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证明，想要了解一个人，真的没那么简单。
　　想通过这部剧去了解莫轻云，顾培旻觉得这比自己连着熬几个通宵都要命。
　　和预想中的一样，华培虽然对外财报做的漂亮，但是重要的数据全都禁不起推敲，细算下来全是纰漏。
　　顾培旻翻着陈宓送来的文件，以往有些枯燥的文字，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变得愈发鲜活可爱了。
　　“华培那边说如果您资金到位的话，明天就可以签合同。我这边查了一下，彭昌有几个投资项目被套牢，资金有些吃紧。”陈宓回答道。
　　彭昌就是华培娱乐现任董事长，也是华培的创始人。
　　“报低价恶性竞争，走到这步也是意料之中的，不过这些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
　　顾培旻这几天就为这一件事儿忙，眼看要落地，心里也踏实不少：“就这样吧，明天下午两点去签合同，带上团队的人，去做工作交接。”
　　“这几天也辛苦大家了，明天中午来上班就成，赶紧都回去好好休息吧。”顾培旻把文件合上放到一旁。
　　陈宓点头：“顾总，您什么时候走？我这边给您联系司机。”
　　“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对了，这个月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有奖金，按月度绩效四倍发放。”
　　“成，那就先替大家谢谢您了。”顾培旻话都这么说了，陈宓也不再多问，迈着步子赶紧去通知团队里的其他人。
　　见陈宓真的走远了，顾培旻深呼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再次点开了视频的播放键。
　　虽然这个剧顾培旻自己也觉得辣眼睛，但他觉得，既然那天这小孩儿能在自己面前演的那么自然，撒谎撒的跟真事儿似的，那这部剧肯定不是他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而且顾培旻也真的很想知道，莫轻云到底还有多少面，是自己没见过的。
　　*
　　莫轻云是在下午两点半准时到的艺人培训部，特意比约好的时间早来了一会儿。
　　耐心等了十分钟，莫轻云看见迎面走来的邵辰，赶紧上前：“邵总好，我是来找您变更课程的莫轻云。”
　　艺人培训计划变更的函件，鲍晖已经盖好章提前给莫轻云准备好了，从那张变更函件办好开始，莫轻云转行唱跳偶像的发展路子，就算是彻底断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莫轻云就能顺利换到表演这边来。
　　一旦邵辰这边不给出后续培养计划，公司就很难根据莫轻云的情况分配通告，也就更别提给他分配什么影视资源。
　　邵辰用余光看了眼莫轻云，想起了之前鲍晖特意跟他打招呼时候说的话，冷冷淡淡地随便应了一句。
　　“邵总，这是我的申请表，您看我这边什么时候能够回到表演班继续上课？”莫轻云敏锐地察觉到了邵辰的态度，敛下眸中的暗色，将手里的申请表递给邵辰。
　　“哦，放这儿吧。”邵辰没伸手去接，随手指了桌上一个位置。
　　对方这个态度，也在莫轻云意料之中，将手里的申请表放在桌上，垂眸站在一旁。
　　邵辰回到桌前看了看申请表，打算伸手去拿签字笔，但是偏偏在抬胳膊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桌上的茶水碰撒了。
　　茶是隔夜茶，上面还飘着一层浮油样的东西，这一杯茶，好巧不巧全都洒在了那张申请表上面。
　　公司审批程序繁琐，莫轻云需要拿申请表跑遍好几个部门，依次把字和章弄好，才可以把表递到邵辰面前。
　　但现在邵辰这一杯茶，让莫轻云前面几个小时都白忙活了。
　　莫轻云心里怄的要死，看着邵辰的眼神也多了点儿不耐烦。
　　按照公司规定，没这人的签字，自己都只是游荡在公司的一个“野人”，不会有商务资源，也不会有通告安排。
　　处于这种状态下的艺人，只能自己去影视基地门口当群演碰机会，稍微好点儿的，可以凭借自己的关系拿到试镜机会前去参加。
　　而即便是这样接到的工作，最后签的经济合同还是要过一遍公司的手，经纪人公司还是会从这笔收入里进行抽成，否则就会以违规接戏为由进行索赔。
　　所以这邵辰这儿就是想卡着自己，让自己去当公司里的“野人”呗？
　　莫轻云冷眼看着在桌上肆意流淌的茶水，也不伸手去擦。
　　“哎呀！”邵辰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夸张，像是真挺遗憾似的，“啧，这张表看来没办法用了啊。”
　　莫轻云反倒不着急了，上辈子走一遭，魑魅魍魉他见多了，他倒要看看这个邵辰脑子里憋的什么屁。
　　见莫轻云往这儿老神在在一站，一副仿若旁观的架势，邵辰心里的火蹭就上去了。
