满意，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说。
　　以前打发他走人的那些导演，都是这种语气，甚至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虽然陈路知道有原万的投资在，自己不管怎样都能有一个角色，但骆晨这话还是让他本能的难受。
　　现在听原荼说不用等结果，陈路的心思瞬间就又活了起来。
　　看来还是得有个有钱的靠山，这世道出钱的那个人才是最有话语权的。
　　陈路喜形于色的表情过早的表现出来了，原荼看在眼里，更是对这个人难以有什么好感。
　　原荼扯了扯唇角，目光扫了眼陈路：“这种演技的人，以后就不用来浪费时间了，外面的初选都不应该过。”
　　全部的试镜流程是两部分，先是初选粗筛，选角导演带着工作人员简单把个关，到导演和投资人这里，其实已经是第二次试镜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陈路这个水平就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陈路没想到原荼的点评会这么直接，一张脸涨的通红，张了张嘴，尴尬地说：“原总，我是驰早皇家的艺人。”
　　“我又不聋，你一进门不就说了你是驰早皇家的艺人了吗？”原荼不耐烦的看了眼陈路，“驰早皇家就选出你这一个人来参加试镜了吗？”
　　原万作为投资人之一，他的驰早皇家娱乐是可以往《漩涡》里直接推一个人作为“保送”名额的，只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要不然陈路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的话，只要陈路表现的差不多，导演能忍，还是会允许他进组的，最差也能保住他现有的角色。
　　但是陈路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尤其是他主动摸莫轻云头发那一下，表情和动作都透着油腻，一看就是个急功近利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跟施毅势均力敌呢？
　　性格浮躁外露，笑起来也没有剧本中描述的那种“阳光温柔”的感觉，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的油头小子。
　　这“保送生”即便不是第一名，那也不能是倒数啊。
　　骆晨要真就让他进组了，到时候电影上映，别说冲奖了，整个剧组都会跟着挨骂。
　　没人想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尤其是骆晨这种已经站在行业顶尖的人，一旦翻车，那绝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连带着他身后相关的利益集团都会受到牵连。
　　原荼的想法跟骆晨也差不多。
　　他投资可以赚的少，但绝不能倒赔钱。
　　真要是让陈路这种水平的人进组担当主番，最后他一准赔钱。
　　陈路摸不清楚原荼问这话的意思，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对，就我一个。”
　　其实不止他一个，但是陈路怕别人蹭他的光，怕当了别人的垫脚石，所以使了点手段，把其他同公司一起来的都给弄下去了。
　　他是知道“保送生”这种潜规则的，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个机会，陈路不想让它出一点岔子。
　　“呵呵。”原荼冷笑，“怪不得近半年驰早皇家的财报烂的没法看，如果都是你这种只会让公司赔钱的艺人，那驰早皇家真的是迟早要黄。”
　　陈路一听这话就慌了，也顾不上别的了，立刻争辩道：“原总！刚才表现不好不能怪我，两个人一起完成的试镜片段，我……我是被莫轻云给拖后腿了！我看着他我就出戏！”
　　“我怎么觉得是你拖累了人家的表演呢？”原荼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如果没有你，刚才那个片段我觉得至少能拿八十分，加了你，直接不及格了你知道吗？”
　　莫轻云没想到自己会直接被陈路拉出来当靶子，刚想辩解，就听见原荼先开口帮他说话了。
　　这人刚才不还看自己挺不顺眼的吗？看来还算是个客观公正的？
　　有人帮自己说话，莫轻云干脆装起了“小聋人”，乖巧站在一旁。
　　这次试镜都是全程录像的，莫轻云觉得自己保持好状态就可以了，至于那种扯头花的事情，他才没那个精力去做。
　　只是没想到陈路竟然是骆晨跟自己说的那个“内定人员”啊，这原万得多眼瞎，才觉得陈路既能演好郎川穹，又能踩着自己演好施毅呢？
　　陈路被原荼这一点也不客气的话说懵了，整个人既委屈又难堪，尤其是原荼还抬高了莫轻云来贬低自己。
　　“可是，原总他是投资了的。”陈路脑子已经木了，直接就把“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说了出来，“我是我们公司推出来的唯一一个人……”
　　这话里的原总，说的是那个没来的原万。
　　原荼看了眼屋里的几个摄像机，唇角满是讥讽：“是啊，你是你们公司唯一一个来试镜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原万虽然是他哥，但投资这个电影花的不是他自己的私房钱，而是用的公司的钱，这是要正八经从公司走账的。
　　如果为了保证更大的获利，为了避免亏损，那么那些拿不到台面上的所谓“协议”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原荼是很典型的商人思维，利益至上的，所以即便陈路是他哥哥点名要保住的人，在更大的利益面前，原荼还是不会给这个面子。


第103章 各有收获
　　原荼驳斥陈路的时候没有留一丝情面, 极度理智客观。
　　莫轻云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原荼对自己的肯定，等陈路离开房间，他也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坐着了。
　　相较于陈路这个“保送生”, 后续来试镜的演员明显水平高了不少，莫轻云跟着搭戏的时候也比之前发挥的要好上不少。
　　骨子里莫轻云就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 越是碰到水平好的人, 越能激发他的潜力。
　　虽然现在只是帮忙搭着试戏，但一天忙下来, 莫轻云的收获也着实不小。
　　等到这一天的工作全部结束后, 才发现都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了，这一天过的极其忙碌, 就连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骆晨看莫轻云跟着忙了一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主演跟试镜跟一天, 莫轻云算是他碰见的第一个了。
　　尤其是这一天下来, 莫轻云的状态几乎没怎么变，不仅是原荼来的那一会儿表现优秀, 原荼走了之后, 莫轻云的状态也没有变差, 而且越到后面越好, 让骆晨觉得十分惊喜。
　　“轻云，一会儿有时间一起吃个夜宵吧, 今天辛苦了。”骆晨叫住正准备离开的莫轻云。
　　莫轻云想着顾培旻还在等着自己回家，只好摇头拒绝了骆晨的提议。
　　“骆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瘦到现在这样的，这个点要是吃东西那我前些日子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骆晨开始只是觉得莫轻云比上次见面瘦了点，却没想到他是有意减肥, 忍不住问：“所以你是故意瘦下来的啊。我还以为你是之前在剧组拍戏太忙了才瘦的。”
　　莫轻云点头：“对，我觉得施毅应该是一个身材十分瘦削的人，所以按照自己对他的理解控制了一□□重。”
　　“说说看。”骆晨更好奇了。
　　怪不得他今天看莫轻云的表演，觉得他整个人更贴近施毅了，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起初骆晨只是觉得莫轻云的一些举止十分贴合施毅的设定，加上莫轻云长得十分出众，就连眼角的小红痣都对上了剧本里对施毅这个人物的初设。
　　骆晨都做好开机后多花时间□□莫轻云的演技了，可是今天对方的表现委实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就连苛刻至极眼中只有利益的原荼，刚才都给他发了个消息，话里话外都是对莫轻云业务能力的认可，并且向他承诺，莫轻云一番的位置绝对不会改变。
　　“我是从施毅看这个世界的心态入手分析的。心态上，施毅虽然对世界充满好奇，但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个世界并不欢迎他。”莫轻云解释道，“他对生的意志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因为他不在意，所以当他抛弃每一个身份重新开始的时候，才会那么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