　　桌上放的文件当然不止是这份申请单，还有很多别的重要文件。
　　眼看这茶水顺着都要淹了其他重要文件，邵辰也顾不上别的，赶紧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抹布，迅速止住了茶水继续蔓延扩散的势头。
　　“莫轻云，你到底想不想换方向了？这是你的申请单，弄脏了你也不知道赶紧找东西擦，非得等着我来？”
　　“邵辰，明人不说暗话，这字你到底还想不想签？”莫轻云微微扬起下巴，刚才在屋外对邵辰的迎合态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边说着，莫轻云从兜里啪又拍出一张签字单。
　　这种签字单本身就不一定非要原件，莫轻云知道邵辰这人五行缺德，天生好色，早就做了准备，把表单多复印了几份。
　　邵辰没想到莫轻云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把话说开，干脆也不再继续绕圈子。
　　“我可以给你签字。”邵辰在培训部一手遮天惯了，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但是想从我这里拿到你想要的，你也得拿点儿我喜欢的来换啊。”
　　邵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佻，眼神毫不掩饰地在莫轻云的脸上来回打量，并且视线顺着对方的脸颊、脖颈、锁骨，一直延伸到其他地方。
　　虽然莫轻云现在在公司里地位大不如前，但这脸这身条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即便说是公司的门面都不过分，要不然之前公司也不会在莫轻云身上砸那么多钱进去。
　　而邵辰也的的确确馋莫轻云很久了，只是这人迟迟没撞进他手里来。但风水轮流转，谁会想到往日的门面，会沦落到连经纪人都放弃的地步呢？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邵辰觉得自己要真是错过了，那才真是个棒槌。
　　莫轻云眼瞅着邵辰已经从桌子后面绕到自己面前，脑门儿上那点儿油光都快怼自己脸上了，于是往后撤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诚意？”莫轻云笑了，“邵辰，你是不是真以为没你这字儿我就没辙了？”
　　“不然呢？”邵辰有日子没见着脾气这么犟的了，倒也没恼，“没我的准许，你就是找到彭总面前也没用。你以为你还是公司的摇钱树吗？”
　　话说完，邵辰手里也有了动作，眼瞅着对方那手就要碰到自己脸，莫轻云侧头避过，然后提腿一脚踹到了对方肚子上。
　　“哗啦！”
　　虽然现在自己这身板不大行，但跟眼前这个被酒色掏空了的人比还是强了不少的，加上莫轻云这一脚用了十分的力气在，顿时给对方踹的不轻。
　　“艹！”邵辰捂着肚子骂了一句，“还搁这儿硬气呢？鲍晖现在已经放弃你了，今天你在我这儿闹，你还真以为有人能站出来给你撑腰？你今儿要乖乖给我跪下道歉认错，把爷我伺候爽了，说不准我还能给点儿……”
　　“哦。”莫轻云冷漠地打断了邵辰的话，走到对方面前又是一脚，这次直奔的对方下三路。
　　这一脚的力道比刚才还要大上了不少，邵辰哎呦一声捂着命根子半撑在桌子边，看着莫轻云的眼神愈发凶狠。
　　“莫轻云，你以为今儿你搁这儿来这么一出，你还跑的了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打鸟的今儿被鹰啄了眼，邵辰恼羞成怒，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想砸向对方。
　　莫轻云也没想到邵辰会突然扔东西砸他，下意识就想要躲开，可没想到刚往后退了半步，莫轻云就撞到了一个人。
　　紧接着，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把扔过来的厚重瓷杯狠狠甩开。
　　随着杯子落地，一道隐含怒气的声音在莫轻云背后响起：“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气到炸毛：怎么什么人都惦记着我老婆？？
　　莫莫立刻警觉，捂紧马甲：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
　　无责任小剧场：
　　一日，莫莫看到顾总正专心看着《香妮与狗蛋》，看的两眼通红眼泪汪汪。
　　莫莫：原来这厮的审美真么奇葩，这都能感动的掉泪？？我还是离他远点吧……
　　顾总尔康手：不！老婆别走！我是觉得辣眼睛，硬生生疼出来的。
　　莫莫转过头冷笑：你是说看着这里面的我觉得辣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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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良心呢？
　　华培娱乐这边的彭昌早就有了把公司脱手的想法，加上顾培旻出价还算实在，因此签合同的流程比顾培旻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会议室总有股散不去的烟味儿，顾培旻待的难受，趁着会议中间休息，干脆出去透口气。
　　刚路过茶水间，顾培旻就被里面的聊天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说话的人声音并不大，但他还是敏锐的抓到了对方提到的“莫轻云”三个字。
　　“诶，我刚好像看见那个花瓶莫轻云自己跑手续找人签字盖章呢。”
　　“不是吧？这些不是经纪人负责的吗？再不济还有助理呢，他那个经纪人难道不管他？”
　　“莫花瓶这是成弃子了呗。”
　　“培训部那个邵色鬼惦记莫轻云很久了。花瓶最后签字准得去老色鬼那儿，这不就是上赶着送菜去的吗？”
　　“据说，他这次给老色鬼送菜的事儿里，好像还有着他那个经纪人的手笔，真要送成了，他经纪人那边能拿到不少好处。”
　　……
　　培训部？邵色鬼？
　　顾培旻听着里面叽叽喳喳的八卦声，越听脸色越难看，等话题逐渐转向别的不相干的事，这才又回到会议室。
　　“顾总，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了解的，趁着我还没走，给您介绍介绍。”彭昌眼看要有大笔的资金回笼，现在瞅着顾培旻就跟财神爷似的。
　　顾培旻眸色微沉，开口道：“去培训部看看吧。”
　　“好的。”彭昌点头，在前带路。
　　培训部距离刚才开会的地方并不算远，坐电梯下两层楼就是了。
　　两个人一路走着，顾培旻始终一言不发，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是让彭昌感觉到十分压抑。
　　也是赶巧，两个人从电梯出来没走几步，顾培旻恰好就看到莫轻云一闪而过的身影。
　　有着这几天对小家伙的反复了解，他这次十分确信，刚才跟着什么人过去的，就是莫轻云没错了。
　　“那边是谁的办公室？”顾培旻指了一下刚才莫轻云消失的方向。
　　彭昌想了想：“好像是培训部总监邵辰的办公室。”
　　邵辰？顾培旻微微点头：“那就去那边吧。”
　　邵辰办公室的门并未关严，还没等走到门口，屋里人说话的声音就已经十分清晰的传了出来。
　　彭昌起初没留意屋里说什么，但他当然也知道邵辰背地里都做过什么。
　　只是他觉得邵辰干的那些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咳，顾总，这都是……”
　　可还没等彭昌说话，顾培旻已经率先把门给推开了。
　　帮莫轻云挡住瓷杯的正是顾培旻，挡完那一下，顾培旻明显感觉自己的整个右手都是麻的。
　　但他又很庆幸，庆幸不是莫轻云被这个杯子砸到。
　　更庆幸他来的足够及时，没让莫轻云真被这个猥琐老男人给欺负了。
　　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顾培旻脸色微沉，转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人。
　　“彭总，贵公司的管理层都是用这种方式跟艺人交流的吗？”
　　“这，顾总，其实这事情它也不是……”彭昌一时语塞，狠狠瞪了一眼邵辰。
　　邵辰现下也狼狈的很，某处更是钻心的疼。
　　但归根究底，潜规则未遂也不是什么好事儿，邵辰只得硬挤出一副笑脸：“两位领导，我这也是跟小莫开玩笑呢。”
　　“是不是啊，小莫？”邵辰给莫轻云使了个眼色，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看他。
　　顾培旻似笑非笑地看着邵辰，往前走了半步，刚好把莫轻云护在身后。
　　“小莫？问你话呢！”邵辰脸上挂不住，但彭昌明显是不方便管他了，邵辰也只能继续叫莫轻云来回话。
　　只要莫轻云开口说没事儿，那今天这事儿说破了天去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莫轻云从顾培旻出现开始，整个人就绷着一股劲儿，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被对方给掀了马甲。
　　反正他也不想搭理邵辰，干脆就不开口，还是冷着一张脸看向邵辰，明摆着是打算分毫不让。
　　“诶，你是叫……莫轻云对吧？”彭昌看着逐渐凝滞的气氛，率先开口问道。
　　“嗯，彭总好。”莫轻云这几天已经完全消化了原主的记忆，看到彭昌也并不觉得陌生。
　　“这位是新来的顾培旻顾总，以后就是华培的新任董事长。”彭昌熟练地岔开话题，“没什么事儿，我跟顾总就先去别的部门了。都是一个公司的，要注意和谐的同事关系啊。”